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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才提到重头戏:主唱,阿清说:「主唱,就叫代表会主席……怹兜彼个啦!」因为洪国荣和王爱娥并未结婚,所以他委婉的这样提到阿嘉。
这下轮到夏都总经理状况外,「彼个……彼个是谁啊?昨日敢有来?」
阿清解释道:「……昨天弹吉他弹到变面彼个啦。」
「彼个会晓唱歌?」总经理问。
阿清大声强调道:「人伊进前在台北嘛主唱呢,会写、会弹、搁会唱,这款人才是欲叨位找啊?」
友子听不懂台语,只道是他们又在胡乱决定下一个人选,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啧啧」了两声。阿清一听到,又吼道:「妳是来乱的是否?」
「我有说话吗?」友子顶嘴道。
「男人在讨论,妳女生啧啧什么……」阿清破口大骂,友子一听之下,愤而起身走了出去,又是正中阿清下怀,他说:「免管伊啦,来,继续……」只剩下一个键盘手要决定了,还是早点处理好,时间不多,临时组成的团需要相当多时间培养默契,越早搞定越好。
洪国荣静静的看海,没有在听里头讨论些什么,反正到头来结果总是一样的,他看到友子走了出来,还以为讨论已经结束了,看着海景,他有感而发道:「妳看阮这号海这呢美,是按怎一些少年人就是留未住……」
他看友子没反应,叫道:「投摸口(友子),妳看阮的海……」
友子才被阿清的「无理取闹」搅得七窍生烟,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个欧吉桑又不晓得一直对她说些什么,她转身打断洪国荣:「我听不懂台语。」
「喔。」
看起来,这个友子对乐团组成的过程很不高兴,洪国荣心想,日本人总是比较龟毛,不过,等团组起来,有了实际的表现,那就会让她刮目相看了,他对阿嘉有信心。
海角七号 乐团(3)
里头的讨论看样子结束了,洪国荣走了进去,和夏都的总经理寒暄一番,然后一行人很快兵分三路:夏都方面空出了一间地下室,搬进所有器材,充当乐团的练习室;阿清则去找来水蛙、劳马父子、键盘手,要他们今晚就集合到饭店开始练习。
而洪国荣自己……那就是最麻烦的部分了:找阿嘉。
征选会后他把电吉他收了起来,但是为了避免阿嘉又发脾气,没有拿到王爱娥家去,等会儿他再拿到餐厅,交给她带回去给阿嘉。但,阿嘉会来吗?这一切安排都是为了他,若是他不出现,就付诸流水了。
会的,洪国荣相信,昨天,他说要把吉他摔了,但不是也上去弹了一曲吗?他终究是喜欢音乐的。
* * *
「明珠!」
「噢,」明珠心惊,经理为什么特别叫住她,莫非那个远藤友子真的去告状了?可是,也过了太多天了吧……「有什么事吗?」
「喔,我是要跟妳说一声,」经理道,「镇上不是说要组成在地的暖场团吗?妳女儿被选为键盘手,代表会主席那边已经派人去学校通知了,我想妳也应该知道一下。」
「啊?」明珠这下可愣住了,「大大没有报名啊,为什么会被选上?」她知道镇上举办征选大会的时候也鼓励大大去报名,不料大大却只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她只好作罢,这会儿又是怎么莫名其妙被选了?
「是代表会主席亲自选的。」经理小声说。夏都总经理也同意这个人选,毕竟是饭店员工的女儿,他认为状况比较好掌握。
「噢。」
「记得大大放学后接她过来饭店,七点开始要在地下室练习。」经理说完就挥挥手离开了。
怎么这么突然,大大真的行吗?明珠突然担心了起来,她倒不是担心大大程度不够,而是害怕她的脾气,从日本带大大回台湾以后,母女俩一直四处流浪,她总是忙着找下一个工作,没有什么时间管教小孩,自己强硬的个性却让大大有样学样,往好处想是「很有主见」,往坏处想就是「很自我」。
想起来,这也是自己对大大的亏欠,自己犯下了愚蠢的错误,却要无辜的女儿一起承担。
当她带着大大回台湾时,手上剩没几个钱了,她不敢回到恒春——她没有脸见祖母——所以,她先选择落脚在北部……其实她也没什么选择,急迫的经济压力,让她只能先在桃园找工作。
孤身一人,带着个婴儿,实在很难找到工作机会,何况她也没钱请保母,最后她决定干脆自己当起保母,只要雇主同意她同时照顾自己的小孩就行了,就这样撑了一段时间。
然后她往北去,在台北一家珠宝店当门市小姐,一开始很辛苦,等到她成为能分红的正式业务员,收入就好了很多,再加上她会日文,更能做上日本观光客的生意,那几年她存下一百万,买了辆车,她考虑是不是该回恒春还奶奶钱了,不过她还不敢回去面对奶奶,也考虑到养育大大及日后上学的开销,所以又蹉跎了。
好景不长,先是她的倨傲脾气得罪客户,导致被公司开除,跳槽到同业后,景气转差,虽然国外高级奢侈品牌没受什么影响,她能待的本土品牌却全完了,她住不起台北,于是又往南迁徙,一口气搬到彰化,赋闲一阵子以后,做起带小孩的老本行。
可是她的脾气又坏事了,在台北过惯赚钱容易的日子,让她对托儿所的工作老是心不在焉,没多久就得罪家长,被所长轰了出去。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教会收留了她,教会让她在教会开设的幼儿园工作,也能顺便照顾大大,而教会也救赎了她的心灵,她受洗、信仰上帝之后,原本暴躁的脾气收敛了不少,也不再总是怨天尤人。
而大大与音乐的因缘也是从此时开始的。
明珠没有时间随时看着大大,往往只好任她爱去哪就去哪,而大大总爱跑到钢琴旁,有一天,老师发现了,就问她:「妳想弹弹看吗?」
明珠正找不到大大,发现她又到钢琴边,连忙跟老师说:「老师,对不起啊,大大又乱跑了……大大,走,我们回去。」
「明珠姐妹,」老师微笑着说,「大大没有乱跑,是我要教她琴呢……来,弹弹看。」
从那天以后,大大就开始学起了钢琴,老师发觉她十分有天赋,就更用心教导她……或许是遗传自他吧?明珠心想,当初,他也是弹得一手好琴,唬得她一愣一愣的。
人家都说「学钢琴的孩子不会变坏」,大大是没有变坏,但是古灵精怪的脾气好像也没有因为学琴改善,就说上礼拜日吧,原本大大负责在教会弹钢琴的,却礼拜还没结束就来饭店找她了,一问之下,大大说:「是上帝把我赶出来的。」
现在大大终于又有表演机会了,身为母亲,明珠很高兴也很骄傲,但是又担心:她能跟乐团的其它人配合得好吗?
海角七号 练团室(1)
水蛙骑着火红的越野机车,来到夏都前,停下车,从置物箱中拿出鼓棒。
真的要当鼓手了?他有点紧张,又带着兴奋,他的鼓是在军中练熟的,父亲是一等士官督导长退伍,这职位不算大也不算小,当年在军中着实交上不少朋友,当水蛙入伍时,父亲动用了一点人情关系,把他弄到了艺工队里头,不料他这一打就上瘾了,决定退伍后以打鼓为业。
才过一两年,他就后悔了,能表演的地方不是夜店就是特种场所,乌烟瘴气的,再说正被扫荡,状况不大好,于是他说要回家,帮已经七十几岁、身上有病的父亲顾店,把表演工作都辞了,回到恒春。
原本他说父亲生病只是当作离开的借口,没想到一语成谶,回恒春才发现父亲真的生了重病,撑了一阵子,还是过世了,把那家开在省道上的轮胎行留给了水蛙,水蛙对经营轮胎行一窍不通,店的收入时而黑字时而红字,最后索性把店收起来。
不过,他把店收起来,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为了接近机车行老板娘,而去当了她家机车行的员工,幸好老爸不在了,不然知道他为了这个原因把他留下的店收掉,铁定会浸他猪笼。
阿清跟他说要报名征选的时候,其实他也只是想在老板娘面前露一手而已,没想到竟然获选了,他起先很高兴,想了想压力就来了,这下子有可能在大舞台上表演,老板娘也一定会看到,可不能漏气啊!
他边想着边走进夏都大门,冷不防突然有人大喊:
「马拉桑!」
「哗,」水蛙吓了一大跳,没事干嘛大喊啊?他皱起眉头,对那个人抱怨道:「马上?……马上什么啦?」
「不是马上,是『马拉桑』!」那个人指了指衣服,上头写了「马拉桑」三个字。
「啊?」
「先生您好,」马拉桑堆起满脸笑说道,「这是一个全新的品牌,把原住民的小米酒重新包装,我们准备打入国际市场,『千年传统,全新感受』,这酒叫『马拉桑』,我先倒一杯给你喝喝看……」
「呃……不用不用了,」水蛙连忙拒绝,「我还有事……」
那推销「马拉桑」的还不放弃,正要说些什么,旁边的柜台小姐打断他:「你是水蛙先生嘛?请跟我来。」
呼!好险啊,这种死缠烂打的推销员最麻烦,被缠上可就走不掉了,水蛙回头瞄了那个家伙一眼,然后随柜台小姐往地下室走去。
「这里面就是练团室。」柜台小姐说。
「谢谢。」水蛙推门进入,才一进门,阿清就大声打招呼:「水蛙!」他连忙上前和他握手,阿清又大声说道:「有扎感情否?」
「有有有……」水蛙连忙说。虽然他是外省第二代,但是从小在恒春长大,台语也是说得很轮转,他手舞足蹈了一下表示有把热情带来,一转头,看到正背着吉他与贝斯的劳马父子,他大声招呼:「抑恁拢嘛有喔!」然后自我介绍,「水蛙啦!水蛙!鼓手啦!」接着他又往键盘手的方向要自我介绍,正要开口,却先有个熟悉的声音说:「水蛙?」
水蛙愣了一下,「诶?」那……那不是小学同学,住附近的林明珠吗?她离开恒春快十年有了吧?同学们都跟她失去联络,怎么……「诶?妳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珠被这样一问忽然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回来,是回来台湾,还是回来恒春?嗯,水蛙应该不晓得自己到日本去的事。
那个负心汉回日本之后,明珠起先是成天魂不守舍,过了不久,一个现实的问题让她整个清醒了过来:她怀孕了。
海角七号 练团室(2)
她没有他日本的联络方式,他说一回日本就会联络她,但是她等呀等的,就是毫无音讯,明珠情急生智,拚命回想他在台湾时有没有在什么场合留下资料——买东西寄回家,填写文件之类的——好不容易翻出了他的地址,这时怀大大也快三个月了,快瞒不住了。
她从小就只和奶奶相依为命,也只能找奶奶商量,原本她以为奶奶会支持她,没想到奶奶竟反对她去日本找他。
奶奶搬出了一本陈旧的相本,她说,这件事她从未和人提起过,当年,她曾经和相本里的日本老师秘密相恋。
日本投降后,日本老师被迫遣返日本,他一开始还好心安慰她,说两人可以一起回日本,不料根本只是空泛的谎言,他甚至连船期都不告诉奶奶,当奶奶听到消息,赶到码头边,才发现台湾人根本不能上船。
战后台湾过了一段相当辛苦的日子,或许日本的状况也很糟,之后日本经济起飞,但对方仍然音讯全无,奶奶说,或许是对方有意负心,或许是有难言苦衷,或是根本信寄不到,不论如何,这就是跨国恋情要面对的风险,奶奶好言相劝,说明珠和对方只有一个月的感情基础,再怎么说也不足以克服台湾与日本之间的差距,再怎样美好的恋情,在距离的暴力下,也只能留待追忆。
但明珠可听不下去,她大声说,那是奶奶被人抛弃了,自己才不会被抛弃,更不会那么简单放弃,当她说完之后,发现奶奶脸色一沉,她知道这些话伤了奶奶的心了。
明珠仓皇离开奶奶房间,虽然奶奶并没有责怪她,但是她不敢再去跟奶奶说话了,更不敢开口向奶奶借去日本的旅费,可是眼看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又不想把大大流掉,左思右想,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奶奶年纪渐大后,行动不大方便,一向把存折印章交给明珠,由她代为存提款,邮局的人也都知道,明珠心一横,干脆直接把钱「借」走吧!……只是借一下下而已,他经济相当富裕,对她总是十分大方,她到了日本以后,他一定会还奶奶钱的……
真是狗屁!
当她最后果然只能狼狈的回台湾时,她也不敢去找奶奶了,明珠有时真恨自己这种个性,表面上脾气又硬又呛、我行我素,内心却是个十足的胆小鬼,她很想念奶奶,也很歉疚,但是她就是没有勇气面对她,别说面对她了,她连回恒春都不敢。
直到在彰化,蒙主赐福,她才有了一点点的勇气,于是两年前回到恒春,可是,她还是不敢去找奶奶,即使明知道她还住在老家……
明珠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回答水蛙,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她指着正在键盘手位置上的大大说:「我女儿。」
水蛙便拍了拍她的头,说:「好可爱呦……噢!」才刚说,那大大就给他的两腿之间来上一记肘击……
「……你别惹她。」明珠说。大大的个性和明珠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看着她总像是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一样,也因此明珠总是很纵容她,另一方面,她也希望大大能更有自信,长大后敢于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不要像没用的妈妈只会逃避。
水蛙忍着痛,还是向大大自我介绍:「我鼓手,妳妈的老同学。」
说完,水蛙又看到有人推门进来,又急忙赶上前要自我介绍。
进来的人正是远藤友子。
友子一进门,看到吉他手正在教他父亲弹贝斯,弹得五音不全的,她大力反对的那个其貌不扬鼓手正在台上和键盘手打招呼,而键盘手竟然是个小女孩,天啊! … 手机访问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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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七号 练团室(3)
友子不禁一脸嫌恶的转过头去,水蛙没注意到友子表情不耐,还喊住她,说:「我是鼓手水蛙。」
友子一听他说话就更火大,她仗着别人听不懂日文,用日文大骂道:「你这只昆虫,还不快点现出原形来!」水蛙果然一头雾水,不晓得哪边得罪了友子,只好用他平常看日本片学的一两句日文胡乱道歉道:「呃……俗哩嘛羡(对不起)……呀咩嗲(不要)……」然后往后退回去。
友子正小小的得意,冷不防身后的门打开,她「呀!」叫了一声,整个人被撞向一旁,开门的人是那个代表会主席,友子要对他发脾气,对方却理都不理会她,只转头用台语问道:「阮阿嘉咧?」
算了!这群乡下人,不可理喻!不知不觉间友子的城市心态又冒了出来,当她一这么想,就越是火冒三丈,好,我不管了,等你们自己搞砸,我就跟日本方面打报告就好了,这样我也省事!
而乐团主唱根本不在,每个人只好先调整自己的乐器,友子翘着脚坐在门边椅子上,冷哼了一声。
那黑脸镇代表会主席先是来回走了一阵子,然后坐在她旁边,那个小女孩键盘手身边有个女的,好像是她妈妈,也走过来坐,友子这才发现她就是那个在她房间抽烟的失职女清洁服务生……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组合啊!
洪国荣一发现阿嘉没到场,心情就沉到了谷底,尽管他在镇上呼风唤雨,拿这个小子就是没办法……原本他想等看看阿嘉何时会来,不料都过了预定练习的时间半小时了,阿嘉还是连影子都没有。
「勿等了,」他说,「恁自己先练。」
「练啥货啦?今仔日第一天咧。」劳马说。
鼓手水蛙也应道,「是啊,拢无谱,大家嘛拢无熟识……」
洪国荣正为了阿嘉的事烦心,被水蛙这样一顶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熟识是吧?他走向前去。
「你好,我叫做洪国荣,我就是代表会主席。」
「你好,」水蛙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自我介绍道:「我是鼓手,我叫做水蛙。」
「我知啦,」洪国荣突然大声吼道:「你是我拣的啦!」然后猛然把水蛙手中的鼓棒夺过来,架在他的脖子上,押着他大吼:
「我是代表会主席,身高一百七十、体重七十五、今年六十岁,我上大的兴趣,就是冤家、相打、●人、放火,而我上大的心愿咧,就是将整个的恒春放火烧掉,然后给所有的少年家,全部叫倒转来家乡,重新再起,自己做头家,勿出外做人的辛劳啦……按呢咱有熟识否?」
「有啦,会疼啦!」
劳马连忙打圆场:「主席,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