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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宫政自言自语道。
“谁啊?”
聂成德顺着宫政的眼神望去,不禁一笑,说道:“不就是七五抢劫案,当场被击毙的罪犯二流子他妈吗?我们找过她无数回,那笔赃款现在还没找到,都半年多了。”
“你说她知不知道?”
“嘶!”聂成德琢磨一下,“应该不知道吧。知道的话,她至于天天早起晚归捡破烂?”
他们从妇女身边走过,注意到她的神情麻木,专注地在垃圾中搜寻。
“我想他的动机是爱情,维护爱情,爱情会使人丧失理智。”
“谁的动机?”
“韩千寻。”宫政的思维再次跳跃回来,“张天宝敲诈田菊的丈夫潘永利,必然也同时敲诈当事人韩千寻。韩千寻杀害张天宝的动机可能是为保护情人田菊,不让其散布照片毁坏田菊名声,杀人是最好的杜绝方式。另外,张天宝拍下他与田菊私会的照片给潘永利,导致他与心爱的女人不能相见,怀恨在心。张天宝还有可能勒索他,故而他一不做二不休,将张天宝杀掉灭口。”
“第二名被害人呢?”
“韩千寻和第二名死者孙建似乎无直接关系,而间接关系其实足够构成杀人动机。田菊父亲阻挠他与田菊交往,而把田菊介绍给孙建,这就足够构成他的恨意。
“然而,他还有一个更大的动机,目的是间接向田菊传递强烈的爱意。因为田菊最近拒绝与他联系、见面,所以,他选择他们两个最秘密的事物——宋词密码。宋词密码是当初他追求田菊的情书,他认为只有他与田菊才知道其中的秘密,故而在杀人现场刻意留下此物。在他看来警方无法找到破案线索,他又能够通过命案的宋词密码信来传递他对田菊疯狂的爱情,让田菊知道。”
“如此疯狂的爱情?”
“他把宋词密码从外地寄给死者,造成一种迷惑的假象。他最清楚宋词密码的事情,而且,他还是名医生,熟识医学,最容易获取针筒等杀人凶器和毒药。”宫政不顾聂成德的疑问,继续提出自己的推断。
“嗯。杀人手法似乎也比较符合。”
“还有……”
“还有?”
“别忘了,医生是最冷血的动物,他们切割活人的皮肉时从不眨眼,比杀猪的还利索,杀人对于他们就像日常的工作。”
宫政为了加强他的推断,说辞比较夸张,满脸坚定的表情。
田菊的情人韩千寻是凶手?
3
据调查,韩千寻是今年回到本市工作,就职于玛利亚医院。而他与田菊大学时期的恋情得到确认,经过多人证明,确有其事。
被调查的田菊大学女同学是这样说的:“他们哪!他们是金童玉女,当时在学校里羡煞旁人。男女都有才有貌,恋爱的情调极为浪漫,可以说是忠贞不渝的爱情。”
被调查的韩千寻大学男同学是这样说的:“这小子很有本事,平日书生气十足,没有想到转瞬间就交上了校花。两个人谈了好几年,感情一直很好,如胶如漆。后来,据说分手了。”
分手原因倒没有外人知道,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不愿意透露。
韩千寻从海外回到本市不久,竟然就与旧情人田菊相见,时隔数年,爱情之火仍未熄灭。非但未熄灭,隐忍数年,可能因此燃烧得更旺。
当此之时,被害人张天宝浇灭这团烈火,导致彼此不能相见,韩千寻完全有可能因此心理剧变。宫政推断他是杀人凶手,不无道理。
玛利亚医院位于通济河边,从3楼的窗户便可以看到通济河,但是,看不到通济公园。医院属于二级甲等,由于在市区,每日就诊人数众多,仅次于人民医院。
最近的日子对于韩千寻,简直是糟糕透顶。心爱的女人与自己断绝联系,还惹上医疗事故的麻烦,更糟糕的是那位受害者像个泼皮无赖,想趁火打劫,令他头痛得要命。无精打采的他正躲在办公室内发呆,便被告之有警察找他。
他出了办公室,洗了把脸,使自己清醒些,快步从走廊拐到询问处,斜身与工作人员说了句话,工作人员指指宫政和聂成德落座的位置。
他稍振精神,走了过去。
宫政和聂成德起身,目视着这位穿白大褂,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坚实如同T台男模的男人。他眉宇间藏着一股清朗之气,瞳孔泛着淡蓝的光芒。大概所有混血的人长相都不差,颇有气质。不过,此时他的神情萎靡不振,似乎有烦心事。
“你好!”他的声音清脆,富有磁性。
“你好。你是韩千寻?”聂成德照例确认。
“是的。去我的办公室谈吧。”他转身便走。
拐过走廊,没有人经过身旁的时候,他苦笑一声,语气无奈地说:“这几天没有动静,我以为事情已经解决,到此为止。没有想到那家伙居然报警。”
“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对于他的话,聂成德和宫政都感到诧异。
“知道。错事是我做的,我自然会承担。”
宫政和聂成德对望了一眼,还没有问话,他就主动承认?
宫政忍不住问:“你承认自己杀人?”
“杀人!”韩千寻吃惊地立住脚步,停下来瞪着他们二人。
“你刚才不是说错事是你所为,你自然会承担吗?”聂成德嘲讽道。显然,他可能是混淆某事。
“NO……我说的是医疗纠纷的事情,并没有死人。”
“呵呵!我们要询问的事情是两起命案,你看来是误会了。”
“命案!我跟命案扯上关系?”韩千寻显然有些慌乱起来。莫非是他治疗的患者王贵死掉了?他满腹疑虑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将他们请进屋内。
“这两个人,你认识吗?”双方坐定后,聂成德递上两名被害人的照片。
韩千寻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后,摇摇头,表示他一个也不认识。
“请问,5月8日和9日,你在哪里?”正是两封信寄出的时间。
“都在本市上班。”
“晚上没有加班?”
“没有。”
韩千寻回答问题的态度仿佛是在接受面试,语气诚恳,一副耐心聆听的表情,双手微握拳,放在两腿之间。
“你的上班时间是?”
“上午8点至下午5点。”
“那几日,你下班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下班后,吃晚饭,然后就回家。做医生,一天工作很累。”
“没有与朋友出去娱乐?”
“没有。我从国外回到这里工作不久,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他哪还有心思去娱乐,自己心爱的女人如10年前一样,突然与自己断绝联系。这事已经够让他心烦意乱,偏偏又在工作方面出错,惹来一个无理取道的患者,仅仅是因为开错一味药就要求赔偿10万人民币。许多糟糕的事情接踵而来,仿佛人走霉运,一整段时间都是这样,简直令他要崩溃。
“你一个人住?”
“对。”
聂成德点点头,下班后便没有证人证明他的行踪,下午5点到第二天8点,有将近15小时的空闲时间。如果是乘坐火车或者快客,往返湖州的时间是足够,往返扬州的话就比较困难。
“你开车上下班吗?”
“是的。”
自驾车就不同,节省很多的时间,车速也比较快,前往湖州和扬州寄信的时间都足够。
“这边的交通不像大城市那么拥堵。那么,5月13日下午3点至5点,你在哪里?”聂成德问起了第一名死者张天宝被害时间。
“5月13日……应该是在做手术。”韩千寻思考后回答。
“做手术,你确定?”做手术就意味是没有离开的可能性。'Zei8。Com电子书下载:。 '
“YES。”
“什么手术?手术时间?”
“左肾摘除手术,下午2点到5点,前面是麻醉,手术时间是2个多小时。”
“当时,谁和你一起做手术,能否提供一个证明人。”
“可以。我的助手尹依依。”
聂成德将姓名记录下来,余光瞄了眼宫政。宫政的表情阴沉,低头也在记录该姓名,这就意味着韩千寻有第一名死者被害时不在场的证据。
“5月15日下午5点至6点,你的行踪?”聂成德又问起第二名死者孙建被害时间。
“哦,那天,我好像是轮休。”
“没有上班。那你当时在哪?”
“应该在家中,或者吃饭。”
“跟谁在一起?”
“一个人。”韩千寻很直爽地说道。这意味着他在第二名死者被害时,无不在场证据。
“你交往过几个女朋友?”
“这是个人隐私,难道也涉及你们的案情吗?”韩千寻一脸疑惑,这是从询问开始到目前,唯一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聂成德:“当然。不是很重要,你可以不回答。”
此刻,从走廊传来一阵急速的奔跑,像是有急救的病人被送进来。三人的目光转移了一下,沉默片刻后,聂成德继续发问:“田菊,你认识吗?”
“她出什么事了吗?”韩千寻的表情立刻紧绷,故作镇定。
“没有。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大学同学。”
“还有呢?”
“情人。”韩千寻迟疑后,极不情愿地吐出这两字。
聂成德:“你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吧?但是,你们现在还是保持着这种关系?”
“结婚!她根本就不幸福,那不是她的选择,也不是她想要的,那只是一座坟墓!”韩千寻的语气显得激动。
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抢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都不知道对方是何模样,为人如何,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觉得田菊的生活不会幸福。
“你们分开好多年。”
“是的。但是,我一直没有忘记她,她也没有忘记我。我们俩其实仍然相爱,时间与地域都不能让这份感情消失。我觉得只要我们经过努力,冲破阻力,最终会在一起。”
“你说的阻力是指什么?”
“很多因素。”
“她的父亲阻挠?她的丈夫?”
“都是。”
韩千寻面对这样的问题,情绪似乎已经无法自控,神情恍惚,语言偏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10年前田菊父亲那张严厉的面孔,那个毁掉他的爱情,使他像行尸走肉一样活了10年的人。他每当触及此类话题,心里便会本能地充满愤怒。
“可是,他们是通过自愿结婚,属于合法婚姻,任何国家的法律都保护这点。社会民众也不赞同婚外情,你觉得你的行为是正确的吗?”聂成德乘机火上浇油。
“法律只是统治者维护社会安定的武器,它根本就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志。两个人相爱哪里有错,为什么要受那些顽固的事物束缚!”这是他的爱情观,海归的思想较开放。
“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你会为她杀人吗?”
“会。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相反,你觉得她会吗?”
“会。”
他的语气坚定无比。不管田菊会不会那么做,起码他对田菊的感情几乎无一丝怀疑,时隔10年后,还如此。
“然而,她最近是不是不与你联系?”
“是的。”他的语气仿佛从高空坠落,陷入极度低沉,沮丧写在脸上。
“你知道为什么她不与你联系吗?”
“差不多知道。是因为他丈夫发现我们在一起,故而她才断绝我们之间的联系。”
“他丈夫如何发现此事,你知道吗?”
韩千寻摇摇头。
“你真的不知道?那么,最近有没有人敲诈你?”
韩千寻一震抬头。
宫政的一双虎目死死盯着他,并没有放过他神色的变化。
“嗯,有。”韩千寻承认。
他想起那天,自己接到勒索者的第一个电话的情景。对方一副盛气凌人的口气,说自己掌握了他与田菊偷情的照片。
聂成德:“什么人用什么方式敲诈威胁你?”
“什么人,我不知道。他说他手上有我和田菊在一起的照片,让我给他10万块钱,否则,他将把这些照片在网络上传播。”
聂成德与宫政的余光对视,此人必定是被害人张天宝。果然,他用这些照片敲诈潘永利与韩千寻这两位当事人。
“什么时候敲诈你?你有没有给他钱?”
“好像是5月10日那天,我接到这样的电话。那个时候田菊已经开始不接我的电话了,我猜想,一定是因为他丈夫知道我们在一起了。”韩千寻垮下肩膀,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我根本不在乎,反正田菊的丈夫已经知晓,田菊也不肯理我了。我对他说,你如果胡来的话,我就立刻报警。对方立马断电话。我原以为对方害怕,此事就此了结,不想16日那天中午,又接到勒索电话,被告之这个是最后通牒。”
“什么!5月16日!”宫政粗野地打断韩千寻的话,这太让他惊讶了。
“不可能!那人在5月13日下午已经遇害。”聂成德吃惊地接过话题。
“I’m sure。我确信。因为16日下午,我思来想去,担心万一他真把照片拿出来,会影响到田菊的声誉,就请假到他约定的地点,并且,还了报警,可惜没有见到敲诈者。你们可以去当地派出所查证。”
哦!没有见到勒索者,自然是对的!张天宝早就死掉了。如果见到,那就是灵异事件了!
韩千寻说出此番话,把握十足,不像是撒谎,而且,还提出可以找派出所证实。这令聂成德与宫政很疑惑,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还有,此人,你真的不认识?”聂成德指指孙建的照片。
“从来未见过。”
“他曾经追求过田菊,你不晓得吗?”
“不晓得。什么时候的事情?”韩千寻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咽下口水。
“10年前吧。”
“应该是我离开此地后,10年前,那个时候我应该去美国了。”韩千寻的语气里夹杂着忧郁的情绪。
他永远忘不掉10年前在飞机场的那种伤离别的感觉,他在机场频频回头,希望能够出现奇迹,田菊会在最后时刻赶来机场见他,那么他一定会留下来。然而,电视剧里那感人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从飞机起飞的那刻起,他的心死去了整整10年。
“10年来,你都未曾回国?”
“YES。”
“为何?”
“原因很多。没有勇气,没有完成学业以及科研任务,我父母也在美国。”
韩千寻垂下头。聂成德他们可以感觉到他的逃避和隐忍,不再追问。
“宋词密码,你知道吗?”
“宋词密码?”
“就是这个。”聂成德递过去一张复印的宋词密码信。
“哦!爱的信号!这是我创造的密码!”韩千寻瞥了一眼,便叫了起来,他曾经给它命名为“爱的信号”,这里面曾经包含了他对心爱的女人满腔的爱意。
那时,自己正处恋爱的萌发时期,在翻阅宋词资料时,陷入美好的幻想中,迷离之间,忽然就产生一道灵光。他选择一首宋词,根据平仄编成密码,作为情书送给田菊。他还记得田菊拿到情书后,看到那些数字的好奇目光。等破译后,再次相见,田菊的目光里便充满爱意。于是后来,这样的情书变成了他们之间传递爱情的信物。
“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它是唯一留在杀人现场的证物。”聂成德沉沉地说。
“啊?”韩千寻彻底愣住。
“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人知道宋词密码?”
“这,我想有不少人。比如我、田菊、还有我们的一些校友。”韩千寻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当年,你与田菊分手后,你就再也没有向他人透露过宋词密码?”
“没有。”他边说,边摇头。
“好了,感谢你的配合。”聂成德起身与韩千寻握手。
随后,他与宫政找到该院的副院长,姓林,负责医院日常事务。他们出示警察证件后,林院长的脸部表情便阴沉下来,皱着眉头。
“我们想了解韩千寻的事情。”
没有等他们开口说明来意,林院长就叹气道:“啊呀!这事情其实不大,没有必要惊动警察,比起其他医院的医疗事故,这算是小事。”
“嗯?你知道我们的来意?”
“你们,是不是为了医疗事故那事?”
聂成德无奈地笑笑,看来目前他们医院正纠缠在一起医疗事故中,不免张冠李戴。
“不是。医疗事故死人了?”
“没有,没有。”林院长连连摇手,疑惑地问,“不是为那事?那你们这是?”
“关于一起案件,作为参考。”
林院长显然不是很明白,还是点了点头。
“韩千寻在你们这里工作多久?”
“还不到半年吧。”他说了个模糊的时间。
“你觉得他的为人如何?”
“不错的年轻人!海归,很有学问,素质也高,能力很强。不过,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中邪似的,神志恍惚,居然开错药。”林院长正为此事发愁,因为这起小事故,对韩千寻的去留问题犹豫不决,毕竟是一个人才,且医院需要这种能力极强的医生。
其实,原本这种开错药的事情每年偶尔会发生几起,基本上是私了,赔偿患者一点损失就完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狮子大开口的,竟然要求赔偿10万元!林院长的心理价位就是5000千元,医院的利益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不过,那患者大吵大闹,把电视台给整来,弄得他甚是头疼,真想叫一帮人打那家伙一顿,好好教训教训。
“5月15日是他轮休?”
“我算一下……嗯,是的。”掐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