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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不懂……
一句也听不懂。
“殿下……”太监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只好继续为他代言,“肃静!”
两个字一出,大殿很快安静了下来,那一瞬间倒让人有种那个传话太监才是主子的错觉。
朱漆金砖,是整个大殿的主要色调,也不知道开国皇帝下令修建的时候到底动用了多少物资,虽说看起来华贵无比,但看多了总归会有些疲惫的,这世间有些奢侈的东西就是这样,拿不到的时候整日整夜的念着,到手了才发现也不过尔尔。
权力亦是如此。
皇后一直坐在屏风后面,直到这个时候才叹了一口气,小声道:“皇儿,母后刚刚教你的词,背一遍就是了。”
听见耳边那熟悉的声音,沈寻才立直了腰杆,轻轻咳嗽了一声,打起精神,开始一板一眼地被那提前安排好的台词。
“父皇偶染风寒,不日便可恢复。漕运之事暂搁置不提,可由湖、泽二郡官府出粮出钱,以解岭南燃眉之急,事后给予补贴。当地官员如有不满,当即革职论处。”
“因本宫尚未具备大事决断之能,岭南饥荒一事全权交由丞相高宏处理,各位爱卿当以大局为重,听从丞相安排,切莫相互诽谤、趁人之危。”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空落落的大殿中,有那么一瞬间,那些大臣们竟以为这是个杀伐果断,决策千里之外、年少有为的英主。然后在他把话全部说完之后,才恍然大悟这不过是个傀儡一般的傻太子,无论从他嘴里说了些什么,也都只是听从皇后的吩咐罢了。
话刚落音,大臣们纷纷跪地接旨,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沈寻背完了那段话,然后默默偏过头看向了屏风,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却也知道母后正温柔的注视着他,那是他此刻最安定的力量。
母后,我一个字都没有背错吧。
其实他心里更想说,他不想上朝,不想当什么太子,扛着那比天还要大的责任,实在太累太累了。
传话的太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有事启奏,无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殿外一个雄浑厚亮的声音骤然传来:“臣,有事要奏!”
沈寻没看清楚来人是谁,正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个叫“事”的人真可怜,老是被人揍。就看见华昌王沈兼身着亲王蟒袍,刻着一脸刀练风霜,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愣了许多时,才接受了这个诡异的事实,华昌王来上早朝了,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人人都知道他这个人想起一出是一出,仗着自己手上有兵权,那是天不怕地也不怕,除非皇帝亲自召见,一般是见不到他本人的。
大周的规矩是不准携带兵器上朝,他却光明正大地将长刀别在腰间,不知道是侍卫们不敢拦,还是他的气势实在太过逼人。
沈寻盯着来人看了许久,然后很没出息的别过了眼睛,倒不是被他那非同一般的气势所迫,而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人长得好丑,连看一眼都觉得烦躁。
他这边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地嫌弃别人,那个别人却没打算饶过他,不绕任何弯子,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太子智商有问题的事情已是天下皆知,这般能力残缺之人,如何能在陛下卧病之际担起天下大任?如此危急之际,不如由本王暂任摄政王之位,殿下您意下如何?”
“……”
全场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宿舍停电五天……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给自己点一车蜡烛
☆、第45章 摄政王
沈寻忽然抬起头;看向了眼前那咄咄逼人的男子。
他没有出声反驳,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隐约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大殿中明亮的日光打在他的肩上;周身泛起细小的光圈;倒像是一尊自眩光中缓缓升起的神祗。
他不说话,华昌王却是个急躁之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做,上前一步便假惺惺道:“臣愿领摄政王之位;救大周于危难之中。”
很快;他身后有几个声音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不知是提前串通好的,还是真的是那么想得。
“臣附议!”
“臣附议!”
当然;也有人大惊失色,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伸手要权,这在大周历代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但放在他身上,一切都变得那么合情合理了,华昌王嘛,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兴许那哪天一高兴,顺手起兵造个反自己称帝,也在意料之中。
很快,屏风后面发出一声轻响,皇后压着火气从里面走了出来。
人还未至,声音已经传了出来:“沈兼!”
“陛下只是受了些风寒,暂时不能上朝罢了。你这样明目张胆诋毁当朝太子,究竟是何居心?!真当我大周无人吗!”
若是平常的人,肯定就信了这话,可华昌王不是寻常人,还是皇帝此次重病的幕后策划人。
于是他轻笑了一声,慢悠悠道:“几年不见,皇嫂的火气还是这样大,难怪皇兄如此不知足……看来,民间那些传言,倒是真的。”
傅湘云气的牙痒痒,却也不知从何反驳,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北翼军就在宫外待命,有些事情,皇嫂还是应当仔细考虑才好。毕竟能和气的解决,咱们就尽量不动用武力,您觉得呢?”
他千辛万苦寻来的毒药无人能解,宫里头的那位怕是活不长了。欺凌一下落单的孤儿寡母,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
“殿下,您只需要点个头便是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沈寻双眼空洞地看着他许久,然后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傅湘云,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他并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一个怎样的处境,就像家猪永远不知道自己生来便是为了被人吃掉一样。
皇后双手有些发抖,她的地位再怎么高,脾气再怎么大,终究还是一个深闺中的妇道人家,普通的政事尚且不了解,怎么斗得过这种老谋深算的政客。恐怕就算皇帝站在这里,也要退让三分吧。
北翼军……一想到他私下训练的那个军队,傅湘云就有些不寒而栗,终究还是朝沈寻点了点头,示意他照做。就当是缓兵之计吧,等皇帝好转过来,一切都好办了。
沈寻一向听皇后的话,只傀儡一般的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个点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点头会引发后面的多少事情。
殿外大雪纷飞,这几日断断续续地下了好久,地上的雪早就积起了厚厚一层,沈寻走出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没有去看地上的雪,只起身直接进了轿子,他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阴影,总觉得那些积雪是很可怕的东西。
退朝而去的官员们都在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人忧心忡忡,有些人确实胜券在握,只有少数几个人在悠闲的讨论着今天的天气。
“冬天很快就要结束了,下了这么多时日的雪,许是要变天了。”
是啊,大周,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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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脉象如盘走珠,是喜脉无疑。”
太医院的妇科千金赵大人一脸谄媚的向她恭喜,似乎是为了讨个好赏赐。
霍清秋却好像没怎么惊讶,哦了一声又道:“您能看出,是几个月了吗……”
“老夫的医术虽然说不上高超,这点技术还是有的,娘娘怀胎已有三月,算起来正是进宫的那……。”
“不,两个月。”霍清秋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明白了吗?”
那赵太医一愣一愣的,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答道:“臣明白……”
站在一旁的陵江颇有些胆战心惊地听着所有的话,总觉得太子妃这么无所顾忌,连避讳都省了,是因为不担心有人会说出去,而防止别人说出去的最好办法,就是一死。她的心顿时飞快地跳了起来,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有些事情,总是万无一失才好,踩着点的事情总是会引人怀疑。霍清秋叹了一口气,一扬头,很快有宫女上前,将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递到那赵太医的手里。
“赏你了。”
赵太医连忙收了起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总归是金子银子之类值钱的东西了,他做人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这件事情先不要传出去,本宫用得到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霍清秋斜睨了他一眼,端的是艳丽无双。
“是是是。”
赵太医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人出去了,霍清秋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自上而下的抚摸着。
她在前几日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果然不出所料。原本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在战斗,没想到还有个孩子陪着她。
之前常公公的死让她多少有些没底,现在却完完全全地放了心,她怀了王爷的孩子,他还怎么忍心不立自己为后呢,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大事将成,只要自己这里不出什么差错,一切都好说了。
太子良娣被禁足十天,连她都不能去探望,只能另走一条路。原本只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没想到还是个一举两得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轻咳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来人,摆驾合阳宫。”
☆、第46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合阳宫是历代皇后的住处;除却内殿的富丽堂皇,外面的风景也是别具一格。
霍清秋起身进去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时候觉得人生真的像是一场戏,阴谋阳谋,虚情假意;但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也都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此时皇后在内殿休息,她被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弄得有些心烦;去含元殿看过皇帝之后便回寝殿歇着了,一句话也不想说;遣散了周围的宫女;留她自己一个人睡着。
霍清秋出门之前吩咐过手下的人,让她们见机行事;想必她们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也不怕会出什么岔子。
经过层层通报,霍清秋终于进了内殿,刚一看到皇后就盈盈拜倒在地:“母后安康。”
傅湘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本来就没有睡着,此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慢慢将身子转了过来,看清楚了面前的人,轻轻咳嗽了两声,方疲惫道:“找本宫有什么事情吗……”
霍清秋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没想到一来就遇上皇后在休息,此时此刻不得不换一种办法。
于是满面愁容道:“今晨的事情臣媳也听说过了,母后千万不要太过伤心,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乱臣贼子,母后可不能被他们气坏了身子。”
她的话语实在太过诚恳,傅湘云有些犹疑不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咳了几声,“无妨,本宫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气倒的人。”
霍清秋朝前凑了凑,颇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她的脸色,然后道:“母后刚刚一直在咳嗽,秋儿不得不为您担心。都说陛下这回得的病是会传染的,您可千万要保重凤体,不能有什么闪失啊……臣媳现在就给您传太医来,可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说着,转头对贴身宫女陵江道:“快去太医院传个最稳重的太医来。”
陵江想起了刚刚在寝殿的事情,立马就知道她指的是谁,连忙领命下去了。
皇后微微偏过头来,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却没多说什么,只半真半假道:“难为你一片孝心……”
霍清秋连忙表忠心:“从嫁进宫那一刻起,臣媳已经视您为亲生母亲了,母亲的安危,女儿怎么能不担心呢。”
“好听话谁都会说,可别忘了你做过的事情。”皇后微微闭了闭眼睛,波澜不惊道,“有些小心思用用也就罢了,可若是算计到本宫的头上来,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掉的。”
霍清秋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之前那首《玉上折》的事情,此时也有些心虚,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在那样一件小事上,因为之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却还是被她看了个透彻。
这种时候再掩饰已经没什么用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或许还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母后……臣媳当时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殿下不爱我,整天只想着那位良娣,我心里也难受啊……逼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臣媳现在已经知道错误了,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哪怕殿下看都不看我一眼,也都认了……”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声泪俱下。
皇后听得有些心烦,也没多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早上的事情该如何解决,根本不想被这点小事左右了心绪。
不多时,太医院来人了,没出意外,正是上午那位赵太医。
霍清秋默默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口吩咐道:“母后有些不舒服,这位太医您给仔细瞧瞧,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赵太医瞅了她一眼,想起了路上陵江姑娘给自己说的话,也没敢说什么,只连忙上前为皇后把脉。
半晌,道:“皇后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但是由于这些天太过疲惫,休息时间不太充裕,所以体质有些下降,应当开些滋补的药方养养身子。”
“是吗?”皇后叹了一口气,“本宫近日却是没怎么休息好……”
霍清秋面色关切地看着她,一不小心转头打了个喷嚏,连忙道歉:“臣媳失仪了……”
皇后并没有坐起来,只是将头偏了过来,对着太医公事公办道:“也给太子妃瞧瞧吧。”
真是好骗。
霍清秋心中暗喜,却假装推脱道:“不用了……只是前几天的风寒还没有好,没什么大碍的。”
皇后颇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给她看看。”
赵太医咽了咽口水,将身子转了过来,总觉得心跳越来越慌了似的。他抖着手搭上了她的脉,按照陵江的吩咐开始做戏。
起先是认真地为她搭了搭脉,然后露出一副狐疑的表情:“娘娘……您……您……”
“我怎么了?赵太医您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霍清秋一脸惊惧地看着他,“难道我生了什么大病?”
“娘娘的脉象……似乎是喜脉啊。”
“喜脉……”霍清秋顿时朝后退了两步,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抖着唇问道:“多久了……”
“如果没有推算错,应该快有两个月了……”赵太医将身子转了回来,然后跪在皇后面前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太子妃有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傅湘云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还穿着一层明黄色的单衣,一脸惊讶地看向了旁边的两个人。
有孕?
霍清秋仍旧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见皇后这般模样,连忙上前一步哽咽道:“母后……我……我是不是要有孩子了……”
傅湘云并不是立刻被喜悦冲晕了头脑,她只是坐在那里没有说话,静静地打量了她一番。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太子说过的话,又想起上次验身的结果,事情就摆在眼前,可有些东西还是不能不防,单凭她一家之言,并不能确定什么。
“……母后?母后为何不欢喜……”霍清秋没想到皇后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反应,着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是不是寻儿的种,本宫还不太清楚,有什么可欢喜的。”
她的话说的很直白,甚至有些刺骨。
霍清秋被惊得浑身一抖,连忙辩解道:“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媳的清白日月可鉴。母后若是不信,大可以等孩子出生之后来个滴血认亲!哪怕给孩子的身世留下污点,臣媳也都认了!”
霍清秋之所以敢说出滴血认亲这种话,是因为她知道皇后活不到那一天。
“本宫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有些事情本宫自然会去查,你只需安心养胎就是了。”皇后只是给了她这么平淡无奇的一句话,然后掖了掖被子,又躺了回去。
霍清秋这回是真的被当头一棒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才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暗自捏了捏源头。
那一脸茫然的赵太医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提着自己的小药箱慢慢走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怎样的局,也不知道因为贪一点小便宜,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脚步声慢慢走远了,傅湘云的眼神一冷,然后面无表情地笑了笑。
有些藏在暗处的事情,很难被人察觉,但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主。
霍清秋第一次称呼他为“这位太医”,第二次便称他为“赵太医”,前前后后不过几句话的工夫,期间也并没有提到姓氏问题,她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姓赵的?只有一个可能,也就是说他们之前就认识了。
认识也就罢了,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她为何在一开始的时候要装作不认识?这样看来,她怀孕的事情确实是有些猫腻了……
如果霍清秋肚子里真的是她的亲孙子,她必定会拼尽全力去护着,如果不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