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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
她傻眼。居然只有两个空位,有一个还是她的,平时吊儿郎当的几名同事也是正襟危坐样。
心知有异,简默走至自己的办公桌旁,还未坐下,就听包里的手机响起振动声,她点开,发现有两条新信息,均来自部门与她相对交好的童知筱,一条稍早,另一条就在几秒前。
第一条:设计部可能要裁员,速来!
第二条:快坐下,总监要来了!
裁员?简默对这个消息并无多大反应。
麓市三面山一面水,近年来地依旧不多,但楼越来越多,偏偏麓市人酷爱炒房,在国际上亦名声斐然。她目前所在的公司是一个建筑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近年来因楼市旺盛的需求而一直握有不错的订单量。不过金融危机余波未平,今年中央又陆续出台了几项抑制楼市投机的政策,公司订单量可谓锐减。前段时间设计部就搞了一次KPI考核,走了几个设计师。
简默学经济出身,猜到裁员会有后续,也不太担心自己。不靠谱但漂亮的学历在,证书在,接的单也有,在麓市设计界有一丢丢名气,软件硬件还算齐全。再者,她在公司一向多做事少说话,基本没被人抓住把柄。
于是,她抛开心理包袱,打开文件夹,准备修改昨天完成的设计稿。
未过几分钟,“哒哒”的尖锐响声传来,办公室内登时连纸张翻动与点击鼠标的声音都弱了不少。这也算一种办公室哲学:别盖过上司的风头。
“萧悟,你过来一下。”
在众人屏息的当头,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立起身,跟随上司进了办公室,还算宽敞的空间里顿时炸开了锅。
“萧悟这小子,平日里就知道上上网,耍耍嘴皮子,这回栽了吧?”
格子间不乏幸灾乐祸的人。但不久后萧悟出来,竟是春风得意貌,他扣了扣另一人的桌面,让后者进去。
这回没人敢笑,因为进去的是业务排名前五的曲让邦。
“萧悟,总监和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业务上的事。”萧悟轻描淡写。
“靠!”不知是谁骂了一句脏话,“什么玩意儿,耍我们玩吧!平时就笑里藏刀的,缺德不缺德!”
“宋PP五行一个不缺,必须缺德啊!关键时候缺的还不止一点点。”宋芮是Prada控,故有此称。
而几分钟后,曲让邦也从总监办出来了,面上神情莫测。
简默在改稿,猛然察觉桌面传来“巨响”,抬眼一看,发现曲让邦正一脸潮红地站在不远处,对着她腼腆地笑,“对不起啊,简默,刚开始敲得轻,你没发现。宋总监叫你去一趟呢。”
“哦,谢谢。”
起身时有人嘘声,“大家散了吧,三大头牌被叫进去两个,不谈业务也不行了。”
“总监,你找我。”
“来了?坐吧。”总监办内,宋芮在文件上划下最后一笔,微倾身,“知道我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吗?”
简默沉思片刻,摇头。
宋芮凝神看她,也不拐弯抹角,“公司近期会有人事变动,过段时间我要走,你跟不跟我?”
要走?简默仔细回忆了今早被叫进去的人,大致明白了宋芮的用意。
虽然她不知道宋芮要辞职的原因,但公司高管在离职时挖走几个心仪下属算是惯例。
简默不得不佩服宋芮张扬的脾气。不过,她算是长情的人,更确切地说,就是个懒人,要她跳槽,她真的没兴趣。
斟酌片刻,她道:“如果我说不,总监会如何?”
宋芮拨了拨肩上妩媚的大波浪,笑容嫣然,“自然是行使最后的那点权利。”
简默轻颔首。这是宋芮,该细雨润无声给尽好脸,该疾风扫秋叶则手段冷酷;做不好总监,却做得好领导。低首想了半会,她打起商量:“总监,可否给我几天的考虑时间?”
“给你三天,下周一给我你的决定。”
“多谢总监,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嗯,你顺便去叫童知筱过来。”一顿,“知道到外头该怎么说吧?”
“我明白。”
童知筱之后,还有两人被点名,也是过几分钟便出来了。最后一人传达了宋芮的指令,设计部在十点半开个小会,要求全体设计师参加。
刚松口气的众人连连哀叹。
说是个小会,其实不算小。开始的节奏亘古不变,由宋芮春风送暖,再后话锋一转,宣布设计部将引入为期三个月的末位淘汰制,比例在40%,也即是说到时设计师要走掉十来个。直到会议结尾,宋芮才亮出曲让邦和另一个同事提交的辞职信,言明两人即将离职。
简默将视线扫向今早进过办公室的人,包括童知筱在内的三人面露异色,看来并不知情。至于其他人,大多是舒了口气,毕竟现在要找份工作并不太容易。她又看向宋芮,发现后者的目光正与自己对接。
“张小姐,设计图已经改好,你昨天说下午四点后有空,是吗?好的,那我现在过去。”挂断电话,鉴于现在是非常时期,简默将外出时间及事由写好交给宋芮,得了默许后才拿了车钥匙走人。
简默的座驾是一辆国产的长城精灵,小巧玲珑,性价比也高,在拥挤且停车不易的麓市能钻会拐,颇得主人欢心。目前她要拜访的客户住在高级小区,停车条件还算便利。进电梯时,身边有两人正在议论,“听说昨晚1203吵得挺凶啊?”
1203正是简默负责设计的套房,她猛然想起几天前的一件事,心里的那杆秤不由吊起。这时,旁边的人又嘀咕:“才领证呢,就说是闹外遇了。这年头的孩子哟……”
电梯很快升至12楼,来开门的不是徐先生,而是房子的女主人。背心热裤,穿高约十公分的高跟鞋,年轻也张扬,见到简默,哼了一声,“来了?”
简默打量片刻,光凭对方的口吻和身高已断定自己摊上了麻烦。她礼貌地回应,进门看见一向对自己热情相迎的徐先生正埋首坐在沙发上敲笔记本,对她的招呼也是爱理不理。
门边的张小姐也不进来,敞开门,倚着墙冷笑,“徐向东,你心爱的小默来了,怎么也不起身来个拥抱和热吻啊?”
她的嗓音并不大,却很尖锐,和着冷言冷语让简默听得有点不舒服。正要说话,张小姐又将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怎么,敢做不敢当?徐向东,你以为偷了腥擦擦嘴就能了事啊……”
入耳的话越来越不堪,隐忍不及的徐向东起身低吼:“张小玫,你够了。要吵把门关起来再吵,我丢不起这个人!”
“发火了?我说这只狐狸精你心疼了?”
夫妻俩于是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吵,期间她的设计也被揪出来评头论足,最后张小姐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帮我们的装修费省下起码五万,我可以考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简默眨眨眼。
吵架竟能这么用,她干了三年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户主。
她找到皮夹里的一张照片,随即走至张小玫的身侧,“张小姐,先说明一下,我是已婚人士,这是我的丈夫。还有,我的手机里有徐先生与我谈话的录音,如果需要,我现在可以放出来。请问还有任何问题吗?”
张小玫凝视照片上的人足有十秒,再抬眼嫌弃地睨一眼自己的丈夫,很快又看向照片,被烟熏过的眼此时已大了一圈,最终,她呆滞地摇头。
很好,美男计成功,简默成功反击的同时,不免在心底感叹某人的魅力。她小心地收好照片,随即取出包里的设计图撕成两半递到张小姐手中,微笑,“这是设计图,抱歉,这单我不做了。”说完,利落走人。
她实在觉得无辜,毕竟是被人以讨论设计的名义约过两次,第一次赴约是无知,第二次是难却,人家正人君子般地提出要商量相关事宜,她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设计师等同半个销售,更多时候不是业务部拉单给你,而是你自己去推销。
这行的潜规则,她虽然迟钝,也不是不知道:卖钱或卖人,能买到更多钱,那也是本事。
可惜,她卖艺不卖身。
思及被毁掉的图纸,简默还有点心疼,随之而来的是懊恼。
刚才她的言行是挺潇洒,但这个节骨眼上,她在不清醒地授人以柄,况且她根本没有所谓的录音。若是张小姐拿这件事去闹,公司里还有豺狼虎豹待着,她被啃得只剩渣的可能性很大……
想了半天,也走了半天,走到最后,简默停下来,发现自己迷路了。于是,某个只会依仗地图的路痴站在傍晚时分的某路口,望着人来车往的街道,大想抹一把辛酸泪。
“小姐,搭顺风车吗?”想拉个路人询问之际,耳边一道笑意宛然的嗓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职场的事主要和男主男二有关。
这几章都是铺垫,情节会慢慢展开。
☆、登徒子
简默登时以为天籁,回眸而视:来人正坐在车里,左手肘抵着窗沿,五根匀净白皙的手指散漫地搭在方向盘上。间或垂眼,坠落的妍金余晖迭迭而俯拾可得,整个人都像嵌在漫车的夕光中。
既然照片里的人走出来了,还加上强大的背景,简默想,如果这不是在大马路上,她的年纪能再减掉一轮,她大概会耽溺于男色不可自拔,好在如果不成立。她笑眯眯地绕到另一侧坐入车中,轻声问,“你是碰巧路过?”
钟磬弯了弯唇角,“不,我跟踪你。”
“……跟踪?”
“上去超过半小时,下来魂不守舍,遇到麻烦事了?”
简默避重就轻,“你的意思是等了我半小时,还在我身后开车蜗速跟了大段路?”
钟磬睨简默一眼,后者秒懂:意思是他哪有那个美洲时间?果然,前者很快解疑:“在附近办点事。”
“哦,我的车还在小区,你载我回去吧。”
“明天我要过来办事,到时候去开。回公司?”
“本来要,现在不用了。”
钟磬目视前方,再开口将职场里的精英派头用上了十成:“说吧,发生什么事。”
霸气一经侧漏,简默就是想隐瞒也底气不足。她握拳置于膝上,“钟磬,如果我辞职,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红灯时,司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舒开她的拳轻捏了一下,反问。
简默点头,就见他在盘上扣了一声,“昨晚你问我什么问题?”
两人的对话向来如此,简默继续秒懂,“那等我做完手头的单子就辞职。”
“钟太太,你的意思是以后靠我养了?”
哦哦,玩情趣?她会。
“是啊。希望你养得起我,钟先生。”
“养一个应该没问题,养两个估计还得加把劲。”
简默继续哼。知道她的心情不错,钟磬含笑,慢声打着商量:“其实养一段时间是养,养一辈子也是养,短养不如长养。”
“短养不如长养……这应该是你求婚时该说的话吧。”她将头撇向窗外,还是继续顾左右而言他的节奏,“我认为你上次的求婚比较有创意。”
认为着认为着,窗外的晚霞就上了简默的脸。因为好几年的求婚事件,上了简默的大脑皮层。
求婚这件事,其实简默打心眼里不愿回忆。
话说那天钟先生要求当时还不是钟太太的简小姐来家里赏玉。简小姐对于钟先生¤╭⌒╮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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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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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出身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加之受钟先生影响对玉器有偏好,不疑有他便去了。两人赏到一半,引出以下谈论。
“颜色挺通透的,很薄很脆的一种绿,分布也均匀,裂缝在四五条,应该是珍品。”
“你觉得是什么年代?”
“我是外行,不做无谓的猜测。不过目前岫岩玉的市场价值和地位不成正比,将来的升值空间应该挺大的。你让钟叔鉴定一下,或者,现在中央二套不是有个鉴宝节目,你试试?”
“鉴定……默默,不如我们的关系也上相关部门鉴定一下?”
“什么意思?”
接着……然后……
最后……她被某个登徒子抱坐在书桌上恣意轻薄,等差不多了,在门外观望的两对家长冲进门来抓奸在桌,她赧得伏在他的肩上连头都抬不起来,末了只能应了个“好”。
饶是淡定如简默想起此等往事还是不禁咬牙切齿,那时候小女生心态还在,期待的画面无非是他拿着古典吉他唱几句情话最好能递上一束鸢尾花。结果,无浪漫不说,漫过来的只有“浪”不说,还是在众目睽睽下。
自那天起,简默脑海中钟磬=白马才子的印象被彻底抹杀,新等式是钟磬=衷禽。
见她表情莫测,钟磬大致猜到她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擒住她的手在唇边轻吻,“默默,我尊重你的选择。”
“……嗯。”简默应声,等车开到超市的停车库,才转头看他,目中似有宝光流转,“再过几年吧,当设计师是我的梦想。钟磬,我不想后悔。”
买了一大袋的食材回家,简默因为今天出了汗,先去简单冲了个澡。两人换了家居服,秉承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开始男洗菜女烧菜的分工。
“今天怎么想到买这么多海鲜?”钟磬忽问。
“呃,突然想吃。”简默往水槽里瞄了一眼,然后,红着脸转头。扇贝、虾,数量确实有点庞大。
“那猪腰也是你突然想吃?”钟磬轻点被搁得老远的扁状物。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再问便抓住要害。简默腹诽,依旧故作无意地切菜,“前几天和明霏去吃菜馆,觉得味道还不错,就买来试试。你洁癖比我重,这个留给我处理。”
“那明霏应该也说过,多买点海鲜和猪腰……给我吃。”
“嗯,她在网上查过,说这些有……”
“有什么?”
简默这才讪讪抬首,钟磬已经拿掉手套,正侧身倚着流理台,好整以暇地套她的话。对视一分钟后,理亏的她索性恼羞成怒,推他出去,“厨房我来,你去书房。”
“去和K线图拳拳相顾,脉脉不得语?”
这话简默大致能翻译。她虽是个理科生,但在钟磬的熏陶下还是弥补了后天的一些欠缺,何况,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还是她原创的。
“……明霏告诉你的?”
“确切地说,是质问。”
“所以?”
运了手劲去捉她的手,钟磬笑得雅致而正经,“既然你说默、默不得语,我认为,我们应该探讨一下有关小三和逆袭的话题。”
简默的脸红了,再后就被抱了。等她气若游丝般只能以哼哼的嗓音喊饿时,钟磬恶意地覆压而下,犹是一脸的从容薄笑,霁月光风,“信我是清白的?”
简默迭声肯定。钟磬满意了,做了一碗香气浓郁的海鲜面犒劳之。简默饿极,难得没有慢条斯理地解决。吃完看向对面,眉目间蕴了光的男人还在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面条,那股优雅劲照例让简默看呆。
“刚吃完,先别洗澡,去沙发上看会电视。”
简默“嗯”了一声,方才的运动耗去不少体力,她乖乖窝到沙发上。黄金档时间,电视台放的大多是国产连续剧,今年的穿越与清宫剧很火,在简默看来,这些连浪费时间的消遣都不算。看电视不多,她只记得一两个常看的频道号,于是转到这个点,麓市电视台的经济频道在放的一栏以方言讲新闻的节目。
麓市方言号称中国最难,听说曾被用来做军事对接暗号。简默是土生土长的麓市人,但到她这一代,京味普通话成为正统,耳濡目染之下,方言中稍深的词汇已经听不大懂。好在简爸爸平日里总是提及文化传承,简默也算有觉悟,有时间便看点方言栏目,在家也会和钟磬进行方言对话。
她在看的是电视台的拳头节目,分A、B两档,正在播的是B档,主要讲一些故事或案件。首个故事说的是两年前一名小企业主因业务剧减趁着炒楼热潮瞒着妻子扎进楼市,刚开始发了一笔,今年却因楼市泡沫归于破灭而赔得血本无归,期间还闹了外遇,最终落了个妻离财散的下场。
“讲了什么?你的表情不对。”打理完厨房的钟磬在沙发上坐下,随即将异常沉默的人抱到腿上。
简默蹭了蹭他,汲取着那股熟悉好闻的男人香,静了半晌才将故事概括为一句话复述。
“有什么想法?”
“钱对于有些人是价值符号,对于有些人则是生存记号,不公平。炒楼炒股谋财害命,踏实做人比较安全。感情里最不可原谅的事是出轨,精神或肉体,没有之一。”
“三点结论?我完全赞同。关于中间一点,我想有必要为自己辩护——小炒清淡,利胃;大炒油腻,伤心。陈述完毕。”
简默二话不说,将手伸进钟磬的睡衣里,在其腰间处一拧,“希望你真的只是小炒。”
“唔,养家糊口的事,不能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