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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并没有因为没有女儿继承家业而烦恼,反而对我像是对待家里的长女一般,教会我识字,教会我一些经商的门道,却也没有硬逼我像一个女子那般坚强的挑起家业,她说她会遵循我的意愿,若我喜欢经商便教我经商,若不喜欢,便作罢。她也不没有强迫我像这个世界一般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男子那般,去学习琴棋书画。但是,我惟独喜欢丝竹之声,于是,娘便请了师傅来教我。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幸福安详的过下去,等到以后,我也会遇到像我娘那样专一对我疼我爱我的人。但是,幸福总是短暂的,在那年,什么都变了,天变了,人变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我十七岁,这个年纪的男子早就应该嫁人了,但是,我没有。并不是因为没有人上门提亲,即使不说我的样貌品性如何,单就是因着我家的家世,上门提亲的人就络绎不绝,然而我看不中意她们,因为她们没有人能做到像我娘那样对爱情坚贞不渝的人。所以,我便一直住在家里,即使亲戚们闺中好友们劝说,我再挑三拣四就算家世再好,年纪大了就嫁不出去了。但是,我却不以为然,我那时想,就凭我家的家底,就算我花两辈子也花不完,嫁不出去又如何,大不了就孤身一人,宁缺毋滥。后来,我想,我那时要是不这么幼稚,不这么执着于那样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神话,那么,今天,我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这一年,正巧我和弟弟去了亲戚家,结果家乡发了很大的洪水,整个镇子都被淹没的差不多了,无数的家庭都丧生在这百年不见的天灾中,而我的家人亦在这之列。当我和弟弟回到镇子上,当我看到这没到半腿高的还未退尽的洪水,当我看到到处是倒塌的残缺不堪的房屋,当我看到满地泡的发涨发白面目全非的浮尸,我不能控制的全身颤抖,用尽我全部的力气止住呕吐的欲望,只有狠很的抱住身旁的弟弟,捂住他的眼睛,不愿他干净的眼睛里留下这些一辈子都无法消除的恐怖的影子。当我得知娘和爹,以及奶奶爷爷他们的死讯时,我更是不知所措,只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的看着那些个人因为库存的布匹被洪水淹没的而无法交出货物而来到我家里把本来就被洪水洗劫的所剩无几的家搬至一空,除了这不能搬动的残垣断壁。
我愣愣得看着这我无力挽回的一切,已经留不出一点眼泪。望着还不知发生何事吵着要找娘和爹,闹着肚子饿的弟弟,我知道我必须要生存下去,至少我还有我最爱的弟弟,还有一些远房亲戚。于是,我收拾了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安置了家人的后事,带着所剩的一点盘缠,带着弟弟去投靠亲戚。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事态是如此炎凉,人情是如此的冷暖,当我们家没有遇难时,我家人来人往,门庭若市,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亲睦友善,但当我有难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收留的时候,他们竟一个个拒之门外。当我敲了一扇扇门,看到一张张势利的嘴脸,当我和弟弟的肚子逐渐填不饱,当我们的衣衫已经快要不能避体的时候,我彻底的绝望了。我真的希望自己就这样死了算了,可每当看到弟弟那干净明亮不染世俗的眼睛,我又重新燃起希望,天无绝人之路不是嘛。
可真的是这个世界太冷漠,还是只是我运气不好,我再也无力去乞求别人的施舍了,于是,我便走上了这条肮脏的道路,我知道,这一去,便是死路,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于是,我们到了这个离金国最远的边缘小镇,当我走进一家青楼,那鸨哥打量我的眼神感觉自己是赤裸裸的站在面前,他看了看我牵着的弟弟,第一句便问我道:“你还是处子之身吗?”这是我受过的最大的侮辱,我愤然揭开腰带,露出腰间的图案。鸨哥检查了并确定我这身子确实是干净的后才算是露出一个笑容,便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房间。这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个根本不算是侮辱,跟以后那在陌生女子身下假装承欢,受尽凌辱还要伪装开心的生不如死的日子比起来,这点侮辱又算得了什么啊!
我的第一次并没有象那些个天生丽质的小哥儿那样,在舞台上表演自己的特长,或是载歌载舞,或是琴棋书画,价高者便得到他的初夜。我,因为在这这种地方而算得上是年纪大的,而且长相并不是那么出众,所以,就随便开了个不错的价格就买下了我的初夜。而那个夺走我初夜的女人,我却连她的摸样都看不清。只是,当隔天,我看到自己腰间的那殷红的花朵不在的时候,我知道,有些东西,我再也没有资格拥有了。这个世界的男人每个月都会有三到四天的潮期,只有在这几日男子的身体才能有怀孕的机会。鸨哥问我来潮的日子时我不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我便如实告诉了他,当他在我来潮的第一天派人给我送来了一碗什么药汁并监督着我喝下的时候我亦是茫然,可当喝了那东西第二天就停潮了,并且以后再也没来过,我终于明白了那意味着什么,我失去这个世界作为一个男子的资格,失去了享受作为人父的喜悦与骄傲。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肮脏的人生,没有喜怒哀乐,麻木的接受着,麻木的生存着。
但是,却也有个短暂春天,让我以为,我的人生并不是再没有光明,只有肮脏,只有污秽,只有黑暗,只有麻木。
那是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客人。那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来青楼没有只要我身体的女人,她只是听我抚着琴,然后跟我和衣躺在一张床上。那晚,我一宿都没有睡,望着身旁的女子,心里某个角落被触动。此后,她便成了我房里的常客,我们乘船游湖,我们焚香煮琴,我们互诉衷肠,我们过着我以为再也不会拥有的快乐,和甜蜜的日子。就这样缠绵了将近一年左右,她终究如这世间的薄情女子一样,她说她要随家人去外地做生意,不能常来看我了。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真的是彻底的凉了。我在心里嘲笑自己的痴心,自己的妄想,自己的愚蠢。我知道,象她这样的女子,断不可能是没有夫郎男妾的,可我曾经以为即使这样的自己,她终有一天会把我接出这肮脏的泥坑,我再也不要什么专一,什么独宠,即使去她身边做一个最为下贱的男奴也罢,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即使得不到她的眷顾,只要能看到她,也便够了。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等来的却是别离。原来……原来……我也不过……如此啊……看来真的是我自己想得太美好了,在这样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什么真情啊!
我没有挽留,没有流泪,只有悲凉,苦笑着送走了她。她走之前流给了我一把木筝,我本想把它扔了,可是,想想又舍不得,或许,这就是我跟她曾经有过的美好的唯一的见证吧,见证我这辈子最愚蠢的心动,最愚蠢的爱情。
她一走便是好几年,我从最初的想念,想到心都痛了,想到彻夜的泪水不止,想到把每个在我身上予取予求的女子都想是成她,到后来的麻木,甚至连她的表情都想不起来,我的人生就如同行尸走肉,唯一还能让我关心能让我在意的恐怕就是我的弟弟——蓝音了。
她这一走,就走了六年。而当我再见到她时,她越发显得意气风发,成熟稳重,睿智从容了,而我此时已经二十四了,早已不是二八年华,早已不会再做什么白日梦。看到她,我的心不知是什么滋味,却迟迟不敢迈出脚步,怕那不是真的,怕一碰这梦就会醒来。而当她抱着我,拥有我的刹那,我知道,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也许她也感受到了,于是,第二日她只字未留的走了。后来也陆续来过几次,却只是在一旁听着我弹琴,喝着酒,然后入夜了便起身走了。我也没觉得少了什么,照样生存,照样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随着年龄的增大,我的客人越来越少,只有偶尔几个恩客会来小憩一宿,可是到后来,就是那几个恩客也很少来了,我到喜欢这样的日子,落得个清净,可是,我还要生活,不止我一个人,还有音儿,鸨哥见他越长越见清秀,便希望他也出来接客。但是,我已经越来越不能支持两个人的开支了,即使我自己一天只吃一顿,也从不换新衣服,也不买胭脂水粉,即使弟弟也帮别个红的小哥当侍童,却仍然不能支付苛责的鸨哥提出的两个人的开支。
为了音儿,我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我跟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只要再存些银子,我就可以为音儿赎身了,到时候他就可以过清白的日子,不要象我这般肮脏不堪。而我,只要他出去了,我便也生无可恋了。死亦是生,生亦是死,又有何区别。但是,就差一点了,只要鸨哥不要逼的那么紧,只要再给我一年半载就行了。可是,即使这样,老天爷似乎也不愿意给我时间。于是,我选择了做那种连这肮脏地儿里的小哥儿们也不愿做的活儿,于是,鞭痕,瘀青,针刺的痛便成了我的家常便饭,我已经从恐惧变成了麻木,麻木了。
而她,自从我做了这活儿之后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或许,她嫌我,脏吧!可是,我已经不在乎。
但是,上天似乎又突然想起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这样一个人。上天竟安排我遇见了那样一个女子,我都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我一直怀疑这是不是只是我的一个梦,等到梦醒了,一切就便又回到原点。
见到她那天我刚好去了音儿那里,因为听小翠说,音儿因为打盘翻了他服侍的主子新买的胭脂,被他主子打了一顿,我担心就过去看他了。却听到小翠来叫我,说有客人了。我一听,心顿时沉了下去。即使已经麻木,我还是下意识的排斥,感到恐惧。无奈,我和音儿都要生存,我还要让音儿走出这个肮脏的地方。看了眼音儿,咬咬牙,我还是过去了。
推开房门,我看到坐在桌前的她。我愣了愣,我没有走错房间吧,眼前这个女子真的是我的客人。她完全不似以前那些长的虎背熊腰、野蛮粗俗的女子,也没有这世界一般女子的粗犷,甚至比一些男子都要温润细腻,眼如秋水,面若春花,风度翩翩,我不禁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望进她打量的眼神,我一个回神,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是来做什么的,我便快步走到床下的抽屉里拿出那个另我想着便能生生发颤的刑具,托着这箱子,我跪在了她的跟前。
迟迟不见她有何动作,我心下便开始打起鼓来,不是又要玩什么新的花样吧,虽然眼前的女子看起来是如此的温和,但既然是来找我这样的人,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茬。却听头顶传来她的声音,让我把东西收了。我一愣,却听她继续说着要我把我的箱子收了,她说她不喜欢玩这个。我一听,心猛的一沉,果然,还是被我猜中了,我还愚蠢的以为是老天可怜我,给我送来一个好人让我轻松的应对,却不然,是个变本加厉的茬,连这些让我即使在梦中都不敢想的折磨我的刑具她都不屑,不知她会有什么样更加厉害的东西,会不会让我生不如死呢。我心里直害怕,真想长双翅膀飞出去,但是一想到音儿那渴求的眼神,我便消了这个念头,劝自己,咬一咬牙也就过去了,于是对她说我愿意陪她玩任何的游戏。
却听她说我误会她的意思了,她说她不喜欢玩这个东西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她饶来饶去,我却越听越不明白,她也似乎看出我的不解,索性就不再解释,让我起来陪她吃点东西,我便也依她了。见她拿起桌上的酒就往喉里灌,立马便传来她猛烈的咳嗽声。这酒并不是很烈,她怎么就呛住了,见她咳的那么难受,我便自然而然的想帮她顺顺气,心里虽然猜想着她会不会不容许我这样的人碰她,但手还是不自觉的抚上了她的背。看她咳的满脸通红的,我就去拧了把干净的巾帕给她擦脸,她却自己接了过去。瞥到她的衣服因为刚才沾到了酒水,看这衣服肯定价值不匪,我便立刻去拿了块干布去擦拭,却被她抬起了下巴,她定定的看着我得我有些紧张,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就压上了我的唇,仿佛什么好吃的东西般反复啃咬吸吮着,我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本来,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在早些年那些个偶尔的恩客那里也得到过这样的吻,却也没有多大的感觉,除了那个女人,她是第二个让我因为一个吻而不知所措的人,不知为何,就是觉得非常的别扭,非常的难为情,羞愧的连手心里都出了汗。
却见她久久不再有所动作,我便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如被泼了盆冷水般清醒过来,她眼里分明写道藐视二字。是啊,像我这样的人在她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却下贱的因为她戏谑的一个吻便不知自持,她必定认为我更加不堪了吧。想着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下来,我心里气自己因为一个别人施舍的吻就变的不自在,越是气恼越想眼泪停住,可泪水反而流的更急更凶。却感到她轻轻舔掉到我的泪水,嘴里还喃喃着什么怎么是苦的这样的话。我顿时像被雷击般的猛的一颤,泪水却落的更快了。而她却压在了我的身上,一点一点顺着我的眉毛一路吻下来,那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仿佛我就是那易碎的瓷器那般。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她,怎么可以,这样温柔的对待我,怎么会,即使是那个女人也不曾让我感觉自己是如此的被人呵护。最后她停留在我的胸前那个羞处,不住吸吮着,我紧紧的咬住牙,拽紧被单,却还是立刻就感到自己下身的反应,尽管极力控制,却仍是抑制不住的呻吟出声,听到自己那淫荡的叫声,我是又羞又恼,原来自己是这么的不知羞耻,原来,她刚才眼神里的藐视是没有错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未及多想,脑子便被那突然而至的快感冲击的一片空白,回荡在耳边的只有肉体碰撞而发出的摩擦声,以及两人浓重的呼吸声。那一晚,她给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的愉悦与温柔,没有鞭笞,没有滴烛,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尽的温柔和怜惜。
我多希望这样的温柔能够永远停住,即便这一刻让我死了也甘愿了。但是,美梦却还是要醒的。当我睁开眼看到枕旁的她睡的如此安稳,我便明白过来。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在我有生之年却还能得到这样的温柔缠绵,那么这也够我回味了。她的侍卫催促她必须的离开了,于是,她吃了饭,就要走了。她却流露出不舍的表情,说还会来的。我听了,心里无限悲凉。以前,也遇到那些个相知的恩客,一夜云雨,即使多么不舍,天亮了却还是走了。也有说会再来看我的,刚开始我还会傻傻的等,痴痴的盼,可是等得越多就越发现即使来了又如何,终还是要走的,于是也开始学会看开,学会释然。却如今,隔了多年,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五味杂陈,我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我,不会再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做傻事,再也不会了。
我以为那只是她随口讲的一句话,说不定过几天她就会连自己讲没讲过这句话都会不记得了。但是,出乎意料,她竟然真的再来看我了。可是,我们的见面却让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真的挖个地洞钻下去。
她来的那日,我的房里正巧有客人在,那是一个长的凶神恶煞的女人,还带着一把大刀,光瞧着就让人从头发毛寒到脚底心,暗忖,看来今天又是在劫难逃了。果然,我被这个女人绑在床上,不知那女人给我喝了什么东西,我只觉得身子异常的骚热,感到自己的那话儿异常的坚硬,却被托子紧紧箍着不得解脱,任那女人拿着绳子鞭笞自己,拿蜡烛滚烫的油滴落在胸前,拿针扎在皮肤上,房间回荡着鞭子抽打在身上发出的“叭叭”声,和女人发狂的笑声,我已经失去知觉,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这样的炼狱般的日子我早已受够,如果就这样死去,也就能解脱了。对不起,音儿,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这时,却听到传来急促拍打房门的声音,暂时唤回我的意识,暂时制止了那在我身上施行兽欲的女人。那女人粗声质问着是何人打扰了她,却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子的声音叫囔着要开门,只这一声,便让我如如履薄冰,僵硬着无法自己,那个声音,那个人,那个温柔的像是能挤出水般的女子。门外的她见门没有开,似乎急了,不知用什么东西硬是打开了从里面栓上的门。房里的女人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刻连滚带爬般从床上下来,却在屏风口处与她碰个正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站在眼前的真的是那个说过还会再来的女子。当她转头与我的眼神交汇,她眼中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