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了内殿就是姑母和两个侄女话家常了,太后先是大骂韦玉纶不是东西,亏待了天心母女;又说早知道有这么一个可人疼的小侄女,就会接进宫来做伴,也省的天心从小受苦;又教她们要姐妹同心,保住韦家的基业;几乎说得韦氏全族的身家性命就在她姐妹二人身上似的。天心不置可否、唯唯诺诺,渐渐接近了正题:“皇儿对你可好?我怎么听说他竟逼得你自尽?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姑母,姑母为你做主!”
“谢姑母关爱。”天心早知她会有此一问,不卑不亢答道:“是侄女不好,恼他心念故人,不顾新人。不过侄女因祸得福,自那以后王爷对侄女心生怜惜,百般呵护,也不枉我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哦?!那如今可圆了房了?”这才是太后最关心的问题。
想起昨晚的暧昧,天心的害羞倒是一点没有假装,小小声的说:“王爷是有那个意思,只是天心身子孱弱,始终难以承恩……”
“什么?”太后气急败坏,这韦家的女人位极尊贵,可就是生不出孩子,她自己是这样,皇后也是这样,难不成处心积虑把韦天心嫁给北定王,又是个下不了蛋的:“可看过医吗?”
“二哥请了太医院的胡太医看过。”
“嗯,天青倒是个知道轻重的,不像你那大哥。”转头吩咐道:“快传胡太医来问。”
一会儿胡太医觐见,心里还琢磨呢:怎么太后忽然问起北定王妃的病来?一看北定王妃也在,且向他微微颔首,便如实回答:王妃怎么怎么病弱体虚了,怎么怎么营养不良了,好在经过调养,已有所好转。
太后听了又骂韦玉纶:“都是你那爹做的孽!”再问胡太医:“对子嗣可有妨碍?”
“只要调养得法,应当无碍。”只是各人福泽不同,一切还要看天意!当然这句话借他几个脑袋他也是不敢说的。
“哀家知道你的医术是好的,往后北定王妃的身子就交给你照顾,一切用度从哀家的份例中出,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胡太医连连叩头退出。
正聊着,外面通传:“皇上驾到!”
太后一听,眼光在天心身上一转,了然于胸。年轻的皇帝已经走上前来见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你这会子怎么有空过来?大臣们呢?”太后招手叫他在身旁坐下问道。
“今儿母后这边才是正题,朕那边叫他们在前面支应着,朕先来瞧瞧母后。”
“我看瞧哀家是假,来瞧你王嫂是真吧?”皇帝也不矫情:“还真是瞒不过母后,满朝都传北定王妃风华绝代,我这皇帝却无缘得见,等不及晚上,先来母后这儿抢个先。”说着眼睛就直往下看。
天瑶、天心两姐妹上前见礼,皇帝伸手虚扶一把,对皇后天瑶正眼不瞧,只盯着天心上下打量:“母后,国丈竟把如此佳人藏了这么多年密不透风?”
太后如何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四两拨千斤几句化解:“快别提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别说皇帝,就连哀家这个亲姑母今儿也是头回见,就因她是庶出,一直不受宠,直到嫁给北定王才知道家里藏着块美玉。要说还是你六哥会打磨人,不到一年就把这块美玉琢磨得如此晶莹剔透。”
“我那六哥就会战场冲杀,只怕不懂疼惜女人呢!”皇帝目光炯炯看向天心:“王嫂可要担待一二。”
天心被他看得很不舒服,皇帝元罡长得有几分像元邈,可能是长期生活在深宫,皮肤惨白,有些病态的发青,虽容貌秀美却显得孤离,探究的眼神让天心心里发毛,总觉得这位皇帝内心隐藏着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她也学着太后虚晃一枪:“保家卫国本是男儿本色,臣妾不敢当陛下美意。”
真是怕了这些人,明明斗得你死我活,表面却是母慈子孝,讲起话来不温不火,温文尔雅,却是字字带刺,句句含针,累死人了!她忽然很想念元邈。
☆﹑一双儿女
晚上设宴凌云阁,大宴群臣。之前元邈到慈宁宫接人,太后不放,说北定王妃随太后同行。当晚韦天瑶、韦天心与太后同乘凤舆抵达凌云阁,众文武跪迎,姐妹俩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登上至高无上的后位,这本应当是皇帝和皇后的任务,但太后显然太喜欢这个小侄女,强拉着天心的手就这么上去了,似乎无意间疏忽了身后的皇帝。于是满朝王侯将相眼睁睁看着韦家三个女人登上了凌云阁的最高位,这似乎预示着什么,韦氏一党喜形于色,皇帝一党忧心忡忡。
可韦天心却是心急如焚,她知道太后硬把她拉上来是一种姿态和宣示,令她骑虎难下。正焦虑着,元邈走到阶前向她伸出一只手,语气柔和却坚定:“爱妃,到为夫身边来!”
这个要求是不容拒绝的,天心的位置本来就应该在他旁边,所有夫妻同来的都是夫妻同席。北定王迎回自己的妻子理所当然,天心趁势向上面太后、皇帝、皇后屈膝行礼,太后只得松开她的手,天心随即把手放进元邈迎她的手中,步下御阶。虽然只是眨眼功夫,但多少人心里为这一眨眼间惊心动魄。
席间皇后献上一场宫廷乐舞:天上人间。此歌舞正是以中秋之夜天心念的那首苏东坡的词谱曲,当然现在已经成为北定王妃的大作。一时间鼓乐齐鸣,霓裳飘飘,广袖长舒,好一派盛世歌舞。舞罢众人赞不绝口,太后也频频点头:“难为皇后一番苦心,也难为北定王妃居然有如此才情,可要愧煞那些自命才子的男儿了。”于是众人又齐夸北定王妃。
皇后心中隐隐不快,她主持排这个歌舞花了两个月,太后却隐隐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天心那里去,她毕竟没有太后这等老政治家的城府,觉得天心抢了她的风头就要打压回去:“久闻妹妹才艺绝佳,姐姐竟无缘得见,不如趁此良宵表演一番,以贺太后华诞,可好?”
众人齐声叫好,中秋夜见过天心风采的自然渴望再偿夙愿,没见过只耳闻的更是要一睹风姿。太后却暗暗摇头,她处心积虑营造出韦氏姐妹同心的假象却被皇后给挖了墙角,皇帝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天心自然推却,但众人热情不减,加上太后皇帝都没有出言阻止,大家更是大胆起哄。只见北定王妃对北定王耳语几句,王爷先是摇头不允,架不住王妃频送秋波外加扯胳膊撒娇,堂堂北定王终于败下阵来,长身而立,走到阶前行礼道:“承蒙厚爱,小王夫妇共同歌舞一曲,为太后娘娘贺寿!”
什么?连北定王也要下场表演,这可真是赚到了!天心案上已经摆好一架古筝,她暗自庆幸当初学乐器学的是古筝而不是钢琴,纤纤十指略略拨动琴弦试试音,果然清亮高亢,不愧皇宫御用之物。定了定神,一曲以王菲“但愿人长久”为主旋律改谱的筝曲从指间悠然流淌而出,天心轻启樱唇,歌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与之相比,适才的宫廷乐舞华丽有余,却未能表现出词中孤高缠绵之意境,人月难圆之无奈,而天心一人一琴,其天籁之音却直往人心里钻。更有甚者,伴随着她的歌声,元邈在场中舞动起来,他以手中折扇为剑,配合着乐曲悠扬的曲调,将太极拳剑的招式信手拈来、任意挥洒,时快时慢,似舞是武,把男儿胸怀天下的霸气与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柔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看得人心怀跌宕。
到了乐曲结尾,伴随着一阵激烈的摇指乐音扶摇直上,元邈运起轻功飞上半空,随即乐音悠然而逝,北定王衣袂飘飘,缓缓落向地面,一派潇洒从容。众人在极度震撼之下一时竟忘了喝彩,太后面色凝重,似有隐忧;皇后妒恨交加;皇帝看着北定王缓缓下落的俊朗英姿竟失了神。
这时有人高呼:“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北定王伉俪琴瑟和谐,定是千古佳话,当浮一大白。”众人看去,原来是太傅林峰醉醺醺举杯,大家这才回了神,喝彩的喝彩,敬酒的敬酒,气氛达到了□。
酒过半巡,太后、太妃等老一辈年高体衰已陆续离席,其他人还正玩得尽兴,天心借口换装悄然离席,却总感到有一缕寒意笼罩着自己,回头查看,与皇帝森寒的目光遇个正着,虽只是一瞥之间,却让天心不自觉打了个哆嗦,那是仇恨的眼神,是偏执狂的眼神,皇帝对天心绝不是表面上一口一个“王嫂”那么亲切,但为什么呢?他和元邈是兄弟同盟,为何对元邈的妻子不友善?仅仅因为她是韦家的女儿吗?天心百思不得其解。
柳儿和飘雪在偏殿伺候天心换上常服,头上饰物也卸得七七八八,只留下玉凤凰簪在额前,天心这才觉得轻松许多,不想回到喧闹的大殿,而是带着柳儿到御花园闲庭信步,留下飘雪给元邈传话。
虽已是晚上,但由于是喜庆之日,御花园悬挂了很多灯笼,亮如白昼,却少了月华清冷的韵味,天心略逛逛便觉得无趣,正欲返回,却听得有小儿的吵闹声:
“哑巴哑巴,你是个哑巴!”
“不会说话,是个傻瓜!”
“不许你们欺负我哥!你才是傻瓜!”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含着哭腔。
“哎呀,他撞我!打他!”
一阵吵闹尖叫,一个女人哭喊道:“主子爷们,不能啊!这是北定王世子,快请住手吧!”
北定王世子?听到这几个字天心和柳儿面面相觑,不及细想,赶紧循声找去,只见一片草地上几个男孩扭作一团,一个女孩在边上哭泣顿足,七八个仆人侍女在一旁看热闹,只有一个侍女试图分开男孩们,但力有不逮,反被撞倒在地,天心赶上来,厉声斥道:“放肆,还不住手!”可能语气十分严厉,几个孩子都松开了手,倒地的女仆迅速起身,拉起被压在中间的一个男孩退到哭泣的女孩身边,连声安慰。
其他几个看看天心衣饰简朴,又骄狂起来:“你是何人?胆敢呼喝小爷?”
柳儿上前一步:“北定王妃在此,你等还不跪下?”
看热闹的奴才们一听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北定王妃,纷纷上前拉过自家的主子爷跪下行礼,天心怒斥:“小主子们这般打斗,你等奴才竟不上前劝解,伤到了是用你们谁的脑袋来陪?”
这些奴才都是最欺善怕恶的,知道北定王世子是哑巴,在皇室毫无地位,也就由着小主人撒泼欺负,谁会去拦主子的兴致。这会儿当着北定王府当家主母的面却是半点不敢造次,纷纷谢罪拉着几个王孙贵胄离去。天心这才细看传说中元邈的一双儿女:这是一对双胞胎,容貌酷似,眉目煞是俊秀可爱。但男孩一脸冷漠,女孩倒是楚楚可怜,那侍女赶紧跪下:“翠儿见过王妃!世子、郡主,快来拜见母妃!”
“母妃?”天心被这个称谓彻底打倒了:“这真的是北定王的世子和郡主?你又是何人?为何在王府从未见过?”
☆﹑爱恨交加
六年前北定王迎娶义父定远将军之女宋思思,轰动朝野。一年后王妃生下一对龙凤胎,这本是人生极乐之事,可惜快乐只是一瞬,王妃因产后血崩而亡,元邈冲入产房只来得及抓住宋思思垂死落下的一只手,只看见爱妻的最后一滴泪。从天堂瞬间跌入地狱,这种打击不是谁都能经受的,何况元邈自幼寄居宋家,两人青梅竹马,情深意笃,元邈坚强的心有一个角落崩塌了。所以当两个收拾干净粉妆玉琢的婴儿抱到他面前时,他一眼也没有看,大喊:“滚开!”
从此这两个孩子就养在别院,由宋思思的陪嫁丫鬟翠儿照管,别院一应用度、仆人都应有尽有,只是他们的父亲除了王妃忌日从不踏足别院,在他心里,这是夺走他爱妻的罪魁,只要见到他们,他就想起爱妻躺在一汪血海中惨白的尸体而无力承受。后来别院传出消息,世子自从3岁以后就不出一声,也请了很多大夫都无能为力,只说是先天哑巴,这样一来本是唯一正统皇嗣的北定王世子也逐渐被王室遗忘,连带他的妹妹一起在角落里无声无息的成长,如今已五岁了。
今日是太后寿诞,按规矩他们也应道贺,元邈自是不管这些事,自有人安排北定王世子、郡主进宫,翠儿不敢惹人注意,只带两个孩子在御花园逛逛,只等散宴来人送他们返回,不想却遇到刚才那档子事。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悲惨的往事,天心不禁心里难过,这么小的孩子却要承担本不该他们承担的罪过,元邈真是何其忍心!蹲下身子问道:“叫什么名字?”
男孩自然是不说话,还防备的把妹妹挡在身后,翠儿连忙答道:“回娘娘,世子名为月朗,郡主唤作星晞。”
“什么?星晞?哪两个字?”天心大惊,按住噗噗乱跳的心脏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听管家说是星辰之星,东方未晞之晞。”翠儿虽不识字,但主子的名字倒是知道来历。
“我们的女儿就叫星晞好不好?晞是破晓的意思,我们的女儿就像破晓的星辰,你觉得怎么样?”
“破晓的星辰?真好听!宝贝,以后你就叫孟星晞了,好不好听啊?”
强迫自己忘记,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记忆潮水般涌上心头,天心一把把郡主元星晞揽入怀中,热泪纵横,口中狂乱的轻声呼唤着:“星晞,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啊!老天爷,谢谢你,我的星晞啊,妈妈的心肝……”一边又把呆立一旁的世子拉过来搂着,那小子明显有挣扎,但毕竟才5岁,挣了两下没用只好任天心搂着不动。
老天爷待我何其深厚,死了一回又让活过来重获新生,还送上一个现成的和前世女儿同名的闺女,附赠一个酷小子,天心压抑的母性全被激发出来,她几乎一瞬间就把这双儿女当成了自己的儿女,只想呵护他们一辈子,以弥补自己在前世没有完成的母爱。
歇了一会,天心已将悲伤化为喜悦,白捡了一对双胞儿女,真比中了彩票还高兴,两个孩子本就长得眉清目秀,人见人爱的,天心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简直爱不释手,再加上星晞从未见过母亲,眼见这位“母妃”对自己万般疼爱,只当是自己的亲娘回来了,腻在天心手边一口一个“母妃”的叫着,叫的天心心花怒放,转身让柳儿去请元邈过来。
柳儿才走,翠儿就一脸惊慌的说:“娘娘,世子和郡主不能见王爷,王爷会生气的,翠儿还是带世子和郡主先行告退了。”
“你不必害怕,本宫自会和王爷解释。”天心了解元邈把丧妻之痛归咎于孩子的心情,她相信只是好好开导,元邈一定会解开心结。
但翠儿显然对元邈有深深地恐惧:“娘娘有所不知,三年前我家小姐忌日,王爷到别院小姐灵前祭奠,本来下人们从不敢把孩子带到王爷面前,可那年世子刚刚会走路,一不留神让他走到王爷面前,王爷大怒,一脚把世子踢出去老远,自那以后世子就再也不出声了。”翠儿哭诉道:“医生都说世子天生哑巴,可世子小时候也是会哭会叫的。不能让王爷见到世子,不知道王爷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说完不顾天心的呼唤,不顾星晞的哭叫,强行离去。
只剩下天心一人独立中宵,柳儿悄然走近:“小姐,王爷听说您遇见了世子郡主,一脸不高兴,自己骑马先回去了。”
“是吗?看来我太心急了。”天心叹了口气:“宴席散了吗?”
“散了,皇上和后妃们已离席,大臣们正陆续散席。”
“那我们也走吧。”来的时候夫妻同行,走的时候形单影只,天心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果然回到王府元邈正气呼呼的在水云居等她,天心稳稳情绪,准备和元邈好好谈谈,讲讲道理,谁知话不投机,气氛越来越火爆。
“这两个孩子与你何干,不用你多管闲事!”
“王爷此言差矣!他们是你的亲生儿女,也便是我的儿女,如何与我不相干?”
“你这是要挣个贤德的美名?”
“这何止关乎我的名声?你北定王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传了出去,你枉为人父!”
“大胆!你这是在教训我?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的父亲?”
“别提我的父亲!你与他还不是一丘之貉?你还不如他,你以为你这么做是为了亡妻?她用生命换来的一双儿女你却毫不珍惜,你只会让她死不瞑目!啊——”
一声惨叫,天心被一个耳光扇倒在地,余力还把她推得在地上又滑行数尺,元邈目眦尽裂,手指颤抖着指着她:“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思思已经死不瞑目了,她才十六岁,生命才刚刚绽放,要不是这两个孩子她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死得这么惨?”
“每一个女人都愿意为了新的生命而放弃自己,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死不瞑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