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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挽溪
这是美国东部的一个小镇,正值入秋,群山之间各色的树木将小镇点缀的如诗如画,远处的教堂中那古老的钟摇摆着,深沉的低鸣随着风飘入耳中。
太阳已经落了一半,小站上,坐在石椅上的女生不断抬头张望,四周人群渐渐稀少,她的手不自觉地握住行李箱。
好心的站长早就注意到了她,走到她身边亲切的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女生摇摇头,说声感谢。
又过了一会儿,站长再次来到她身边,提醒她末班车还有十分钟就要驶出,如果再不上车她只能等到明天才能回到C城。
她看看表,咬咬嘴唇,终于站起身来。
“Wendy!”
终于回来了,女生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回头埋怨的看看向她跑来的女孩儿,吐出一句中文:“你再不回来我就自己走了。”
“放过我吧,要不是Matthew打篮球把胳膊摔断了我肯定不会让你等这么久的。”
“Matthew的胳膊摔断了吗?很严重吗?”女生有些担心。
“哈哈,如果让Matthew看到你这么紧张的样子,他一定会更爱你的!”
“没正经,赶快上车吧。”
两个女孩拖着行李箱说说笑笑的走入站口,搭上了最后一班车。
没错,那个被叫做Wendy的女生正是司挽溪。
她看着眼前不停说话的女孩有些感慨,时间过的好快,来到这里已经一年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Maureen时,好像算不上愉快。
那天的C城有些阴沉,站在宿舍楼下,司挽溪觉得眼前这座极具欧式风格的建筑有些过分华丽,她不太肯定她是否找对了地方。
又仔细的看看地址,确认无误之后司挽溪才拎着行李进去。
来到203房门前,司挽溪敲敲门,没有人应答,于是拿着先前在老师那里领到的钥匙开门进去。
不曾想一开门就有一个不明物体朝她飞来。
司挽溪赶紧后退,不明物体砸到司挽溪身后的墙上摔得七零八落,司挽溪定睛一看,是一个八音盒,可以看出原先的做工还算精良。
她再回头看,床上坐着一个妆都哭花了的女孩儿,正瞪大眼睛看着她。
看来这女孩刚哭过,心情不太好,司挽溪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先进行自我介绍。
“Hi,I'm wendy,your new roommate。”
只见那女孩眼睛微眯,抬抬下巴,傲气十足的样子,问她:“Asian?”
难不成这姑娘还种族歧视?
原本还有些局促的司挽溪瞬间便冷静了下来,她微笑着回答:“Yeah,I'm from China。”
说完司挽溪便来到另一张床边,指指床,问她:“Is this my bed?”
女孩点点头,蒙上被子,不一会儿又爬起来对她说:“I can speak Chinese。”然后又钻进被子里,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坐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又说了一句:“I'm Maureen。”
司挽溪看着这个小孩子似的女孩子笑着摇摇头。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之后,她走到门口,把那个无辜的八音盒捡起来放到了桌子上,忙了一天,司挽溪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外国女孩儿计较许多,她做人一向随遇而安,从不强求,如果能做好朋友更好,但是只是泛泛之交她也可以接受,即便是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
第二天早晨叫醒她的是一道突然出现的阳光。
她睁开眼,伸手挡住些许阳光,坐起身来,那个昨天还哭的很悲壮的女孩此时正面带笑容站在她的床前,手中还握着窗帘。
“Wendy,昨天真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再和你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吧,我叫Maureen,中文名字叫梁陌琳,我是医学院三年级的学生,见到你很高兴。”
司挽溪看看面前的手,也冲她微笑,伸出手与她的轻握一下:“我的中文名字叫司挽溪,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女孩似乎有些奇怪,道:“惋惜?不好不好,我还是叫你Wendy吧。”
听到梁陌琳的话司挽溪一下子就想起了莫晴,于是笑着回答她:“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了,对了,你怎么会说中文的,而且还起了个中文名字?”
“我爸爸是中国人啊,我四岁才和爸爸妈妈来这边,所以我的中文还不错。”
“你爸爸是中国人?”司挽溪又仔细看看面前这个女孩,出了她那头黑直的头发司挽溪完全看不出她的中国血统。
“是啊,你也很奇怪是不是?不过还好我有个弟弟,他能证明我的确是有中国血统的,你等等,我给你拿他的照片。”说着,梁陌琳就跑到自己的书桌前翻找了起来。
司挽溪坐在床上,心想,她用她的弟弟来证明她有中国血统?什么奇怪的思维?
不过,当她看到梁陌琳拿给她的照片时终于明白了她的思维。
照片上的男孩儿有一副极其立体亚洲五官,果然印证了那句话,混血儿们很强大。
梁陌琳坐在司挽溪床边,指着照片上的男孩儿献宝似的和司挽溪说:“这就是我弟弟,Matthew,你看看他是不是很帅?”说完还回头看司挽溪的反应,司挽溪点点头,她便继续说道,“所以我一直希望找一个有亚洲面孔的男朋友,最好和Matthew一样帅,可是昨天他居然和我提分手!”
“所以你昨天才那么伤心?”
梁陌琳点点头,神情有些落寞,但也只是一瞬。
她抬头和司挽溪说:“中国不是有句古话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我一直相信‘Tomorrow is another day’,所以我选择昨天狠狠哭过之后今天就一切照旧。”
真好,有这样的心,真好。
所有的悲伤都留在昨天,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Maureen,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
“咦?你怎么又高兴了?难道刚才的高兴是假的?”
。。。。。。
“Wendy?什么事儿笑的这么开心?”原本趴在司挽溪腿上睡着的梁陌琳抬起头来,看着一脸笑容的司挽溪有些疑惑。
“我只是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哭的像只大花猫。”
梁陌琳假装生气,道:“Wendy,你又勾起了我的伤心事,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
“久吗?不过一年。”
“当然久了,已经一年啦!还有一年你就要回中国去了,一想到这个我就伤心!”
司挽溪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正是她陪着自己度过了那段最难熬得日子,说不感激是假的。
她和夏起戎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交换到同一所学校,从她的学校所在的C城到夏起戎的学校所在的K城要坐很长时间的车,所以司挽溪很少去找他,只是偶尔会给他打电话,相互鼓励,虽然有时夏起戎会过来找她,但并不是常事,再加上她是那种很慢热的人,所以刚到这里的那些日子是很不好过的,她不习惯这里的一切,食物、语言、文化还有课程,更多的时间她都是在宿舍待着。
是梁陌琳带着她走了出去,逐渐的了解这座城市,了解这个国家,带着她去见她的朋友们,慢慢的,司挽溪才习惯了这里。
一个学期之后,夏起戎的交换关系也调到了这边,自那之后他们才有机会常常见面。自此,司挽溪的心才彻彻底底的稳定了下来。
“没关系,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你也可以去中国看我啊,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这听起来有点像告别,还有一年,我们怎么说到那么久以后的事情了?”
“是啊,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快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车吧。”
走出车站她们才发现天下起了阵阵小雨,站在车站门口正在发愁,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Shaw,我们在这边。”梁陌琳很兴奋的向来人招手,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她最宝贝的就是她的头发,正担心雨水会腐蚀她的头发,就看到了熟人,这叫什么,这叫船到桥头自然直!看,她连古诗都会,她的中文还是很好的嘛。
司挽溪看着向她们走来的夏起戎,微微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听Maureen说你们今天回来,我就来等了。”
“那你等了多长时间啊,我们坐的可是末班车!”梁陌琳睁大眼睛,显然不敢相信她所见的事实。
夏起戎淡淡一笑,把伞递给她们,什么话都没说。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司挽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便去洗漱,梁陌琳则是打电话向家人报平安。
等司挽溪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梁陌琳依然在喋喋不休。
“Matthew,我是你姐姐!”
看样子这对活宝姐弟又开始拌嘴了,司挽溪笑而不语,走到床边铺被子准备睡觉。
不想刚钻进被子便听到了梁陌琳的河东狮吼:“梁陌修,你等着!”接着就把电话扔到司挽溪的床上,没什么好气,“这小子要你接电话。”
看来Matthew又赢了。
司挽溪拿起电话,又看了一眼气呼呼的梁陌琳,确定不会被她的怒气波及才缓缓开口:“Hi,Matthew。”
“CC,我说过多少遍了,叫我陌修,不然叫我修修也是可以的啊!”
司挽溪有些无语,这个小男孩儿不但给她起了肉麻的名字,还坚持要她以同样肉麻的方式叫他,虽然他比她小没错,但在怎么说他也是个高中生了,要不要这么充满童趣啊?
“CC?”
他在电话那头再次呼唤她,她这才又回过神来。
“好吧,陌修,你的胳膊还好吗?”
“CC,你是在关心我吗?我太高兴了!”
司挽溪听后又是一阵发毛。
半年前,梁陌修来看他姐姐,听到梁陌琳介绍她说她的中文名字叫司挽溪的时候,眼中竟然有了异样的光彩。
“惋惜是可怜兮兮的意思吗?你好像我死掉的宠物CC啊,以后我就叫你CC吧!”
司挽溪反应了好半天才跟上梁陌修的思维,大约应该是他觉得惋惜和可惜是一个意思,可惜和可怜兮兮是一个意思吧?
显然,他没有好好学习中文。
最开始的时候,司挽溪并不排斥这个昵称,但当她知道梁陌修死掉的宠物是一直蟾蜍之后便再也接受不了了。
“Matthew,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再叫我CC了,OK?”
“那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就不叫了。”
“Matthew。。。。。。”
“好吧,当我没说,不过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感动你的!”梁陌修嘿嘿一笑,继续道,“My dearest,CC。”
看着司挽溪抓狂的样子,梁陌琳不怀好意的冲她笑笑:“我的宝贝弟弟又向你表白了吗?”
司挽溪无奈的点点头,道:“这个小朋友,我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
“他不懂你也不懂吗?他那是对年长女性的依赖。”
有过一次教训难道还记不住吗?和那个人的开始不也是这样?以为他是小孩儿便放心的任他为所欲为,最后还不是自作多情的丢了自己的心?他仍然只当她是姐姐,她却没办法再当他是弟弟。
梁陌琳听后挑挑眉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那他为什么不依赖我?”
“大约是你长得和他不像一类人,所以让他没有归属感。”
“你又开我玩笑!不过说真的,就算Matthew对你的感情不是喜欢,那Shaw呢?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别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好像还没有做好接收一个人的心的准备,因为她不确定,现在的她是否有能力回以对方一颗同样完整的心。
这一年的经历在她的脑海中如书般翻页,夏起戎为她做的一切都让她感动。
总要迈出那一步的,不是吗?
司挽溪对梁陌琳微笑:“你的建议不错,我会考虑看看。”
听到司挽溪这样的回答,梁陌琳不禁扶额倒地:“天啊,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Matthew知道了会杀了我的!Wendy,你千万不要让Matthew知道啊!”
司挽溪不理会梁陌琳的哀求,只是拉起被子关掉台灯,意味深长的回答她:“Mayreen,那就看你的表现了,Good night。”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她在大洋彼岸(二)
第六章:她在大洋彼岸(二)
“我已经忘了,她上一次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是什么时候。”
——夏起戎
夏起戎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凌晨十二点以后在图书馆找到看书太辛苦以至于累到睡着的司挽溪。
他还记得第一次梁陌琳很晚的时候打电话给他,问他是否见到司挽溪时他的紧张。
当时他找遍了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最后才在这里找到了她。
那天她正在赶一份报告,一赶就忘了时间,他摇醒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副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让他恨不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后来这种事情还是时常发生,他便也习惯了,再得知她消失他都会带个毯子过来看看,因为她八成会在这里,有时候夏起戎也会带些书,陪着她,然后待到天亮。
今天也不例外。
看看熟睡的司挽溪,夏起戎笑笑,接着便是看看书,看到困时就直接睡过去。
当他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而司挽溪正在冲他微笑:“真不好意思,又让你陪我在这儿待了一整夜,作为补偿,今天请你吃饭怎么样?”
夏起戎微微一怔,继而达到:“好。”
于是两人约好晚上在校门口见面便各自回了宿舍。
刚推开门,司挽溪便听到了梁陌琳的抱怨:“Wendy,你总是这样夜不归宿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
“恩,下次一定改。”
“你已经是第八次这么回答我了!”
“这次我一定说到做到。”说着,司挽溪便走到她的书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包装的很精美的盒子。
梁陌琳见此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Wendy,这是礼物吗?给谁的?”
“你猜。”
梁陌琳摇摇脑袋,说:“我想不出,除了我以外你会送谁礼物。”
“你生日的时候我会送你礼物的,今天是Shaw的生日,这是给他的。”
“你对Shaw真好,送礼物还是两份?”
“一份是我的,还有一份是我们在中国的朋友托我转交给他的。”
前两天莫晴打电话告诉她,过两天便是夏起戎的生日,她已经寄了礼物过来,要司挽溪帮她把祝福带到。
如果不是莫晴,司挽溪根本想不起来夏起戎过生日这件事情,想想这一年来夏起戎对自己的帮助,司挽溪觉得自己有点狼心狗肺。
“我们晚上出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司挽溪洗漱完毕,一边擦脸一边问梁陌琳。
“不不不,你们的约会我怎么方便去呢?而且我今天还要去帮教授整理文件,可能会忙到很晚,所以Wendy,你们尽情的去玩吧!”
看着梁陌琳过于夸张的表情,司挽溪觉得很无奈,坐在床边,放在桌上的手臂有些无力的撑起自己的脑袋,看向窗外。
已经渐渐入冬,不久前刚刚下过一场雪,现在还积着不少。
傍晚,司挽溪才出了门,慢慢的在校园中走着,恍然间,她想起了来这里的第一个圣诞节。
那天下着很大的雪,人们统统跑去过节,梁陌琳也回了家,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就是这么不凑巧,那天下午她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以为是小感冒,睡一觉就好,没想到傍晚时再量体温竟然烧得更厉害了。
那时候她还不熟悉这里,再加上病痛,无助感顿时席卷而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在那个时候打电话给远在K城的夏起戎,明明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听到夏起戎声音的那一霎那,司挽溪有点想哭,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告诉他她现在的情况便晕了过去。
在她晕的一塌糊涂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然后身体骤轻,似乎是被抱了起来。
等她彻底清醒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累的睡在她床边的夏起戎。
这样算算,他到底救了自己多少次?
“喂,发什么呆呢?”
司挽溪回过神,看清来人,连忙收回自己受惊的神情。
“等了很久吗?”夏起戎帮她紧紧围巾,“小心又生病。”
司挽溪趁夏起戎帮她系围巾的功夫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的男生。
深棕色的呢子大衣,风格简约的黑色皮手套,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贵族气质,再加上他俊秀面容上不曾摘下过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更加绅士。
夏起戎看司挽溪盯着他看,便笑着问她:“怎么这么看着我?”
司挽溪抽抽鼻子,说:“我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你,今天仔细一看才发现你还真是帅得不得了啊。”说着司挽溪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道:“喏,我和晴晴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夏起戎讶然:“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晴晴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