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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水刚倒毕,忽见皇上站起了身子,只道了声:“不必了,走吧。”
“皇上,这儿是要去哪儿?”小珠子一愣,忙放了手中茶具,跟了上去。
皇上脚步微顿:“随处……走走。”
跟在皇上身后,小珠子边走边暗自打量着皇上的样子,面上一片平静,步子徐徐,自不似平日里故做出来的那番模样,亦不大像平时独处时模样,反到多了丝从容一般。心底不由得纳闷,走了一会子,忽觉出现下走的那路竟似是通向南边儿那片儿院子的路……心中恍然,忙低下头去,不敢叫人瞧见自己脸上那丝忍也忍不住的笑意儿来。
乐园儿中仍回响着丝竹之声,另外三处院中听上去倒似是安安静静的,可一处正在挥毫泼墨,一处正拿着根子丝绦舞弄着。只清园儿中柳蔓月耷拉着脑袋趴在窗边儿,手里捻着枝不知何时掐下来的淡白茉莉,在手指头中转过来转过去,捻得那花茎已经微微皴了起来,那两只桃花眼虽盯着那枝头茉莉,心思却早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白萱瞧了瞧,放下洗净的瓜果,随即出了屋子,拉着白雪纳闷道:“怎的主子这两日怪没精神的?”
白雪心中也是纳闷,却不好揣测,只得道:“许是……心情不大好?”
那边白香听了,眨巴眨巴眼睛,歪着头道:“嗐,这么热的天儿,连猫儿狗儿的都没了精神,何况主子?”
那二女听了,皆是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得翻着眼睛转身各做各的事去了。也罢,主子省心还好伺候些呢。
缓缓行到那几处院子附近,皇上那脚步忽停了下来,心中微微犹豫。来是来了,可自打这四女入了宫来,还尚未宠幸过,这会子巴巴的跑来了倒是不对!若是已有宠幸,偶尔过来坐坐也是有的。可现下反倒不便了,可真要差人直去叫她更是不妥。她身边儿三个丫头,总要带着一个出来,若是只叫她不找旁人,便是她不说,也指不定丫头一时嘴快说了出去。还是得想个妥帖的法子才是!
正自犹豫着呢,小珠子刚想着,要不要问上一句,看看皇上想去哪处坐坐?便听着一处园子门儿打了开来,一个丽人带着宫女袅袅行了出来,见皇上果在外头,面带娇羞的几过行来福了一福:“妾身见过皇上……”
那大玉贵人面色娇羞,身上穿着那轻薄裙杉,把那身上的美好衬得极是显眼,面色红润,耳边坠着对子红色紫牙乌的坠子,把那娇羞白嫩的脸色全然衬托了出来。松松的髻子斜在头后,带着那丝慵懒,便似美人春睡刚刚醒来的一般。
小珠子微微抬眼,瞧见了这番模样,在心里头倒抽了口冷气,乖乖,这翻模样,便是万岁爷再不愿想,也不由得心底会起了念相啊……
皇上那脚便似钉在地上一般,原本脸上半分颜色亦没带出来,这会儿瞧见了这玉簟秋这派做作,那脸上却瞬时黑了起来。
本是想起来,便直接走了过来,到了这儿觉得不妥方想着先回去再说,哪知这女人竟似有那耳报神般的,如此快便来了?!
心里头刚刚过了这个念头,又忽听不远处又有地方门儿响,再一抬头,那小玉美人竟也行了出来。
这对姐妹虽有几分相似,却又非是同一般的做派。玉簟凉身材没玉簟秋那般火辣,方不去在那些地方计较,只穿了件领口低低的裙杉,白生生的两团挤出了一小半来,见了皇上后方糯声糯气的低低福下去,那身子弯了好半晌方缓缓起来:“竟不知道皇上过来了,妾身出来晚了。”
小皇帝嘴角微抽了两下,心中暗自盘算,自己这一过来立时就跳出了两个来,他倒想瞧瞧,把这四个凑齐了到底要花多少功夫。
果真如皇上所料,没一会儿,便是平素装着清高的减兰亦过来了,脚下带着仙气儿一般的,也不见那脚步有多快,一忽就飘到跟前儿了。脸上清清冷冷的,可嘴上亦不客气,人一来了、行罢了礼,开口便道:“妾,见过皇上。妾正自在房中书着今日读文章时的笔记,皇上可要去妾那处坐坐?”
减兰连着数日,每日早上皆叫自己院中宫女送上文章一篇,或诗词、或笔记、或文章,种种不一,但大多是学问上的。这些平素便是拿去糊弄教习的帝师亦是好的,若是皇上平素真个不用功,又需交些功课应付,她如此一番,倒真是个雪中送炭了。
玉家姐妹二人听了脸色微变,她二人长处自不在这里,故此皇上送来那些书本只略看看便放到了一边,未曾想这减兰竟来了这么一手。
想罢,玉簟秋方抬手掩口笑道:“皇上,妾身这几日同妹妹编了新的曲子,尚不大好,还望皇上指、点、一二呢……”
玉簟凉亦浅笑着点头应道:“正是如此,我们姐妹平素闲着无趣,便自娱着,这回皇上来了一处乐着才是最好呢。”
皇帝双眼微垂,任这三女自说自话,心中默默算着时间,估摸自己在这处站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了,可那柳蔓月竟还未曾出来?!
这三女大献殷勤,可那女人竟连面都不带出的?她到底把朕置于何处?!
心中微微动气,倒想当面问问。可又一想,前儿个才险些逼得她直跳了崖,莫非她这是怕了?
正想着,终听着最后那个院子有了动静。
原本正趴在窗前捏花儿打发时间,忽的听说皇上过来这附近了,心下不由得一阵诧异,那小皇帝怎的会主动跑来这处?莫非是想女人了?便过来随意找一个上床探讨人生哲理去?
想归想,可有些话还要问明白些,便打发话最多最好打听的白萱去了。
没一会儿,那丫头便路了回来:“主子主子!您可得快些出去迎驾了!那边大玉美人已经出去了!”
“迎驾?皇上难道是往咱们清园儿来的?”四处院子本就是紧挨着的,不到门口谁也不知道那皇上要去哪处,她怎的这么说?
“这倒不是……不过,皇上来了指不定还拿不准主意要去哪处呢!主子,咱可不能慢了,让喜园儿的先拔了头筹去!”
刚说罢了,又有信儿传了进来——小玉美人也出去了。
柳蔓月一头雾水,也不知要不要出去淌这趟混水去。要知道,那小皇帝要是再使起坏来,自己这日子恐怕比跳崖还得惊险万分呢!
后头听着那边连减兰都迎出去了,自己这里若是再不动弹反显不对,这才让白萱她们收拾了下子,方出了院子,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妾,拜见皇上。”
见着那柳蔓月垂着头,脸上神色略有些僵硬的笑着,心头那气方松了松,抬眼斜斜向她瞧去:“柳美人到是稳重。”
柳蔓月心下一愣,稳重?莫非是他嫌自己出来的晚了不成?倒也是,另外三个美人可都是早巴巴的出来迎接圣驾了,只自己,这么半天才出来——可若是万一皇上只是路过呢?要是他提前走了自己不就不用动了么?
忙笑道:“适才睡的迷糊了,听着几个侍女说是皇上来了,这才匆匆起来,倒怕是失礼了。”唇边一粒梨浅现,倒叫人心中便是有万般不满,亦能消下气去。
玉簟秋心下暗恨,原本是自己一人先拔了头筹的,可现下倒好,四人竟已全齐了!且这里又人多,便是有百般计千般法亦行不出来,听着那处柳蔓月如此说,方抬手再掩着朱唇轻笑道:“莫非柳妹妹又是贪睡了不成?”
听她这般说,柳蔓月亦笑着回了一句:“妹妹年纪还‘小’呢,自是贪睡些。”
玉簟秋脸上微僵,说是小,不过四女皆是同岁,只差在月份上罢了,叫她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有多“老”似的了!
女最怕被人说“老”,想来自古亦有之,这话出了口,另外两个脸也亦不大好看,谁叫那柳蔓月的月份是四人中月份最小的呢?连那玉簟凉,虽说是玉簟秋的妹子,却偏是双生的,只是生出来后模样身材上倒皆是有些差别,许是异卵也说不定。
听着那二女你来我往,那边玉簟凉虽想插口,帮着自己姐姐找回点面子,却又因着在皇上面前,生怕说了什么令圣上不快,方没开口。
那边的减兰便似没听见一般,声音清冷如昔:“皇上,站了这半天了可要去妾处略坐坐?明儿一早要呈给皇上瞧的文章刚得了一半儿,且还有副画儿也画了一半儿,总觉得还少些什么,却一时想不周全,还望皇上去指点一二。”
玉簟凉听了,忙笑道:“是啊,皇上,只这般站着也怪没趣儿的,不如听妾身弹弹曲子解解闷儿也是好的。”
小皇帝听了,冷笑一声,眼神缓缓扫过四人:“朕不过随兴走走罢了,若要歇,多少好地方?便是登高望远的好去处亦是有的,还要去你们那处‘坐坐’?”说罢,便是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四女面面相觑,却又不敢生出丝毫气恼,只得齐齐福下,待再起身时,相互间只假笑了了两声儿,便各自回去了。
柳蔓月慢慢走着,心中诧异,“登高望远的好去处……”莫非……皇上是来找自己的?可他若真有事儿找自己,怎的不遣个下人过来,便要自己走这一遭呢?还是……怕叫来传话的或被人打听了去?
☆、第十四章
心下左右思索了好半晌,放才估摸着这话应是对自己讲的。可这话到底是真个跟自己说的,还只是说说亦是大不明白。明日上午若真个贸然寻去了,那小皇帝要今日真个只是随意乱走过来的,依着他那脾气怕是会给自己找下不少麻烦……不如,明日晌午想个辙便是了。
次日清晨,小珠子仍一心忐忑的伺候着皇上,只觉着皇上似是有些焦躁不安一般,一会儿拿东,一会儿碰西,还时不时的往铁索桥那边儿瞧着。
“下头……可有人传信儿上来?”抬头瞧了瞧计时使的沙漏,皇上忽开口问道。
“没……”小珠子忍着一肚子的疑惑,自己分明一直伺候在皇上左右,若有人来,皇上当一同能瞧见才是,怎会如此问?
皇上面上沉了沉,忽道:“你去吊桥那边儿候着,若是有人上来速来……放进来便是。”
小珠子再一愣,心里纳闷,嘴上却还要小心问着:“皇上,要是您要找谁过来说话儿,奴才直接找人去叫可好?可是赵统领?”
皇上似是有些不耐,抬手一挥,小珠子只得忙不迭的滚桥而去。
直到正午时分,皇上才在小珠子再三催促下离了那处,自去用膳不提。
用罢了午膳,斜斜的靠在窗边儿,挑眼瞧了瞧屋内伺候着的白雪,柳蔓月心下转了转,忽伸着那娇弱的腰身,拿手掩着口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且睡会儿,你们自去吧。”
“是。”这位主子这几日一日倒要睡上两三回,晚上睡,那是本分,下午睡,那是补眠,可她连看着半截子书皆会眼皮重的打起瞌睡来,便叫人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了。
这几日里头,因着这四女皆未曾承宠,固明里暗里的那些宫人多有怠慢,只是吃用上面不敢有丝毫克扣,可那平素做事之上到底会轻忽着些。若是平素管的严的、架子大些的倒还好说,可柳蔓月自打那日里头险些跳崖回来后便懒得动弹了,这清园儿中的人更是一有了空就四处寻了亲友说话儿,值亦不好好的当着。
可只那白雪,平素便是个严谨的性子,虽说事情少些,倒也认真得紧。
白雪在那处收拾着床,柳蔓月慢步在房内转悠着,走了几步,出了正屋,到了旁边值夜时丫鬟们用着的耳房里面转了圈儿,再出来时白雪已把床上收拾妥当了。
斜斜睡在床上,心里头数着数,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方懒懒的叫了声儿:“白雪,倒茶。”
叫罢了,听见那边儿没动静,嘴角方挑了起来,一只梨窝钻了出来,这才缓缓起身。虽说自己下山时没带着什么药物,可这些简单的迷魂香还是备着些的。叫人睡下的时候虽不算长,可却无甚负作用,人醒来时只觉得着自己好梦了一回,再不会久睡不醒。
出了门儿,左右微扫了眼,白香那丫头这会儿正在自己房中,那丫头实心眼子,若是别人不说,该做什么了便去做什么,早一分不去,晚一分不回。白萱这会子不在院子中,估摸着应是出去四处玩了,院中尚有几个粗使的小太监,这会儿也皆跑的没了人影儿。
一路走去,看似闲逛着,可脚下亦不慢,虽是左右绕着走的,到底没过多会儿便行到了那处山崖下头。
“何人上山了?!”皇上刚用毕了膳,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意思。这会儿听着暗护来报,说是见着有人上了山了,一下子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瞧着,应是清园儿的柳美人……皇上,可要……”早先因着园内的传言,平时根本没人敢上那山,再加上那铁索桥结实归结实,可一般人谁敢走?故此皇上并未在那处设置暗哨。这几日忽的叫自己等人轮班盯着那处,莫非是有瞧出有人心存不轨来了?!
现下见果有人上去了,若不是皇上早先吩咐过,这暗卫当时便要上去杀人灭口了。
那话还未曾说完,便见皇上转身出了屋子,带上了门口守着的小珠子,一路出门而去,让那暗卫纳闷不已——莫非皇上想亲自动手灭口不成?
山顶凉风习习,倒是叫人一阵心旷神怡,把那上山时冒出的汗水皆吹了下去。一步步摇摇晃晃的走在那吊桥上面儿,柳蔓月暗咬着银牙,手抓着那两边儿的铁索,眼睛半分不敢向下面瞧去。
上回能走过去再走回来,已是不容易了,这回子再来这么一回……心下多少比上次要多了几分把握,可到底还是走得战战兢兢的。
远山,近水,极目眺望,深深浅浅的山脉与那水墨画中的极为相似。上辈子时看那些水墨画儿,还当是抽象派想象出来的呢,可这辈子一亲眼真见了这山中美景,方知道那些原本就没画错,真正的山水,竟比那画上的还要带着几分仙气。
现下自己见的还是那白天的山水,若是早上雾气还在之时看着,还不知道要美成何样呢……
正想着,忽想起自己此次过来到底是为着什么,忙转回身去瞧着,心中也是纳闷,自己现下跑来,那皇上到底能不能知道?若他真个有事找自己的话,指不定便会过来,可要是自己误解了的话……那这山不就白爬了?!
还好有这风景可瞧,不然自己又是爬山又是过桥的,这辛苦不就白费了?
正想着,忽远远的瞧见那边似是上来人了!
到底是不是皇上?离得远了些瞧不大清晰,可若不是……还是先躲起来再说吧。
想罢,便又走到上回跨出去的那处,再躲到了亭子外头。
皇上进了亭中,除了平素放置在这里的物件外,空空如也。
心下微一沉,刚想着:莫不是她自己又跳崖玩去了?!便上前几步,走到尽头往下一瞄……
“退下去吧。”
小珠子一愣,抬头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正要倒出来的水,只得放下,轻轻退了出去,顺着那铁索桥走回那边儿山上。
“下头倒着可舒坦?”
听皇上这话,柳蔓月干笑了两声儿,抬着脑袋,半倒在亭子边儿上:“尚可,就是风大了点子。”
皇上嘴角轻牵了两下,沉声道:“进来。”
这两字声音威严,却因着那嗓子还在变着,听着倒颇有些喜感,柳蔓月忙起了身,把身上蹭的那泥土青草拍打了两下,跨回了亭子里面。
见她打身边儿跨了进来,那背上、臀上、头上,还有蹭着的脏,皇上不禁抬手朝到背上拍去,手刚轻触到她那肩头,却见她一惊,缩了下肩膀,随即,那双桃花眼睁得大大的瞧着自己。不禁面上微红,把手往背后一背,转身走到平素坐着的地方儿盘膝坐下。
“身上还脏着呢,自己收拾收拾。”
“……是。”
略收拾了背上、身上,可到底瞧不见,那头边儿带着点子的草叶子便未曾瞧见。皇上指着几边儿令她坐着,拿眼在她发上扫了几眼,忍着抬手给她摘下来的想头儿,只强垂着眼皮不朝她瞧去。
柳蔓月坐下,心中慢慢转着,不知皇上叫自己来到底要说何事,抬眼瞧了瞧他,却见他只垂着眼睛瞧着手中册子,似是没打算理会自己一般。
稍想了想,脸上轻带着丝笑,低声道:“不知皇上叫妾身来是……”
皇帝眼皮微跳,叫她来是要做甚?只是总想着瞧瞧,也只是想瞧瞧,这会子只叫她坐在这亭子里头,那心思便轻省了不少,可到底有何事?连他都尚未想好呢。
“这……几日,你们那阁里头可有人来传信儿?”
见他这般说,柳蔓月只当他心里惦记的便是那阁中之事,不疑有他,轻笑了下,道:“我们几人皆是新入宫的,又未受过圣宠,哪里便有人来传信儿了?”
听着“圣宠”那二字,皇帝抬手向那匣子处取奏折的手停了一停,待她说罢,才终拿出一册,随意翻弄着。
亭内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