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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芒芒也低头写自己的东西；两人相对无言。
渐渐店里的人多了起来，有那么两个小年轻的服务生已经在自己这个桌子面前来回走了好几遍，那意思都快从脸上掉下来了。
林芒芒趁着陆严沉浸在物理卷子中，叫来服务员结账。
服务生很快过来，却说有人已经付过账。
闻声准备帮林芒芒买单的陆严脸微微一红，心中暗恼肯定是张琪那小子坏事儿！
☆、第三周发校服
19
“要不我把钱给你，你到时把钱还给你同学吧。”
两人走到外头，林芒芒不愿欠人情，更不愿欠这人的人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给他，“一共68，……再帮我说谢谢他。”
陆严起先是推辞。
但林芒芒态度坚决，最后只能收了这钱。
这里距离青年路还有不远的距离，公交车大概二十站左右；青年路的邮储银行站下来时，已经八点多天黑彻底了，一路路灯柔黄的光洒在地面，外面纳凉的人不少。
站台往东是只有初中的三中，往西是一中，路上往来偶尔有中学生，显得这条街比人民广场文化青春气息多了不少。
林芒芒挑着人行道上盲人线的地方走。
兴许是接触的多了，渐渐也不再计较对十几年后陆严的不满，只当他是个十四五的孩子，问他，“你家在哪里？和我是一个街道吗？”
陆严“嗯”了一声，犹豫着道，“一个街道，也挺近的，军分区的大院里。”
林芒芒侧着脸看他，点头说原来如此，“那今天他们都是军区的了。”
“有三个不是，其他的都是。”
林芒芒用脚踩着树荫下路灯阴影的地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他，“听说一中和军区签了什么协议，只要是军区的学生，分数线都会第二十分，真的假的？”
听方敏八卦的。
“是有一个协议，”陆严嘴角抿了抿，想了一下，还是回答她，“我们大院的学生都直接能上一中初中部，不过高中部比录取线只降十分，没有二十分那么多。”
林芒芒了然点点头，她估计也没那么多，所以即使是军区的学生也有的去了育英吧。
两人说着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军区门口。
陆严却还是往前走，“前面就是老干局了。”这条街上没他没去过的地方，老干局修建的时间和军区一样早，算是八十年代西凉市最早的一批六层高楼，住的净是市委省委的头头。
但时过境迁，里面官一代底下的官二代并没有多少。
“就在那里，”林芒芒看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往前走，“几步路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你也赶紧回家吧。”
陆严脚步停下，看着一百米之外的老干局大门，也不同她计较，“好，那你进去吧，我也回去了。——明天见。”
林芒芒朝他挥挥手，忽略“明天见”三个字，只说了“再见”，便转身回家去了。
这边陆严走了几步后回头去看林芒芒，看着她进了老干局的院子，才回身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回到家里林芒芒把书包甩到房内的床上，先去去洗手间解决内急洗了手，厨房走了一圈，瞅见案板上放着保鲜膜包着的切了一半的西瓜，底下的塑料袋名字是大明超市，应该是小姨拿过来的。
高高兴兴的用刀从上面切下来一片，甜甜吃上一口，嗞的一嘴的西瓜汁子。
然后厨房找到勺子和碗，一勺一勺的挖了半个西瓜瓤。
在客厅和家里通了电话，通报了自己一天的行程。
结束通话后林芒芒端着碗回到卧室，单手提着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中午借来的《古代文明》合集；漫画书；两个练习本；还有必胜客里写的宏图大展企划书。
拿起合集坐在书桌前一边捧着西瓜吃，一边慢慢翻着书里自己喜欢的一些题目看起来。
到底是十几年前的学术前沿领域。
林芒芒把好几篇学界大家的文章反复看了好久，西瓜吃完后展开笔记本敲了好几个论文提纲，感觉脑子有点儿累，趴到床上静静眯了一会儿。
一天下来好多想法要消化，就算闭眼休息，林芒芒脑子里还有好多东西不停地打转。
今晚并没有什么要写的作业，林芒芒先把论文的事情缓一缓。
桌子上的小闹钟时针转到九点一刻。
解开电脑的待机，放松脑子一样点开《海上》的文档，手指乱飞的码字，让主角快速融入修仙世界，开启第一个小洞天的机缘。
十点睡觉前，码好的三千快四千字文档保存。
第二周到学校，升旗仪式之后早餐时间里，高一各个班的班长和生活委员带领小兵抱着新到的校服，各自班级里分发；即便是不爱校服的学生们，这个时候也都兴奋不已，整个教学楼到处都是嬉闹尖叫声。
谁的衣服大了谁的衣服颜色不正了。
谁搞怪似的乱穿衣服等等。
林芒芒自己领到的衣服稍微大一点儿，未来两年里她还能长个两三厘米呢，试穿了上衣感觉没什么问题，就把衣服收好放进书包里。
坐在前面的李明菲嘻嘻哈哈抢了同桌庄康康的衣服穿，闹得不可开交。
趁着大家都乱哄哄的，林芒芒拿着昨天新买的漫画和一个纸条下到二楼，在一般门口就碰到方敏和几个女生靠着栏杆笑嘻嘻说话。
方敏瞧见林芒芒找她，迎上去笑道，“这可是你第一次来我们班找我！”
“这个给你，下周生日提前给你。”
是方敏初中最爱的日本漫画。
说着话，林芒芒好奇的看着方敏的嘴唇，“你涂唇膏了？”带了点儿润唇效果的粉色，看起来活泼娇嫩，很好的遮盖了方敏经常嘴唇干裂的问题。
“就看到这个？再看看，我还有什么变化没？”方敏得意的凑近脸让她看。
林芒芒上下一打量，无语道，“修眉了。”
“三中门口的理发店给修的，还挺便宜，”方敏谢了林芒芒给她的生日礼物，挽着她的手笑道，“我听她们说文化路晚上的夜市有很多摆摊买小东西的，什么时候咱俩一起去逛逛？”
说着，摸摸自己变得秀气了的眉毛道，“我还得买个刮眉刀，以后自己修。”
“到时再说吧，”林芒芒拿出那个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让她交给她们班的陆严，“你就说这是二中门口书店的电话，他就知道了。”
“谁？陆严？”
方敏几乎要怪叫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好友，“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太厉害了吧！你知道他家多厉害不？这你都能搭上话！你俩什么关系？陆严几乎都不和女生说话的！”
最后一句压得低低的，“你和他……是吗？”
是个毛线。
林芒芒简直不想多说什么了，无力摆摆手，“联合国社团认识的，我要和他熟肯定自己给了，算了，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要！”方敏生怕她要回那个纸条，匆匆和她挥手再见，“行了你走吧，肯定给陆严放心！”
林芒芒把纸条交出手就放心了，也道了别回到自己班里。
一直坐在教室里的陆严偶尔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林芒芒，坐在座位上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出去和她打招呼。
☆、第20章 寻找合作伙伴
20
给方敏礼物的事情提醒了她。
回到教室看时间还有四五分钟，林芒芒特意挪到刘颖旁边，给她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巴掌大的记事本，“这个送给你，谢谢你上周在语文老师跟前帮我说好话。”
然后不等她反应，就把小本塞到她的课本底下，笑眯眯的走开。
这种小东西从前的林芒芒最喜欢收藏了。
刘颖一开始还没看清楚林芒芒拿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她手上还抱着新校服没收好呢。
旁边的好友王琪琪立刻凑过来问她，“你居然在语文老师面前帮她说话？哎你心真好，要是我才不管呢，不告她状就不错了。——她给你了个什么我看看！”
王琪琪的话把刘颖堵得没法解释，从课本底下翻出那个小笔记本，嘴里说，“我可不要她的东西。”
东西拿到手上，刘颖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比手掌还小的粉红色的小本本，外面的包装比学校门口卖的香味儿信纸都好看。
王琪琪拿到自己手里坐看又看，爱不释手的翻着看了好一会儿，“真好看，你不要那就给我了，你不喜欢我喜欢。”
忍不住想拆开塑封看看里面的样子，“我拆开啦？！”
刘颖瞪她，“我还要换给她呢。”伸手拿走王琪琪手里的小记事本，面不改色放回自己包里；听着王琪琪的抱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林芒芒。
很疑惑她从那里听得自己在语文老师跟前说她好话了。
第四排的林芒芒仿佛没注意到刘颖的视线，正前桌的女生说笑。
中午放学林芒芒准备离开，果然刘颖就在后面跟着，等她一出门就叫住。
“林芒芒你等一下。”
刘颖手里拿着那个漂亮的小本本，拉着她走到门口窗子下，前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轻声问她，“我不要你这个，你拿去自己用吧。……我没帮你什么。”
“哎呀你说什么呢，送出去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回来！”
林芒芒笑着摆手不接，“而且我还有个事情要拜托你，上礼拜要不是你在语文老师面前帮我说话，我肯定被老师叫去单独训一顿的。”
刘颖没办法说她其实是在老师面前告她状的事情，含含糊糊的“嗯”着。
“那你要我帮你什么事儿？”
收回手把小本放进口袋里。
林芒芒道，“我看过你写的随笔，文笔特别好！我参加了一个文学社做编辑，就打算向你约稿，你一定要答应我啊，到时候杂志刊印出来我免费申请给你单独送一份！”
“约稿？向我？”
刘颖还没经历过这么高级的词汇，头一次有人说向她“约稿”，这感觉就好像自己的文笔被人认可，尤其这个人从前还和自己不对付！
比简单恭维她还要让人来的愉悦。
手里无意识的摩挲口袋里的小本本，刘颖糊里糊涂就答应了林芒芒的约稿请求，并在正式大规模向众人征稿之前，刘颖答应保密不把消息外露。
完成学习委员的攻略，林芒芒下一步就是语文课代表了，这个人比刘颖好说话，下午找她稍微聊两句就能搞定。
带着新校服中午回家洗一洗，晾干明天就得穿着来了。
下午回到学校，临上课还有二十来分钟，这一节是物理，讲新课，没什么难度。
不知道小姨有没有记得给她找家教的事情，高一物理也还罢了，高二物理如果她再不笨鸟先飞，肯定会死的很难看；她可没有丢人的习惯。
第二节地理很轻松的上完，下课十分钟林芒芒就战斗速度把地理作业搞定扔给小组长。
而后的一整节自习课都在和物理作业、习题册奋斗。
下课后大扫除林芒芒依旧打包几个作业，打算和方敏去图书馆学习，可方敏事到临头放她鸽子，只好一个人抱着书本独自往图书馆走去。
一中的教学区比较大，穿越升旗广场中间的草坪，林芒芒抄近道拐进逸夫楼正大门，从它的后侧门出来，走出逸夫楼后面的小树林就是图书馆。
小树林有石桌石凳，还有两个亭阁，平日在这里晨读的人不少。
林芒芒四下里扫了一圈，却见晨曦亭外站着吕何学长，正在那里拿着手机打电话，像是也看到林芒芒一样，朝她无声的挥手打了个招呼。
林芒芒悄悄瞅了眼学长手里的手机，也是个小灵通。
她搬到这里住父亲也想给她买个小灵通，林芒芒不喜欢带到学校，来了才发现学校大多数同学手里都有小灵通，好的还有诺基亚手机，大几千块。
李明菲就是手机，银壳诺基亚，手机链特别漂亮。
刚走了几步前面吕何的电话就说完了，合上小灵通的盖子叫她，“林芒芒？来这里背英语？”
“学长好，”林芒芒笑道，“准备去图书馆写作业。”
吕何便道，“四楼一般人特别少。”
林芒芒点点头，忽然福至心灵，大胆的问他，“学长你忙不？突然有个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有点儿不好意思道，“我想申请创办一个文学社。”
高入校的高一女生想自创社团！
吕何意外的看向这女生。
想法真大胆。
本来王若伊她们都以为这女生是想打进联合国上层，没想到这人居然有这样大的志向，吕何稍微沉吟片刻就应了下来，“我正要去咱们的会议室准备周末开会的资料，一起上去再说。”
正合她意。
林芒芒还是要问一下，“王学姐和赵学姐也在上面吗？”
“她们今天没来，你也找她们”
“不是不是，”林芒芒连忙摆手，“这个事情学长就能搞定，再多人我就要头晕啦！”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走到会议室，里面的样子和上次两人打扫完卫生后没有什么变化，干净整洁，窗外的光斜斜照射进来，看着十分舒服。
吕何坐到平时他坐的地方，指了指王若伊常坐的地方让她坐，问道，“有什么要问我的？对了，你是怎么会想到要独立申请一个文学社团？”
说到这里，吕何突然有点儿羡慕林芒芒才是高一，还有大把闲暇时间。
☆、第21章 聘来首席团长
21
“初中就有这个想法，不过当时家里有事儿就给耽搁了。”
林芒芒坐下后开始还略微有点儿紧张和拘谨，待吕何开口问她了，那些生涩的感觉才被抛开，“现在学校各方面条件都特别好，就打算试一试。”
“是这样的，学长是联合国的团长，在社团方面肯定了解的多，我打算创办一个新的文学社团，同时兼有文学杂志，——这个是初步的策划书，您帮我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说完，林芒芒双手抱十笑着向他拱手，“学长拜托！”
说着，把手里的笔记本翻开到第一页，推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请人指教。
吕何笑着翻看起来。
很久没有这种送企划案给甲方审批的感觉了，林芒芒看着他翻看的速度不快，有的地方还停下来想一会儿，并不是随意轻视。
间歇时，林芒芒跟着解释了一些笔迹简单潦草的地方。
这些看在吕何眼里却是另一种样子。
策划书是写在一个作业本的背后，粗看大概七八十页的样子，细细看下去，里面的内容和规格无不工整正规，各项条目分门别类逻辑分明严禁。
抬头标题是《在水一方》校园杂志企划案；
其下七八个条目，第一个标题下是三段式的计划概要；第二个标题下是政策法规和营销策略；……
真是高一生就能做出来的东西吗？
吕何手底下大概翻着浏览逐渐变得认真，并心中暗暗惊讶这份资料的详尽，边看边和林芒芒聊天，“文学社团比较好说，你说的文学杂志，是什么具体想法？”
林芒芒目光扫过他目光落下的纸张，却是第七个条目页，后勤财务处理方法，答道：
“具体还是要看学校社团的建立规则和能给的资源，”说着，指了指财务这一栏，“比如说单看财务管理，这里不能参考社会财务处理方法，必须要建立入大于出的模式，到时只要专款专项保证财务正常流通，就没有什么问题。”
吕何又问了几个问题。
林芒芒给了很多回答，有的地方虽还没落实想法，但就是大概也够他听懂了。
两人越聊越多。
林芒芒的回答均让他意外许多，甚至好多她说的他都没听过。若说一开始他还觉着是有人给林芒芒开小灶设计，可说了很多问题之后，再不能对此产生疑问了。
这叫吕何莫名产生了一点儿欲试比高低却无下手之处的郁忧感。
大约两人聊近十分钟，堪堪把这十几页的文字性内容沟通完。
之后吕何重新把策划书从头看了一遍，心中的念头不停的吵扰着自己，索性闭口不言，努力把这上面的东西看得再仔细认真一些。
林芒芒不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吕何才堪堪摊手对她笑说，“你这份策划很好，我大概没什么能帮你了。”
这话林芒芒却不能去接，转了个话题沉吟道，“我本家有个伯伯是在《北方大河》做主编，去年过年的时候去他家拜年说道青年刊物的事情，……如果做得好，说不定以后也能做成像联合国一样一中标志性社团。”
如果做得好。
“《北方大河》？”吕何心中苦笑，“难怪……”
如果真的按照林芒芒策划书中所写的去做，不说是标志性社团，估计本市四大名校里都是头一份；何其大的功业。
想到这里，吕何突然心中一动。
目光落在林芒芒身上，似乎想要从她表情里探究什么。
林芒芒笑盈盈的低着头，像是没发觉吕何的变化一般，声音不急不缓，“……不过我才进校没多久，初中也不是这里上的，这个计划我一个人未必能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