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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不禁感叹。
——不简单!
不过,习老爷的出名并不完全是因为女儿嫣然。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习老爷是个有钱的大善人。
里镇虽然距离京城很近,但其中生活的百姓并非尽数富足。穿着华丽的人们与穿着简陋的人们往往在同一屋檐下形成鲜明的对比。虽然平时一直相安无事,这倒也是令人费解的地方所在。而习老爷在这方面的支出向来比一般的富人要热心非常,从不打马虎眼儿。每季选定一天,习老爷都会提供免费的粮食一日,每个前来的百姓还可领得一两银子。
这种善举在方圆多少里内都是罕见的。
至此,习老爷的名气威震四方。至于他的女儿嫣然,那其实只是人们作为茶余饭后的一种谈资罢了。大体如“哦,原来习老爷还有个女儿呢,他心地那么善良,习小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云云。
纵然,嫣然小姐和一般千金小姐一般,很难得才出趟门,长得也不算出色,却已经成了里镇的人们无人不晓的人物。
而这一切,大概习小姐自己也不曾知会吧。
就在外面的人们对于嫣然小姐的事情不断驻足之时,嫣然小姐本尊却在自己的屋子内意志消沉。
那大概是发生在半个多月前的事情吧。当时的她一时兴起跑到离开里镇蛮远的一个地方游玩,偶然的,看到了一个梳妆台,觉得很眼熟,又是一时头脑发热的买了下来,还对着那个强烈鼓励她购买的说书先生所附赠的木梳特别感兴趣。
原因么?她不清楚。
但如今,她后悔了。
而这种后悔,慢慢地……
——竟然发展成了一种说不出口的秘密。
梳妆台送过来后,开始的几天,她就开始浅眠,每晚都无法睡得安稳,她以为只是因为得到了一件心仪之物而产生的固有之欣喜。
可是,渐渐的,每次望着镜子,她都会产生一种……
——错觉。
她的丫鬟小缘是这么说着她的。
一天早晨,她拿起那把和梳妆台一起送过来的木梳,手指在其上抚摸了很久,木头独有的光滑顺着指腹一路下滑,又是那种异样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本来明明是想要梳头的,此刻,她却情不自禁地放下木梳,用刚刚摸过木梳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梳妆台的边缘,上上下下不断来回。如果说这木梳和她有缘,那这梳妆台岂非更加与她情投意合吗?要知道,她当时可是先看上了这具台子的啊。
举头,她呆愣地望着镜子,一只玉手托着下巴。镜中女人的容颜并非出类拔萃般的美丽,最多也只能算是清秀而已。况且在国家之都的京城和异常繁华的里镇,才子佳人云集,要不是父亲的财富和地位,她明白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想着,她停下了手头摩擦的动作,转而开始用双手整理自己不怎么亮泽的头发。
最近发色也因为睡眠不足而明显不妙了。
突然,一缕红色的鲜血从手指触摸到头发的起点开始蔓延。慌乱中,她不小心将手掌屡次拍打在梳妆台的边缘。
不慎,鲜血宛如泉涌一般的从手掌所到之处一一停顿,绛红色的血滴直接掉落于地。
她惊恐地赶忙闭上眼睛,待再度睁开眼,一切却又恢复如常。
习嫣然对着梳妆台一阵轻微幅度的手舞足蹈,刚才看到的景象,连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可是……
没有鲜血,头发还是和过去一样的粗糙不一,梳妆台的边缘也没有沾到任何东西。
难道,刚才那些都是幻觉吗?
还好,当时她没有因为害怕而叫喊出声,否则的话,娘是会来安慰她的,但爹一定要责骂她不懂事了。
就这样……
翌日的清晨,习嫣然萎靡地睁开眼睛。
自从昨天早上在镜子前看到幻象以后,她就食欲不振,直到今天还是不想吃任何食物。
其实她不是那种隐忍的人,只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想爹娘再为自己操心。怎么说爹也是里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太过于失礼怎么行呢?
朦胧中,身体像是有自发的直觉向梳妆台走去。
明明昨天在梳妆台前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她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要朝它走去,自己都觉得奇怪。
许是幻觉吧。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身体重重的恍若跌落在椅子上般,抬眸,镜中女人的脸色苍白至极。
不知是谁一早就打开了纸窗,正是春日,外头纷飞的柳絮洋洋洒洒地飞了进来,有些洒落到了地上和桌面。
倏地,镜中她的粗糙青丝渐渐向上翻卷,黑中泛灰的色泽开始变淡。
习嫣然只看到镜子中的女人正瞪大了眼睛,硕大的瞳孔是这一辈子她都没有见到过的。
女人的头发不知为何,明明本来是黑色的,却随着朝上翻滚的样子,缓缓变成了寸寸的苍白。镜中的女人长大了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干哑呼喊。
她翻了下眼皮,在她叫人的同时,褐色的瞳眸猛然成了血红色的眼珠。
她颤抖着手,不小心碰到了镜子前一直放置着的木梳,不大的声音因为是清晨的缘故,在并不是很大的屋子内“霹雳”一声,只是现下的习嫣然不可能留意到这些。
眼看镜中的女人对着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用手抚摸自己的眼睛下侧,岂料,猩红的鲜血从血眸中一路下滑。
“不!”
这一回,她终于真切的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声音。
卷五 镜妖 第二章 习嫣然的心事
注:本章第三人称视角
“嫣然,怎么样了?”
“小姐,你没事吧?”
两个女人手足无措的问候传到了习嫣然的耳朵里。
“镜子,梳妆……”她嗫嚅着,感到有人用温柔的手轻轻抚摸过她前额的刘海儿,然后柔和地弹着她的额头。
她不敢睁开她的眼睛,怕她们会看到一双红色的眸子,以为自己成了怪物。
为此,她只能痛苦低语:“眼睛,我的眼睛……”
“小姐,你眼睛怎么了,没事的呀。”贴身丫鬟小缘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大概在对着习嫣然的母亲压低嗓门说话。
“血。”她迟疑着,最终还是把这个字说出了口。
“没有血呀,小姐。我赶过来的时候还觉得怪呢!你大声呼救,而且紧紧遮住自己的眼睛,好像生怕我们看见什么似的。好不容易等你晕过去了之后,我才敢把你的手挪开,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你的眼睛明明好好的。”
很轻的分量挤到了床上,应该是小缘没错,她一贯娇小、身形玲珑,无论是站在哪儿还是坐到哪里,身躯都占不了多少位置。
闻言,习嫣然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还好,屋子在自己的眼中看来还是寻常的样子,果真眼睛没有坏掉。
习夫人见女儿已经没事,便去厨房吩咐端汤过来,只留下小缘一个照顾女儿。
“小缘,跟你说实话吧,我在镜子里的确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习嫣然将这几天发生的来龙去脉和小缘说了一下。
小缘比习嫣然其实还要小两岁,年方二八。听着小姐的诉苦,她只是歪着头,咬着嘴唇,认真地听着,一句话也不插嘴。直到习嫣然讲完了,她才呵呵一笑,安抚小姐道:“小姐,这只是错觉吧。”
习嫣然用闭上眼睛以示沉默的抗议。
“那,如果小姐觉得是这个梳妆台送过来之后才有了问题,这不很简单嘛,把这个梳妆台扔了便是。”
习嫣然没有说话,却转过身去,背对着从小一起的玩伴。这也是身为主人才有的特权吧,虽然是从小一起玩耍的,关键时刻,主仆的关系还是很鲜明的。
小缘的想法也没错啊,错的是自己吧。明明只是偶尔去游兴的,却自作主张的买了个梳妆台回来,如今对这个东西心存疑虑,却又舍不得丢掉。
说给任何人听这种故事,都会觉得有问题的是自己吧。若今天不是小缘听自己大倒苦水,其他的人恐怕早就弃她于不顾了。
但是小缘如今却不敢说话了,大概是以为自己生气了吧。
“也许,你说的对,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梳妆台。那是一种,怎么说呢,感觉吧。也许你无法体会,然于我自身,却非常清晰。”她没有转身,语气却很柔和,力图缓解这种主仆之间尴尬的气氛。
“我是没什么,只是希望看到过去那个活泼的小姐。其实这几日自从梳妆台被送过来之后,我也就发现不对劲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果然是好姐妹呐,你竟然看得出来。
想着,习嫣然的脸上荡漾出了一丝薄薄的笑意。
连带着屋内的气氛也暖融融的。
后来的好几天,习嫣然每次照着镜子都能发现诡异的景象。
为了证实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故意叫得很大声,附近的小缘连忙赶了过来,却是马上一切照旧。后来的一次,她着实忍无可忍,干脆在自己梳头发的时候,就让小缘站在边上,可是,镜子显得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错觉,绝对是错觉,只有这点是不会错了。
小缘如是“数落”着习嫣然。
——要不,干脆把它扔了。
不行,习嫣然在心中默念,这个想法必须马上抛开。她现在能够肯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一定是梳妆台的这面镜子出了什么问题,而且那个问题只有自己能够解决,所以怪异的幻象永远只会在自己面前出现。
——错觉么?
她再度坐到了梳妆台前,手指抚摸着木质的边缘,那种手感,真的好熟悉好怀念,“好像前世用过的感觉。”她当时要买它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之所以要这么说,因为当时心里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如今,她还是保存着一丝疑问和眷念,故而,她是不可能像小缘所述那般扔了它的。或许,梳妆台真的和她有缘,想对她说些什么呢?
不如置诸死地而后生,会不会有效?
伸出洁白如玉的手,她凶狠地瞪大眼睛,提起眼皮轻佻地望向它,将右手缓缓向着镜子推过去。如果将它打成破碎的话……想着,左手却是无助地碰到了梳妆台前一个木头的格质东西。
——异象再度发生了!
恍惚着,镜子中轰地一声,飞出了许多凌乱而扭结在一起的青丝,它们没有给她一刻思考的时间,从出现的伊始便妖娆地缠住了她的右手臂。还未做出回应,习嫣然只觉得身体被扭曲粉碎,仿佛有遭到凌迟一般的痛苦蔓延全身。虽然她只从书中读到过“凌迟”并未亲身经历,却觉得这种感觉眼下只能用这个措辞来表达。
她想要呼喊,张开喉咙,这次竟是依依呀呀的无法出声。
难道这回动真格了?
——不再是幻觉了?
不久,被凌迟的感觉好歹停了下来,但身体好似开始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的感觉越来愈强烈。她睁开眼睛,想要细细观察,却发现自己堕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之中,周围一片青绿色的雾气,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无穷无尽的青丝,它们在这里编织成了细密的巨网。她被这些青丝们所缠绕,手脚都被紧紧地拉挤着,身子宛如在下一刻就要被扯断似的。
她只能眼睁睁地张着眼睛,后仰着脖颈,为自己莫名的遭遇哀鸣。
——这到底是怎么了?
搞了半天,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呀。
闭上眼睛又睁开,忽的又是一堆青丝从不知何方盘旋而来,看这架势,这回是冲着她的颈项而来。
——原来……是想要绞死她的吧!
难道……
——她要死在这里了吗?
“小姐,天哪,怎么小姐待到镜子里去了,还有这么多的头发,这是怎么回事?”
习嫣然听到了惯常熟悉的声音,她想要为自己努力的争取最后的一丝希望,可是,那声音渐渐迷糊了下去,她自己也被疼痛折磨得即将昏死过去。
朦胧的青色雾气中,一双纤巧温柔的手缓缓地滑过她的双颊。
——终于,还是不忍心杀了你呢,孩子……
凄美至死的梦境中,是谁的低语在我的耳畔百转千回?
——只有你!
卷五 镜妖 第三章 路途婉转(上)
“哎呦,卖绸缎啦,绸缎啦,好的料子,价廉物美啦!”
“西域美食,绝无仅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冰糖葫芦啦,可口又便宜……”
……
如此繁华的叫卖场景,无疑,这里是里镇。
幼年时住在京城的时候,我也时常与娘,或者是姨母与紫灵,到这儿来玩,因为离开京城很近。
想到这里,忍不住深吸口气。
啊,紫灵,终于……
——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呢!
想着,脚上的步子主动加快了。
前方,一个穿着很是斯文的少年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少年命身边的几个汉子稍稍推开周围推搡的人群,然后转身开始在墙上刷出浆糊,张贴起了什么。
“不去看看——?”男人的声音咔擦一声,最后一个“吗”字消失在牙齿间的咀嚼之中。
竟然是玄空,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刚刚吃下一个到腹中。看样子,似乎很是享受。
原来,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吃这个……
——冰糖葫芦!
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他径自朝着那片人群走去。
其实,我真的不太乐意去凑热闹,现在的我除了想见紫灵之外,其他根本什么都不愿去做。然而……
我们走过去的时候,那个贴着告示的少年再度转回身,面向着我们。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说着:“详细的情形大家在告示上也看到了,反正嫣然小姐最近因为这个梳妆台的事情弄得神志不清。即使如此,她还是不让习老爷把镜子连着台子给扔了,故而希望有奇人异士能为我们习府解忧。如果成功的话,依习老爷的个性,想必大家也知道,他自然是不会亏待恩人的。”
旁边的人们一阵议论四起,我只听到他们说着“这么好的人也会碰到这种事。”“这么诡异啊,不会是妖怪作祟吧……”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
——妖孽?
好吧,我承认我有些害怕了,倒不是怕这怪物本身,而是担心玄空又要心血来潮了,说不定会害得我们又要耽搁好几天的行程。
果然,就在我愣神的一会儿功夫,玄空已经手持糖葫芦向着那个说话的少年走去。
他看也没看少年和汉子们一眼,嘴里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扯下了那张告示。他的手臂和身形一样瘦削,当要揭去告示的当下,手下的一小截手臂因为袖口的关系而露了出来。贴告示的少年五官生得并不怎么美,下巴很尖,眼睛也颇小,难免给人一种尖嘴猴腮的感觉。当他看到玄空貌似柔弱的手臂袒露之时,眼神颇有些许的不解,随后看他一把就揭下了告示,明显还在为玄空的力气感到惊讶呢。
只见玄空在旁人的“虎视眈眈”之中转身,露出一副旁若无人般的微笑,对着少年说道:“这位小爷,鄙人为一修行之人,愿意效劳。”
少年尖锐的下巴略微抽搐,当他看到玄空另一只手拿着的冰糖葫芦时,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想法而轻蔑地一笑:“我说,道长,您,行吗?”
我以为玄空会发怒,可没想到……
他只是望着少年,继续保持着惯有的笑容。
双方一时之间都没有只言片语,场面有些冷清。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们身旁很清晰地响起。
“哎呀,这不是玄空道长和容姑娘吗?怎么,终于快到京城了?”
大家的视线都被这个聒噪而苍老的声音吸引住了。
当来人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玄空唇边的笑意更浓了。
原来,就是上次我们到鬼牢去之前,为我们指路的那位老者。说起来,好像听他提起过,他本就是在在鬼牢附近居住的百姓,以到里镇贩卖货物为生。
后来苏隽和妹妹们升天了以后,他还找到过我们,说看到了异象,一定是圆满解决了鬼牢的事情,要好好感谢我们一番呢。这当然是被玄空以急于赶路为由婉言谢绝了,自然也流露出我们的目的地是京城云云。
尖嘴猴腮的少年对于老者的出现很是诧异,待到老人家将鬼牢的故事讲完了之后,周遭的人们又是一阵唏嘘不止。连那少见人烟的泉村中人都晓得的事情,这里的人们没有理由会不知道,最多就是前后原委不甚明了罢了。
少年再度用惊讶的眼神看着玄空,只是这回惊讶中带着的不是鄙视,而是钦佩。
其实,关于在鬼牢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玄空和我都一个字也没对外人提过。
——你们凭什么就那么断定是我们两个的功劳呢?
我看向身边的玄空,他的表情淡然无比,也完全没有想要解释清楚整件事情的意思。
“这么说来,二位可是很厉害的修行之人喽?”少年的疑问带着请求的语气,大概因为刚才轻微蔑视的举动,此刻的他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好像连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没关系,兄台可否带我们前往府内察看虚实?也好作一详细了解。”玄空说完这句话,拿起冰糖葫芦来恶狠狠地咬了一个下去。也许……
——他心中是有些怒气的吧。
只是没有在人前表现罢了。
于是,我们跟着这个少年还有几个大汉走了开去。
身后,那位老者还在和围观的人们议论着鬼牢的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