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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梁:……女人,你还能更装一些么?
完全不知道这是别人刚奉送给她的台词……
不过程向腾听了,却是不快摆满了脸。什么当初红嫩圆润,唐氏圆润过么?岳母这般指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程家亏待了唐氏不成?
自己让着她顺着她,母亲因着她,也退避三里去了,这后宅里,她是一言堂啊,还要如何?
他忍着气道:“岳母觉得,小婿当如何相待……”
……武梁听出来了,程向腾恼火了。她不乘机添点儿油才见鬼咧。
武梁忙又拉程向腾的衣裳插话道:“二爷,奴婢小时长得圆圆乎乎的,可你看现在……俺娘若看到我这般样子,只怕会哭瞎了眼去……唉,奴婢真羡慕二奶奶人好命好,还有个好娘时刻痛着护着,怕二奶奶受委屈还来责问着……”
程向腾扭头看着武梁那蔫菜叶一般的模样,心说这样的小东西也敢明目张胆的调拨呢,话说他都不敢直接跟人对杠上呢。
死丫头这不是又跟他招麻烦吗。
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
武梁被瞪,就一缩头一闭眼,一副害怕的样子。然后很快又睁开眼偷偷去瞧人家,结果人家眼光就等在那里把她抓个正着。
她又不害怕,便回他一个鬼脸。
程向腾忍不住嘴角微弯。
为她的淘气动作好笑,也为她的轻松无压力高兴。——她是相信他会护着她,所以才这么毫不紧张的吗?
唐夫人却气得脸色发青,一个贱婢,竟敢拿自个儿母女和她与月盈比,真是欠掌嘴巴!
不过这里到底不是她的地盘,她也不好和一个奴才对嘴吵,只好深吸口气压着心头火,只当她的话是空气,继续培养情绪和女婿说话。
然后谁都没有想到,唐夫人忽然就那么捏起帕子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武梁一下就觉得自己败了。真的,刚才她虽然声调急切地求程向腾来着,但她也不过噼里啪啦一长段,可是并没有哭啊。没想到这么个老女人了,倒就那般嘤嘤嘤嘤起来。
寒不寒啊,明明她才该哭,她才欲哭无泪好不好。
就听唐夫人道:“姑爷,我没有怪姑爷的意思。我知道姑爷待月盈是极好的,亲家母待月盈是极亲的,可月盈她心里苦呀,所以身子熬不住啊。……”然后嘤嘤嘤嘤。
“请姑爷就看在我这一把年纪,只得这么一个不解事儿的冤家的份上,多担待多体谅些吧……都是我没教好她,才让她没有把心胸放宽,到如今还是只知将一颗心缠系在姑爷身上,才会这般自苦不已。……我这当娘的看着,真真是揪心啊……”
完了继续嘤嘤嘤……
丈母娘在女婿面前,哭得完全没压力啊。
武梁也揪心,这女人若是跑来洛音苑来一味耍横使强,她就完全不占理,连程向腾个晚辈儿,也可以同她理论一番无压力。
可她偏耍得了强硬也放得下身段,这般又是抹泪儿又是认错的示弱,倒让程向腾不好多责怪她什么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自己碍了二奶奶的眼呗,拔了她这眼中钉唐氏就舒坦了不自苦了呗。如今这情形,就算自己也跟着嚎,也没人家的蒙蒙雨顶事儿啊。——武梁觉得,自己只怕真的要败了。
唐夫人果然抽噎了一会儿,就在程向腾的沉默中又拐回了正题:“这个丫头在此,只刺挠得月盈日日心头不安,姑爷只当怜惜怜惜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把这丫头送庄子上去养着吧。”
程向腾看武梁一眼,没有说话。
武梁明白,这男人只怕已经掉进那老女人刻意营造出的氛围里,在那里不知道是真的怜惜还是无奈还是什么,反正强硬不起来于她很不利就对了。
她忙摆出副尖酸刻薄的奸妃范儿,拖着长长的调子道:“哎~哟~喂~~,岳母管到女婿的房里事上,真的没有问题么?人家亲娘都没好意思管呢,却来个外姓人插手起来。这还有没有个东西叫规矩脸面的?……”
唐夫人气得脸色发白。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贱人说到点子上了。她胡乱提要求,确实是不占理的。她只是让程向腾过意不去,不好意思拒绝她罢了。
只是这到底是程家的下人,程向腾没有喝止,她去喝止,既掉价又显得心虚。
唐夫人便也没说话,只稍大声的抽泣了一两声。
武梁心里也清亮得很,为个下人岳母都哭上了,这程向腾只怕顶不住……
不过这女人提无理要求,程向腾对她心里有愧,她正好也可以乘机提点儿要求啊。
大家各持一词,方便他提出点儿新的主张平衡一下中和中和。最后大家再各让一步,这样生意就做成了呀。——呃?说哪儿了?
武梁越发带着哭腔撒着泼地叫道:“二爷,你明明说过的,奴婢生了小少爷有功,要赏奴婢的,还要抬奴婢做姨娘呢。
可是现在不但没行赏,没有抬姨娘,难道还要随便听别人的话把奴婢送出去不成?
二爷,奴婢不走。奴婢是二爷的奴婢,二爷都没有不容人,别人怎么来程家指手划脚指示起二爷来了?
二爷啊,你男子汉大豆付惧怕岳母吗?这些年膝下无子都是这么憋屈着忍下来的吗?二爷的生活都被谁把持着呀……”
话说得太难听了,程向腾都听不下去,轻喝道:“闭嘴!”
武梁于是迅速用两个手指捏住嘴唇,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程向腾,表示不说了。
她也差不多说完了,再说也不过车轱辘说来回嚎而已。
程向腾知道她聪明,倒迅速给他找了拒绝的借口,不过这时候还不忘搞怪,分明还是不甚紧张,不由也伸手撕了一把那嘴唇。
他们这边搞着小动作,唐夫人却气得够呛。她脸色由青变白由白泛青的,不过她也明白,一个下人话说得这般不堪,调拨得这么明显,用心那般险恶,女婿只轻叫一声闭嘴,虽然还是要袒护的。
刚才她眼泪都憋出来一大把啊,竟就叫她那般混搅和得也失了再哭诉的气氛。
唐夫人干脆腰一挺,看着程向腾道:“我家国公爷年事已高,当初最是顾惜姑爷和月盈两个,如今若知道你们两个因个丫头闹得不和不快,只不知该有多伤怀呢。姑爷,这么个丫头,当真要留下吗?”
抬出了老国公爷,程向腾彻底没话说了,当初,这位可是罩着他们一家子的。
只武梁还不知轻重,尤自说话道:“那唐家挟恩要挟……”
一句未了,程向腾已经声色俱厉道:“闭嘴!!”
武梁就真的哑了。
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安静,然后才听程向腾徐徐道:“岳母,我要将人留在府里,行赏,抬姨娘,她生子有功,这是我应了她的。不过我也应岳母,只要她人好好的,这洛音苑,我以后再不过来便是。”
第23章 。挨打吻痕
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大家都不满意。
唐夫人觉得自己老脸都舍出来了,连国公爷名号都抬出来了,也算软硬兼施,可手里砝码用完,而女婿竟然只给她一个打了狠折的结果,相当敷衍。
最后女婿还撂她一句:“倒辛苦岳母大人为程家内宅事操心了。”
明显是将那贱人的挑拨放在了心上。
然后就请她去正院花厅喝茶,还骂喝婆子不会服侍,竟领着岳母尊驾踏贱地来了。说这屋子里门窗紧闭,憋闷难闻,没的污了夫人贵体,还就近踢了某随行婆子一脚。
这般明显的态度,让唐夫人十分不爽。更让她觉得不好的,是这两人间涌动的情愫。她是过来人,有些东西不必言喻也明白,虽然女婿最后走的时候头都没回一下。
所以人还得灭了,唐夫人想。
但女婿已经这般表态了,继续咬着不放的话她便也不再多说。说多了伤了脸,便不美了。
只在心里暗忖着,程二郎变了,不再是那个言听计从的女婿了。
唐夫人心里压着火,又怕自家女儿行事无所顾忌,又那么傻巴巴地端着药去让人家喝了就完了。她便反复交待自家女儿要笼住男人哄住婆婆为重,先将自己日子过好了,这人慢悠悠地寻机会收拾就行。
暂时么,就王八养在坛子里,先给她养小养瘪了,灭时水到渠成。
倒是将徐妈妈叫到跟前好好交待了一番。
武梁当然也不满意。她求赏求姨娘都是临时想起来的,原不过是帮程向腾找个借口将她留下,却没想到男人说他不来了。
银子她喜欢,但目前并不迫切需要。要钱干嘛呢,能买电脑么,能买手机么,能买卫生纸么?
有个姨娘名份当然好,但除了有二两银子的月例,依然是个奴才秧子,人权的没有,和丫头差别实在也不大。
她得保命,那才是关键。
唐夫人临走时看她的眼光那么冷寒,一下让她觉得,少了程向腾的护佑,恐怕不得了。
她希望程向腾时常来一趟,不为别的,就为别人不敢让她无声无息的人没了。以后这男人若不来了,自己趴这院里挨收拾,和送去庄子上能有多大差别?只不过是施虐的人不同而已吧。
武梁各种哀怨,奈何男人没再多看她一眼。
最不满意的是唐氏。她是想要把人灭干净才好的,这般留着让她有种不安感,也让她有种挫败的不甘。
但是,这个那个拦着护着,让她很不痛快。
可她娘只是要将人送走而已,不送人不发卖,更没说要处理掉她。可是就这样竟然都不行!
倒让她娘弄了个颜面扫地!唐氏更加地不快。
尤其那个小贱人,竟然各种挑拨各种难听的话对她娘说?!脾气上来,她还是想直接去把人灭了算了,一了百了。
偏母亲非得拦着不许。
想起母亲劝阻的话:“你那么明显给人下药,等着这小的长大默默给你下药吗?”唐氏气恨到不行。
看着身边的小金蛋,三四天的功夫已经长开了点儿,红皮褪去,果然白嫩又好看了许多。
可是唐氏看着却忽觉碍眼,不由揪扒起来打了几下屁股,然后由着他哇哇哇了好一阵儿才叫人抱出去哄去。
顺了顺气,整整衣裳叫上人,带队进了洛音苑。
哄男人哄婆婆,她自然会的,但也不耽误她收拾那贱人。
既然非让那贱人活在她眼皮子低下刺她的眼,让她过得不舒坦。她就要捏着她吓着她,让她更需活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如履薄冰才是。
……
洛音苑里,忽然就进来这么一大群的珠环玉翠。
唐氏被徐妈妈挽扶着,身后一群人簇拥着,骄傲的脑袋高扬着,气势十足。
不待武梁问声好施个礼,唐氏就给了她一个厌恶阴寒的眼神。
这位奶奶虽然身材娇小瘦弱,脸上的浓妆也遮掩不住她黯沉的肤色,似乎还没有武梁的气色好。但那眼神端的是有功底,硬是看得武梁心中凛然。
唐氏见她瑟缩,心下冷笑。这就怕了?该怕的还在后头呢。不替娘出了这口恶气,不彻底打压掉她的气焰,今天就不算完。
一群人或坐或站定,唐氏绷着个脸,淡淡开口的却是好话:“二爷说了,你生子有功,要抬你做姨娘。”
武梁忙一脸感激相,“谢二爷二奶奶抬举。”
旁边徐妈妈却喝道:“二奶奶给你面子亲自过来同你讲,妩姑娘还不快起来敬茶行礼么?”
武梁愣了愣,好在她身上衣着整齐,只用稍理了理便下了床,端了备好的茶水跪下给唐氏行礼:“奶奶请喝茶。”
唐氏却不接,只垂着眼皮冷冷打量着她。
于是武梁就只好保持着举着茶盏的姿势跪着,不好起身也不好放下,胳膊累是一方面,还双手捧着象个等打赏的乞丐,十分的难堪。
就那么静了一会儿,才听徐妈妈对唐氏道:“奶奶,老奴刚想起来,现在给妩姑娘抬姨娘似乎有些不妥呢。奶奶你看啊,她的身子这般,只怕摆个酒也不能饮,到底不乐不是。”
唐氏看了徐妈妈一眼,也慢悠悠道:“也是呢,到时正主儿不乐,倒似乎我们勉强了她似的了,是我想得不周了。”然后懒懒地问众姨娘,“你们觉得呢?”
姨娘们静了静,然后便有个皮肤白净看起来很温顺的姨娘柔柔道:“奶奶说得是呢,总不好到时咱们喝着妩姑娘看着,那怎么好意思呢。”
接话的这位是云姨娘,是唐氏的嫡系部队。前头一个花容被杖毙之后,便由这位陪嫁丫头云容替补上阵做了通房。
没多久后这妞便蔫蔫的噬睡起来,人也呕吐了好几次,虽然大夫可能月份小把不准脉,但有经验的婆子妈妈们都觉得象是怀上了。于是唐氏便给她摆酒抬了姨娘。
可惜又过了许久,大夫一直把不出喜脉来。只说可能是假孕反应,太过想要孩子的人有时也会有孕反应,其实没怀上。
为着这事儿,唐氏曾怀疑这丫头作假骗她,很是冷落了一阵。
不过姨娘立了,难道还无故又废不成?又是她自己的丫头,又见她后来老实乖巧,做了姨娘仍然丫环一样谨小慎微伺侯着她,慢慢便也罢了。
当然云姨娘行事说话,自然都揣摸着唐氏的意思。
云姨娘开了腔,徐妈妈就接着:“可不正是云姨娘说的这般嘛。奶奶你说呢,要不这姨娘名份,先等妩姑娘满月再说?”
唐氏便又慢吞吞啜着茶,沉吟着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另一位姨娘:“燕姨娘你说呢?”
燕姨娘是个眼神灵活的美人儿,是宫女子出身,是府里的贵妾。老爹是南边某县的县丞,在宫中时曾在珍贵妃身边服侍多年。
当初太后娘娘身边有宫女要放出来,便算摸着要赏给勋贵子弟为妾,程向腾便在名单上。珍妃娘娘不喜太后的手伸进自已娘家,得了消息便早一步指了自己身边的宫女给程向腾为妾。宫里也不好一下塞给程家两个宫女,于是便挡住了太后那边。
只是宫里人繁杂,谁也说不准谁的真身是哪边的人,或者因为一个什么原因临时又靠上了哪一边去。反正这位据说心机美貌俱全的姨娘,在府里似乎挺被冷落的,男人女人都想远着她,倒白白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如今她难得被点名问到,知道主子奶奶要她表个态有个立场,就笑吟吟道:“妾身自然都听奶奶的。”
唐氏点点头也不多话,便又问另一位道:“苏姨娘呢?”
苏姨娘是位富商的女儿,她家当年曾在捐军粮事件中也出过不少力,后来她爹把女儿打包送往边关,想让女儿给程向骥侯爷当妾来着。奈何程侯爷与夫人感情深厚不肯收纳,便将人转送回京,让程向腾收了。
这位苏姨娘入府后怀过孕却没保住,八个月上落了胎。只是当初怀孕时千小心万保养的,吃吃喝喝得让人肿了两圈有余。后来孩子虽然没了,人却越来越象个真正的妇人,腰肥体胖的再也瘦不下去,如今整个那造型看起来就象程向腾他娘似的。
这样的体格自然也难受男人待见,所以唐氏也不拿捏她。苏姨娘自己腰包鼓,自给自足的,也不必讨好谁。因此只要规矩不错,平日倒也不惧唐氏。
如今见问到她,苏姨娘扯了扯有些紧的胸前衣襟,可有可无地道:“怎么着都行。”
唐氏便道:“苏姨娘同意了,秦姨娘你呢?”
秦姨娘已经见过了,其实她才是姨娘界的老大,年龄资历都最长,奈何出身太低,又肚子无用,也没谁把她放在眼里,唐氏反而最后一个才问到她。不过此时人多,她便一副木木的样子并不出头,再没那天姐姐妹妹的热络劲,人也站得离大伙儿略远些。
此时被问,秦姨娘只答了个似是而非的字:“……是。”
徐妈妈见了,便笑说秦姨娘肯定是走神呢,就自己慢慢说了一遍刚才是怎样的话头来去,然后再问一遍秦姨娘的意思……
武梁明白唐氏哪是在征求别人意见,她要不要接茶难道会看这些个女人的心思不成?她不过想让武梁跪着难受着,只慢悠悠拖延着时间罢了。
还有这秦姨娘,有上次让她叫“姐姐”那前车为鉴,武梁很觉得这女人在装X使坏,配合着唐氏让她多难受一会儿。
果然听着徐妈妈又讲了一遍刚才的言来语去,最后再被问时,这女人又来了一个字:“……噢。”
武梁科奥了一声,干脆问道:“敢问奶奶,奴婢可以站起来了么?”说着示意桐花过来扶她。
姨娘名份什么的,爱以后再说就以后再说吧。她跪得腰酸胳膊痛受不住啊。
桐花就过来把她往起搀。
唐氏横眼。
武梁这边才站起来,还没活动下发麻的腿脚,便听徐妈妈一声喝道:“大胆,奶奶没吱声,谁准你过来扶?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说着从唐氏身后上前一步,啪啪啪给了桐花三大耳刮子。
别说桐花,连武梁都被打愣了。桐花不过扶她一下,就挨三耳光?
桐花捂着脸,立时泪崩。
“主子面前还敢装委屈哭天抹泪儿的,跟谁学的贱毛病?”说着挥手又给了桐花两嘴巴。
桐花也不敢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