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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老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徐姨娘有两个姐儿,自然知道孝顺我,儿媳妇不曾生养,不懂什么是百行孝为先。”
陆姨妈听到这里,手里的茶盖子一碰,笑道:“老太太聪明一世,这句话却说错了。姨娘所出的孩子,还不是喊我妹妹一声嫡母,好端端的主子,难道喊一个姨娘做母亲么?《谷梁传》里说过‘勿以妾为妻’,姨娘再好,还能抬正么?那可是羞耻门楣的事情。”说着,眼睛珠子一转,笑吟吟继续道:“妹妹不如选个孩子养在身边,省得落了埋怨。”
锦心又在锦言腿上掐了一把,锦言心里嗷嗷的,忍着眼泪挠床板,心里想下手要不要这么重啊。
虞氏听得姐姐的话语,低头想了一阵,再抬起头时已经有了主意,眉一凛:“以后,言姐儿就留在漪兰居了。”
一语惊起四座,陆姨妈本来是想趁时候劝虞氏记锦心在名下,哪想到虞氏选了锦言那个病丫头,急忙加了一句:“至于到底选哪个姑娘,还是从长计议才好。”
徐姨娘见势,清泪两行,握着绢子哭倒在地上:“太太也太偏心了。言姐儿送太太灯笼,太太就收下了,心姐儿也送太太灯笼,连人都赶出来了。我道太太是最没私心的,原来还是瞧不上心姐儿是个庶出的,可谁能选肚皮投胎呢!”
虞氏脸色不好:“到底是谁开口闭口庶出的,心姐儿由得得你一个姨娘议论么?”
锦心也急了,看掐了半天没有反应,从头上拔了根金簪,悄悄藏在手里。锦言从眼缝里看见锦心这么,急得一头狂汗,这么扎下去,不死也残,装歪到此结束吧。趁着锦心的簪子没刺到肉里,锦言一个缩腿,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下床,抬起满是泪花的大眼,悠悠道:“别吵了,锦言走就是了,枕风阁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风大点嘛,吹一吹……病就好了……”说着,自己也觉得委屈,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虞氏心里想:“这孩子,和我一样,在连家都是无依无靠的。”这么一想,抚养锦言的心意更加坚决,转头对阿棠道:“去枕风阁,把大小姐的东西收拾好,今晚就搬来。”
老太太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言姐儿回枕风阁去!”
连老太太是横冲直撞惯了,她处世原则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周玉乔跟她抢连君和,灭了周家!周玉乔嫁给沈大人,灭了沈家!陈姨娘跟她争宠,灭了她儿子!她横行霸道数十年,没有遇到阻滞,是因为命太好。连老太爷早早去世,她成了连家最高长辈,儿子孝顺,第一个媳妇软弱,第二个媳妇冷清,没有谁喜欢跟她争跟她闹,却纵着她的性子越来越跋扈,虞氏进门许多年,竟不许她过问家务。可她虽然有嚣张的性子,却没有供她嚣张的脑子。她以为,她只要把平时处事的威风拿出来,虞氏就会俯首帖耳,乖乖顺从。可她没想过,今日虞氏的姐姐正好在。要说虞氏最恨什么,其中一条必是在姐姐面前丢脸。本是淡泊不争的性格,只为不让姐姐看了笑话,无论如何也不肯退让的。
陆姨妈知道妹妹的脾气,既然有了决定自是不会改了,锦心的事儿只好以后再提了,于是淡淡一笑:“原来妹妹在连家,竟是一点主都做不了的。”
“你们在吵什么?”是连明甫的声音——书月看事态严重,把老爷搬了过来。
徐姨娘一看老爷来了,忽然如有神助,委屈得像窦娥一般,哭得跟孟姜女一样,抽抽搭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明甫心肠一软,又看母亲气得脸青,忍不住问虞氏:“你在闹什么?”
虞氏本是低着头的,被这么一问,抬起脸,竟是满脸泪痕。
连明甫心里轰然一乱。从来,他只见过虞氏冷冰冰的样子,骄傲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忧愁的样子……可就是没见过虞氏软弱的样子,更何况,她竟然哭了。坚强的人露出软弱的一面,更招人疼。徐姨娘哭一百次,连明甫未必能记住一次,可虞氏哭一次,连明甫却是毕生难忘的。
“文澜,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了?”明甫的话语温柔到让徐姨娘嫉妒得吐血。
虞氏和老太太都不肯说一个字。明甫又问了一遍,眼神所到之处大家都垂头不语。明甫看了一圈,看着锦音说:“音儿,你最老实,你说,出了什么事儿。”
锦音低头绞着帕子,脸逼得血红,看了看锦言,又看了看徐姨娘,赶紧又低下头。
瞧这情形,明甫狠狠看了徐姨娘一眼,弯腰摸着锦音的头:“音儿乖,告诉父亲出了什么事儿,只要你说实话,谁敢厉害你,父亲打她手板子。”
锦音得到了鼓励,嗫嚅了半天,说:“大姐姐生病,祖母不给大姐姐看……太太要给大姐姐看病……祖母不让,大姐姐住的枕风阁漏风,太太要大姐姐搬到漪兰居……祖母也不许……”
锦言在心里给锦音欢呼鼓掌。
虞氏对明甫凄然道:“老爷,我嫁给你,可有求过你一次?”
明甫弄清了事情来去,也觉得母亲分明是欺负锦音,对虞氏自然万分歉然:“夫妻一场,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你开口便是。”
虞氏点了点头,走到锦言身边,一字一句道:“以后,锦言便是我漪兰居的人,谁要是跟她过不去,就是跟我虞文澜过不去,谁要是欺负她,我虞文澜自会给她出头。”
陆姨妈适时补充:“谁要是欺负我妹妹,就是跟我虞家过不去。我妹妹在连家受委屈,我父亲也不会坐视不理。”话说明白了,得罪了我妹妹,连明甫你的官还想不想做了?
连明甫听得一阵心惊,转头对连老太太硬声道:“儿子送母亲回去。言姐儿就留这儿了。”
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仍是不依不饶:“好啊,有了媳妇忘了娘,你们一家子和乐融融,我老婆子是多余那个!”
连老太太的性子做儿子哪里不知,明甫见母亲一来不讲道理,二来不怕家丑外扬,三来也不顾儿子官运前途,一时也气急了,话也说得重:“子钰被您赶走了,文澜您也要赶走吗?非得儿子孤家寡人了母亲才遂心么?”
往事涌上心头,连老太太气得面皮红紫,一句话都说不出,甩袖颤巍巍走了。连明甫看着地上哭泣的徐姨娘,忍不住一阵烦乱:“你还在这做什么?还不去服侍老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14、金钱绿萼
锦言的面前有七个盒子:小叶紫檀木盒里的是翡翠,金丝楠木盒里的是软玉,剔犀云纹漆盒里的是金器,象牙雕山水纹盒里的是珐琅器,青玉云纽圆盒里的是宝石,竹雕海棠镂空盒里的是各式宫花,白釉莲瓣纹瓷盒里是满满一盒珍珠。
左边是书月捧着十二套不同款不重色的衣裙,右边是画月端着个漆盘上面是各式各样的妆粉胭脂。玉衡和孟冬,一个端盆掌水,一个手执象牙梳子。各个人都是抿着嘴直笑。
虞氏已经洗漱好,穿戴整齐坐在一边,吹着一碗参茶,慢悠悠说道:“仔细看,慢慢选,配错了可要打手板子的。”
锦言早就知道这个母亲富贵滔天,却不知竟然到了如此地步。随便拣出一支簪子,就是黄金凤衔玛瑙的,凤凰熠耀生辉,却不如那颗朱砂色的玛瑙抢眼,玛瑙中间有水,放在耳边摇一摇汩汩有声。锦言再回眸去看虞氏,只见韶颜淡妆,端庄素雅,便把手上那沉甸甸的凤簪赞搁下,选了一支羊脂玉的双鱼钗,触手生温,圆润可爱。再仔细翻看了衣裙,最终选定一件淡青水墨莲花的裙子,还有一件玉色掐金线的夹袄。选好了又不敢给虞氏过目,只在身上到处比划,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挠头。
虞氏轻轻瞟了一眼就否决了:“寡然无味。”
锦言讷讷地放下手上的,兜着手转了好几圈,终于拿起一件浅黛色花鸟纹纱裙,又配了一件秋香色的小袄,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又在小叶紫檀木盒里挑了一条翡翠项链。转过身去小心看着虞氏。
虞氏抿了口参茶,言简意赅:“老气横秋。”
锦言丧气垂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选定一柄丁香宫花,一件海棠红裙子,一件鹅黄的羽缎袄子,然后交差。
虞氏的评价十分之中肯:“俗不可耐。”
要不是重生不容易,锦言现在愿意去死一死。
虞氏瞧她霜打的茄子一般,摇了摇头,搁下茶碗,走到首饰盒前立住,拿起锦言第一次选的羊脂玉双鱼簪子,说:“这个选得不错,你头发黑,更能显得簪子白润。我问你,这个簪子配什么发髻?”锦言望着天挠了挠酒窝,答道:“堕马髻?”虞氏摇头:“你本来就瘦,堕马髻越发显得没有精神了。”锦言答:“单螺髻?”虞氏又摇头:“你下巴尖,再梳这个显尖刻。”锦言举起食指:“茴香髻!”虞氏继续摇头:“太风尘!”“双丫髻!”“太小气!”“元宝髻桃心髻十字髻飞仙髻!”“孟冬,拿板子来!”
到早膳的时候,锦言梳着百合髻,羊脂玉双鱼簪子插在发鬓,只是这样就略显单调了,于是在发髻上缀着秋海棠的宫花,一身丁香紫绣梨花的裙子,外面罩着简简单单一件藕色夹袄。
“你皮肤底子白,穿紫色就显好,深紫太老成了些,丁香紫浅浅的正好。”说着,虞氏拿公筷夹了一筷子熘肉段放在锦言小碟子上:“多吃一点,长点肉在身上,衣服穿不满怎么好看?玉镯子带在柴火棍上别糟蹋了。”
大清早一桌子下粥的菜,锦言也用公筷夹了鸡肉春卷放在虞氏的碟子上,小声说:“母亲也吃肉。”
虞氏非但没有领情,还多加了一句:“坐端正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衣服多一道褶子,手上得多一道印子。”
锦言举着筷子的手抖了抖,不过很快安慰自己:老说打手板子,还不是都打桌子上了。锦言只觉得眼皮子困倦,昨天被陆姨妈拉着训话一直到半夜,说得无非就是要知恩图报饮水思源一类,要不是虞氏拦着,锦言恐怕得彻夜无眠了。锦言的卧房就在虞氏卧房的西面,穿过一条短廊就到了,床铺温暖,房间不漏风,一早到天明,身上的病也好了大半。
“吃了饭,去春晖堂,你宝岑姐姐等着你呢。”虞氏吃得少,早早放下了筷子。
“咦,宝岑姐姐也随姨妈来了么?”锦言倒对这个表姐颇有好感,大方可亲,温柔持重,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嗯,姐姐这回过来准备小住几日,鸿哥儿宝岑都跟着。”
陆鸿也来了!锦言对这个人总是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觉得陆鸿像天上的阴云一般,压在心里闷得难受。不过心里又微微好奇,想知道这个上辈子把她气死的纨绔子弟到底是什么鬼德行。
“今天倒是热闹,早上听说李家二公子和大小姐也来了,李二公子在老爷书房里,李大小姐估计也在春晖堂,你一会儿去了就知道了。”
吃过早膳,锦言就赶紧去了春晖堂,许久不见她们几个,心里倒想得慌。还没进门呢,远远地就看见无双那一身火红。锦言笑了笑,踏进门槛,无双迎了出来,一把揭开她的刘海,手心在锦言额上一试,点了点头:“嗯,还有点温,得继续吃药。”
锦言嘟了嘟嘴:“你见面就撩人刘海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无双左右开弓,掐了掐她的脸,洋洋得意说:“我呀,就想有你这么一个好欺负的妹妹。”
锦言摸了摸脸,不满意道:“还好你没有妹妹,不然你妹妹就命苦啦。”
宝岑掩嘴直笑,过来拉了锦言的手:“昨儿听我娘说,你搬去漪兰居了。怎么样,还习惯不习惯?”
锦言拉着她们坐下,笑说:“好得很,母亲待我极好。”
“刚才宝岑说你病了一场,我还焦心来着,现在见了你,倒觉得你的气色比病前还好了两分。”说着,无双向锦言通身一瞧,拍了下手:“今天打扮得倒像个样子,快把连锦心比下去了。”
正说着,锦心和锦音也来了,锦音见着她们自然开心,热络地过来寒暄。锦心眼睛却是通红,想来是哭了一夜的,看着她们闺蜜几个拉着手闲话,也没搭理谁,一声不响地坐在椅子上,拿着小手绢,一脸幽怨。
锦音跟宝岑最要好,来了便先问:“宝岑姐姐这回来住多久?”
宝岑微笑说:“这回多住一段时间,正好也赶上侯爷大寿,咱们几个能好好聚一聚。”
无双点头道:“是了,这次我和二哥来,就是为了父亲大寿的事情。二哥来送帖子,我是来借梅花的。”
锦心悠悠叹了一口气,引得大家都去看她,却瞧她侧坐在位上,也没怎的,只是委委屈屈的样子,像是别人都欺负她呢。无双白了她一眼,说:“别理她。我母亲说,宴厅里差几瓶梅花,我想了一圈,就你家梅花开得好看,尤其是你母亲从西南带过来栽的几树金钱绿萼,又清雅,又清香。”
锦言羞她:“侯府的千金小姐,惦记我们这一点东西,好意思呢!你也来得巧,听母亲说今年再开这最后一次,就得等明年了。”
无双是个立说立做的急性子,说着就站起了身,催促道:“咱们这就去,等午后你们和我一块回侯府,父亲晚上宴请呢。”
宝岑向来温厚,这时候大大方方地走到锦心面前,说:“锦心妹妹跟我们一块去摘梅花吧。”
锦心柔柔怜怜向无双一望,又低下头去,酝酿她那一腔的委屈。
锦音也怯怯说:“姐姐一块去吧。”看锦心没反应,锦音只好转头去看无双,希望无双能表个态。
无双烦闷地嚷了一句:“要走快点走,要大家等你一个!”
锦心听众人都开了口,这才缓缓起身,捏着帕子跟在后面。锦言又站住想了想说:“你们先去,我回去抱个大花瓶来,不然怕梅花放不住。”
等锦言抱着霁蓝水纹长颈瓶到梅园的时候,无双正颤巍巍站在爬梯上,够一枝开得像金钱串子一般的绿萼梅,两个身壮的丫鬟扶着梯子,锦心她们都在底下瞧着。锦音一脸心惊,喊着:“无双姐姐,小心点,看着脚底下。”
宝岑也扬声劝道:“大小姐,下来吧,你要哪一枝,让个子高的丫鬟去够。”
锦心扯着手绢在下面看热闹,看见锦言来了,还不忘白她一眼。锦言抱着花瓶,气喘吁吁,问宝岑:“她怎么自己上去了?还爬得这么高!”
宝岑笑嗔:“她是玉帝爷嘴上也敢拔胡子的性子,浑身是胆,哪里知道怕?”
锦言擦了擦汗:“也没人劝她?”
“嘴皮子都说破了,”宝岑无奈摇头:“不然你试试。”
锦言仰头,太阳明晃晃的,看得人眼晕,对着无双喊道:“我看下面那枝就很好,别够那远的了,哎呀,怎么还往上上啊,你是猴子变的么?越说越逞强了,你再不下来,我去喊我母亲了。”
话音未落,不知是谁忽然在锦言身后一推,锦言身子一晃,连带着怀里的花瓶,重重地扑倒向爬梯。只听得一声惊呼,无双直直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15、姐妹之情
锦言活了两世,有一个人在她心中,始终被列为仇人。
这个人就是陆鸿。
如果陆鸿知道的话,一定会感到很无辜。锦言从没有见过他,一个没有见过的人怎么会变成仇人呢?如果陆鸿知道锦言上辈子是因为要嫁给他而被气死的,他会觉得更无辜,还会有些许疑惑,因为在他的心中,无论哪个女人要嫁给他,对于那个女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
可惜,锦言对陆鸿的仇恨程度,和他的自恋程度也差不了多少。锦言却没有想到,第一次和这个陌生的仇人相见,是在一个白云缱绻的上午,正值浅青的绿梅花纷纷而落,满园清冷的梅香暗暗浮动,她是以一种极为优雅的姿态横摔在地上,而他,在花下淡淡微笑,怀里还抱着个红衣女孩。
这个女孩,当然就是刚刚从爬梯上直直跌下来的李无双。
刚看见他的时候,锦言并不知他就是陆鸿。只看他高大挺拔,眉目硬朗,穿着宽大的帛黑色锦袍,漆黑的头发随意地束起,乌沉沉的眼神无论看向哪里都满是笑容,却没来由地让人觉得不怀好意。直到宝岑喊了一句:“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锦言才了悟过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上辈子把她气死的陆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锦言小脸绷得紧紧的,硬声问:“为什么不守规矩?为什么不待在厢房?为什么要到处瞎逛?”心里愤愤地想:“哼,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陆鸿略微诧异,挑起眉毛,戏谑地望着锦言,笑吟吟说道:“好厉害的小丫头!不知道是哪位妹妹?”
宝岑听出锦言语气中的怒意,又见自家哥哥一副轻挑模样,连忙说:“也不怪锦言妹妹生气,我这个哥哥啊是没规矩惯的,还不快给几个妹妹赔不是。只是怎么这样巧,你路过救下了侯府李大小姐,不然我非告诉母亲去。”
锦言听宝岑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