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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应该是哥哥过来看大哥的。”程敏程纾早已经改口叫许达均为大哥,毕竟再叫姐夫已经不合适了。
“这会儿哪还讲究这个,表姐需要静养,人多了会吵,一会儿我们就去。”
“那咱们一块儿走吧。”
陆雅茹看程敏的眼圈都黑了,道,“你先回去还能多休息一下。就请小帆陪着意宁就行。”
程敏见陆雅茹坚持,便带着许意宁先回酒店了。
程映琳病倒之后,程敏就带着儿子去住了酒店。程家现在太乱,向东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人又多又杂,程敏觉得他们住酒店两下都方便。是以,程纾来上海也是住酒店的。
晚上,大家都到了老饭店,许达均做东,请程纾程敏两家吃饭。因为程映琳的身体稳定了,只乔阿姨在医院陪护,除了许一山许一河兄弟两个,还有远在香港的程奕,程许两大家族人也算是大团聚一次。
陆雅茹许意宁母女两个同程纾及其家人也算熟悉了,这次见面就格外亲热些。特别是谌霭玲,她自己生了两个都是男孩儿,对许意宁喜欢到极点,吃饭的时候就拉她坐在身边,不肯放她到小孩子的那桌去。
单纯从辈分讲,第三代的就是程一锦和许一山的四个孩子,剩下程纾的两个儿子还有程帆都是第二代的。这七个人里属程纾的次子程涵最大,他十九岁,在美国上大学,程澜和许童同为十六岁,方博、许优、程帆都十四岁。
方芳因为外婆突然生病,害得自己不能去香港,一直都很不高兴,大人们排班去照顾外婆,她只去过医院一次,还是为了去见来探病的舅公一家。
因为舅公和舅婆来上海,方芳本来很是期待,但他们都住酒店里,只最开始在医院见过那一次,可大家都只关心程映琳,哪有心思招呼她?
现在好不容易大家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又赶上外公请客,可舅公舅婆除了和外公说话,便只招呼许意宁一人。舅婆倒是解释过因为来的匆忙,没有带礼物。
方芳只盼着她记得这句话,回头把礼物补上才好。她可是见过舅婆的姐姐——那位鼎鼎大名的香港富豪的太太给许意宁的见面礼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翡翠挂件,许意宁过年的时候带过,当时外婆说是好东西,她一心想着自己去香港也能得到好礼物……
程涵程澜两兄弟的中文水平比程帆好许多,但说话还是非常慢条斯理。程澜听说许童许优也玩游戏的,就大讲特讲一些最新的游戏玩具什么的。
方芳根本插不进话去,她眼珠一转,娇声对程涵问道,“小舅舅,听说你的表哥娶了一个香港小姐可是真的?”
程涵听她突然发问,于是很简单很礼貌的回答,“是呀。”
“那她真的很漂亮么?我看杂志上的照片,也不怎么样,土死了!”
程涵见她如此唐突无礼,也不想同她讲自家亲戚的八卦,只是笑笑。
方芳见他态度温和,便又问道,“她现在有三十多岁吧?看杂志上讲她生一胎,宋家就给她几百万是真的?……”
程涵不欲再同她说话,可是又被缠得无法,只好她问什么就摇头或点头。
程涵这边敷衍着方芳,看程帆在一旁根本不参与桌上任何人的谈话,只是自顾自的吃饭,心里十分纳闷儿,又转头看小姑,怕他这样乖僻的举动被小姑发现而受责备,却看到程敏压根儿就不管不顾。他于是想到在香港的时候,就被母亲谌霭玲嘱咐过,千万不要过多理睬姓方的孩子们,只要不失礼就可以了,现在知道这个姓方的果然讨厌得紧。怪不得程帆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原来是不屑应酬他们。于是程涵也只想快点吃完这顿饭,早点回酒店。
虽说是聚会,但因大人们都无心欢颜,吃了饭就早早散了席。
程映琳到底闯过了生死关,程纾知道姐姐命不久矣,他不肯回香港,让妻子和孩子们先走。
程纾打算无论如何都要陪姐姐最后一程的,但程映琳却要他回去过正常的生活,不让亲人们受她拖累,她到时去的才安心。
程映琳病情稍有好转,便让许达均做了见证,把自己的财产给子女们分了。
程映琳名下的只有房子家具和部分首饰,房子归一锦一山一河三姐弟共有,家具也算在房子里,至于说首饰,她分成了四份,三个子女和许意宁各一份。
当天程映琳公布遗嘱的时候,许达均夫妇和向东、程一锦、方平在场。陆雅茹想开口说话,程映琳抬手阻止了她,“程家的产业早就分了,本来我出嫁了,这些财产里应该有程敏一份嫁妆,剩下的都是程纾的。”
程纾和程敏当初都不想要,但程映琳说这些个死物是祖产,既然是祖上传下来的,那当然凡是程家的人都有继承权,何况程家还有长孙在。
“可他们还是不依,他们不缺钱,我就挑了值钱的房子和首饰,我已经同他们讲过了,既然已经分了家,就各过各的,我固然不是大富大贵,可把三个孩子都抚养成人,各自有了事业,都靠自己本事吃饭。我话已经说死了,你们,不要丢我的人。”
这么严厉的话说出口,便是程一锦再想计较也歇了心思。
向东觉得不公平,三个人一幢房子,怎么分?况且程一锦就住在房子里,向东和孩子都住北京,那上海的产业就是和他们无关了?这话不能同许一山讲,否则他一句话,肯定是不要的,都给姐姐。向东觉得必须为自己的两个儿子筹划,毕竟是长子长孙,……这事急不得。
陆雅茹没想到许意宁也有份的,打发走女儿女婿儿媳,程映琳对陆雅茹说,“东西给意宁,是想让她记住我。”
陆雅茹落泪。
程映琳去世的时候,是夏令制的最后一天。
许意宁第一次面临与亲人的死别,哭得悲痛欲绝,之后很久都没露过笑容。
乖张
程映琳去世的时候,许意宁刚上小学二年级。
老魏有一段时间很怕去接许意宁放学,除了老师,等着告状的家长有时会排着队的找他理论找他算帐。他时常在上午或下午任意某个时间接到电话,老师在那一头说许意宁又把谁谁谁打伤了,人家家长已经来了,非要去医院检查看是否断了骨头伤了内脏伤了头……
许意宁自打程映琳去世不久之后,就开始在学校里不断惹祸。她从小虽然淘气,却从不主动打人。但,现在,不一样了。
事情开始完全是小孩子们的一句无心之语——
许意宁在程映琳去世之后就和程一锦他们一样开始带孝。她第一天带着黑纱上学被同学们看见后,有人就说了一句“许意宁家死人了”。
班长白燕正好听见了,于是也注意到许意宁右臂上带着黑箍,她一直同许意宁不对付的,这会儿有点讨嫌的上前问道,“许意宁,你家谁死了?”
这句话在许意宁听来,语气中充满了调侃和幸灾乐祸。
许意宁二话不说,上前轮圆手臂打了白燕一个嘴巴。她这一巴掌下手十分重,白燕的脸都被打出了一个鲜红的手印儿,——白燕立时大哭,有其他同学急着去找老师。
许意宁见了老师既不解释也不分辨,白燕一直哭个不停,同学们唧唧喳喳的说许意宁打人如何如何……老师当时就打电话把老魏找来了。
老魏到学校的时候,许意宁正在老师的办公室站着呢。当着老魏的面,她神色不改,仍然一副倨傲的劲头,只是看见了师父一时眼圈儿有点红,于是眼睛向上翻,在别人看来更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令得老师十分恼火。
老魏见许意宁不肯说明原因,也只好先向老师道歉。
老师在老魏来之前倒是找过几个在场的同学,调查了一下,她虽然觉得许意宁打人情有可原,但是,打人总是不对的。
老师同老魏讲了她调查的事情发生过程,问道,“是不是许意宁因为家人去世而过度伤心?”她没好直接问是不是许意宁的妈去世了。
老魏支支吾吾,老师变气愤为同情,于是开恩让老魏把孩子带走。
老魏在回去的路上想开解许意宁,许意宁却一味的沉默,什么都不肯讲。
这次的掌掴事件只是个开头。
打完人,第二天,她照常去上学,照常到班级,一进门好巧不巧的遇上白燕了。
白燕的父母是经商的,家里有钱,她一向被父母溺爱,上学后她也是老师的宠儿,倒不是因为她学习如何好,而是父母惯会同老师打交道。第二个教师节才过没多久,她居然就挨打了,眼见着许意宁没事儿人似的进来,看都不看她,白燕很是恼火。
昨天许意宁走的早,等白燕外婆来接她的时候,老师却同外婆说是她惹了事。白燕当着老师的面不敢说什么,可回家就同爸妈告状,白燕的父母一听,这还了得,今天非要来找许意宁算帐不可。外婆却把老师的说法讲了出来,让他们不要多事——如果把老师惹烦了,到时候遭罪的不还是孩子么?
白燕有两个死党,白燕一早就同她们商量好,许意宁来了就联合众女生合而攻之。——既然许意宁打人老师不管,那她也打个试试,怎样也不能白挨打呀。
所以白燕这一早带着几个女生拦着许意宁到了门后的死角。
“许意宁,赶紧同我赔礼道歉!”
许意宁不吱声,看向众人的眼神儿都是轻蔑的。
白燕火了,她借着众人的势,心理占优,完全没有顾忌,“你快点儿道歉!不然我可要揍你!”
她说着伸手去杵许意宁的肩头,许意宁不惯与人歪缠,现在心中堵了团火似的难受,见她挑衅,更不用废话,一招擒拿手已经把白燕胳膊拧转起来,其他女生见她又出手了,有人便出手拉她,有人去拉白燕。
许意宁曾和众侄儿外甥探讨过打架的学问,如果是打群架时敌众我寡,如果跑不了,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抓着一个——最好是领头儿的——死命的打。
许意宁最近的情绪很不安定,昨天打了白燕一个巴掌之后,心里舒畅快意了许多,似乎憋在胸中的郁闷减轻不少。没想到今天白燕又撞了上来,许意宁这次完全放开了手脚,打得一个酣畅淋漓……也亏得她年轻还小,力量不足,便是如此,老师赶到拼力拉开她之后,白燕已经被打成了猪头一样——许优还是许童讲的,“抓着一个之后就拽着头发用膝盖往她脸上最脆弱的地方撞,鼻子,最好打得出血,把旁人就唬住了再不敢轻易对你动手了……”
老魏先把许意宁接走,然后安排人跑前跑后,总算把事情平息了,可是许意宁打架上了瘾,人家不来找她,她便主动出击。
等老魏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抑制许意宁的暴力倾向,他不得不同陆雅茹讲孩子发生的问题。
陆雅茹现在忙得只有睡觉的时间才算能休息一下。她既要忙公司,还要照顾丈夫。许达均自程映琳病逝之后也大病了一场,他不乏人照顾,但陆雅茹却是他不能或缺的精神支柱。
陆雅茹听说孩子成了问题小孩,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很奇怪,“为什么老师不找我呢?”
老魏不好意思讲说老师怀疑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是把孩子在程映琳去世之后在学校里的暴力升级过程简单讲了一遍。
陆雅茹着急之后就是揪心,自己一直忙于照顾丈夫的公司,完全忽视了女儿在表姐去世之后面对的心理巨大悲痛和压力,她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陆雅茹当天同丈夫讲了许意宁的事,许达均沉默良久,“要不然,我办离休好了,专心在家带孩子,你看怎么样?”
陆雅茹呆住了,她曾经盼望过许达均休养个一年半载的,毕竟他年纪大了,不好好把身体调养好,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但她万料不到丈夫在年初讲到香港回归呀裁军呀还热血沸腾的到了年末居然说退休!
“不愿意?”许达均问道,
陆雅茹摇头,“你不是逛我的吧。”
“我已经想了有一段时间了。”自从程映琳病逝以后,他整个人都觉得恹恹的,提不起劲儿来,“我一生戎马,为国为民,就是没为自己做点什么——不对,是除了娶你之外,没为自己谋过私利,人这一生太短暂!”他叹了口气,“映琳去世之后,我就在想当初我们也曾经年少,可是那时候每天只想着安邦定国,一晃,映琳去了,我也是快入土的人了,想想这世上值得留恋的,就是你和孩子了,我不怕死,只是怕死得不安心。如果,不能在有生之年,再为你和女儿谋点幸福,我就会死不瞑目……”
“呸呸呸!”陆雅茹嗔道,“大吉大利!什么死呀瞑目呀,你快别瞎说!”
“我还怕自己退休了,你就嫌弃我老而无用了呢。”
陆雅茹正色道,“人自然有生老病死,我嫁你那天你就比我大这些岁,难道这些我还想不到么?只是我怕你只是惯做大事情的,居家这种繁琐无聊的生活怕你过不惯,退休容易,想再回去就难了,你要想清楚,我不想你因为我们娘儿俩后悔。”
“有什么事大得过老婆孩子?我总算是才大彻大悟了,我还剩几年呀,剩下这点儿时间守着意宁长大,看她平平安安才是真的。”
许达均要退休,这可不是简单的小事情,北京方面再三挽留,拖到过年,看许达均退意已决,最后只留了军衔和一大堆名誉头衔。许达均还住在军区壹号院中,但军区的实际最高长官权力又落在了副司令身上,恰如十几年前——但这些,再不关许达均的事。
许达均就这样开始了悠哉的相妻教女的生涯。
话说回头,许意宁在学校一连串的闯祸,她父母知晓后并没有责怪她,而是第一时间先后悔自己的疏忽,对孩子缺乏关爱与引导。之后,许达均与陆雅茹把心力都用在女儿身上,许意宁不久就恢复正常。虽然她的“恶名”没那么容易消除,但老师已经很久都没有找老魏去学校“串门儿”,双方都非常的满意。
陆雅茹本想给孩子转学,许达均不同意——哪里趴下的就打哪站起来,人必须要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这样才是勇敢的——女孩子!
现在的情形变了,陆雅茹要忙工作,有时在周末加班,还总出差。休息日多是许达均和老魏一起带孩子。他们带着孩子玩儿的可多了:打猎,骑马,钓鱼……
许意宁重又恢复了开心活泼的小孩子模样,看着女儿洋溢着欢快笑容的小脸儿,许达均觉得,一切都值得。
开春的一天,两老一小穿得厚厚的,跑到码头坐快艇出海去钓鱼。难得的,海上无风,阳光洒在海面上犹如千万条银鱼在游曳。
许意宁突然问父亲,“人死以后是怎么样的?是像聊斋说的那样变成了鬼怪还是像封神演义说的变成了神仙,或者什么也没有了?”
许达均被问得一怔,刚想说什么,又听女儿问,“那大妈呢?会不会转世变成什么人,或者她现在就在天上看着我呢?”
她终究是没把程映琳放下,许达均心头一软,把女儿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道,“人死了究竟会如何,这个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想你大妈她一定很开心的,因为你一直在挂念着她,所以她看见你活得快活就会很欣慰。”
“为什么人一定要死?如果她不死,我会更快活,我会更听她的话。”
许达均无语了,他抱着女儿,一老一小依偎在一起,老魏看得眼睛泛酸,扭过头去擦眼泪。
这天,他们一条鱼也没有钓着。
争执
话说许达均为了幼女“养病”,解甲归田,其他子女们都觉得好,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的健康就变得格外重要。这个时候就显示出陆雅茹存在的必要——,老人到了晚年总得有人奉养,大家都忙着工作,既然父亲有了一个年轻的妻子,那他们就可以完全不用想如何赡养的问题。
向东在程映琳去世之后明显对陆雅茹客气热情主动许多许多。过除夕的时候,向东还领着孩子们在许达均家里守夜,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吃了饺子之后才回的程宅。
程一锦见向东母子三人回来,便说道,“不知道你们几时回来,所以汤圆也没给你们留。”
向东很大度的微笑,吩咐阿姨包汤圆,“毕竟是妈妈走后第一个春节,大年初一怎么也得在家里吃顿汤圆的。”她在表明自己也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许优问道,“不是刚在爷爷家里吃完饺子么?怎么还要吃汤圆的?”
向东微笑着说,“爷爷家是爷爷家,奶奶家是奶奶家。这是奶奶给咱们留的家,所以咱们一定要记住奶奶,吃汤圆就表示咱们很思念她老人家的。”
这么弯弯绕的话,直脾气的程一锦也听出了玄机。
许童见气氛不对,拉着弟弟给姑姑拜年之后就上楼去玩游戏了。向东点到即止,毕竟,应该有的面子还是要维持的。
但,两个女人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表面上,向东仍然很尊敬大姐姐夫,过了年不久,她就带着孩子回北京了。
战争的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