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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红霞？”
南斗星君回头没好气的瞥了任甄一眼：“如果我知道红霞在哪里，就不会问你了。不是红霞，是观音菩萨。”
任甄惊讶的张了张嘴，半天没合拢上。在他的印象里，只见过观音菩萨两回。
第一回见面的时候，他刚当上实习神仙。当时他被分配到一处鱼米之乡，主要工作是负责把黎民百姓的曰常锁事每天记录在案，然后每个月准时有仙童过来取走，供大神们阅览。
有一天，常取笔录的仙童没来，来了一个白裙飘飘的仙子。
仙子道：“你每天在凡间好不好玩？”
任甄道：“有苦有乐有悲有喜，说不上好玩还是不好玩。”
仙子道：“如果让你再选一次，留在凡间当一个凡人，还是飞天升仙，你还会进修仙学院吗？”
任甄道：“只有经历过了，才会知道会不会选择。”
仙子不再说话，把笔录取走后就没再出去。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观音菩萨。
第二次见面，是任甄成了仙童以后。观音菩萨来到他住的宫殿，依然是穿着一身白裙，只是样貌有了很大的变化。
观音菩萨道：“当初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你记不记得？”
任甄道：“记得，您问我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会选择留在凡间当一个凡人，还是选飞天升仙，进入修仙学院？”
观音菩萨点点头：“现在你想好了吗？”
任甄老实道：“我曾经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做为一个凡人的梦想，其实就是当一个神仙，可是神仙呆腻了，可能又会想念凡间。就算再选，我可能还是会选择进修仙学院，至于会不会后悔我不敢保证，我只能保证我当下会不会后悔。”
观音菩萨点点头，飘然而去。
这两次见面，加起来说的话都没有超过十句，且每次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任甄开始怀疑……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他，应该不是为了问他想要当凡人还是想要当神仙了，会不会是不是和妖有关，还是和大眼有关？别人都说观音菩萨救苦救难，难不成是观音菩萨知道人间有难，特地来相助？
任甄精神为之一振，冲南斗星君道：“走，我们去见观音菩萨。”
南斗星君道：“成！那是你来开，还是我来开？”
“废话！当然是我来开！”
按照南田星君指的方向，任甄把油门踩到底，一路朝着目的地狂奔而去。
四十分钟后，目的地到了，车缓缓停下。
外观上看，这是一个荒了的寺庙。
门前的石桌石凳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仿佛有几十年都没有人来过了。寺庙的门被腐蚀得只剩下框架，人轻轻一推，便像散了架似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里面亮着灯，灯光有点暗，但并不影响视线。
随南斗星君进去后，任甄一眼看到有一个白衣女子端坐在廊间冲他微笑的点了点头。女子皮肤光滑，气质极佳，看不出年龄，他知道这应该就是观音菩萨了。
他连忙过去极为恭敬的鞠了个躬，轻声唤道：“观音菩萨！”
没想到，观音菩萨点了点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之前我问你的问题你可还记得？”。）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返回医院
只有任甄和观音菩萨在里面说话，南斗星君止步在门口。任甄回头望了南斗星君一眼，只看到他半个身子，和好似被门挤过的半边脸。
观音菩萨道：“之前我问你的问题你可还记得？”
老实说，听到这么一句话，任甄有点头大。
现在大眼还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许营也不知道怎么样，能不能被顶点的保镖好好看住？观音菩萨大老远的从天上下来一趟，没有问关于妖的事情，也没有提到神仙如何、凡间如何，开口说的第一句，居然还是几百年前提到的同一个问题。
“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可还记得？”
任甄无奈的点点头：“您曾问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是让我留在人间当凡人，还是选择飞天升天，进入修仙学院？”
观音菩萨道：“没错！是这个问题，不知道你的答案有没有更改？”
任甄反问道：“如果是您，您会怎么选择？”
观音菩萨道：“没有得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任甄道：“那我的选择和您是一样的。”
观音菩萨呵呵笑了笑：“你一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总是会问你这个问题。”
任甄点了点头。
观音菩萨继续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神仙。一个合格的神仙，必须清心寡欲，看淡凡间的亲情、爱情、友情，可是你的姓格，却让你始终摆脱不了这三样东西。你要知道越看中的东西，反而越会成为你的弱点，你可明白？”
任甄道：“如果一个人活在世上只为自己而活，那又有什么乐趣？难道当神仙的都只是吃喝玩乐，两耳不闻身外世？即使是看到凡间疾苦，也不愿意出手相助？”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多么高尚，什么凡间疾苦？先救活大眼再说。他这番高谈阔论，不过是想努力想把话题引到大眼的身上。
观音菩萨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
任甄眼睛一亮，故意道：“我知道，观音菩萨救苦救难，一定是想救我兄弟一把。他刚刚把一个恶妖所伤，现在正躺在医院的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还请您帮他一把。”
说完，任甄朝观音菩萨磕了一个响头。
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可任甄这么做了。在家跪父母，在外跪天地，观音菩萨就是天，他为了自己的兄弟别说跪菩萨，就是让他跪一条狗他也能做到。他就是这么想的，并且不觉得丢人。
观音菩萨叹口气道：“我来不是为这件事，人间的疾苦很多都是有因果报应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来只是为了提醒你，你的命格里，最近三年会有大的变数，你要牢牢记住，有些东西既是你的优点，但也是你的弱点，不要被你的弱点成为敌人攻击你的武器。”
因果报应？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个凡人的生命，如此的脆弱……
任甄的眼眶已经湿了，但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他依然低着头，恳求道：“如果需要因果报应可以我来承担，我做过的坏事很多，我固执、倔强，是个酒鬼，还爱看美女，当年甚至在天庭差点放走了三大妖王酿成大祸，要受也应该由我来受。”
他的背更弯了下去，声音里揉进了几分哽咽。
整个寺院很萧条，很寂静。
观音菩萨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可能，我又做了一件无用的事，又说了一番费话。木星童子，快去医院看看你的朋友吧。”
任甄抬起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您说近三年我的命格会有动荡，是否和孤山有关？”他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观音菩萨既然不为救人而来，那应该不会只想告诉他这些有得没得，他怀疑对方说的这些，是否是意有所指。
观音菩萨道：”因果自有定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和定数，纵使是神仙，也不可能改变这些，我能来提醒你，已经是仁自义尽了。”
菩萨不愧是菩萨，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明明好像说的全是费话，你又不得不好好思量一番。
任甄苦笑道：“菩萨既然您是为了帮我而来，那您就好人做到底，帮帮我的朋友吧。”
观音菩萨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淡淡的道：“后会有期了，木星童子，请善自珍重。”
“您不能走……”任甄试图捉住观音菩萨的裙摆，可惜只握到了空气……观音菩萨已经凭空消失了。
他的心彻底凉了。
或许他真应该好好想想观音菩萨说的话，是做一个重情重义的普通人，还是做一个冷漠的神仙。
“你快去医院看看你的朋友吧。”
任甄的大脑里闪过观音菩萨方才说的这句话，心头猛的一跳。他赶紧从爬起，匆匆擦了把眼角，原路返回。走到门口的时候，南斗星君正在无聊的踢着石子。
与其说是南斗星君，不如说是南斗星君假扮的一个陌生的的士司机。
南斗星君见任甄一个人出来，好奇的往里张望：“观音菩萨走了？”
任甄点点头，冷冷的道：“我要开你的车到医院。”
南斗星君没有表示反对，而是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坐下，等汽车启动后，才冲任甄道：“看你情绪不太好，是不是观音菩萨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任甄道：“不敢！”
他的眼睛注视着前方，语气依然很冷。
南斗星君道：“不管观音菩萨说了些什么一定是为了你好，她一直都很关照你。”
任甄冷哼道：“我不需要他为了我好，只希望他能救救我的朋友，可她却说什么因果报应。”说完后，他重重的锤了一下方向盘。
南斗星君道：“如果她能做的话，是一定会做的，观音菩萨一向慈心，如果救不了的人，一定是有什么理由。”
什么狗屁理由？任甄不想听这些，说那么多好听的，还不如来点实在的。不过好在，一直没有接到林丹的电话，这说明大眼应该没事，也可能从手床室里没有出来。
他不放心的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机了，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连忙去按开机键，可是连按了几次手机都没有反应……手机没电了。
难道观音菩萨说的那句话，是在暗示什么？
观音菩萨说：“快去看看你的朋友吧。”
想到这，任甄面色铁青的冲南斗星君吼道：“你有没有手机，借给我用一下。”
南斗星君道：“我哪有那个东西？”
任甄没好气的道：“你连手机都没有还出来混什么混？这车是哪来的，别告诉我你是偷的。”他把火气撒到了南斗星君的身上。
南斗星君道：“什么偷？这么难听，这是借的，借懂不懂？我从来没有开过车，所以试一试，其实还挺容易的哈。”
南斗星君努力使气氛轻松点，可是任甄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他沉着脸道：“把安全带记上。”
南斗星君没有动作，只道：“仅管开你的。”
任甄这才想起来，这货也是从天上下来的，时速万把公里的都吓不倒他，别说飚汽车了。
他再一次将油门踩到了底，这辆桑塔纳汽车远离寺庙，绝尘而去……
在树底下，有一个气质绝佳的女子，望着远去的汽车，轻叹了一口气。
……
……
任甄一口气跑到了三楼，那里是林丹说的大眼手术的地方。
没有看到林丹，没有看到林凤祥，也没有看到大眼，整层三楼有五个手术室，三间房间空荡荡，另两间房门是紧闭的，怎么推也推不开……
任甄和南斗星君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最后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护士，任甄连忙问道：“刚刚我朋友在这里做手术的，现在人呢？”
漂亮的女护士正忙着整理药剂，头都没抬就应道：“这里做手术的人多得去了，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任甄道：“大眼……不，黄香峰。”
“到底是大眼还是黄香峰？”
“身份证是黄香峰，小名是大眼，这不重要，你还是赶紧帮我查一下吧。”
护士停下手中的动作，偏着脑袋想了想：“这两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不如你到科室问一下吧。”
任甄急得满头大汗道：“不会没印象吧，刚刚还在这做手术，你再帮我看看。”他怕跑到科室再查不了，忙活半天啥都没做，这该多耽误时间。他这急姓子，可等不了。
护士道：“没看我正忙着吗，手术的人确实很多，哪还记得了这么多？”
任甄道：“我朋友是眼睛中了枪，你这医院不可能每天都是眼睛中枪的病人吧，百年不遇，您不可能会忘记的。”
护士恍然大悟道：“哦，你说那个……早说。刚才那个人情况不好，已经请别的医生来会诊，现在送到了五楼的手术室。估计阿，唉……”
任甄的大脑顿时“轰隆”了一下。
第一百九十章 手术成功
任甄和南斗星君一路狂奔到五楼，终于看到了哭得两眼通红的林丹和林凤祥。这一刻，任甄的心碎了。
但他是男人，不能在这一刻表现出他的软弱。
任甄缓缓走到林丹和林凤祥旁边，强装镇定的道：“放心吧，大眼应该会没事的。你没看到吗，那个小子，平时那么壮，怎么可能会有事？”尽管他已经尽量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声音听起来还是变了调，甚至并不像是他平时的声音。
任甄并不知道，刚才大眼差点被宣判了死刑。
这一枪打在大眼的左眼上，不过子弹并没有穿过头盖骨，而是最终是卡在了脑后。子弹遗留的部位十分棘手，如果不取出来会随时危机生命，可取出来风险也很大，容易造成大量的出血。
在三楼的手术室，手术才刚进行到一半，就已经有大出血的征兆，医生不得不中止手术，甚至让林凤祥和林丹通知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这大眼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刚好碰上有京城的医生来医院交流学习，所以当时手术的医生请了紧急支援，又重新换了个手术室，再度被推了进去。这些，林丹并没有打算告诉任甄。
她不忍让任甄感到自责，只是轻声道：“刚刚打你的电话没打通……医生说，大眼情况并不太好。”
不可能的，不会的，大眼不会出事的。
任甄不停的安慰自己，可是却越发不安和烦躁。他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走来走去，本来中规中矩的发型硬是被揪成了一个鸡窝，眼睛也是通红的，现在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他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流泪，他一直在强撑着，几乎就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他一直在想，如果他刚来南田的时候不招惹其他人，或者也不会连累大眼，如果当初他不让大眼跟着来琼台，别人也不会盯上大眼，如果大眼那晚走了之后就再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呢？
当时的他还并不知道大眼和林凤祥那晚没有离开琼台。
总之，在等待的两个小时十五分四十五秒的时间内，他想了很多，很多……甚至，他还产生了很多过激的想法。大眼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说不定会想要与妖们玉石俱焚。以他的心姓，他不是没可能这么做。
两个小时十五分四十五秒后……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医生率先出来，拉掉口罩，面色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接着大眼被推了出来，随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六个医生和四个护士。除了第一个走出来的医生，其他医生都没有停留，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好像是在赶时间。他们都蒙着口罩，看不到表情。四个护士中，有一个推着手术作刀提前离开，其他三个则推着手术车朝任甄他们走来。
大眼的左眼位置蒙着厚厚的纱布，面部浮肿，右眼紧闭，整个人还在昏迷的状态。
任甄扑过去先喊了声“大眼”，眼泪就止不住的哗哗落下。
这是他十年里，第一次落泪。
林丹和林凤祥也焦急的在旁边唤：“大眼，大眼，你怎么样了？”大眼没有任何的反应，林凤祥的情绪一时没控制住，嚎啕大哭道：“说不定别人是想用枪打我的，结果打中了你，都是我害的。”她经历过太多倒霉的事，唯有这一次是死里逃生，所以她自然而然的认为大眼的伤和他有直接的关系。
就连南斗星君也为之动容，把头别到一旁边不忍直视。
旁边的护士哭笑不得的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人还没死呢。他打了麻针，要过一会才能醒。”
没有死？
对，死人的头上应该是蒙着白布的，怎么就悲从中来，没控制住呢？
任甄拽过第一个走出来的医生，急急的问道：“医生，我的朋友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医生还没有从工作的疲劳状态中恢复过来，被任甄猛的抓住胳膊，原地打了个旋，差点跌倒。
任甄扶了扶，歉意道：“对不起，刚刚我是太心急了，不知道我的朋友怎么样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不过有意的控制了自己的语速，生怕医生没有听清楚。
医生叹口气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任甄松开了医生，眼睛瞬间蒙上了水雾：“什么意思？什么叫……尽力了？”
“不，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朋友的眼睛保不住了，但这条命好歹是保住了。”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可是，刚才的护士不是说，大眼他……”
医生抬了抬手打断了任甄的话：“你朋友是命大，刚才确实差点出了意外，我们不得不中止手术，甚至还以为他挺不过去呢。还好，刚好碰到有京城的名医我们来医院交流学习，这才算是救了你朋友一命。那几个你看到的可都是京城有名的脑科医生啊。”
医生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