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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门外有两个男人为了我在进行可笑的酒量比拼,真滑稽。
时间过去了很久,我已经倒在地板上昏沉沉地睡去了。如果有可能,我需要一次更长久的睡觉。
当警察撬开我的房门,把我从地板上叫醒的时候,他们以为我是一个被囚禁的女人。我说,事实上,我是这里的女主人。警察告诉我,出事了。
我走出房间,看到了狼籍一片的客厅,浓重的酒味钻进我的鼻子,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一点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喝酒……他们喝酒。”
“对,喝酒喝出人命来了。另外几个还在医院打点滴,想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其中一个——可怜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
我张开嘴巴,一时间无法合拢来,酒味又钻进了嘴巴里,于是我开始不停地打喷嚏。我站着打,弯腰打,蹲着打……最后一个喷嚏打完,我的泪水也喷涌而出了。
“走吧,跟我们去一趟,调查一点情况。”
“谁死了?”我慢慢站起来,很小心地问着。
“最年轻的一个……”
“头发很长?”
“头发很长。”
“皮肤很白?”
“皮肤很白。”
“穿白毛衣?”
“穿白毛衣。”
我扶住一个警察的肩膀,但是我的身体还是微微向后倒去,我说:“他是少年狼。”
“这是死者的名字吗?”
“我们都这样叫他,这是他的笔名,我们都这样叫他——少年狼……少年……狼”我重重地往后一仰,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我的身体。
《走开,我有情流感》第四部分悲伤的丽莎(四)
少年狼不能多喝酒,他容易酒精过敏,喝多了会影响气管,严重的时候简直难以呼吸。子牙很明白这一点,他总是那么懂得运用自己的聪明。
我和少年狼未能成功的私奔带给子牙很大的打击,虽然我已经回到他的身边。我们尽量不去谈这一段过往,少年狼也继续和我们住在一起。我提出过要少年狼搬出去的建议,奇怪的是,这两个男人都不愿意。子牙的意思我知道,他是在考验我们。
而少年狼,期待着能和我再次私奔。他没有能力,所以他必须积蓄能量。在他能量不足够的时候,他要守护着我。
我已经答应了子牙,要和他永远在一起,以少年狼的生命起誓,我绝对不再背叛子牙。
但是子牙不相信,他只相信一点——我们之间的爱已经变得疏离飘渺。最起码,我不再是他能够掌控的女人。我在一天天长大,并且强大。子牙以为我和少年狼私奔,只是我证明自己强大的一种方式。
我多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是爱少年狼的。可我并非不爱子牙,相反,我很爱他。我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拥有一个20几岁女人应该有的浪漫和精彩。我不能再写字,不想再写字。我想和心爱的人去新疆吃葡萄,我想象中的爱人,他的眼睛里应该没有世故。
子牙,我们都变了。你很少对我说过你的来历,而我的底细,你一清二楚。你不觉得,那么太不公平吗?
我们能够一起吃苦,却无法一起享福。
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自私害了少年狼。我本该狠心赶他出门,不再和他来往。子牙,杀少年狼的不只是你,还有我。
其实那时候,少年狼已经成为了一家报纸的编辑,加上他很好的文字驾驭能力,他完全可以一鸣惊人。我很可笑,总以为一个闪光的前途可以让他忘记我,忘记我们之间的纠葛。他写好了一部25万字的长篇《微笑吧,丽莎》,完全是手写的,并且毕恭毕敬地交给我。我决定给他找出版商,并和子牙一起给少年狼设计未来。
子牙对少年狼也是疼爱的,在没发现我和少年狼的私情之前,他很喜欢少年狼的才华。而这个时候,给少年狼一个美丽的前途,也是子牙所认为的一个很好的结局——对我们3个人暧昧关系的一个结局。
他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少年狼还是个孩子,给他一颗糖果,他就会忘记苦涩。
子牙读完了少年狼的长篇,问过他:“这个稿子你给别人看过吗?除了我和橙子,你还给别人看过吗?”
“没有。”
“那就好……我要好好给你找家出版商,你高兴吗?”
“不一定要出版的……这是我写给子夜的!”
子牙露出牙齿,拉长了嘴角,作了个微笑的动作:“橙子已经读完了你的长篇,她没告诉你她的意见吗?你写的很一般,不过如此。我帮你,完全看在我们的情面上。”
“不会的,子夜应该会喜欢的。”少年狼很固执。
我真的喜欢少年狼的长篇,其实他讲的是一些女人的故事。一些欢场女子,横跨着时间和空间,从30年代叙述到90年代,每个女子都被写成妖娆的毒花。其中有个叫丽莎的舞女,她生在80年代,她的表情总是木然,不懂得哭和笑。丽莎认识了一个男人,他教会了她笑,又把她弄哭……但是,她和男人没任何结果,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在长篇里,他夹杂了大量的诗歌,让人在佩服他小说功力的同时,对他在诗歌上的天赋也惊叹起来。
我并没有把我的这些想法告诉他,我不太和他单独相处,把自己放在子牙的女人的位置上。少年狼是我的弟弟,我这样对自己说,一而再,再而三。
直到现在,我还是可以完整地背诵出《微笑吧,丽莎》里面的一首诗歌:
亲爱 此刻
我是一只鱼 穿一身洁白的月光
站在你窗前
当启开你紫色的帘栊 面海
诵念一场雪的章节
古希腊悲情的忧郁
同时在一道眼神里复活
屏住呼吸吧 让战栗的思绪
在窗外的月袍上
涂满兰香 给要来的风
一些温暖的信号
这久久缠绵于心的梦境
总在你的身体 返起兰色的潮音
玫瑰的阴谋
莲的隐喻
被谁收藏于心灵的白皮书
亲爱 你知道
这样的时候 总会有只鱼
慢溯在思念的泪光里
身体透明如水 他的归宿
只能是有关你的记忆的漩涡
亲爱 你用纯净的念头敲打夜幕
月光的手真的能抚平心潮的起伏吗
身体里的潮声
和这守望的夜一样深吗
冥想深处 冰与火的交响
尘世的星光比天堂更亮
此刻 所有的花朵都失聪
这世界惟一的声音
是一滴水滴进另一滴水
开成的花
月亮掉进海里的时候
正是一朵花开放的瞬间
站在岸边的鱼 你该抉择
就此葬身大海 还是
在停驻的时空里
与花瓣同眠
子牙,这样干净的文字你怎么写得出?当所有人仰慕你的才华,为你的《微笑吧,丽莎》而雀跃的时候,谁会知道它的主人是少年狼。
只有我知道,天知道,地知道。少年狼不会计较你的掠夺,可是我很计较,子牙,我十分计较。
《走开,我有情流感》第四部分悲伤的丽莎(五)
我早该想到这是个阴谋。人其实是有预感的,只是在事情没发生前预感的强烈程度不同。所以很多人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发现预感的存在,正确地说,是证实了预感的存在。
又有人告诉我,我不必为这样的后果负责任,没有谁会逼迫我去承担。
子牙蜷缩在床上,嘴唇干裂,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没有理会他,木然地阅读着少年狼的遗作。是的,我没有写错别字,那真的是一部“遗作”。
我的少年狼死了。
小时候,你们都做过一种游戏,叫做“过家家”。我在孩提时代没有参加过任何团体游戏,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我自己玩,也玩得很惬意。有一种我自己创造的类似“过家家”的游戏:把不同颜色铅笔摊开,给每支铅笔取个名字。红色的是妈妈,绿色的是爸爸,白色的孩子。我呢?我给它们每支铅笔配音。
妈妈说:“孩子,你饿吗?饿了我给你做饭。”
孩子说:“妈妈,我们等爸爸下班啊。”
爸爸说:“我回家啦!今天晚饭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
我会一直自编自导下去,让他们一家人饱受磨难。最后,我用力折断红色和绿色的铅笔,让白色的铅笔父母双亡。
那时起,我开始想象死亡。我没接受过正统的汉语言教育,我之所以擅长写字,大概和我的想象力有关。
想象力里加入了死亡,就如同我长了一对黑色的翅膀。
我喜欢把笔下的主人公弄死,死有着绝对的感染力。
可是,我不要身边的人死,我不要少年狼死。
子牙说:“林橙子,只有我死了你才会说话,是吗?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那我去死,我去死!”
他奔向天台,衣冠不整、神情憔悴、双眼红肿。我紧追上去,可我始终没开口。自从少年狼死后,我就不说话了。这是自闭症,少女时代我得过的某种精神疾病。16岁后跟了子牙,我再没犯病。
这是我成年后的第一次自闭。子牙撕扯自己的衣服,从白天哭到黑夜,喝了酒,继续哭下去。先是大声的哭泣,再就是沙哑的哭泣,到最后,是无声的哭泣。一个人原来可以有那么多的眼泪,而同样是人,我居然没掉一滴泪。
少年狼死了,我没掉过一滴泪。他曾躺在我的腿上,拉着我的长头发,问过我:“子夜,我们会分开吗?我们分开了,你会哭吗?”
“我不会哭,你也不会哭的。因为哭也没有用……狼,哭泣是很没意义的事情。”
“那什么有意义?”
“我也不知道……”
子牙要跳楼。他不是吓唬我的,我看得出来,起码在他勇敢地站在10楼天台上的某一瞬间,他是想死的。还有,他喝醉了。一个醉汉子,总是会显得真实许多。不考虑前因后果,脑子里有酒精的力量。
我不想子牙也死掉,尽管我已经说不清楚,即使想说,也开不了口。但是,我不要他死。
我上前紧紧抱住他,抱到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他回转身来,用力摇晃着我:“给我一个我不能死的理由。”
不,我没有理由。
子牙,原谅我,我没有任何理由。我吓坏了,被死亡吓坏了,被这场我们制造的死亡的吓坏了。
他看着我,眼睛发红,随时可能坠下楼去。他挥舞着双手:“对不起,我要走了!我要和少年狼一起死!他死了,你也不喜欢我活下去!好了,我走了!”
我的喉咙很疼,要努力发出声音,我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不!”
子牙冲向我,拼命地抱住我:“我们好好补偿少年狼,把他的遗作出版了,好不好?我一定要让他千古留芳,你要相信我!少年狼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对不对?”
我放声痛哭起来,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少年狼真的死了!
死者柳浪(又名:少年狼)系因酒醉后其呕吐物进入气管、支气管导致机械性窒息而死亡,排除外加暴力致死。几个劝酒者应共同赔偿死亡补偿费、丧葬费、合计人民币5万多元。法院审理认定,柳浪明知喝多了酒会造成呕吐甚至死亡的严重后果,还是不停地喝酒,应负主要责任;方子牙是酒宴的主办者,不但没有劝阻柳浪反而和柳浪对饮,对死者柳浪喝多酒后不送医院救治,亦不通知家属,应负一定责任;在饮酒过程中,酒宴的其他人员与死者柳浪相互敬酒,造成柳浪因喝酒致死,也应承担相应民事责任。据此,法院一审判决,被告人方子牙赔偿20000元给死者家属,其他被告各赔偿5000元给死者家属。
法院的判决书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少年狼死了,死在酒里。
那笔赔偿金给了少年狼一个很温暖的归宿——墓地。
我期待着那本《微笑吧,丽莎》的早日出版,那成了我当时最大的愿望。我抱住少年狼母亲的画像,在他的房间一坐就是一整夜。我总是缠住子牙,问他关于少年狼遗作的出版细节。
直到那天,我翻开报纸,看到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标题《青年作家方子牙一举成名,历尽磨难打造微笑丽莎》。
子牙,子牙,你真残忍。你先是害了少年狼,再是剽窃了他的遗作——你还泼灭了我对你仅存的一丝希望。你因为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你忘记你订的报纸了吗?它出卖了你!报纸出卖了你,子牙!如果你要让我永远蒙在鼓里,就应该杀了我。
杀了我,好吗?就好象你谋害了少年狼一样,你也谋害死我,行吗?你敢说,那天的拼酒比赛不是你事先设计好的吗?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渴望过少年狼从我们身边消失吗?你让一个酒精过敏很严重的人喝5瓶二锅头,你是什么居心?你还叫一帮朋友来凑热闹,怂恿少年狼喝完5瓶酒,你有什么目的?
还有,为什么你那么忙,还要熬夜把少年狼手稿输入电脑——仅仅因为他的字迹潦草,而他又懒得使用电脑吗?我们大可以请别人帮忙打,你倒是独自承担了。你是不是觉得这手稿迟早是你的,越少人知道手稿的真实主人就越好呢?
我把报纸贴到子牙脸上,隔着报纸扇了他十几个巴掌,每一下都打痛了我的手。子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就像一个木头人。
我打累了,撕了报纸问他:“手稿呢?把狼的手稿还我!还有,把他的生命还给我!还给我!你这个骗子!”
“烧了,我烧了它。死人出名有什么用呢,橙子?少年狼都死了,还要名声做什么?我还活着,能够靠着名声得到我要的生活。还有,我必须为你想想,我不愿意你再跟我吃苦了。要是少年狼泉下有知,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子牙摇晃着我的身体:“一定的,他一定会原谅我的。橙子,你也要原谅我,好吗?我需要你的原谅……除了我,你什么也没有了……橙子,我们要继续相爱!”
《走开,我有情流感》第四部分下一站流浪(一)
不断有人告诫你,要维护好自己的爱情。但是我们已经知道这个事实——爱情早就放弃了你。
现在,把镜头切换到我身上。对,给我一个特写,放大我左眼角的透明泪滴。恩然,我想说说的这些故事,已经快到尾声了。你耐心一点,听我讲完它们,好吗?
不可否认,我曾经以为,故事早已经结束。少年狼死了,我也离开了子牙,那么,我还可能去拥抱谁呢?我马上就要混迹在人海里,平庸低调,等待死亡。
爱情和婚姻,它们不会再眷顾我了吧。于是,我学会了度日如年,却又度年如日。
25岁的林子夜,怀里揣着一张假身份证,这是我只能坐火车而坐不了飞机的原因。再健全的法律制度,也难免会遗漏了我这样的黑户口。我做过一个梦,警察来抓我,用闪光冰冷的手铐锁住我正在写字的手。我挣扎,抵抗,手腕上的红丝线脱落下来,我告诉警察:“红丝线就是我的身份证,我是有身份的!你们不许抓我!”警察没有听我的辩解,把我推上警车,“呼啸”的风声在我耳朵旁边响起……
况且,我也不喜欢坐飞机,我只喜欢坐火车。
子牙出名后,经常要四处奔走,甚至出国。他的身边需要别人来照顾,而我没有办法乘坐飞机,子牙却迷恋上了坐飞机。当然,他的旅途从不孤单,有的是仰慕他的文学女青年陪伴他。
他开始夜不回宿,出没于酒吧和KTV。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朋友,少年狼死了,王克克去了上海。仅仅剩下的梦都,她却是子牙的情人。他们不需要告诉我真实的情况,有的是别人告诉我真相。于是,我决定成全他们。
所以,我把去日本学习的机会,让给了梦都,以我不喜欢乘坐飞机为借口。子牙早想到我不能够去的,他知道我的身份证是假的。
那应该是子牙和梦都回国之后的第一个夜晚,我们一起去吃牛排。昂贵地带着血丝的五成熟的牛排在梦都的嘴巴里来回翻动,她的丰唇红艳撩人。他们在东京逗留了3个月,以青年作家出国短期学习为幌子,明目张胆地携手同行。不断有人告诫我,要维护好自己的爱情,守住子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