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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人——应该加重药量了。他为什么没有呢?” “那就是说,”他接着说,“假若有人下毒的话。不过,也许没人这样做。也许自始至终,都是我的讨厌的想象力作祟。” “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那督察表示同意,“这似乎不合理。” “克瑞达克督察!” 那急切的、低声的呼唤使督察吓了一跳。 那时候他正要按大门的门铃。 亚历山大和他的朋友斯妥达·威斯特非常谨慎地由暗处出现。 “我们听到你的车子开进来,我们要找你。” “那么,我们进去吧。”克瑞达克正伸手去按门铃,但是亚历山大拉拉他的衣服,那副急切的神气仿佛是一只狗在用爪轻轻地抓他。 “我们找到一个线索,”他喘息着说。 “对啦,我们找到了一个线索。”斯妥达·威斯特也说。 “那个该死的女孩子!”克瑞达克毫不客气地这样暗暗咒骂。 “好极了,”他敷衍地说,“我们进去看一看吧。” “不,”亚历山大坚持着说,“一定会有人阻挡我们。
来,到马具室吧,我们带路。”克瑞达克有些勉强地让他们带着绕过那座房子走到马厩的院子。斯妥达·威斯特打开一个很沉重的门,伸伸腰,开了一盏暗淡的灯。那个马具室当时是维多利亚时代最整洁的地方,如今已变成一个可怜的贮藏室,里面堆着一些没人要的东西。破旧的园子里用的椅子,陈旧的、生锈的园艺工具,一个大的破旧的剪草机,生锈的弹簧床垫、吊床,和破烂的网球网。 “我们常常到这里来。”亚历山大说,“在这里实在不会有人干扰。” “这屋子有一些有人住的迹象。那些破旧的床垫堆起来做成一个没靠背的长沙发。有一个生锈的旧桌子,上面放着一大铁罐巧克力饼干,还有贮存的一大堆苹果,一罐太妃糖,和一个拼图玩具。” “这实在是一个线索,先生。”斯妥达·威斯特急切地说。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闪发光,“我们今天下午发现这个地方。” “我们已经搜索好几天,在灌木丛里——” “也到中空的大树里面。” “我们还查过所有的垃圾桶。” “其实,那里有许多很有趣的东西。” “后来,我们到那个锅炉室里面——” “老希尔曼在那里放了一个电镀的大澡盆,里面满是废纸。” “因为在锅炉熄灭的时候,他要再把它生着。” “风吹过来的零碎纸片,他都捡起来,扔进锅炉。” “那就是我们找到它的地方。” “找到什么?”克瑞达克打断了他们的二部合唱。 “线索呀,小心哪,斯妥达,把你的手套戴上。” 斯妥达·威斯特露出很了不起的神气,以最标准的侦探小说里的传统方式,戴上一双脏兮兮的手套,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柯达照片夹。他用戴手套的指头由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又脏又皱的信封,并且很了不起似的把信封递给那个督察。 两个孩子都兴奋得不出一点声息。 克瑞达克也以相当郑重的态度接过去,他喜欢那两个孩子,现在准备进入情况。 那封信是邮递的,里面没有信,只是一个破信封上面写着:“伦敦北部第十邮区新月街一二六号,玛婷·克瑞肯索普收。” “你明白吗?”亚历山大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就可以显示她曾经在这里——我是说,爱德蒙舅舅的法国太太——也就是害大家如此大惊小怪的人。她想必是真的到这里来过,把这封信掉到什么地方去了。看起来好象是这样,对不对?” 斯妥达·威斯特插嘴道,“看情形仿佛她就是那个遇害的女人——我是说,那石棺里的人必定是她,你想是不是,先生?” 他们急切地等待回答。 克瑞达克强调地说,“可能,很可能。” “这是重要的线索,对不对?” “你要拿去验指纹,是不是,先生?” “当然,”克瑞达克说。 斯妥达·威斯特深深地叹口气。 “我们真是运气,你说是不是?”他说,“而且也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 “对啦,”亚历山大说,“我明天要到斯妥达家去过假期的最后几天。他们有一所很棒的大厦——是安娜女皇时代建造的,是不是?” “是威廉王与玛丽皇后时代的。”斯妥达说。 “我想你的母亲说过——” “姆妈是法国人。她并不实在了解英国建筑。” “但是你的父亲说过,那房子是——” 克瑞达克在检查那个信封。 露西·爱斯伯罗真聪明。可是,她怎么会假造邮戳呢? 他仔细地看,但是那里的光线太暗。当然,这在那两个孩子方面是很好玩的,但是,在他看来,相当笨。露西,多管闲事!她没有从这个角度上想,假若这是真的,那就不得不采取行动—— 在他旁边,正进行一场渊博的建筑方面的争论。 “来吧,孩子们,”他说,“我们到房里去吧,你们的帮助很大。”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命案目睹记。18。 克瑞达克由两个孩子陪着穿过后门进入别庄。这似乎是他们平常进去的方式。厨房很亮、很舒适。露西围着一个大的白围裙,正在揉面团。靠着食品柜,带着一种小狗似的全神贯注的样子看她做事的,就是布莱恩·伊斯特利。他一边看,一边用一只手摸摸他唇上的那撮大胡子。 “哈罗,爹爹……”亚历山大亲热地说,“你又出来到这里来了?” “我喜欢这里。”布莱恩说,然后又说,“爱斯伯罗小姐觉得没关系。” “啊,没有关系,”露西说,“晚安,克瑞达克督察。” “到厨房来侦查吗?”布莱恩很感兴趣地问。 “并不完全是,塞缀克还在这里。你要见他吗?” “我想同他说一句话。是的,请你告诉他。” “我进去看他在不在里面。”布莱恩说,“他也许到此地的酒店了。” 他的身子不再靠着食品柜。 “多谢,”露西对他说,“我的手上都是面粉,不然我就会去。” “你在做什么?” “桃酱饼。” “好哇!”斯妥达·威斯特说。 “快到晚餐时间了吧?”亚历山大问。 “没有到。” “哎呀!我饿死了!” “在食物贮藏间有一块剩下来的姜饼。” 两个孩子一齐飞跑过去,结果互撞在一起。 “他们简直是象蝗虫。”露西说。 “我要向你道贺。” “道贺什么,说明白些。” 克瑞达克指的是那个里面有那信封的照像夹。 “你在说些什么呀?” “这个,小姐,这个。”他把夹子拉出一半。 她莫名其妙地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克瑞达克忽然觉得让她弄糊涂了。 “你没有假造这个线索吗?你没把它放在锅炉室故意让孩子们找到吗?告诉我——快点!” “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露西说,“你是说——” 布莱恩回来的时候,克瑞达克赶快把那夹子放回衣袋。
“塞缀克在书房。”他说,“你进去吧。” 他回到食品柜那里靠着。克瑞达克督察到书房去了。
塞缀克看见克瑞达克督察似乎很高兴。 “到这里再做一点调查工作吗?”他问,“有什么进展吗?” “我想我可以说有些进展了,克瑞肯索普先生。” “发现到那尸体是谁吗?” “我们还不能一定认出是谁,但是,我们有一个相当聪明的想法。” “那很好啊。” “由于最新得到的资料,我们希望说明一下。克瑞肯索普先生,现在由你开始,因为你碰巧在这里。” “我在这里待不久了。一两天以后我就要到伊微沙了。” “那么,我似乎是还来得及。” “你问吧。” “我要请你详细说明,在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五那一天你确实在哪里,做什么?” 塞缀克匆匆地瞄了他一眼,然后,他向后一靠,打个呵欠,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在竭力回想,陷入深思。 “唔,我已经告诉你,我在伊微沙。问题是那里的生活天天都一样。上午画画儿。下午三时至五时午睡。然后,如果光线合适再画几笔。然后喝点饭前酒,有时候和市长在一起,有时和医师,在广场的咖啡馆。喝完酒,随便吃点东西。晚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同那些低阶层的朋友在斯可蒂酒店喝酒。这样你满意吗?” “我想你还是说实话好些,克瑞肯索普先生。” 塞缀克现在坐了起来。 “这样的话很难听啊,督察。” “你这样想吗?克瑞肯索普先生,你告诉过我你十二月二十一日离开伊微沙,当天就到英国了。” “我是这样说过。爱玛,喂,爱玛!” 这时候爱玛·克瑞肯索普由隔壁那个小小的上午使用的起居室门里走出来,她莫名其妙地瞧瞧塞缀克,又瞧瞧督察。 “爱玛,听我说,我是圣诞节前那个星期六到这里度圣诞节的,是不是?直接由机场回来,对吗?” “是的,”爱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你是大约午餐时分到这里的。” “你瞧!”塞缀克对督察说。 “克瑞肯索普先生,你必定以为我们很傻,”克瑞达克和悦地说。“你知道吗,这些事我们会去查的。我想,还是请你把护照拿给我看看吧——” 他停下来,等待着。 “我找不到那该死的东西,”塞缀克说,“今天早上就在找,本来想送到库克旅行社的。” “我想你会找到的,克瑞肯索普先生。但是,这实际上是不需要的。根据记录,你事实上是十二月十九日晚上就入境的。现在,你也许得告诉我由那时候起到十二月二十一日午餐时分之间,你做些什么。” 塞缀克露出实在很不高兴的神气。 “这年头生活真不自由,”他生气地说,“这一切官样文章,还有填表格。这都是一个官僚政治的国家才有的。不管怎么样,老是这样大惊小怪地问二十日的事干吗?二十日那一天有什么特别?” “那碰巧就是我们以为命案发生的那一天。你当然可以拒绝答复。但是——” “谁说我拒绝答复了?你要给人一点时间呀,而且,在侦讯的那一天,关于命案的日期你问得很含糊。从那个时候起到如今,有什么新发现吗?” 克瑞达克没回答。 塞缀克侧面瞧瞧爱玛说,“我们到另外那一间去谈好吗?” 爱玛很快地说:“我还是离开,你们谈吧。”走到门口,她犹豫一下,转回头说: “塞缀克,你知道吧,这是很严重的,假若二十号就是出命案的那一天,那么,你一定要把你做的事切切实实告诉督察。” 她到另外一间去,随手带上房门。 “善良的爱玛,”塞缀克说,“好吧,索性告诉你吧!是的,我是在十九号离开伊微沙的,不错。本来计划在巴黎中途停下来,到左岸找几个老朋友。但是,事实上我在飞机上遇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好漂亮的妞儿。明白地说,我和她一起下机的。她是在赴美途中,必须在伦敦住几天,有事情要办。我们十九号到伦敦,住在皇宫大饭店——大概你的侦探还没有发现!我是用约翰·布朗的名义——在那样的场合我从来不用真实姓名。” “那么在二十号呢?” 塞缀克装了一个鬼脸。 “上午,由于宿醉,一直非常难过。” “下午呢?从三点以后呢?” “我想想看。啊,就象你们所说的,到处闲荡。到国立艺术馆——那是很正当的地方呀。还看了一场电影‘牧场上的露安娜’,我始终是爱看西部片的。那个片子棒极了……然后在酒吧喝一两杯酒,回房睡一觉。大约十点钟的时候同那个女朋友出去,到好几个又热闹又刺激的地方巡礼一番。
那些地方的名字甚至大都不记得。她统统知道。我喝得很醉,并且,老实告诉你,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记得。到了第二天早上,感到比上次的宿醉还要厉害。那个女朋友跑去赶飞机。我用冷水倒到头上,然后找一个药剂师给我配了一些醒酒的混合剂,便动身到这里来。我假装刚刚到达希斯洛。我想,不必让爱玛难过。你知道女人都是什么样子。你要不是一下飞机就直接回家,她们就会不痛快。我不得不向她借钱付计程车。我已经一文不名了。不必向老头子借。他是无论如何逼不出一个子儿的。吝啬的老头子!好啦,督察,满意了吧?” “你能把这些经过说得更具体一些吗?克瑞肯索普先生?譬如说,在下午三点到下午七点之间,都做些什么?” “大概不大可能。”塞缀克表示乐于回答的样子说,“在国立艺术馆,那里的服务员,眼睛一点神都没有地瞧着你,而且里面看的人很多。不,不大会记得。” 爱玛又进来了;她的手里拿着一本约会记录簿。 “我刚刚查我的约会记录簿。二十号那一天我到布瑞汉顿参加教会修复基金会的会议。那个会大约一点欠一刻就结束了。我同爱丁顿男爵夫人和巴列特小姐一同在嘉丹娜咖啡厅午餐。她们也是基金会的委员。午餐后,我去买些东西,都是到那些出售圣诞节应景的货物和礼品的商店。我去格林福,李欧,斯威夫特,布特几个公司,也许还有几家其他的商店。大约五点欠一刻的时候我在酢浆草茶馆吃茶,然后到车站去接布莱恩,因为他要乘火车来。我大约六点钟到家,却发现我父亲大发雷霆。我已经把午餐给他做好了,但是原来约好来给他准备下午茶的哈特太太没有来,他非常生气,结果关上他的房门,不准我进去,也不让我同他讲话。他不喜欢我下午出去。但是,我有的时候坚持要这样做。” “你这样做大概是很有道理的。谢谢你,克瑞肯索普小姐。” 其实,他以为不必对她说,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身高只有五英尺七英寸,那天下午究竟做些什么,并不重要。因此,他反而说:“听说其他那两个哥哥后来到了?” “阿佛列星期六晚上很晚才到。他说他在下午我不在家的时候打过电话来。但是,我的父亲不高兴的时候就不接电话。我的哥哥哈乐德到圣诞前夜才到。” “谢谢你,克瑞肯索普小姐。” “我想我是不该问的”——她犹豫一下——“你有什么新发现才这样查问?” 克瑞肯索普由衣袋里掏出那个像片夹子,用手指小心地抽出那个信封。 “请你不要碰它。你认出这是什么吗?” “可是——”爱玛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莫名其妙。“那是我的笔迹呀,那就是我写给玛婷的信。” “我想大概是的。” “可是你怎么得到的?她——?你找到她了吗?” “看情形,我们可能已经——已经找到她了。这个空信封是在这里找到的。” “在这房子里吗?” “在这别庄的场地。” “那么,她确实到这里来了!她——你是说,在石棺里的死人,是玛婷吗?” “看情形很可能,克瑞肯索普小姐。”克瑞达克温和地说。
“实在说起来,”亚历山大坐在床上,一边吃一条巧克力糖,一边思索着说。“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了不起的经验。真正发现了一个实在的线索!” 他的声音令人听起来不禁肃然起敬。 “实在说起来,整个这段假期都是了不起的,”他很高兴地继续说,“我想这样的事再也不会遇到了。” “我希望我再不会遇到这样的事。”露西正跪在地下帮亚历山大把衣服装到小提箱里,“这些太空小说你都要带去吧?” “顶上那两本不要带,我已经看过了。那个足球,足球靴,和橡胶靴另外装吧。” “你们男孩子出门的时候带多么难携带的东西!” “这没关系。他们家会派一辆罗斯罗伊斯车子来接我们。
他们有一辆了不起的罗斯罗伊斯牌的汽车。他们还有新出的摩西兹·本兹牌的车子呢。” “他们一定很有钱。” “钱多得很!而且人也很好。不过我仍然希望不离开这里才好。也许会出现另外一个死尸呢!” “我诚恳地希望再也不要有死尸了。” “但是,书里往往会有这种事的。我的意思是一个看到或者听到什么秘密的人也会给人害死的。也许是你呀。”他又把另一条巧克力糖的包纸撕下来,继续说。 “谢谢你!” “我不希望是你,”亚历山大叫她放心。“我很喜欢你,斯妥达也喜欢你。我们以为你的烧菜本领天下少有。你烧一手精美的食物。你也很聪明。” 这分明是表示高度的赞美。露西就这样想,她说:“谢谢你。但是我可不打算给人害死来满足你的好奇心。” “啊,那么,你就得当心点才好。”亚历山大对她说。
他停下来,再吃了点滋养品,然后稍稍露出随便提起的态度说: “我爹爹如果有时候到厨房来,你要照顾他,好不好?” “好,当然啦,”露西说,有一点奇怪。 “我爹爹的麻烦是,”亚历山大对她说,“伦敦生活对他不适合。你知道吗,他常常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他很担忧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