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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为她的善解人意感到欣慰。去病何其有幸，可以遇见一个这样的女孩。
“现在卫青依旧心里还是有这个疙瘩，愿意帮哀家这个忙么？”
赫连珊珊自然是同意的，毕竟这件事是她做下的决定。
正要往宫门走，遇见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李大人？”看上去李延年在这里等她很久了，和两年前的俊丽容貌不同，虽然依旧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但明显整个人都没有了那时候的感觉，看上去颓废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李夫人的逝世还是别的什么。
李延年一身灰色长衫，以前，他总是一身天空蓝，显得干净透彻。
“两年了，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回来了。”李延年叹道：“曾经答应过你，帮你调查你的身世。”
赫连珊珊记得的确有这件事，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现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但事实还是想让你知道，其实你姓李，你的母亲曾是边城最美的少女，你父亲行医四方的时候遇上了她，之后就留在了边城，后来匈奴人打了进来，他们都惨死在了匈奴人的刀下，而你有幸被好心人救了。”
事实和赫连珊珊猜想的差不多：“所以你是……”
“我是你的堂兄，你父亲，是我父亲的亲弟弟。”
虽然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了，但毕竟是身世，李延年还是想和赫连珊珊说清楚。
“我明白，你在宫里……还好么？”也许是多了血缘上的关系，对于李延年，多了一份关心和怜悯。
“此情此景皆我所择矣，好与不好也都是一样的。”说完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霍去病：“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赫连珊珊点点头，她其实很幸运，不是么？
“怎么聊了这么久？”霍去病看她迟迟不出来，就从宫门走进来接她，却不料她倒和那个李延年相谈甚欢。
赫连珊珊见他这样忍不住一笑：“皇后又不是老虎，又不会把我吃了，你急什么？”
“皇后和你聊什么了？”
“你舅舅，晚上，我们去趟平阳王府吧。”她知道卫青的确不容易，当年在草原上，自己心爱的女子因为断魂，魂断草原。如今他又深深自责因为他的一时不察，让两人分开两年。还有李广将军的事情，虽说是自尽，但是……说跟他毫无一点关系，也是不可能的。
霍去病说，李广因为迷路，没有完成任务，卫青百般言语刺激之下，一时想不开……
赫连珊珊忍不住叹道：“为什么李广将军到死都不能被封侯？”看看身边的霍去病，冠军侯啊！现在都已经是大司马了，等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广的确是一位好将军，霍去病揉揉她的脑袋：“他是个好将军，但说实话，他立过的大功有多少？”小功无数，毫无大功。这样的人，如何封侯？
“他……其实挺可怜的。”赫连珊珊想起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心里有些悲凉，李广的一生奉献给了战争，却没有换来生前身后名：“还会有战争么？”
霍去病垂下眼帘，微微低头看着她：“珊珊，战争是无法避免的，无论是在哪个地方哪个时间，都会有战争。但是……相信我，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匈奴已经被赶出了漠北，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战争了。”
“那我替百姓谢谢你。”赫连珊珊看四下无人，踮起脚尖在他颊上一吻。
“那么多百姓，你亲一下够么？”霍去病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赫连珊珊立马脸红，一把推开他“无赖！”
霍去病不依不挠又握上她的柳腰，两人就这样闹着出了宫门。
平阳府的气氛一直不好，这也是赫连珊珊不喜欢这里的缘故，这里没有一点人情味。
因为这里的两位主人，“相敬如冰”。
赫连珊珊入座后才发现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和霍去病有点相像。
“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光。”霍去病介绍到，上回路过河东霍府，觉得他还不错，就把他接过来了。
霍光举起酒杯：“嫂子。
这一声嫂子，喊得赫连珊珊差点连酒杯都掉了，霍去病倒是沾沾自喜的样子。
赫连珊珊刚要喝酒就被霍去病拿掉，换了一杯水。
对于他的体贴和细心，赫连珊珊有些感动，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对你好的人，处处为你着想，时时护着你的感觉，这么幸福。
饭后，赫连珊珊并没有忘了正事。
卫青和赫连珊珊一起步行到亭子里。
“是皇后让你来的吧。”卫青看着湖面轻叹口气。
赫连珊珊摇摇头：“不仅仅是她，我也想来和你谈谈。”
卫青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阿乐蓓姐姐的事情……”赫连珊珊看到他明显怔了一下：“我明白那种感受，你可以把她永远封存在心底，可是，不要为了已经离开的人，错过了身边的幸福，看得出，平阳公主是喜欢你的，她是个好妻子，如果阿乐蓓在天上看见你为了她，每天都不快乐，她一定也不会开心的。”
卫青的眼睛有点湿润，阿乐蓓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平阳公主和卫子夫都只知道他在草原上曾喜欢过一个姑娘，但具体的事情，她们都不了解，所以这么多年，能和他谈论的，就只有赫连珊珊一个人。
“阿乐蓓姐姐很照顾我，她把你们之间的事情告诉过我，我也亲眼见证了不少。”不用说现在，就算是那时候，她也并没有觉得阿乐蓓姐姐所做的一切不值得，因为在一个女人心里，没有什么，可以胜过爱情。
卫青靠在石柱上，闭上眼睛：“不，是我害了她。”
“不要把所有过错揽到你自己身上，阿乐蓓从来没有怪过你，反而她感激你在她短暂的年华里给了她最充实和愉悦的时光。两年前也是，那是我以死相逼，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毫无关联。”赫连珊珊微微一笑：“何况，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做人应该向前看，不是么？”
看着不远处走来的霍去病，赫连珊珊笑了笑。
卫青忍不住一叹：“没想到，我这个做舅舅的，还要你来开导。”看着不远处而来的霍去病，卫青拍拍她的肩“阿乐蓓的事情，我原谅不了自己，更忘不了她，但你们，现在既然相安无事，就好好珍惜彼此。”
“我会的。”是他带她走出草原，给了她一片新的天空。
霍去病走到两人面前，对赫连珊珊笑了笑：“说这么久，说些什么呢？”
“秘密。”卫青和赫连珊珊相视一笑，多了丝默契。
漫天的星光微闪，倒映在湖面上，扑闪着盈盈温柔。
☆、第十七章 李敢之死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赫连珊珊怎么也不会想到，前一天晚上还在和她侃侃而谈的卫青，现在竟然命在旦夕。
“李敢！”霍去病双手握拳，发誓要让李敢消失在世界上！
赫连珊珊拉住他：“你冷静点！”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就是舅舅，这么多年来的恩情他无以为报，可现在……
就在今天早晨，李敢冲进公主府里，一箭射伤了庭中的卫青，现在依旧没有度过危险期。
赫连珊珊了解霍去病，他并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可以一笑溟恩仇。
他和她一样，有仇必报。但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
直到第二天晚上，卫青才从昏迷中清醒，连皇上也放心不下，派人来看他。
从那时候起，霍去病仇视李敢的种子就埋下了。
自从漠北之战之后，霍去病除了每天处理些军政要务，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做。
每天陪着赫连珊珊东走走西逛逛，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仇恨，一直在他心底埋着。
霍去病大胜归来，赫连珊珊自然而然就被他接到了府里住，可是这么多天，她一直没有看见那个和她相似的身影：“问你，那个灵熙姑娘去哪里了？”
“灵熙？”霍去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灵熙：“她不住这里。”
“哦。”赫连珊珊点点头，说一点都没有窃喜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明知故问：“为什么啊？”
霍去病放下手中的兵书：“你不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很傻么？”
“有…么？”
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一字一句认真道：“你和她不一样，以后，少和她接触，知道么？”
“哦。”赫连珊珊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霍去病想起前两天皇上宣布狩猎的事情。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赫连珊珊倒了杯茶水给他。
“三天后狩猎。”霍去病眼里有一丝凶光，赫连珊珊拉住他：“你该不会想……”
霍去病点点头：“没错，我要找机会杀了他。”
“可是你能确保自己的安全么，不要杀他了，给点教训就好了。”赫连珊珊不知道李敢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罪不至死。
霍去病摇摇头：“他那一箭就是想杀了舅舅，但是他失败了，我同样给他一箭，至于他是死是活，我管不了这么多。”
赫连珊珊托着脑袋瞪了他一眼，他一箭……不死才怪！
这不是存心想杀了李敢么！
“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李广老将军。”毕竟……他是李广的儿子。
“我和他没交情。”霍去病冷哼一声。倒是有一件事，他要赶紧定下来：“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赫连珊珊挑挑眉：“你不杀他我就嫁给你。”
“不要威胁我，女人！”霍去病把她抱到自己腿上：“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就成亲。”
“你确定你杀了他之后你会平安无事？”赫连珊珊看了她一眼。
霍去病缓缓勾起嘴角：“确定。”
赫连珊珊觉得有些不对劲……
灵光一现，恍然大悟！
“你……”难道皇上的意思……
“我不管，你已经答应了，反正事情一过，我们就成亲！”
赫连珊珊故意扭过头不理他。
“喂！听见没有！女人！”
“……”
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赫连珊珊一哭二闹三上吊要跟着去，无论霍去病说什么都没用，知道她的性格，如果不让她跟着，她一定会偷偷摸摸去，到时候他更不放心。
霍去病把赫连珊珊带到皇后身边，让她留在高台上看着就好。
赫连珊珊知道这次的情况特殊，只好点点头：“你小心点。”
“放心。”霍去病摸摸她的脑袋。
放心……她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时间慢慢过去，她等待，她知道不久之后，李敢的死讯就会传来。
“珊珊怎么了，今天一直魂不守舍的？”卫子夫走到她身边。
赫连珊珊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没…没什么。”
擂鼓声突然响起来。
卫子夫和赫连珊珊一同冲到台面上：“发生什么事了？”
“回禀皇后，飞将军之子李敢在狩猎中不幸……被……”赫连珊珊出了一把汗……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
“被鹿踢死了……”说的慢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说法实在是太离谱了，根本就没人相信。
赫连珊珊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猜的没有错，刘彻在包庇霍去病。
所以他才敢这样胆大妄为！
看见霍去病的一瞬间，赫连珊珊就扑进他怀里：“你吓死我了！”说着眼泪就要出来。
霍去病离开抱紧她：“这不是没事么。”
傻丫头，让人心疼。霍去病把她的眼泪擦干：“别哭了。”
虽然对外说是李敢被鹿踢死了，但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私下里讨论的也不在少数。
倒是霍去病鲁莽的行为被卫青指责了一顿。
自从被李敢射了一箭之后，卫青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因为卫青的责骂不知被谁传了出去，朝廷内外盛传卫青霍去病舅甥反目。
赫连珊珊听到这些流言，有些无奈。
因为李敢的事情，霍去病一直没有真正安定下来有时间准备成亲的事项。
赫连珊珊也不急，她并不是很在乎成不成亲，照她来看，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成不成亲都无所谓。
反倒是第二天上街逛的时候，又一次遇见了灵熙。
自然，灵熙和她打了声招呼，邀请她一起游船，去船上乘凉。
赫连珊珊也没有拒绝，倒是她身后的小丫环有些提防。
灵熙站在船头，看着岸上人来人往，回头对赫连珊珊道：“你为什么愿意跟来？”她知道赫连珊珊没她原本想象的这么简单。
“你真的敢做什么么？”赫连珊珊不急不忙地喝了杯水：“既然你这么喜欢他，就也应该了解他，他连李敢都敢在皇上面前杀了，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么？”
“你的意思是，相比爱他，我更爱惜我这条贱命？”
赫连珊珊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谁不惜命？
如果杀了赫连珊珊，灵熙可以得到霍去病，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可事实不是这样。
自从知道赫连珊珊没有死，霍去病一次都没有拿正眼看过她，回来之后更是派人把她送回了琴坊，还嘱咐守卫不得靠近将军府一步。
是有多绝情，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显然，霍去病的绝情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就在游船的三日之后，灵熙从长安消失了，去了哪里没有任何人知道，赫连珊珊一直追问霍去病，是不是他做的，灵熙究竟去了哪里，他硬是绝口不提。
可就和李敢之死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第十八章 一切都好
有一件事霍去病一直没有告诉赫连珊珊，也许是怕她想太多，再一次离自己而去，可是瞒，是瞒不住的，可是他也发现赫连珊珊似乎也有事情瞒着自己。
那晚，两人坐在湖边吹着晚风，霍去病道：“每次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的时候，你都不肯正面回答，你是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是…”赫连珊珊有些闪躲。
这次，他没有半途而废，反而很严肃地看着她，而她明显在躲闪。
“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赫连珊珊回过头看着他：“你，你应该清楚，我身上的断魂，没有彻底清楚，两年，就算拿到了解药，毒也已经渗透进我的血脉，是没有办法完全清除的。”
“我知道。”
既然他知道，那就应该知道后果。
“你真的要冒着风险娶我么？”赫连珊珊不想连累他。
霍去病拉住她的手：“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
“可我根本不能……”
“你知道？”霍去病没想到瞒了她这么久的事情，她一早就知道：“可我不在乎，霍家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我在乎，”赫连珊珊摇摇头。
一个妻子，不能为丈夫生儿育女，这是犯了七出的！
“既然如此，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
霍去病知道，这一生之中，他的恩人有两个。
舅舅卫青和皇上。
一身抱负得以施展全是因为他们。
当他进宫向皇上说明一切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为了一个女人？”汉武帝轻叹一声：“值得么？”
霍去病义正言辞：“是，她是我的全部。”
刘彻知道自己留不住他：“霍去病，你的一生，就好像是为了打击匈奴，如今，匈奴已灭，你也该消失了。”
霍去病知道，皇上这是同意了。
“皇上对去病的恩情，去病无以为报。”
汉武帝大手一挥：“你已经报了，赶走匈奴，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霍去病一步步走出宫门，回望这里，辛酸、荣辱。
全部，都结束了吧！
元狩六年（公元前117），诏书发下。
24岁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去世。
谥封“景桓侯”。
取义“并武与广地”，彰显其克敌服远、英勇作战、扩充疆土之意。
六年后——
“娘！爹又欺负我和妹妹！”
赫连珊珊将霍嬗抱入怀里：“肯定又是你们先欺负爹爹的，妹妹呢？”
“不知道，爹爹说有客人来了。”
“客人？”赫连珊珊皱皱眉，连忙放下霍嬗，披了一件披风：“跟娘出去看看。”
刚要出门，霍去病就带着客人进来了，客人怀里抱着个小女孩。
“皇上？！”赫连珊珊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客人。”
霍去病将门关上：“皇上，您就带了这么点人马，恐怕……”
“好了好了，朕来看看你们，废话就别多说了，更何况有你这个大将军在不是么？”看着霍嬗道：“时间啊……一晃六年过去了。”
霍去病搂着珊珊坐在一边：“是啊，舅舅他也已经……”算了，多说无益。
刘彻将还不会走路的小女孩交到霍去病手里：“你们倒是幸福啊，在这雪山中逍遥自在。”
“还要多些皇上成全。”赫连珊珊和霍去病相视一笑。
三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家四口站在雪山之巅送汉武帝离开，赫连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