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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听到，”苏拉眯着眼睛笑了笑，“或许也是我多心了，只不过……她所做的一切是实在是太顺理成章，天衣无缝了。”
“顺理成章？天衣无缝？”
“是啊，从一开始你在羚音那里遇到她，一直到来对我说出这些话，甚至是进入海底这件事，都让人感觉非常顺理成章，不是吗？她没有开口恳求太多，更没有任何惹人怀疑的地方显露出来，偏偏她就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少主……”蛛菲想了想刚才的经历，还真觉得可能是苏拉想多了。
“好吧，就算是我想多了。”苏拉叹了口气，“大概是发生了太多不正常的事情，偶尔有个人，有件事，是完全正常的，我反而不习惯。”
蛛菲笑了起来：“没关系，少主你放心，我明天就会带人去调查她的来历。”
苏拉摇了摇头：“算了，没这个必要。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不轨的图谋，就肯定会想到调查的事，而如果没什么图谋，一切都如她所说，那调查也没什么结果的。”
“那少主的意思是？”
“就先这样吧，既然她的父亲是海族，明天我就仔细问问她父母的情况，你们不需要做任何调查的举动，只需要用最隐蔽的手法，盯着她来往密切的人就是了……”
“好的。”蛛菲微笑地掐了掐荧草的草丝，屋子里的光线黯淡了些许，“那么，若是水坚持呢？少主难道真的准备答应啊？”
“唉……所以我才怀疑她啊，这根本就是不能拒绝的理由，让我怎么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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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交易
蛛菲沉默了半天，也想了几转，但还是不明白苏拉的意思。
不能拒绝的理由？苏拉说了几遍这是不能拒绝的理由……
可是，为什么这就是不能拒绝的呢？
现在苏拉的行事，已经给了蛛菲一个错觉，只要少主想要拒绝的事，还有什么是不能拒绝的？
蛛菲还是有点想不透：“就算她的父亲是海族，也不一定非要去海族看吧，除非……她的父亲已经回到海族了？”
苏拉耸了耸肩：“不会，我觉得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她的父亲，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
“为什么？”蛛菲更不能理解了，既然已经不在了，那拒绝她的要求有有什么关系。
“如果对方是有目的有安排地一步步走下去，那么如果我们拒绝，她肯定还有更让人不可辩驳的理由拿出来，比如要将父亲的遗物送回海族？比如海族还有她的兄弟姐妹？”苏拉随口猜测着，“更有甚者，她会请求我们放她回去海族，再也不要回来这个岛上……”
蛛菲听着一愣一愣的：“如果是她要离开，还真没什么理由拦她。”不过随即她又摇头，“少主只是做她心有不轨的打算，如果并不是有安排的呢……”
“如果不是有安排，那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她？”苏拉摇着头叹了口气，“她不像是在父母的宠爱之中长大的孩子，所以，若她并非心怀不轨，我是必定会带上她的。”
蛛菲思考了一下，也就是说，两条路都被堵死了，无论是否心怀不轨，苏拉都是会带上水的。
不过，听到苏拉说，看水不是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的事情，蛛菲的神经被莫名触动了一下，但咬着唇没有开口。
苏拉不避讳什么，开口继续道：“你知道吗，蛛菲？你和她的身上，都有着同样的一种气息，那种受过委屈，受过伤害，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也没有谁能保护你们的那种……绝望的，恐惧的气息。”
“有么……”蛛菲从来没注意到，自己身上还有这样的气息。
“嗯，你仔细看看吧，明天，你去看她的眼睛，你就明白，为什么我不能拒绝她了……”
苏拉再次大大地叹了口气，自己还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一贯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希望自己这次的决定，不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
苏拉在自己屋子里叹气的同时，狐羽也站在蝶谦屋子门口的树边上，同样是一个劲地在猛叹气。
貌似……还从来没有同一天找过蝶谦两次的纪录。
记得刚来到岛上的时候，蝶谦经常请他过去练习巫术，他仗着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怎么正眼看过蝶谦。
那个时候，在狐羽的眼里，蝶谦根本就是一个落后文明里不值一提的小头目之类的人物，这样的人他都不需要伸手，就可以捏死一大群。
直到不久之后，先族长的事情爆发，身为外来人，他和燕冰也在第一批被放逐的人之列，是蝶谦出手救下了他们，狐羽才明白，在这个地方，在自己不能回去之前，蝶谦就是他必须要有的靠山。
没想过，会有这样跟他剑拔弩张地站在对立面的一天！
狐羽虽然不至于被放逐之后就活不下去，但是，蝶谦怎么说也算是救了他一条命不是？
“可是，有些事情我不想退让，你也不想退让，总得有些解决的办法才是。”狐羽再次思索了一下苏拉跟自己说过的事情，觉得让蝶谦做出些改变，还是极有可能的。
狐羽没有过想让蝶谦退出的想法，只是，如果他不喜欢她，就不要去强求。
虽然狐羽所想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要挟的意思……
不过，如果蝶谦答应了，至少会让这个岛上的民众，都得到正常的生活不是？
狐羽用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等到蝶谦屋子里的荧草灭掉了，他才唰地一声蹭了进去，连门口守夜的两个花冠少女，都没有察觉。
“你又怎么了？在少主那里碰了灰，知道放弃了吧？”蝶谦自然还没有睡下，而且族中有这种身手的人并不多吗，他想都不想就知道是狐羽进来了。
今天狐羽去跟苏拉说这件事，蝶谦就知道不会有什么正面的回答。
尤其是狐羽在离开这座岛之前，是不能随便泄露身份的，苏拉不知道救她的那位利伊，就是眼前的狐羽，就更加不会把他当一回事了……
至少，蝶谦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狐羽是不是一个挟恩图报的人，又或者苏拉是不是会报救命之恩的人，蝶谦现在也看不清楚了。
“蝶谦，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你就应该让她跟我走。如果你不喜欢她，那就尽早退出这场闹剧，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可以在人前泄露身份的时候，她必定会认同我……”
狐羽的声音比早上来的时候，又认真了几分，漆黑的夜色中，他一头银色的长发宛如铺满了月色的清辉。
花瓣散发出的阵阵香气，让蝶谦都忍不住沉醉。
这就是羊皮卷上记载的那种香味吧，据说历朝历代都是光明帝国的帝都少女们争相追捧的诱人味道……
“狐羽，没有人抢别人妻子，还抢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蝶谦没有让步的意思，“这里不是光明帝国，你如果真的想要她，那杀了我吧，来。”
“你以为我不敢？”
“你就不敢！”
“我……”狐羽手上的花瓣都已经腾空而起，但过了一会，还是轻轻地飘落在地上，就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你不是那种人，利伊。”蝶谦开口却换了称呼，“如果你那种随便对自己的兄弟下杀手的人，那么，你也不会被逼得要在这岛上躲避这么久了。”
“你该死！”狐羽平静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差点被你引得跑题了，今天，我不是来跟你说杀人不杀人的问题，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哦？本族貌似还没有开放贸易，就算你想要做交易，也至少得等少主把她说的那个什么……贸易航线？嗯，航线，打通了再说吧？”
“你误会了，蝶谦，我不是来跟这个岛上的人做交易，而是跟你个人做交易。”
“我有什么能给你的？”蝶谦轻轻叹了口气。
“有，就是你在她成年仪式之后，不逼迫她与你成婚……我不要你退出，但我要你一个承诺，不逼迫她做任何事的承诺。”
蝶谦半天没有出声，只有黑夜吞噬者两个人的呼吸。
狐羽的声音放低了几分：“好吧，我说明白一点。我希望，我们之间，有一个公平的竞争，不是我跟燕冰的那种游戏，而是，真正的竞争。当然，我说了这是个交易，所以，为了你这个承诺，我会付出代价……你最好相信，我付出的，定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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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所求
蝶谦闭上眼睛，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狐羽也耐心地在旁边等着他，并没有催促。
狐羽觉得，蝶谦是个不适合皱眉的人，他的容貌飘若流云，一身的脱尘气质，只要轻轻地一皱起眉毛就全给破坏了，可是，只要还在这族中一天，就注定蝶谦要皱眉的时候比较多。
蝶谦不问狐羽要付出的条件是什么，只是在思考着他所要求的。
当然不想答应，但是，没有理由不答应……
狐羽既然说出口能付出的，自然就不是寻常的物品，无论是什么，蝶谦都知道肯定是能让自己动心的，所以，他不敢问。
如果问了，如果知道了，那么，他可能连最后一点不答应的意念，都再压不下来。
因为，就如狐羽所说，在他的心里，其实还有太多的东西比苏拉要重要的多……
沉默了很久，蝶谦终于叹了口气：“你不用说了，她要嫁给我，这是族中的规定，谁也改变不了，我不会用这种事情，跟你做交易的。”
狐羽当然也是聪明剔透之人，听到蝶谦什么都不问，就知道肯定是他已经猜到什么了。
但是，狐羽更清楚，他所求的并不是要蝶谦退出，而只不过是蝶谦不逼迫苏拉嫁人的承诺。
蝶谦连这一点，都不肯答应？
还是说，蝶谦是真的喜欢苏拉了？虽然在他心里，苏拉还不如很多事情重要，但至少，也不是仅仅只有责任了？
“你说的没错，这种事……不是可以拿来做交易的，”狐羽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可他依旧笑颜如花地开了口，“但是你都不问问，我要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吗？”
“粮食，药草。”蝶谦想也不想就答了出来，他摇摇头，“狐羽，你别说了，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如果不只是粮食和药草呢？我可以提供大量开启你的能力所需要的那种晶石，我甚至可以提供一支军队来保护这个岛，我可以让这个岛上的所有人，衣食无忧，安居乐业……”狐羽很安静地说了出来，这些只不过是他能做到的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对于蝶谦来说，这就已经是他一辈子的所求了。
蝶谦听完之后，却只是笑了笑：“别骗我了，狐羽，就算没有苏拉的事情，这些……你也会做到的。”
“那可不一定。”狐羽轻轻一笑，“就算之前是这样，现在也不是了。蝶谦，我要的只不过是你一句承诺，一句不逼迫她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的承诺，你至于如此吗？”
“这种承诺，我不会做的。”蝶谦拒绝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做出了这种承诺，就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个可以把他和她联系起来的理由一样，他不想失去，即使是狐羽回去之后，不再帮助这个岛上的族人，他也不想失去跟苏拉之间的这个联系。
先知和族长，本就应该是一起的……
从小蝶谦所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而他在为种族付出一生的同时，也是注定要为族长付出一生的。
蝶谦从来没有为这件事后悔过，或者想要违背过。
可是现在，苏拉的意思不明，如果再继续下去，会不会她真的就跟狐羽……
蝶谦知道，就算苏拉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他也不能怪苏拉的，因为，苏拉已经为这个族群做的够多，也承受的够多了，跟着狐羽去光明帝国，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真的就要这样放手？
蝶谦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他不甘心……
狐羽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蝶谦，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希望你考虑清楚了，这个承诺，对于你来说，做不做没什么意义，只不过，你如果一定要逼迫她嫁给你的话，会给她添不少麻烦罢了。“
“那又如何？”蝶谦心里有些不快了，他会给她添麻烦？
“不会如何，只是，你给她添了麻烦，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狐羽静静地很扔下这句话，果然就没有再停留片刻，直接离开了蝶谦的小屋。
周围安静下来了，蝶谦看着眼前的这一片漆黑，心里怪怪的。
狐羽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狐羽认为他跟她起冲突，最后赢的会是她？
蝶谦的性子是温柔的，但是，他也不能容忍狐羽如此地看轻他，至于苏拉如何，他一时之间倒也没有想的更多，因为，他真的是累了。
“如果我不是先知，现在就可以跟你一样，每天伴在她的身边……”蝶谦不知道怎么，随口呢喃了一句。
脑袋里也没有为这句话多想什么，他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很深。
至于狐羽的要求，他没有再考虑。
狐羽从苏拉的话里确实寻出了不少的办法，但是，他料错了一点。
那就是，他能为这个岛上做到的，苏拉或许都可以做到，而蝶谦放弃苏拉，就等于是让他杀鸡取卵。
蝶谦会那么做吗？
狐羽也是回到自己的屋里，看到燕冰那张清冷的脸才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不过，现在做错了事，也还来及。
狐羽已经明白了蝶谦的心意……
虽然蝶谦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是狐羽已经明白得透透彻彻了，接下来就要看在海底密道的旅途中，他能不能说服苏拉跟他走了。
今天去找蝶谦，唯一的原因是苏拉她不同意跟他走，所以，他要先稳住蝶谦，不让他逼迫她。
但是，如果苏拉肯跟他走，那蝶谦的问题当然也就不存在了。
狐羽的屋子里有四个人，燕冰看到他回来，也没说什么，自己睡自己的，只是在狐羽灭了荧草躺下的时候，燕冰给他递了一根阔草叶。
“你……”刚才荧草点着的时候，燕冰没动作，现在已经没有光线了，他却递过来一根阔草叶，让狐羽怎么看？
燕冰却仿佛一点都没有看出狐羽的愤怒，自己倒头睡觉去了。
狐羽不得已只能起身，又走出门外，接着月亮散发的丁点光辉，看清楚了燕冰写在阔草叶上的一行文字。
“局势已稳，择日速回。”燕冰的字迹，仍如初见的那样，行云流水，清冷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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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大海潮
苏拉连续几天都睡的很好，白天也没什么事，就陪着狐羽一起看书写字。
让苏拉觉得最开心的，莫过于那天求婚的事情，蝶谦和狐羽都没有再提起一句，她少了许多烦恼，自然就开始尽心准备进入海底的事情了。
要进入海底，还真比上次进丛林要准备的多得多了，首先对于密道的情况，苏拉就要详细地进行了解，鳕枫也因此被叫来了一次一次。
但是毕竟事隔多年，鳕枫有记得不清楚的地方不算，就算他记清楚了，肯定也会有很多跟当年不一样的地方。
苏拉前世是摄影师，但并不是探险家，所以，对于一个未知的地方，她必须要准备得足够好才行。
至于密道的尽头有什么，海族？美人鱼？或者是这岛上之人的祖先？
这些都是不能是之后考虑的事情，而要在这几天就拿出完全的准备来，比如遇到了什么人说什么话，如果语言不通如何解决，去了海族之后要怎么应对，等等……
“少主，水姑娘来了。”先进来的是羚音，这几天她已经跟那个名叫水的女孩，关系非常密切了。
苏拉这几天也没跟水姑娘说什么，反正她也不答应，也不反对，先把这事拖着再说。
水姑娘倒是表现出了足够的宽容和大度，不逼迫苏拉，但只是那么柔柔弱弱地往她面前一站，苏拉就觉得有点招架不住。
如果换到前世，苏拉最讨厌的恐怕就是这样一幅小鸟依人模样的女孩子了，但是偏偏对这个水姑娘，她又生不出什么恶感来，就像是血脉之中有什么联系，让她不能不亲近的感觉……
“水姑娘又来了？”狐羽表现的就远没有苏拉那么客气了，他对这位水姑娘，没有太大的好感。
在要进入海底密道的这种时候，来有所求的人，说什么没有目的，都不能让人相信。
而且，狐羽对有些事情，可是直觉通透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通透的直觉，当年，年幼的狐羽怎么也不可能在必死的局面下逃出生天，还在这岛上安然躲藏了这么多年……
“我是来给少主送点烈焰果的。”水姑娘朝狐羽一笑，虽然明显感觉到对方不喜欢她，但她没有发作，反而是很歉意地说明了自己来的目的。
苏拉也不好多说，狐羽跟水姑娘不和地实在是有点没有来由，她指了指旁边用新采的木板制作的凳子，道：“你坐吧，我看完这张地图就吃……对了，这是什么果子？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水姑娘盈盈一笑：“因为这果子出产极少，以前采集的人把果子采回来吗，都是给雕月她们送去的，今年自然就给少主送过来了。”
“哦，那你先吃吧。”苏拉随口道，然后继续看起了她的地图。
“既然少主说了，那我就尝尝吧，可真的是很难得的……”水姑娘不知道苏拉这是不是试探，也是很随口地就应了下来。
水姑娘心下笑了笑，其实，就算是试探也没关系。
因为，无论怎么样，她都是不会害苏拉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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