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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目光渐渐变得空洞,似填满了绝望,攒眉千度,望穿秋水,却看不破人世虚幻,道不尽世态苍凉。睁眼闭眼间,黄土霸业早已灰飞烟灭,无处可觅,一切已人事全非,昔日辉煌如今就如这历尽沧桑的宝殿一般,只剩一片残骸。
“很久以前,有人在这里告诉我,我拥有令天下女子艳羡的一切,权利,尊贵,宏伟……”女子的眼中渐渐被回忆弥漫,似走不出苍白的过往,“我曾经被万人敬仰爱戴,我是他们最尊贵的女皇,我可以操控所有人的生死,我可以一手翻云覆雨,蔑视一切……”
过往渐渐在陈诉中惊起,仿佛是遗忘了多年的匣子,再次被打开,带来的,只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记忆将如今现实化,一切都不可否定地告诉她,青山依旧在,只是柴已尽,一切,都已成定局,一切,都注定无法回头。
“我记得每一年的春天,我都要在万民敬仰中来到月白塔祭神……”忽然,那女子眼中一亮,仿佛再次看到了过去,“那个时候,月白塔中画壁雕梁,玉阶长廊,无不宣扬着皇室的权威。那一天,我身着凤冠长袍,头顶翡翠玉冠,那凤冠很重,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每走一步路都要格外小心,身旁总是有几个贴身下人搀扶着我一步步往前走,每一个下人都是百里挑一,她们不仅个个武艺高强,而且懂得辨析一切,都是我们国里排众而出的女子。”女子忽略了前方的人,自顾自暇地摸索着曾经的回忆,招摇着她曾经的荣耀。
“我记得有一次,有一个下人故意推了我一把,在我不慎跌倒之际,她忽然抽出匕首,向我直刺而来。当时我只觉得脑子里恍惚,什么也记不起来,各宫女们簇拥而上,当场将那贼人拿下,万剑将其刺死。”
“我以前养了一只鸟,它是我最好的伙伴,它与我患难与共,看穿我的寂寞,安抚我的孤独。人人都艳羡我拥有的一切,可是,谁知道,高处不胜寒。我坐拥天下,却不过是有名无实。真正能看懂我的,只有这一只鸟。”
“月白塔,是我国最崇圣的地方,这里供奉着我国的先祖,是我国百年来的基业根本。”说罢,女子的目光渐渐变得苍茫,不愿相信眼前的变化,生怕再一个昏睡之间连仅有的一点残存都化作遗憾。
只是为什么,如今竟会变得如此模样?
她躺在棺木最深处,安稳享受着用尽举国财富建成的陵墓,却是两眼不闻窗外事,无知地度过了数百年,不料竟还有醒来的那一日,更没有想到真相竟会变得如此荒唐。
“为什么,这里会什么会变得如此?”女子的眼中渐渐露出哀伤之色,脸上的肉隐隐颤抖,仿佛承担不起现实的残酷,情愿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梦。
曾经的辉煌,到头来揭穿了华丽,也不过只是一个到了尽头衰败凋零的梦。
她不过是一个易了主的君王,天下,早已不再是她的天下,臣民,也不再为她臣服。
“这里曾经是一个国家?”芸心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也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仿佛触及到了女子心中的伤口,女子忽然抬起头,目光如冰封湖面般骤然变冷,心中隐隐腾起一丝敌意,既然这里早已荒废,那么这些人想干什么,莫非是觊觎这里的圣洁,欲将这最后的价值利用到极致?
听得她话锋中的敌意,众人顿时向后退了一步,神色中微露紧张之色。
一时间,空气中变得分外紧张,似一双手将所有人的心都牢牢扣住,紧栓在拉紧的弓之上。
“我们……”芸心一时间失口,也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们也是被逼的。”见两人僵持不下,馨铃忽然开口接道,“这里如今已被他人利用,沦为他人迫害山下居民的牢笼,我们进来,是为了还村民们一个安宁,也还我们一个公道。若是你有心,你应该会明白那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也会体谅我们的动机。”
“什么……”那女子脸上顿时褪去最后一丝血色,苍白得好似蜡塑,凝固所有的希望,心中最后一丝信念轰塌,她痴痴自语道,“怎么可能……”
她终于在现实的压迫中大彻大悟,承认了一切早已大势已去。
是的,大势已去,如今,她与所有人一样平凡,曾经的江河大地,如今没有一处能容得下她。
忽然,她仿佛想通了一切,她豁然抬头,目光中氤氲起一丝水汽,她朝她们点了点头,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明白了,一切早已不再属于我,这里的一切,都已与我无关。谢谢你们。”
她笑了笑,不知是感激她们唤醒了她,还是感激她们为月白塔所做的一切。
“你……”芸心正欲开口安慰,同情之余,不免为她伤感,她也不过是一个薄命女子,山中一日间,世上已千年,人世间的一切,都颠覆得太快,快到谁都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岁月从指间流逝,看着死亡的阴霾啊一步步向自己紧逼。
“谢谢你们。”女子又低低重复了一眼,眼角以染上一丝绝望。江河已经破灭,颠覆的皇朝不可重来,她无力改写历史,更无力经营未来,失去了女皇的身份,她的力量,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不如你随我们而去吧。”芸心笑了笑,眼中满是诚恳,纵然知道那女子不需要同情,因为同情对她而言无异于一种侮辱,可同样身为女子,同样身不由己,她能懂得什么是对她最好的。
“不用了。”女子摇了摇头,似拂去心中最后一点寄托,忽然,她压低了语气,一字一句说的分外小心,“你们听着,月白塔中危机重重,四处都是机关,能活着出去的人几乎是绝无仅有。”
说罢,她张开手心,露出一个精致的锦囊,将其递给芸心,似是警告,又似劝慰,“这里有三个法宝,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帮你们应付重重难关。切记,这法力只能用三次,不到玩不得以千万不要使用。”
芸心接过锦囊,将它放置手中摆弄,那锦囊的分量很轻,轻到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牢牢握紧,只不过她们握不住的,却紧紧系在那锦囊之上。
“那你打算怎么办?”芸心说的格外轻,怕揭触及她心中的伤口,她顾及到了所有人,却忘了给她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女子轻声笑道,不知是笑世事无情,还是笑自己命运凄惨,等到笑够了,路也已经走到了尽头。前方就是死穴,她已经没得选了。
人世一切,都是千般缠绕的,她与所有人一样,都躲不掉,只不过她比他们迟了一些。
不过,很快了。她望着眼前这些芳华绝代的少女,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奈,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这一切,以半点不由自己了。
“机关就在这棺木中。”女子的脸越发的苍白,身子越来越稀薄,渐渐开始变得朦胧飘渺,扯散与人世间最后一丝牵绊。众人顿时暗暗心惊,心中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去阻止,很多在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她们都无力去操心,也由不得她们去多事。
只有片刻,那女子便化作一道青烟弥漫着随后消失在空旷之中,甚至没有来得及去细细留恋那大殿的残影。
人情过往都已面目全非,还有什么必要去留恋那身外之物。
在沉睡中无知了百年,对她而言,究竟是福是劫。
这样的结果,对她而言,也是好的。
身后忽然发出一阵巨响,似扯断最后一点牵连,众人纷纷回头,见玉柱壁画后,一个出口骤然呈现。
那看似出路的机关,里面依旧是一贯的漆黑,阵阵寒风扑面而来,令人背后不由感到阵阵凉意。
看来,前方等着她们的,又是一个劫……
☆、第十八章 孤影成双(1)
“这里好像怪怪的。”丝荫忽然压低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泄露了心底的恐惧。
四周鸦雀无声,万物似有意配合这阴森之感,寂静地没有一处活物,令人感到心底无端的悚然。
“你再乱说话,小心那些人第一个招惹的就是你。”芸心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般头也没回,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的路,也不知在看什么。
“大家小心点。”馨铃仿佛也隐隐感到了过分的异常,目光中顿时腾起一丝戒备,紧绷着神经提醒道。
片刻的安稳是不值得令人去相信的,表面越是平静,就说明来的时候就越是汹涌。
馨铃余音未了,四周忽然腾起一阵炙热之气,众人还来不及适应,只听前方响起一阵破空之声,随后,千万巨石势如破竹,骁勇刚烈,撕破表面的平静向她们呼啸而来。
“快闪开!”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紧接着众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冲散,所有的镇定和方寸都在瞬间击溃,根本容不得她们去细细思考,众人慌忙抽出利刃蓄势待发,准备迎战。
静蝶目光犀利地望着前方,面无惧色,双眼锐利,手中的利刃直指前方,一滴薄汗顺着指尖跌落在剑锋上,蜿蜒盘旋着却怎么也洗不净着抹不去的血腥。
心中忽然觉得一阵好笑,她们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一辈子注定与恩怨杀戮结了梁子吗。
这些恩恩怨怨,是非错对,早已命定于天,半点不由人。
那巨石岂容得她们蓄势应战,出其不备,本就是魔夜教之徒的本性,亦如杀戮,从来都只是贪婪的专利。
那滚滚巨石势如破竹般穿破浓稠的夜色漫天盖地袭来,不留下一丝间隙和任何喘息的机会。
芸心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好似万千风沙扑面,席卷着杀戮血腥,否决了所有谈判的余地。这是一场赌局,用性命作为前进的筹码,无论哪一个结果都是没有回旋的极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全赢,就是皆输。
一时间阵势顿时拉开,剑拔弩张间,那巨石气焰张扬,似八爪章鱼般漫天挥洒,招摇着它那用不尽的杀意。
众人纷纷举起利刃在四周挥舞,长剑如虹,流风如刀,刮起一阵阵熄不灭的硝烟。
无数巨石顿时化作碎片,发出无力的感叹四下散开,但随后立即有无数的碎石紧接而来,来势汹汹,齐心合力,一点一点虚耗着她们的力量。
芸心他们只觉不妙,欲后退避开再从长计议,众人正欲回头,只见身后忽然一道铁门撞击而下,将身后的退路严实挡住,也断了他们最后的生机。
“怎么办?”芸心毕竟经验不足,不如静蝶那般沉稳,只是一个心急便顿时乱了方寸,她只觉得手越发得酸软,似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般渐渐消耗殆尽。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起了方才那女子告诫自己的话,仿佛重拾生机般,眼里的绝望顿时一扫而空,不光是她,所有人都有出路了。
想罢,她伸手紧衣袋中摸索了一会儿,终于触及到了一个软物,带着阵阵的清香,盘旋在鼻尖之上。芸心将锦囊紧紧拽在手心,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也顾不得那么多。望着身旁的人明显地浮现出体力不支之态,恐怕现在就是所谓的“紧要关头”了吧。
她不再犹豫,眼里的阴霾逐渐被一线生机接替。心中虽然也不能确定那究竟为何物,但试一试又何妨,总比等死强。思及于此,她心中一横,咬紧牙关,从锦囊中抽出一个软物,眼里的希望顿时被点点失望践踏。看着手里微薄的花瓣,她哭笑不得,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竟幼稚到相信那个女人的话,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连她的背景都摸不透,竟能把性命托付与她。
忽然,一阵清风掠过,卷起那斑驳的残花,只见前方顿时亮腾一片,无数白光从四方直刺而来,所有巨石顿时收起不可一世的架势,无力瘫痪在地,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只有片刻,那白光骤然湮灭,四周又是一贯的黑暗,一贯的冰冷。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丝荫这个榆木脑袋,总是比别人迟一步开窍。
“真没想到,那个女人说的竟然都是真的。”芸心没有搭理丝荫等于白问的问题,她仿佛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却不知是纠结于方才的惊险,还是震惊于那女子的企图。
四周顿时又恢复一片平静,似退潮后片刻的安稳,只是没人知道这份安稳能维持到几时。
忽然,馨铃的眼角定格在角落中那徐徐绽开的野花,心中仿佛狠狠被什么纠了一下,又惊又喜,那野花的样子好似冷潋曾经说过可以医治百病的还魂草。但一时间她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所以也没有大肆出声,只是不动声色地走至那野花旁,望着那簇拥的野花,千姿百态,姹紫嫣红,丝毫不闻塔外的生死巨变。
娇花无论开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安于室,不管它曾经属于谁,有多大的价值,依旧开得我行我素,独善其身,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偷生避世。
心底忽然感到一丝喜悦,她悄然俯身动作轻缓摘下了一株,将其藏在袖中,随后目光迅速变成一贯的淡定,冷潋的付出,也许终于能得到回报。
只是,这样的回报,于她本身是没有任何利益的。
心中忽然一痛,馨铃不禁皱眉,也许,她同所有人一样,都被人事种种牵绊,都是一样的自私,只有冷潋,肯放下一切毫无保留地付出。
思绪游离间,忽然只听一声巨响,随后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阵急促的力量推到,倒下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带着杀气的寒冷从脸侧划过。心中顿时腾起一阵不祥之感,她定睛一看,四周不知何时又变得乱石横飞,凌空张扬,那些败得一塌糊涂的乱石,不知又从何处借来了力量卷土而起,再一次发出更强势,更逼人的攻击。
“这些东西怎么又起来了,怎么老是阴魂不散?”丝荫浑然没有料到竟保留这样一手,顿时又急又气,又只能随着众人爬下。
凌乱舞动的乱石卷起嗖嗖冷风,瞬间将火把推翻,火焰失去了支撑,顺着一地的干燥肆意翻滚,火舌跳动,瞬间形成一阵熊熊烈火。
那巨石穿过烈火,带着燃烧的火焰,更是如虎添翼,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心中暗叫不妙,只能弃剑爬下,狼狈躲闪那火石的攻击。
真是没有想到,形式竟扭转得如此迅速,前一刻和后一刻,竟隔着成王败寇的差别。
没到最后一刻,所有的得意,都是飘渺不切实际的。
“那个缺德鬼干的这种事,有本事就露出脸来,这些下三滥的鼠辈,可恶。”丝荫气的直咬牙,满心的怒火夹着不服横冲直撞。但不服又如何,如今还不一样,只能不得不低下她不屈服的头颅。
“芸心,快再用那个锦囊。”静蝶的双眼已被熊熊火焰染红,纵然口气还是一贯的从容不迫,但隐隐中却添了几分命令。
“……”芸心没有回应,事实紧迫也来不及多费唇舌去解释,她迅速从锦囊中抽出第二片花瓣,心底的绝望却一点点地向上蔓延,如果这一次又只是片刻的安稳,那她们该怎么办。机会只有三次,而她们的性命,却经不起如此多变的折腾。
说罢,芸心将花瓣撒至空中,花瓣顿时化作一道白光,收纳所有的苍白和杀戮,气焰嚣张的火焰碎石顿时粉碎,无奈地被剥夺所有的力量,在无力反击中随烟而散。顷刻间四周又恢复至看似安稳的平静。
“我们快走!”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芸心心底暗暗有了几分应付的招数。
☆、第十八章 孤影成双(2)
话音未落,只见静蝶不由分说抽出长剑向前破空刺去,剑气伴着一路的杀意一层层揭穿表面的虚伪,众人还未搞清状况,只见静蝶已一剑刺破那前方的巨石。只听一声惨叫,众人眼中皆是疑惑,只见巨石迅速崩溃瓦解,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出路豁然展现眼前,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巨石背后,一个面色惨白的身影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已丧命在静蝶的利刃之下。
“怎么回事?”丝荫疑惑出声,提问和疑惑仿佛成了她的习惯。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有的面露狐疑之色,有的已经明白了几分。
“该死的,方才肯定就是这个白痴在背后搞鬼。”芸心转念一想,心中顿时明了,她愤愤上前,眼中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发泄之处,她疾步上前不屑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心中感到一阵没由得厌恶,这些魔夜教徒,竟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使诈,仿佛只要是有光的地方,就永远容不得他们。
她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做再一次偷袭前了结了他们,却不知,再锋利的利刃,也无法了结千缠百绕的孽债。
芸心拽紧了手中的锦囊,只有一次的机会了,伴着心中的紧张,她也隐隐猜到,这场风波,即将要到了尽头。
“我们赶紧走吧。”馨铃淡淡开口,跨过那地上的尸体,权当那只是一个很脏的浊物,并未对他的死感到任何遗憾。
“馨铃,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