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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莞尔，“小意思，别放在心上。”有机会替尹小沫效劳，他高兴尚且不及。他转头问了句：“轩哥，现在去哪？”
伍卓轩不假思索，“去我家。”
尹小沫一怔，不自然地问：“那我呢？”
伍卓轩眼中含着笑意，“自然一起去。”
尹小沫头低垂着不说话。
“丑媳妇也得见公婆，何况你又不丑。”伍卓轩拥在她背后的手稍加了点力道，扳过她的身体直视她，“奶奶和乐乐你都见过的，她们都很好相处。”
尹小沫不是害怕她们会针对她，而是半年前她突然离开，现今又突兀出现，老太太心里会怎么想，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伍卓轩撑住下巴看她，“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说话间，车已经开进小区，伍卓轩笑着说：“现在退缩也来不及了。”
尹小沫握拳，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伍卓轩看着她壮士断腕的模样就想笑。
乐乐刚打开门就扑进尹小沫怀里，“尹老师，我想死你了。”她小嘴一噘，就快哭了。
老太太倚着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她一直很喜欢尹小沫，在她离开后，几次三番地埋怨伍卓轩，要求他必须把人追回来，搞得伍卓轩哭笑不得，不知道谁才是她孙子，现在他不负所望地将尹小沫带回，老太太终于得偿心愿。
尹小沫鼻音浓浓地唤了一声：“老太太。”
老太太呵呵笑着说：“我比较喜欢听你叫我奶奶。”
尹小沫脸皮一向薄，怎么叫得出口，忙向伍卓轩求助。
伍卓轩挽起老太太的胳膊往里走，“您也太心急了。”
老太太瞪他，“我怎么能不急，我还想马上抱曾孙子呢……”
伍卓轩忙插科打诨截住她的话，生怕尹小沫听见了会害羞。
尹小沫听到也只能装作没听到，粉颊绯红，就像熟透的苹果。
晚饭是尹小沫和伍卓轩共同完成的，当然，伍卓轩只有打下手的份。
乐乐和老太太吃得津津有味，表示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饭后，伍卓轩抢着洗碗，尹小沫要去帮忙，被老太太按在沙发上，“让他洗，你休息会，懂得疼老婆的才是好男人。”
尹小沫脸又红了。她无所事事，便拿出手机刷微博，看到了下午伍卓轩发来的一条私信，尹小沫虽惭愧偷懒了许久，可也不满他口吻的亲昵。心中有事，她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伍卓轩洗了手，问她吃不吃橙子，她也是反应慢半拍。
伍卓轩也看出她的不对劲，问她却又说没事。她拿着手机按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复。有心想要坦白，好像这个时机又不太对。伍卓轩拉着她上楼，“去我房里，我给你看件东西。”
老太太在身后奸诈地笑，乐乐虽不明所以也跟着奸笑，尹小沫羞红了脸，小声说：“你这样会让老太太误会的。”
伍卓轩答得理直气壮面不改色，“随便她们怎么想，反正我问心无愧。”
他不说还好，这一解释，老太太就笑得更欢了。
这还是尹小沫第一次去伍卓轩的房间，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她打量了一番，很满意完全看不到有女人留下的痕迹。伍卓轩随她乱转，自己从床头柜搬出个箱子，掏出一只纸盒，打开，里面躺着几个纸卷。
“咦，这什么？”
“自己看。”伍卓轩扯了扯唇角。
尹小沫刚展开纸卷，就呆住了。她把所有纸卷都展开，铺平。
所有都是有关伍卓轩的素描，有他电视剧中的帝王造型，也有他时装剧中的高富帅形象，有他蹙眉时的忧郁表情，也有他展颜时的愉悦神情。每一幅画，栩栩如生，看得出花了很多心思。
“这……你……”尹小沫那是又惊又喜，语无伦次。这是她给伍卓轩每一年生日的礼物，从高中起，已经延续了整整五年。前几幅是寄到他公司，近两年她都是拜托忘忧草转交的。
伍卓轩拥她入怀，“每一幅我都保管得很好。”
尹小沫伏在他胸前，手指蹭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画上的署名全是薄荷柠檬茶，那他……
她急于探求真相，动作大了点，一不小心没撑住，彻底跌进了伍卓轩的怀抱。
“难得你投怀送抱，让我受宠若惊呢。”伍卓轩嘴角开咧，心情好得不像话，一低头就要吻上她的嘴唇。
“等等。”尹小沫趁理智尚存，赶紧问：“你早就知道了？”
伍卓轩当然懂得她指的是什么，却还存心逗她，“知道什么？”
尹小沫咬牙切齿：“知道我就是薄荷柠檬茶！”
伍卓轩施施然颔首，“不然你以为呢？”
尹小沫简直无地自容，伍卓轩早就知道她和薄荷柠檬茶是一个人，才会语气亲密，她纠结了半天，吃的还是自己的醋。“那你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她郁闷。
“现在说也不迟嘛。”伍卓轩揉她的脸，话锋一转，“你倒说说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我……”尹小沫语塞，一开始是为了隐瞒粉丝的身份，后来不愿让他误会她有所图谋，再后来，觉得没有说的必要，最近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她强词夺理，“你又没问！”
“好好，还是我的错。”伍卓轩捏她的鼻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点令尹小沫很好奇，她好像没露出什么破绽嘛。
伍卓轩说了在乐乐那看到画的事，尹小沫恍然大悟，随即更吃惊了，“凭这幅画，你就能肯定是我？”
“嗯。”
“有那么神奇吗？”尹小沫才不相信。
伍卓轩抿唇，他对尹小沫的画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她有特别的习惯，总喜欢把他的一边眉毛挑高，整个人会看起来更桀骜不驯一些，可她自己一定没发觉。
“那你今天发那条私信又是为什么？”尹小沫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心。
“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我生日快到了。”伍卓轩淡然自若道。
尹小沫气结，一拳挥过去，花拳绣腿自然没什么作用，最后倒在伍卓轩怀里反被他狠狠欺负了一通。
……
很久以后，当尹小沫把她就是薄荷柠檬茶的事告诉忘忧草，还对隐瞒她许久表示内疚，结果忘忧草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我早就知道了呀。”尹小沫抓耳挠腮，原来搞不清楚状况的一直只有她一个人。
伍卓轩送尹小沫回家，车开在半路，倪倩的电话进来，一张口就是兴奋的语气，“小沫，小沫，听说今天伍卓轩去看了许伯父。”
尹小沫默了默，“啊。”
“啊你个头，你要是在就好了，不过你怎么会在呢，我好激动，不知他明天还会不会出现，我要去蹲点，话说我也好久没见过真人了，上次在飞机上偶遇，纯属狗屎运……”
她话还没讲完，电话就被人抢了过去，“小沫，是我。”
“大哥……”尹小沫心里咯噔一下，许之然多精明的一个人，倪倩一时半会没想到的事，他一定能猜到。
“叫伍卓轩听电话。”听到旁边倪倩一声尖叫。
“啊？”
“啊你个头，叫他听电话。”许之然同倪倩混久了，连口头禅都是一模一样的。
尹小沫抓着手机，眼神闪烁。
伍卓轩把车停到路边，坦然地接过，“我是伍卓轩。”
许之然报了个地址，“你现在带小沫过来，我有话问你。”
伍卓轩把手机还给尹小沫。
尹小沫紧张地问：“他说什么了？”
“他给了个地址让我们现在过去，”伍卓轩耸耸肩，“应该是他家。”
“他想干吗？”尹小沫声音在发抖，“不用理他的。”
那怎么行，未来舅老爷，怎么都不能得罪，伍卓轩双手握住方向盘打了个弯，车稳稳驶上主干道。
“真要去？”
“当然。”伍卓轩看着她笑，“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紧张，你还怕他打我不成？”
尹小沫是真的有点怕，许之然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大明星，若是话不投机绝不会留半点面子。这两个最亲的人，她不希望会起冲突。
“放心。”伍卓轩还是很有自信的。
尹小沫心不在焉地对着手指，脑子飞快转动，要怎样同许之然解释，他才不会生气。首先肯定会怪她隐瞒，可他们确定关系也没多久，没必要挂在嘴边吧。上一回在范藩的会所偶遇，他们也不是故意装成陌路，而是真的有误会未解开。
伍卓轩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一路上尹小沫都在忐忑，比刚才去伍卓轩家还要慌乱。
伍卓轩有意缓解紧张气氛，“之前是丑媳妇见婆婆，现在轮到丑妹夫见郎舅了。”
尹小沫“扑哧”笑了出来，伍卓轩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门是倪倩开的，她见到尹小沫便是恶狠狠的一句：“你瞒得好紧啊！”
尹小沫低眉敛目，不敢接腔。
“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成奸的！”倪倩自从听许之然说了伍卓轩出现在医院是为了陪尹小沫，她就震惊到现在。
尹小沫无语，用词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彪悍。
伍卓轩上前一步，搂了搂尹小沫的腰，笑对倪倩说：“问我也是一样的。”他保护的意图太明显，有什么冲着我来的态度，差点令倪倩泪崩了，她使劲掐着闻风而来的许之然的胳膊，“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人家。”
许之然一点也不觉得哪里比不上伍卓轩，他眯着眼睛打量他，不就脸稍微好看一点，五官稍微深刻一点，皮肤稍微好一点，身材稍微挺拔一点嘛，有什么了不起。
伍卓轩气势丝毫不弱，也盯着他看，不就是尹小沫的大哥吗，比他早认识她几年，比他有更多机会照顾她，比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是从今往后，照顾小沫的任务就由他一力承担。
尹小沫弱弱地说：“我们能先进去吗？”
倪倩忙把人让进去，她也觉得这种事还是在家里解决比较好。
许之然口吻随意，“喝什么？”
“不用了，我们坐一会就走，大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尹小沫抢着说。
“那我不拐弯抹角了。”许之然眼神平淡地扫过伍卓轩，“你准备什么时候公开和小沫的关系？什么时候娶她？”他眼眸微沉，“小沫不可能做你的地下情人。”
“大哥！”尹小沫惊呼。
“你闭嘴。”许之然沉声道。
伍卓轩淡笑，“我从来没打算让小沫做地下情人。”
许之然点了支烟，等他的下文。
伍卓轩眼中渐渐浮起淡淡的笑，“她当然要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
其实尹小沫并不介意地下情，伍卓轩的身份决定了他们的感情不能过早曝光，她完全了解。但听他那么一说，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伍卓轩说，坦然迎上许之然的目光，“现在公布，小沫的生活必会遭到打扰，这对她不是件好事。”
尹小沫拼命点头。她可不想每天都被娱记跟踪，生活没有一点隐私。
许之然追问：“那什么时候才是适当的时机？”
“大哥，你别逼他。”尹小沫急了，这种事怎么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
“尹小沫，你给我闭嘴。”许之然恨铁不成钢，都说女生外向，果不其然。
倪倩笑着抚摸尹小沫的头发，“你大哥是为你好。”
尹小沫当然知道许之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可同时她也不希望伍卓轩为难。她喜欢他的时候他就是大明星，她不会要求他做任何改变。
伍卓轩不由得笑道：“这话你不问，我也是要说的。我早已做好打算，并且已开始实施。我会尽量减少接戏，逐步将工作重心转到幕后，目前还在和游戏公司合作，开发一些新项目，以及成立一个自己的品牌，着重在服装和饰品上。”他顿了顿，“等慢慢淡出观众视线，小沫也就不用担心会被骚扰了。”
“这……”尹小沫知道他努力在转向幕后，但没想到是为了她。她仰起脸，“我不要你为我做牺牲。”
“傻瓜，也不全是为了你啊，总不见得我一把年纪了，还演偶像剧，都快可以演偶像的爹了。”伍卓轩打趣道。
尹小沫没忍住笑了，许之然也笑了，倪倩却感动得快哭了。
许之然很满意伍卓轩的回答，“很有规划，不错。”他挑起唇角，“那我就放心把小沫交给你了。”
“大哥……”这一回，尹小沫害羞了。
倪倩抱了抱她，恭喜几句，然后马上变脸，“你今天不说清楚怎么勾搭上偶像的，别想离开。”
不是尹小沫不肯说，而是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像顺理成章，顺其自然地就走到了一块。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海誓山盟，有的只是蓦然心动，携手共进。
伍卓轩眨眨眼，“是我追的小沫，还追得相当辛苦。”
尹小沫：“……”
倪倩特别感兴趣，“再多说点，再多说点。”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的，比拍戏还难搞定。”伍卓轩继续睁眼说瞎话。
“还有呢，还有呢？”
尹小沫赶紧拽着伍卓轩走人，再说下去不定怎么样呢。
等人都走得看不见了，倪倩才反应过来，“这伍卓轩够狡猾的，说了半天一点实质性的都没说到。”
许之然微笑，他看得出伍卓轩对尹小沫是真心的，他很欣慰。
伍卓轩将尹小沫送到楼前，恋恋不舍地抚着她的脸，“让你住家里你不愿意，回家还得打扫，不累吗？”
尹小沫扯了扯嘴角，“不累。”她踮起脚尖轻吻他脸颊，“明天我就不陪你回剧组了，我想多陪陪……他……”
“嗯，反正没几天我也杀青了，你就别来回折腾了。”伍卓轩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和眼睛。
“那……晚安。”
“随时给我电话。”伍卓轩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尹小沫乖乖点头。
“上去吧，我看你安全到家再走。”
“已经很晚了，你快走吧，应该是你安全到家告诉我才对。”
两人腻歪了一阵，终是伍卓轩拗不过她。
伍卓轩揉了揉她的发，笑着开车离开。
尹小沫看着汽车尾灯消失在转角处，又站了一会，才准备上楼。
身后有人轻轻唤她：“小沫。”
尹小沫怔忡回头，意外看到于宙站立楼前，神情复杂难辨。“你怎么会在这？”
于宙嗓音低沉，“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便每天来转一转，想着哪天你家灯亮起，我才能放心。”
“你……可以打电话的，何必跑来那么辛苦。”尹小沫没想到于宙对她如此情深。
“幸好我来了，看到了，我才彻底死心了。”于宙声音听不出起伏，表情也很平静。
尹小沫咬咬唇，“对不起。”
“你们很相配。”从前于宙一直觉得他和尹小沫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但今天他看到尹小沫俏生生地站在丰神俊朗的伍卓轩身旁，笑靥如花，他才明白什么才叫一对璧人。
“谢……谢……”尹小沫简直不知要如何作答才不会伤害他。
于宙又说：“祝你幸福。”
尹小沫的表情多了一丝惘然，她无法坦然接受于宙的祝福，也没法对他说出同样祝福的话，同时她也没办法对他付出同样的感情。爱情就是这样的，不是付出都能收回相等的回报。她不爱于宙，一直都是，也无数次地拒绝过他，更加从没有给过他暧昧的讯息，尽管如此，面对于宙的真情，她还是会感到内疚。
“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于宙幽幽地说，“你并没有错。”爱情不是他爱她，她就一定得爱他。爱情也不能施舍，否则便玷污了它本身纯粹的意义。是他不甘心，以为总能等到尹小沫回头看他的一天，现在他终于明白，即便没有伍卓轩的出现，尹小沫也不会爱上他。也好，尹小沫有了好归宿，他替她高兴，也可以彻底放手了。
尹小沫眼神轻轻流转，“于宙，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当然。”于宙微微含笑，“要是他胆敢欺负你，一定记得告诉我。”他作势挥了挥拳头，“我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尹小沫扬一扬唇角，由衷感激他的大度和包容。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于宙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隐约能瞧见窗边她忙碌的身影，只要她过得快乐幸福，比什么都重要。这原本就是于宙想带给她的，如今不过换了一个人去实现，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终是释然了。
尹小沫简单收拾了会，已累得腰酸背疼。冲了个热水澡，缓解了些疲劳。之前伍卓轩打来电话报过平安，她叮嘱他早些休息，这时候想必已经睡下了。可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许是离开了两个多月认床了，也可能是要和伍卓轩暂时分别，心下烦闷。
她重新爬起来，倒了杯水，打开电脑随意浏览网页。看到剧组发布的宣传海报，她脑中突然灵光闪现，答应伍卓轩的生日礼物，有了头绪。画板留在剧组没有带回来，她随手捞过一张A4纸，拿起画笔，勾勒描绘，伍卓轩薄削的唇，挺拔的鼻梁，浓密的长睫毛，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