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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瞬间，是真的吧。是真的，不想让他死的吧。
那个瞬间，她的体温，是真的吧。是真的与他患难与共……
如果说，火是我们的开始，会不会，是一场延续。
我不会允许你就这样死去，锦瑟，锦瑟，锦瑟……
纵然你骗我，欺我，利用了我。只是那个瞬间，你带我离开火场的那个瞬间就好，那时候的你，是真实的吧……
章节目录 423。魂飞魄散16
“王爷，危险，危险”
“快救火，快救王爷！”
砰
烧断的木棍无情砸落。
滋滋
也不知道是哪里被烧到了！
只觉得背后灼热，疼痛不堪，可是……来不及细想。手臂剧烈地疼痛，仿佛就要失去力气，可是，从没有想过要放开手中的人。
她是希望，是他唯一的希望。
唯一的，希望！
“王爷出来了，王爷出来了，快，快救驾”
“王爷，王爷！”月浅连忙迎上去，“王爷，你的背后着火了……着……”
扑
一桶水顺着夜千魅的头惯了下去，火势熄灭。
他手中死死抱着一名女子，不肯放松。
“没事了。锦瑟，没事了。”他口中轻轻呢喃。
月浅顿觉晴天霹雳，她差点忘记了，制造这一场火，本来就是想要王爷看到锦妃的尸体！
“锦瑟，锦瑟你回答我。”夜千魅推了推怀中的人儿，终于，在他看清怀中的人是墨染而不是锦瑟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墨染？怎么是你！”
墨染此刻浑浑噩噩，手臂剧烈疼痛，她受的伤并不轻，更是命在旦夕。
夜千魅再次望向了地牢，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一样，无法动弹。
他救的是墨染，他怀中的人是墨染，那么，那么锦瑟呢？锦瑟在哪里？
眼中深深地绝望，不，他不相信。
月浅跪倒在地上，“王爷，对不起，王爷，锦妃已经去了……”
“住口。”夜千魅瞪大眼睛，他此刻全身狼狈，口中却冰冷呵责，“住口，住口住口！”
火已经灭了。
还有一具烧焦的女尸，此刻，正躺在地上。
轰然倒塌的世界，绝望到极致的痛苦，弥漫。抓住了他的心脏，他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他不相信。
他怎么能够相信！
“王爷，墨染身受重伤，求您先救救她吧！”月浅哭得肝肠寸断。
“不可能！”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摇摇晃晃，他还没有理清，他根本就还没有想清楚，怎么能……“你说谎了是不是？月浅，你告诉本王，你说谎了！”
“王爷，锦妃已经去了！”
“那么，你告诉本王，为什么墨染会在地牢里，她为什么会在里面！”
“墨染是怕锦妃受饥挨饿，所以送了饭菜给她。地牢里的卒子曾经怎样对待过墨染，王爷难道不记得了吗？”
夜千魅顿觉晴天霹雳，是啊，他知道，他明明知道，这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却毫不犹豫地将她丢进了地牢。
可是，要他如何去相信，自己冲进了地牢，却没有将她救出来。
“来人，将墨染带回去，等她醒了，本王有话问她！”
月浅深深吸了一口气。
夜千魅冷冽地看了月浅一眼，“月浅，你给本王好好想清楚，要怎么回答本王，你与墨染一同去看锦妃，怎么墨染在牢房里面，你却和尸体在牢房外面！”
月浅大惊失色。
没想到夜千魅这种时候还有时间去思考。
她没有撞开牢房，尸体也没有扔进去。可是，这根本有点说不通。
墨染在里面尚且未死，可自己在外面明明安然无恙，怎么王妃就被烧成了这样！
夜千魅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着。
其中蹊跷，明明已经猜到几分，可还是觉得无法站立。
所有人都骗他，恨不得离开他。所有人都不能让他安宁。
他这一生，注定孤独，无所依傍。
可是，他不能相信那具尸体是锦瑟的，那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
不相信！
章节目录 424。魂飞魄散17
锦瑟，你骗我，你骗我的，是不是？
你是开启白龙萃的钥匙，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你骗不了我的，你骗不了我。
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我不会再相信你！
他背后受了伤，血流得不少，可却执意要御医先治好墨染。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就算那具尸体，是在灭火之后才被人抬出来的。
谁可以告诉他，他要怎么去接受，自己曾经冲入火场，却生生将她丢在一旁，任由她被大火活活烧死的事实？
不，不管怎样他都不会信的！
*
“王爷，墨染已经醒了。”
“让开，本王要好好审审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夜千魅冷冷推开房门，快步闯入房间。
墨染身体多处受伤，左手绷带紧紧缠绕。好在并无生命危险，只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调养。
“墨染，谁给你的胆子，闯入地牢，偷梁换柱！”
墨染死里逃生，身体尚虚，声音虽小，却咬字清晰，“奴婢不知道王爷何出此言。奴婢只是在着火之前，带了饭菜给锦妃食用而已。却不知地牢突然起火……”
“本王没有耐心跟你废话！”夜千魅冷冷地握住墨染受伤的手。
灼热的痛感让墨染热泪盈眶，她颤抖着唇，盯着夜千魅的眼睛，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焦虑和痛苦，曾经，她也曾经因为他眼中的焦虑痛苦，心软，使计让锦妃回到王府。这一次，她再也不能……
“王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当时月浅也在场，只是奴婢怕人多口杂，所以让她在外面等候。”
“说谎！她们明明都在地牢外面，只有你一人被困地牢，这是你们金蝉脱壳的法子，你想要代替她去死，好助她逃走，是不是？”
墨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月浅丢了钥匙，所以未能将尸体运到牢房之内，王爷居然连这样的细节也发现了。
“是！”墨染说道，“我们本来是这样想的，却没有想到，突然起了大火，火势蔓延太快，我被烧伤，锦妃也在劫难逃，居然被烧成了……烧成了……”墨染说到这里，几乎无法继续说下去。
夜千魅却冷冷地说到：“是吗？你一个人在地牢里面，月浅和锦妃都在外面。那么，你告诉本王，为何那具尸体被烧得体无完肤，月浅却能安然无恙！”
“承蒙王妃怜惜，设法解救墨染，却引火烧身……”
“满口胡言！”夜千魅冷冷地打断墨染，“墨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
“锦妃为了救墨染，不慎引火烧身……”
“不可能！”夜千魅猛然砸了一下床沿。右拳顿时鲜血淋漓。“她一定活着，一定还活着！这地牢的火起得十分蹊跷，说不定只是个掩人耳目的法子。她走，好，很好，非常好，本王就要试试看，她究竟能走多远！”
墨染月浅听到这里，顿时大吃一惊。王爷还是不能相信锦妃已死之事。
“来人啊！将告示贴下去，城门，本王用了！墨染，你不是用过这一招吗？本王觉得有效。”
夜千魅说到这里，墨染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他，他是想要孤注一掷吗！？
夜千魅冷冷地说道：“本王答应过她，不动你，也不动月浅，更不会动筝儿。现在想来，她早就想好了。她也曾经说过，若她走了，本王不要去寻。那么，本王便不寻就是，本王等着她自己回来！不动你们，还有凝渊国的百姓，十个不够，杀二十个，二十个不够，杀两百个。反正凝渊国人口众多，杀他个几年也杀不完。”
章节目录 425。魂飞魄散18
墨染和月浅吓得魂飞魄散，她们以为送走锦妃就可以万事大吉，却没有想到，王爷如此执迷不悟。这种法子，是要叫锦妃陷入不仁不义啊！
月浅连忙脱口，“王爷，王爷你冷静点……”
“冷静？本王冷静的很，也是你们逼得本王如此冷静。”
墨染颤抖着唇瓣，“王爷，百姓是无辜的，你这样做，会引起民愤……”
“民愤？本王就是要看看，一个连王都没有的国家，有什么民愤！”他冷笑一声，吩咐下去。“来人啊，按照本王的意思办！”
“王爷，锦妃薨前，最在意的就是黎民百姓，你这样做，岂非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真是锦妃教出来的好婢女。”夜千魅浅笑，“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所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本王要杀光天下百姓她又能奈我如何！”
“王爷！”
“墨染，月浅，你们比我更清楚那个人究竟去了哪里，如果你们不说，本王就当她死了，以天下为葬，叫她凝渊国的百姓，全部陪葬。”
墨染和月浅震惊不已。
月浅连忙跪下，“王爷，就算你不看在锦妃的面子上，也求你看在墨染身受重伤的份上，这一切都是为了锦妃，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为什么你要赶尽杀绝，百姓是无辜的啊。”
“无辜？难道本王就不无辜吗？养了一堆吃里爬外的奴才，净给主子惹是生非。月浅你要是敢再多说一句，本王离开割了你的舌头！”
墨染眼中一片迷茫，看着夜千魅绝尘而去。
曾经那个在自己眼前落下眼泪说不能没有锦妃的少年，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还是，已经死了？
刚才那个奋不顾身冲入火场救人的少年，是真的真的无情无心的吗？那为什么，纵使火烧到了他的脊背，疼得他撕心裂肺，他都不肯放开手中的她。
他明明不是真的无情，又为什么变得如此偏激。
究竟是谁，将谁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是不是真的，一切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墨染，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月浅记得胡乱踱步。
“既来之则安之，王爷已经猜到事有可疑，我们谁也阻止不了他。”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早一点将尸体运到，如果我能小心一点，不把钥匙弄丢……”
“月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叫喊，或许我已经死在地牢。”墨染眼中一片寂静，“他感觉到烈火灼身的痛苦，也不愿意相信锦妃真的死了。不管是那种情况，王爷已经知道是我们放了锦妃，因我身受火烧之苦，所以没有降罪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可是，凝渊国的百姓……”
“不知道锦妃已经逃到哪里。”墨染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被王爷发现了破绽。锦妃爱民如子，只怕……会中途折返。
那么，她们的救人计划，也是完完全全失败了。
难道这是注定的吗？
注定锦妃一生命运不堪。留在这王府，受尽折磨？
锦妃，不管你逃到哪里了，都请不要再回头了。这里没有你要的幸福，也不会有。
就算有很多人会因此死去，就当墨染铁石心肠，你才是离我最近，给过我关怀的人，我只求你，不要回头。
章节目录 426。魂飞魄散19
幽月公子带着锦瑟直闯地牢。彼时，夜千魅正带着众多人马聚集城门口。王府并没有什么人把守。加上方才一把大火，烧了地牢，现在那里一片混乱。
锦瑟闯入地牢，声声唤着，“师傅？”
“师傅！你在吗？”
她在烧焦的火堆里不断喊着莫纤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
锦瑟吓了一跳，定神之后俯下身去看，才发现那个人居然是莫纤尘。
他的脚下都是血液。锦瑟一路看下去，发现他的脚筋被挑掉了。如今景象，惨不忍睹。她仿佛还可以想象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锦瑟皱眉咬唇，“师傅，我来了，我带你一起走。”
可是……他却摇了摇头。
气若游丝。
“帮我，将骨灰，撒到晴雨楼那块地上。”
“师傅，你先别说话了，你知道吗？幽月是药圣，他可厉害了，一定能治好你的。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可是，他却缓缓闭上了眼睛，“让你们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样子，真是惭愧。希望，别叫拂儿看见了……”
“师傅！！！”
“不过……还好……她也死在火场……我和她……不管是做鬼还是神仙，总是还可以相见的……”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仿佛一心求死。
“师傅，你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我扶你起来，我们快点出去再说。”
他却对她说：“锦、瑟、对、不、起……”
那是莫纤尘说的最后五个字，他看着她，右手抓住她，对她说：锦瑟，对不起。
对不起。其实，也没有什么对不起。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使命，他的使命是复国，所以，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只能一条路走到底。曾经也牺牲过很多人，曾经也伤害过很多人。手中有太多人的血，也有太多太多的罪。
这样的结局，也是情有可原的吧。他早已想到自己的下场。
但是看到拂儿就这样死去，他还是觉得无力招架了。看着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滋味，幸好，是他尝过一次。否则，如果自己死在拂儿之前，恐怕会更让他无法安心吧。
拂儿，天上地下，下一世，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我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自己的使命，就只能对不起我的心，对不起我的情，对不起我的意愿。也许死亡才是一种解脱，在这个，没有拂儿的世界，何必一人独活。
对不起，辜负了你一片好心，你特地来救我，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再活了。活在那个没有拂儿的世界，一生一世被仇恨和复国捆绑，从未有一刻做过真正的自己。
累了，倦了。死了，才是另一种幸福吧。
我可以再见到我的拂儿，可以选择自己真正的想要选择的事。此生，唯我我命，可以由我来选，结束，或者继续。
即使只是化作一颗流星，即使会一瞬间陨落也好。愿我死去，再不会有人重蹈覆辙，一生只受宿命捆绑。愿所有人都可以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师傅？师傅？”锦瑟不断叫他。
可是，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醒来。
章节目录 427。魂飞魄散20
“他已经去了。”幽月公子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有人任命，有人欲逆天改命。可悲，可叹，可怜，可惜，无可奈何……
锦瑟听到幽月公子说这句话，下意识地捂住唇，许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莫纤尘终于还是未能得救。
锦瑟只带回了他的骨灰。她记得他临终的遗言，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她带走他的骨灰前往晴雨楼，才发现这里早已变成了灰烬。物是人非，原来是如此凄凉景象。记忆中，不久之前，她还曾经来过这晴雨楼，为了筝儿与人争执，意气风发地闯关，和拂儿面对面聊天，拜莫纤尘为师，被雪流觞所救……
一切都好像才刚刚发生过。可是……这里却早已经变成废墟一座。
果然美好的总是易逝的。如今，筝儿也已经长大，拂儿也早已逝去，莫纤尘挫骨扬灰，雪流觞不知所踪，夜千魅原形毕露……
纵使晴雨楼依旧辉煌，一切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了。
原来，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美好，只是当时并不觉得特别罢了。
锦瑟将莫纤尘的骨灰，一点点，洒在那块空地。
她想起他们初次遇见，他们各种心怀鬼胎，可是，何尝不也快乐幸福。
莫纤尘和拂儿，明明可以是一双羡煞旁人的爱侣，却最终因为背负了自己的复国使命而双双葬身火海……
骨灰洒进，风卷残云。锦瑟眼中一片寂静，仿佛看透了世间沧桑，淡淡说道：“师傅，走好……”
离开这喧嚣的世界，逃开这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或许对他们来说才是一种解脱，新的起点。
而她，也终将踏上另一番土壤，开拓自己的天地。
爱恨情仇，人若逝去，都将不复存在，人人短短数十年，能知道自己的未来想要去何方，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容颜易逝，岁月也如此短暂，何必在意这些弹指一挥间就会随自己消失的爱恨情仇。
此时此刻，夜千魅，不管我们曾经那些，是你在演戏还是动了真心。不管我们以后，是陌路还是敌人。我想，我已经释然了。
生命如此短暂，我恨你又能如何，爱你又能如何。
曾经，我爱过你，如今我会离开你，比永远更远。
如你铁石心肠，我也不会再为你回心转意。
从此，我们天涯两端，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