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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到结束除了他们自己,只有胡小月在默默见证着一切。
1976年11月26日 黄昏
踩着一地蜡黄的落叶,廖琳满腹心事地回到了宿舍。
不知为什么,她看到李艳红来找郑之桐,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说不清的担忧,她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逼近,这种不详的感觉犹如野兽的利爪在撕扯着她的心。
推开宿舍门便看到胡小月正枕着被子靠在床上看着一本不知什么名的小说。
“嘻嘻……,回来啦!”胡小月放下手里的书笑嘻嘻地冲她挤了下眼睛。
“嗯”廖琳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答应着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双手托腮陷入了沉默。
“廖琳,廖琳……”
“啊!?”她回过神来,看到胡小月正瞪大眼睛关心地望着自己。
“廖琳,你怎么了?是他欺负你啦?”胡小月拉来了椅子坐到了她对面。
“呵,没有,怎么会呢!我只是,有点……呵,没什么,只是有点累。”廖琳欲言又止。
“廖琳,真的没事?你可不能瞒我,要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真的没事,你就别多想了。”廖琳一捋小辫笑道。
“嘿嘿,那就好。”胡小月将信将疑地站起身来。她刚刚重新拿起自己的书,却又听到廖琳道。
“小月,你说,红姐这人怎么样?”
“红姐?”胡小月显得有些意外。“挺好啊,怎么啦?”
“呵,没怎么,我就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刚才她去找郑大夫了。”廖琳看似漫不经心地应道。
胡小月眼珠一转,一抿嘴笑道:“噢!我知道了,原来是为这事不开心啊!”
“哎呀,没有,你别胡说了。”廖琳被看穿一时反应有些尴尬起来,急得连连摆手否认。
“行了,你就不用瞒我啦,按理说这种担心不算奇怪,因为红姐喜欢郑大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再说这事在咱们医院也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不过,我倒觉得你也不必担心,要知道,如果郑大夫同样也喜欢她的话,那也就不可能和你有开始了,毕竟你和红姐比起来,认识他的时间可要短得多了。何况我觉得无论是红姐还是郑大夫,他们都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不负责任的人,退一万步说,即使红姐现在真要像郑大夫表白什么,好像也晚了,你知道红姐的爸爸现在平反了,她可能不久就要调回省城了,而郑大夫的情况不同,他是回不去的,这样的话,他们之间就更不可能了。”胡小月为她分析道。
“嗯。”廖琳轻轻点点头,但最后她却又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因为我太了解他的心思。”
“什么?”胡小月似乎有些不解。
稍事沉思,廖琳也站了起来,故作轻松地说道:“呵。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夜幕笼罩大地,万物都进入了休眠,但在夜色深处却依然有些事情在积聚躁动......
2
1976年12月27日 上午
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月经了,凭着自己的专业常识判断,她感到自己似乎已经怀孕了,可她却不敢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也许该把这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告诉郑之桐,可思之再三,她却犹豫了,应为她明显感觉到最近他的情绪越来越烦躁,仿佛有些什么解不开的结,迈不过的坎,她不想再给他增添困扰。
“算了吧,还是明天再说吧!”她心里默然道。
想想自己今天轮休,廖琳便想不如等郑之桐下了班今晚约他一起到城关食堂吃过晚饭后和他好好谈谈,于是她便换上了那件郑之桐送的红毛衣,又仔细地将两条小辫在脑后挽了个环,用丝带扎了,刚坐到书桌前抽出一本书,忽然一阵反胃,连忙捂了嘴到脸盆前,可除了几滴酸水,却什么也呕不出来。她感到浑身一阵乏力,身子有些软绵绵的,用手一探额头,感到自己似乎发烧了。
轻轻叹息了一声,她便放下书,转身重新和衣躺到了床上。
茫茫然躺了一会,她不禁想到了去年自己生病时,郑之桐来探望并和她谈心的情景,霎时一种甜蜜中略带几分伤感的情绪一下子将她给淹没了。
“我病了!”她有些无奈地想到,并感到腹股间有些隐痛。
朦胧中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她做了个梦,那似乎时一个略显混乱而又带着丝丝伤感的梦。
有种极度的不安与慌恐,此刻正慢慢地浸透她的身体,哪怕是在梦中。
3
1976年12月27日中午
郑之桐正在往杯子里续开水。李艳红在身后一声并不算大的喊声,却让他打了个激灵,手腕一抖,洒出的开水几乎烫了他的手。他的心脏忽然一阵狂跳,不知什么原因,今天早上开始他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定,甚至是其他人不经意的响动也会引发他一阵的气短心慌,空气中似乎隐约弥漫着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味道。
“你怎么了,之桐?”李艳红走上来帮他拿下了暖水瓶,眼神中透着担忧。
“啊,我,不,没什么,你吓了我一跳。”他拧着茶杯转身走到了办公桌的后面,顺手抽了下眼镜。他的心此刻还跳地很厉害。
“呵呵,你一个大男人,胆子可够小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啊。”李艳红扑哧一笑打趣他道。
“唉,对了,之恫……”
“李,你,你还是喊我郑大夫吧,我……”他显得有些紧张和不自然。
“我,为什么?”李艳红一楞,随即扁着嘴有些委屈。
“别,别,别,你别误会,我是想这在上班的地儿,旁人,旁人见了会说闲话。”郑之桐涨红了脸连连摇手解释道。
“旁人爱说就让他去说吧,反正我才不怕!”李艳红一扬下巴,满不在乎道。
“可,我觉得还是注意点好。”郑之桐没有看她,而是低下头在抽屉里茫然地翻找着什么东西。
李艳红不禁叹了口气,顿了顿道:“好吧,知道了,郑大夫,大不了我以后在别人面前注意就是了。”
“哎,对了,你找我有事吗?”郑之桐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她。
“当然有事了,我是特意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说到这故意停了下来,本希望郑之桐能主动问她是什么好消息,可见他又低下了头,没有一点想要追问的样子,心里不禁漾起一缕失望,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你怎么好象一点也不关心是什么消息啊!”
“呵,是什么好消息?”郑之桐又勉强一笑问道。
“哼!”李艳红嗔怪地冲他一皱鼻子道:“是调动回城的事,今天我爸的秘书来信了,说我爸已经原则上同意了咱俩的事,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估计明年元旦过后,咱们就可以一起调回省城了!”
“是嘛,那太好了!”郑之桐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红潮,眼中刹时放出了光彩,他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李艳红又再追问了一句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了,喏,信就在这,不信你自己看!”她说着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他。
郑之桐连忙去关上办公室的门,才缓缓展开信笺,看着信,一种异样的兴奋洒满了他的脸庞。
“高兴吧!”李艳红走近他,眼中同样闪烁着憧憬的幸福光华。
“恩!”郑之桐叠好了信交还给她,点了点头。一时间,他这段时间所有的不快与烦躁仿佛都被这封信给驱散了,他不禁一下子转身用双手紧紧托住了李艳红的双肩,两双火辣辣的眼睛一下子交融在一起。
李艳红此时只觉得一阵热浪袭遍全身,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愈发显得晶莹流转脉脉含情,半晌,她便嘤咛一声扑进了郑之桐的怀里,情不自禁地四片温润的嘴唇正深深地吻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全世界都正被他们所忘记。
(廖琳!)
忽然,郑之桐的手触摸到了她饱满坚挺的乳房,有如电流传遍了全身,他的脑海中骤然跳进了廖琳的样子,一瞬间,所有的兴奋又都被扯回了惶惑不安中,他一下推开了已有些沉醉的李艳红,转过身去,眼中已多了一抹擦不去的忧愁。
“怎么了?”李艳红不禁有些茫然不解。
“没什么,别忘了,这里可是办公室。”他又绕回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噢!”李艳红一吐舌头红着脸道:“那我先走了,晚上我来找你!”
“哎……”郑之桐正要言语,可不等他说完她已开门消失了。
看着空荡荡的门外,那种焦急不安的感觉又袭上了他的心头。
李艳红和廖琳的影子交替地闪回在他的脑海。
“坚守还是背叛?”这句话犹如千万个小锤子敲打着铁砧。不断地响彻在他的耳旁。
他一把抓住了茶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4
1976年12月27日 黄昏
“吱嘎,吱嘎” 有些缺油的担架车,从回廊急速推向了手术室。
廖琳在担架床上修然睁开了眼睛。她看到长长的走廊中,惨淡的荧光灯管正急速向后退去,
接着她便看见了胡小月充满担忧的脸庞。
“我怎么了?小月,这是在哪?“她的声音显得虚弱有如呻吟一般。
“廖琳,你忍一下,马上就给你手术了!“胡小月边跑边俯身下来轻轻安慰道。
“手术,为什么要手术?我怎么了?”
“急性阑尾炎,马上要手术,你放心是郑大夫亲自为你主刀!”
“噢……”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手臂无力地抬动了一下,又垂了下来。
……
手术室内有人影不断在她眼前晃动,她的视线已渐渐模糊,麻醉起效了,当无影灯轰然打亮的一瞬间,她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但她认出了似乎是那个坐在301病房中的红衣女人。她渐渐看清了女人的脸还有眼睛,但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眼睛忽然像两个烈日下的冰淇凌般缓缓地融化了。
(此刻她没有了眼睛。)
“啊,不!”她在心里惊呼了一声,她终于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了。一种极度的恐惧与不安袭遍了她全身,在这一刻她忽然全都明白了。但不容她再思考,一片黑幕遮住了她的眼帘,也停滞了她的思维。
她脑中划过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那组血红色的阿拉伯数字——301,它们犹如玻璃上的血液,正缓缓流淌下来......
第一卷 第十二章 一\胡小月
第十二章
一、 胡小月
“不好意思,您能不能给我们回忆一下,1975年到1976年间,您在坪山县医院时所知道的有关于郑之桐,李艳红和廖琳之间的关系?当然还有您自己,因为据我们所知您当年和他们几个关系一直都非常要好!”赵强看着胡小月接过警员送上的水杯便微笑着开了口。
胡小月捧着杯子的手收紧了,她轻咳了下嗓子没有马上回答。
赵强此时仔细观察起了眼前这位稍稍有些富态的女人。三十年前她还是一个初涉世事的小女孩,可现在除了还能从她那不时眨动一下的眼睛中隐约看到一些年少时的纯真外,其它地方已再没有了一点有关青春时的记忆了。他不禁在心里感叹时光的无情和岁月的不留痕迹。
半晌,胡小月缓缓将茶杯放到了桌上,一抿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直到此时,她的表情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停歇了青春的岁月中。
“事情过去的太久了,很多人和事都有些模糊了。”胡小月淡淡道。看得出来,她似乎很不愿意再对那段往事过多回顾。
“呵,是这样的,胡大姐,我专门派车把您从宾州接过来,的确是因为有些事必须要您亲自来帮我们做一些确认,不瞒您说,我们目前遇到了一些非常棘手的问题。”赵强涩笑了一声,进一步消除着她的顾虑。
“哦!”胡小月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诧异。“那我能冒昧地问问,究竟是什么事情,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她又端起杯子淡啜了一口茶汤。
赵强皱眉沉吟着,他似乎在考虑该从哪里说起,少顷,他砸吧了下嘴沉声道:“简单的说,我们目前遇到了一起非常离奇的失踪案,而这案子目前留给我们的所有线索都几乎同时指向了我刚才向您提起的一些人。”
胡小月一下睁大了眼睛,两手托着茶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最开始是李聪和他的一个叫彭哲的同事失踪了,就像,就像盐巴溶进了水里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了。”赵强双手一摊。
“李聪,是李艳红的儿子!?”胡小月的表情有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
“没错,就是他。”赵强一点头。
“彭哲?他是谁?”胡小月又将杯子放回了茶几。
“他是省规划设计院的一名年轻工程师,和李聪是同事,也是好朋友。”
“哦。”胡小月轻轻含了下首,随即又道:“哎,对了,那李艳红呢?她没来吗?”
赵强苦笑一声,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现在最糟糕的是就在今天上午,我们发现她也失踪了。”
“失踪了?”胡小月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失踪了,和她的儿子一样,我们无法联系上她,现在正派出人在寻找,事实上,我们原打算是请您来和她见见面,共同帮我们理清一些事的,可现在......”赵强忍不住深叹了一口气。
“可,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和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胡小月愈发感到了困惑。
(这和他们这些几十年前的人或事有关系吗?这听起来多么的荒诞不经,可它发生了!!!)
“事情是这样的……”赵强顿了一下,便慢慢将事情的始末重新给胡小月讲述了一遍,他亦借此想好好再理一遍自己的思绪。当然,他省略了一些他认为不必要的细节。
“我明白了,你是说这起失踪案可能和当年的郑之桐,廖琳和李艳红他们有关联!?”胡小月眨了眨眼睛道。
“是啊,我甚至隐约感觉这个案子和当年的这些人和事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很深的联系,只是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联,现在还不得而知,所以我很希望你能帮我们弄清楚一些问题。”摸了把青森森的下巴,他又接着道:“而且,我发现李艳红似乎有意在隐藏和逃避一些什么东西,这让我们非常无奈,本想请您和她见见面或许能帮我们替她消除一些顾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考虑,毕竟你们曾经在一起共事过,而且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这么多年也时有往来。”他说完便掏出一支烟点上,然后坐到了胡小月对面的椅子上,望着她的反应。
“看来,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们。”胡小月揶揄道。
“我们警察不就干这个的嘛!”赵强淡淡一笑。
一瞬间,三十多年前那些承载着太多酸涩与梦想与青春的记忆又一股水般涌上了胡小月的心头。那曾经回荡在漫山梅花丛中的笑声再次响彻在她的耳旁。
谁说青春是残酷的,她们的青春就沉淀着多彩的梦想。
谁说青春是无忧无虑的,她们的青春就饱含着太多的困惑。
那些曾经以为无处安放的青春此刻就静静地躺在她记忆的深处,等待被重新撩拨,再次搅动起似乎早已沉睡的心灵。
“是的,可以说我,可能也只有我才是那段纠结往事的真正目击者和见证者。”胡小月伸手抹了一下梳理光洁的满头黑发,缓缓开了口。
赵强随即悄悄按下了录音器。
“当年廖琳和我是医专时的同学,我学的是护理,她学的是临床,尽管为此,可能是天然的亲近感,我们俩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比我长两岁,模样长的特别漂亮,身上有着一种与身俱来的高雅气质,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后来工作到了坪山县医院,她永远都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可这一切在当时那种背景下,或许也正成了她人生悲剧的一个契机。”说到这胡小月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端起了茶杯,刘挺连忙帮她续了杯水,递回去。
胡小月点头称谢,啜了口茶汤又接着开了口。
“也许是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看来,当初廖琳和郑大夫的感情一开始便注定了是一个悲剧!”
“等等。”赵强眼睛一亮,“您是说廖琳和郑之桐谈过恋爱?”
“是的,廖琳到坪山医院后,我和她都分配到了外科,当时的指导医师就是郑之桐,郑大夫年轻恃重,医术精湛,是属于那种富有人格吸引力的人,记得廖琳跟我说,她当时几乎是一眼就爱上了郑之桐,而最可悲的是她爱上一个本不该爱的人,换句话说他们的爱情太不合时宜了。”
看着赵强满脸凝重的表情,胡小月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笑道。
“这种事情到了最后,伤得最重要的总是我们女人!”
“嗯?”赵强抬了下头,随即也一撇嘴不置可否地晃了下脑袋。
“那后来他们是为什么原因分手的?”
“分手?什么原因?咳,或许他们从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