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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垮着脸茫然地盯了天花板许久,心头爬出一股悲凉,连个女人的背影都能让他浮想联翩,对方还是他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这还稍有点安慰——这是不是暗示着他也该去找个女朋友了?
关楠蔫蔫然地起床换下濡湿的裤子,穿上运动衫裤下楼,到得楼梯口处脚步一滞。
“早啊!”楚沅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精神抖擞和他打了招呼。
“你今天抽的是什么风?”关楠心怀鬼胎本想避开她,没想看到她穿了粉红夹白的运动短衫和短裤,整一副守株待兔的架势。
“跟你去跑步啊。”她轻快地说。
“等下跑不动别指望哥把你驮回来。”关楠说得大马金刀,不像往日的调趣,话毕垂眼大步出了门,楚沅只得小步跑着跟上去。
关楠晨跑的地点在附近的常青公园。盛夏的早晨,晨光熹微,绿道两旁碧翠盎然,顶头是沁眼的蓝天,四周有鸟儿的啁啾。微风拂过发丝,摇摆着树叶和矮草。
公园外围绿道周长三公里,关楠一般会绕四圈,楚沅一圈就歇菜了,只能在起点做些简单的放松运动等他。
没了楚沅跟在后头,关楠心静了许多。刚才第一圈他简直是憋着过来的,她汗湿的额角、因运动而红润的双颊、鼻端粗重的呼吸以及胸前晃动的景致,全都是对他惨无人道的折磨。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侧门,心中一动,直直往侧门跑去。
等会楚沅等久了不见他回来,估计会自己回去吧。他虽这么想着,步子却越跨越短,走到后来直接停了下来。他想起上次的雨天,如果他没有去接她,估计她会宁愿等到雨停也不愿主动打电话给他。以她那执拗的性子,估计还真会等不到他就不回去了呢。
关楠心中有愧,掉头又跑了回去。
楚沅像块望夫石一样立在起点那儿,看见他就小跳起来挥挥手。关楠嘴角一抽,无力再吐槽。
*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关楠都刻意制造各种正当理由避开楚沅——差点未遂。
晚上他扬言要加班,楚沅便也跟着留下来。公司规定晚上十点过后打的免费,如果超过十点关楠还没走人,楚沅就到食堂给他带个宵夜,然后再自己打车走人。关楠没办法拒绝,因为楚沅是打着钙爷的旗号来慰问他和臀哥还有其他留守同事。他要敢拒绝的话,其他几个男人准会群殴他。
他朦朦胧胧能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他隐隐约约不愿面对这样的对局。
经过几个夜晚惨烈的天人交战,关楠跨出了历史性的一步——去相亲。
赵心湄对他早就动了这个歪念,只是做儿子的一直不肯好好配合,总以“女人=麻烦”为由推拒所谓的缘分。于是,别人变成女人王国的攻城师,他进化成游戏帝国的高级工程师。
赵心湄虽然离开燕阳市多年,但这里还有她的据点。所以当关楠别别扭扭地说愿意相亲时,赵心湄乐得心花怒放,马上就调用人脉资源,给他罗列了一大堆适龄女青年,公务员、老师、护士、医生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还有和他一样的女程序员。
关楠第一个见的就是这个女程序员。
周末,他以去装修房子为由出门,楚沅问能不能跟着去参观一下。关楠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如同遭到禁足的眼神,心一软差点就点头了。
他和女程序员约在一家中餐馆见面。女程序员在一家比云塔集团规模还大的it公司上班,起先他觉得在阳盛阴衰的it公司居然还没内部消化,估计在他这里也不畅销。
见面后一瞧,女程序员脸上不知道是熬夜还是长期面对电子设备辐射大的原因,虽然敷了粉,还是觉得视觉效果不甚理想——远不如扁扁的滑嫩,虽然他也只是目测过而已。
最后他们貌合神离地吃了一顿饭便不了了知了。
第二个是公务员,赵心湄觉得关楠就该找个工作清闲点的女人,才能有时间和精力帮他顾家。不然像她和他爸,两人都是工作狂,聚少离多迟早走上离婚这条岔路。
公务员妹子的皮肤是没得挑剔了,整个人小家碧玉,可是他竟然觉得,怎么就没有扁扁高呢?
第三个是个海龟,现在在银行上班。海龟妹子高是高了,可他还是觉得,怎么就没有扁扁好看呢?
第四个是个护士,赵心湄说这个当年跟他在颐山中学是同级生,估计会有共同话题,说不定还认识。一问名字,关楠气得差点把他妈的号码拉黑了,冤家路窄的对方竟然是以前的初恋女友。
他算是对相亲绝望了,冥冥之中已经把楚沅当作了择偶的标尺,这让他甚感不安。
*
关长添和侯月在八月的第一个周六举行婚礼,两人二婚都很低调,说是婚礼,其实只是开了一个包厢请两家父母和兄弟姐妹吃顿饭。
时间定在晚上,早上十点多楚沅迷迷糊糊下楼找水喝,见到客厅里立着的挺拔背影时,睡意顷刻间被吓得烟消云散。
关楠穿着白衬衫,下身黑色休闲西裤,腕上还戴了一块表,和平日里穿t恤衫的他全然不同,给人更加成熟稳重的感觉,越发衬得他腰窄腿长,整个人看上去风姿卓然。
“哟,穿得那么隆重,相亲去啊?”楚沅打趣他。
关楠回头瞥了她一眼,语焉不详地“嗯”了一声,告诉她自己中午有事,叫她下午自己打车过去。
*
下午楚沅打车赶到饭店,关楠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宽畅的包厢铺着绣着宫廷花纹的暗红色地毯,椅子套着红底挑金丝的椅罩,桌布是宫廷黄,上空高挂几盏玉兰罩花灯,整一派华然之色。
在场一共十三人,关家奶奶、大哥和大嫂、关长添、三弟和弟妹,侯月这边只有楚沅的外公外婆以及舅舅舅妈,小一辈的只有关楠和楚沅两人。
关长添一身黑色西装,风度翩然;侯月一袭孔雀蓝长裙,典雅端庄。
楚沅一一问候了长辈后在关楠旁边落座,一边听着他们闲扯家常,一边小口抿着果汁。
“相亲对象漂亮不?”楚沅侧头看着关楠,用手肘碰了碰他问。
“嗯。”关楠斜了她一眼,含糊地应道。其实中午他只是陪来燕阳出差的赵心湄吃了顿饭。
“有我漂亮不?”她酸溜溜地道。
“那必须。”关楠看见她穿了一条无袖白裙子,看上去比往日多了几分恬淡。
她鼻子里不满地嗤了一声,放下果汁就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关楠出手阻拦,楚沅眼珠子瞪得圆溜溜,“今儿我妈结婚,我高兴,我妈都没说,你管得着么。”关楠讪讪地缩回了手。
*
一直到了散席,楚沅都没去找关楠搭话。她心情如便秘般不畅快,倒也没有酗酒,喝了两杯便适可而止。
别过长辈后两人一起回熙苑,路上楚沅开着车窗吹了一路夜风。关楠怕她着凉要关上,又被她死命拦下。他觉得她今晚的胆子真是肥得可以,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不放在眼里。
“南瓜,你喜欢怎样的女人啊?”车停到了门口,楚沅却不愿下车,而是装着胆子问关楠。
“怎么,你要给哥哥介绍美女么?”关楠看也不看她,摁上车窗准备把她架下来。
“不是。我能自我介绍吗?”
第10章
关楠转过头来看她,她两颊是醉酒后的酡红,眼眸却清冽有光,娥眉微蹙,脸上无笑。
这丫头酒喝多了吧。关楠这么想着,笑了笑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妹子,我是你哥。”说着准备开门下车,打算到绕过副驾那边开门把她扶下来。
一种冲动攫住了她,楚沅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死死扣在自己手中,内心某种力量迫使她再度开口:“关楠,我是认真的。”
才不过两句话之间,她对他的称呼和语气都变了,关楠不得不回头看她。手腕处触感温软细腻,他却不由得心头一紧,敛起笑意,挣开她手间的禁锢。
“你喝醉了,我先扶你进屋。”语调平稳,却无形中蕴涵着一股力量,将她一肚子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手中一空,连着心也缺了一块。她酒量不差,还没到需要人伺候的地步,但却顺从地由他搀扶着下车,享受他怀里短暂的温暖。
楚沅在沙发上坐下,他给她叮了一杯温牛奶。
“喝完了早点睡吧。”关楠将瓷杯递给她之后,没再给她发言的机会,扭身径自上了楼。
她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瓷杯,一时间只觉得两手虚软无力,差一些就捧不住。
他并非情窦初开,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心意。她不由得兀自轻笑,看来是她会错意了。他的不拒绝,不等同于接受。她一步步走近,他却一步步退后。
*
关楠进房后关上门,走到床边倚着床沿坐到床前的绒毯上。他探手取过床边桌上的烟灰缸,从裤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和楚沅相识四个多月,大多数时候是开心,即使短暂的不愉快也只是小插曲。她懂事乖巧,不会给他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心眼儿大,也不会死揪着他犯过的错不放。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他把这种喜欢界定在兄妹关系之间。
除了那个意外的绮梦,他对她还真没有过一丝越界的想法。
他将手上的烟往烟灰缸里磕了磕,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关楠心里还隐隐有些愤然。虽说酒后吐真言,但他并不喜欢女人喝得醉醺醺的。再者,前不久楚沅才处理掉她和前男友的合照——还是经由他之手——这暗示着那个男人在她心里还有着不一般的地位。实在看不出来他在她心中能占有多少分量。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都拒绝了她,又何必还计较这些呢。
香烟没有涤荡掉一腔的烦躁,反而让他越发口干舌燥起来。他估摸着楚沅早该回房睡觉了,于是起身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边看到客厅漫出的灯光,他不觉停下了脚步,原地踟蹰了片刻,还是往楼下走去。
电视机还在开着,却被消了声。沙发的椅背挡住了视线,看不到沙发上的人。关楠走近果然发现楚沅横躺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一只抱枕睡着了。
他垂眼看了她好一会,她脸上泪痕依稀,长睫樱唇柳叶眉,比醒着的时候多了几分安详娴静。他上楼拿了一张毯子给她盖上,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忍不住伸手想轻抚一下。指尖将到未到之际,却又如触电般缩了回来。
他脖子一梗,心中暗暗唾骂自己多情。
*
楚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裹了一条毯子,心头一暖,拥着被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呆愣了一会,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关楠的影子,于是踢开毯子洗漱后上楼。
走到二楼她听到书房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压不住好奇心走过去一探究竟。走近门边一看,她不由得呆了。
书房的地板上胡乱摆了很多纸箱,有些已经装满了书,有些还空着。而关楠正在将书架上的书搬进纸箱,看到她进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你醒了啊。”
“你……这是要干什么?”她的话语里带上了颤音,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噢,忘了跟你说,我的房子装修好了,我准备搬到那边住。”其实这是今早醒来才做的决定。关楠蹲到地上整理箱子里的书,并没多看她一眼。“以后这个书房就给你用吧。”
“啊?”楚沅登时有低血糖般的眩晕,双脚好似踩不到实地一般,“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啊,在这里不是住得挺好的吗?”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结婚了也总是要搬出去的啊。”关楠看着箱子装得差不多了,便用膝盖压住纸箱盖子,捡起地上的透明胶“嘶啦”一声将其封口。
楚沅估计心脏被撕裂的声音也跟那差不多吧。
“你要结婚了吗?”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裙摆,楚沅咬着唇看着他,声音低得像对自己说话。
“我是指‘以后’。”关楠站起来,将封好的箱子用脚挪到了一边。“总不可能一辈子住这里吧。”
“哦。”她应了一句,“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东西不多。”
“哦。”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应答,只好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哎。”关楠在背后叫住她。楚沅顿住脚步,回首不解地看着他。“我收拾得差不多了,等下吃完中饭就走。”
她愣了一会,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嗯,那我去做饭。”
*
看看冰箱里剩的食材,楚沅做了三个菜:葱油鸡,干煸豆角,红烧茄子。和她第一次给他做饭时候的一样,真是一个讽刺的轮回。
两人端着饭碗默默夹菜吃饭,谁也没主动说话。屋子里只有电视机里传来新闻播报员的声音,讲述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
她有种茫茫然的感觉,一时想感概些什么又找不到感概的基点。这样沉默又尴尬的情景像极了她和孟廷禹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却又不完全相像。起码她和孟廷禹还能以拥吻告别,她和关楠连目光都交汇不到一起。
饭后他主动请缨洗碗,楚沅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套瓷碗啊。”
“嗯。”他简短应了一声,再也没下文。
她只好讪讪地离开了餐厅。
站在沙发前看电视时,她好几次忍不住朝厨房里偷看。关楠洗碗动作已经变得娴熟,而以后差遣他做家务的将会是别的女人,她还得毕恭毕敬地叫对方一声“嫂子”——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走了啊。”关楠拿过搭在餐椅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冲着楚沅的背影说道。
“嗯。”楚沅没有回头,好像电视里的中年播报大叔比他更有吸引力。
他轻叹了一声,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我还有东西没还给你。”
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便听到楚沅的声音,紧接着是“咚咚咚”的上楼声。他将手收回了裤袋里,在门边等着她,他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落在她那里。
“喏。”她喘着粗气跑到了他跟前,递给他那张以他生日为密码的信用卡。
“哦。”关楠接过,随手插^进裤袋里,开门走了出去。
他坐进车里的时候,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大门一眼,那扇檀木色的大门已经被紧紧阖上。
这样也好,早早断了情根,免得生根发芽的时候再拔^掉更加痛苦。关楠也不知道这话对于他俩来说,用在谁身上更合适,他其实也在害怕这样的一天。
*
屋子跟心一样空,楚沅双眼放空躺在沙发上。
她反思是不是自己袒露得太急了,他们认识才四个月,感情基础甚为薄弱,经不起风吹日晒。如果她没挑破,他俩还能继续吵吵闹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继续培养感情。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把他给吓得卷铺盖跑了。
但反过来想,如果她始终不说,关楠对她的兄妹之情没准就越来越深,到时更加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了。
不过,既然话已出口,再去纠结这些“如果”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继续还是停止。
能悬崖勒马吗?种下的情根就像带倒勾的箭,插^进去是一番锥心刺骨,拔^出来又是另一番撕心裂肺。
她笑得比天花板还苍白,说不出的悲伤重重压上来。
*
周一的早上,楚沅连早饭也没来得及沾唇就匆匆出门了。昨晚她毫无意外地失眠了,本来是数绵羊来催眠,数到后来变成数南瓜,睡意变得更加寡淡,差不多天光了才睡得着。醒来后发现冰箱里连囤货都没有了。
地铁里的人密密麻麻,挤得跟真空包装的袋装虾仁一样。楚沅被挤到一个长得一团和气的男人身边。
地铁还没开出几站,低血糖的反应就涌了上来,止也止不住。楚沅眼前间歇性地黑一下,周围的可视度变得越来越低,像是谁在慢慢调暗了灯光。她的额角沁出了冷汗,开始出现头重脚轻的感觉。
忽地眼前一黑,楚沅顺手抓住了旁边男人的手臂,稳住了自己。
“哎,妹子你没事吧?”和气男人扶住她问。
“没事,谢谢。”楚沅眼前恢复了些光亮,只是还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地铁过了几个站下了一些人,稍微空了一点。她松开了男人的胳膊,扶着铁杆朝着座位玻璃和车厢壁之间的角落走去,倚着车厢壁蹲了下来。
“啊,你是不是没吃早餐低血糖啊?”和气男人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耳边,他俯身递了一块没开封的巧克力到她眼前,“吃一点补充糖分就不晕了。”
她摇摇头再次谢过了他,却是不敢接陌生人的东西。
和气男人碰了个软钉子,那根伸出去的巧克力尴尬地僵在空气中。他也无意再劝,讪讪站起身将巧克力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