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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广无意为官,如今想不到清高如欧阳先生者,亦愿肯屈就于主公麾下,由此可见主公在士林之威望,如日中天,无与比焉。”
谭照点头道:“像欧阳广这般清高孤傲之人,出仕绝非求功名利禄,其不为官则已,既为官,则必鞠躬尽瘁。希望诸位大人能与欧阳先生好好合作,不负主公之厚望,谭某去也。”
查府。
枢密副使李征古深夜拜访御史查文徽,查文徽不想用也知道,必是宋齐丘要过问明日三司推事的事情了。
果然,在奉上香茗、挥退奴婢之后,李征古即道:“老查,明日有多少成把握可将李煜定罪?”
查文徽脸色凝重道:“张易素来公正,只信事实,不偏不倚,至于高越,更是一意替李煜开脱、护短,明日之案件,恐怕并不容易呀。”
李征古缓缓点头道:“其实这点国老也早已注意到了,不过张易等人也拿不到什么真凭实据,再加上金楼一口咬定李煜主使,可以说人证物证都在我们手中,何况表面上,李煜也确实有杀人的动机,形势对我们而言,还是较为有利。依照国老的意思是,即令明日我们不能给李煜定罪,也绝不可使张易、高越为他洗脱了嫌疑。能拖便拖吧,使李煜背负着这个首要嫌疑的名头越久越好,嘿嘿,届时就算我们不去对付他,契丹人也绝不肯轻易罢休。”
查文徽摇头道:“事情恐怕并不如李大人想象的这般简单啊。张易是出了名的机警难缠,加之圣上也已经亲自向我们施压,务令明日结案,还六殿下一个清白。此事还望李大人转告国老,切不要操之过急,否则一个不好反受其累。查某老矣,实恐无能为力。”
李征古想不到查文徽居然如此不给情面,勃然怒道:“查文徽不愧是被誉为五鬼之一的人物,只可同享福,不可共患难,果然打的好算盘,亦难怪你那好女婿会投效龙翔府,不过你想要左右逢源、到处讨好,可还得看看你自己是否有足够斤两。哼,从今而后,你可要好自为之,千万别怪我们不念这数十年的交情了,告辞!”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查文徽连忙欠身,赔笑道:“李大人言重了。明日之事,查某必然是会量力而为的,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希望明日宋大人攻讦李煜过激,以致难以下台罢了。”
李征古冷哼道:“依照你的意思,明日的官司,我们铁定是要输了?”
查文徽叹道:“实不相瞒,张易现在恐怕早已找到证据替李煜开脱了。试想想以他的性格,在母仪亭那日,又岂会忽然提议李煜当众写下字句?如果要赢张易,除非是派人先烧了他手上的两副纸条,否则下官实在很难令国老遂意。”
李征古语气缓了下来,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张易要在金楼给的笔迹上大做文章?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曾仔细对照过,可以肯定在字迹这关,绝对没有丝毫破绽。”
查文徽道:“模仿的便始终都是模仿的,以假乱真,想要瞒过张易的眼睛又谈何容易?也许在这字迹上面,我们果然疏忽了某些因素也不一定。搞不好张易还能顺着金楼这条藤,一直往下摸出个究竟来。”
李征古诡笑道:“哼,他想要顺藤摸瓜,我便把这藤切了去,看他还能搅出什么局来。”
李征古自以为得计,只是他却不知查府中除了查文徽之外,隔墙还累着一双耳朵,有巧无不巧的将他的言语窃听了去。
龙翔府。
朱元风尘仆仆的赶来拜见李煜,待李煜屏退左右,朱元即没头没脑道:“金楼有麻烦了。”
李煜为之愕然,与卢梓舟你眼望我眼,一时间不明所以。
须知在他们的理解看来,金楼早已遇到了麻烦。皆因金楼不过一介武夫,并没有李煜的显赫背景,所以自从萧无稽被发现遇刺那日至今,金楼便一直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朱元换过一口浊气,尽量简短的道:“适才下官的妻子连夜从查府出来找我,说是不经意间听到了查文徽和李征古的对话,始知宋齐丘准备对金楼下手了,殿下需要尽快想个对策才是,否则金楼一死,宋齐丘必然会嫁祸殿下,说殿下心虚,所以才将金楼杀人灭口。如此事情将又节外生枝、没完没了了。”
李煜一听原来朱元性急匆匆的赶来是为此事,于是神色一缓,好整以暇道:“做贼心虚的该是宋齐丘才对,朱元你来得正好,今晚且与我们一同看出好戏。”
这回却轮到朱元为之愕然,想不到主公竟然神机妙算至此。他看着李煜、卢梓舟二人气定神闲的姿态,不用想也能知道李煜对此原来已早有防备。
李煜笑道:“其实今日张易来找过本王,在一番商议之后,我们已暗中将金楼从刑部大牢转移出来,现在在牢房里假扮金楼的其实是申屠令坚。”
第三十六章 是福是祸(下)
朱元这才恍然大悟,亦难怪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见到寸步不离的守护殿下的申屠令坚、孙青二人的身影。不过朱元对李煜的才智又更加敬佩了几分的同时,心中却不免有些不快。如此大事,主公却一直瞒着自己,这是否意味着,因自己是查文徽女婿的缘故,所以主公并不信任自己?
好在卢梓舟察言观色,似能看穿朱元的心里一般,补充道:“此事并非主公有意隐瞒朱兄,只是当时你并不在府上,而若是特意派人来知会你,则恐怕打草惊蛇,惹起宋齐丘的警觉,如此反而误了大事,所以才没来得及知会一声,还请你不要介怀。”
“朱元不敢。”朱元有些悻悻的点头,虽然卢梓舟的话合情合理,他自己也并非是小肚鸡肠之人,但事实毕竟就是事实,这或许也表明在李煜的心目中,自己还远没有申屠令坚、孙青来得重要。
枉自己一副侠热心肠、全心全意的来提醒李煜,而李煜却是对自己有所隐瞒,这样的主公,是否值得自己效忠呢?
不过话说回来,也怪不得主公如此。一来自己毕竟是查文徽的女婿,身份确实有些尴尬;再者自己与主公交情尚浅,远不足以推心置腹。所谓日久见人心,总而言之,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想到此处,朱元的思想也豁然轻松、阔达起来了。
与此同时,李煜却得卢梓舟眼神再三的示意,估计卢梓舟的意思是,要他注意开解属下的心结,团结、笼络人心,使君臣将帅之间没有丝毫猜疑、嫌隙。
李煜拗不过卢梓舟,无奈只好有所表示,于是道:“时下金楼正秘密安排在本王府中,朱元既然来了,金楼的安全就全权交由你来负责,如何?”这句话,无疑是用实际行动表示对朱元的信任与重视,自然要比起任何言语的宽慰都来得实在,卢梓舟听了,亦是满意的连连点头。
朱元欣然应道:“下官必不负郡王所托。”
待朱元走后,卢梓舟皱眉道:“不知为何,我感觉主公似乎对朱元的信任,并不如孙青、卢郢,甚至还不如曲神通,哎,希望这或许只是我的错觉。朱元是难得的将才,加之怀才不遇、别有怀抱,主公若能深器之,将来于主公大业,必有不可估量的助益。”
李煜暗赞卢梓舟果然厉害,此人察言观色、知微见著,隐然有王佐之才,自己得其辅佐,实如刘邦之遇子房,刘备之得孔明也。
事实上,李煜对于朱元此人,的确是心有顾忌。而说起这顾忌的缘由,又不得不再次谈及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
虽然李煜对于五代的历史并算不得了解,甚至有许多人名听都未曾听过,然而对于淮南之战的几个关键人物,李煜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
淮南之战中,决定战场成败的,关键在于三人。
其中第一人就是刘彦贞,史曰:“南唐丧地千里,国几亡,其败自彦贞始。”单从战争的层次而言,若非刘彦贞贪功、怯战一如赵括,战败身亡,则历史亦不无改写之可能。是役刘彦贞遇上后周猛将李重进,唐师大败,从而间接导致了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而这一点,也是李煜多方阻挠、甚至不惜顶撞李璟,一意反对刘彦贞统兵应援寿州的原因所在。
至于朱元,则是影响淮南战局的第二个关键人物。
在历史上,周师入淮之后,举国震恐,但在南唐顽强的抵抗之下,唐师曾趁着柴荣急于应付北汉、契丹之隙,一度收复失地。朱元便于此主动请求对言兵事,李璟大悦,于是任朱元为将领,从齐王李景达援寿州刘仁赡。朱元出兵,数有功,奈何监军使陈觉素与朱元有隙,更且嫉妒朱元才能,于是进谗言谋夺朱元兵权,朱元一气之下,乃举兵降周,由是诸军皆溃,唐师大乱。也正因为如此,李煜对朱元此人更格外留心。当初自己出镇楚州,回来时已听闻卢梓舟重荐朱元,只是一来当时自己一时没有想得许多,二来自己怎也不能以这般荒谬的理由而排斥朱元,徒然使卢梓舟难堪,故而对于朱元的讨论与召见才耽搁了下来。
至于第三人关键将领,自然非刘仁赡莫属。刘仁赡不愧为一代名将,周师入淮,攻城拔寨,往往旦暮而下,唯独刘仁赡死守寿州,誓不降周,使柴荣不能得意,从而也给了南唐军民对抗后周的极大的信心与希望,其于稳定军心、延长南唐国运,善莫大焉。
及刘仁赡病卒于镇,李璟哭之痛,乃赠太师中书令,谥忠肃,叹曰:“仁赡有知,岂肯舍我而受周耶?”举国唏嘘哀叹,就连柴荣亦遣使吊祭,追封刘仁赡为彭城郡王,可谓敌我皆敬。刘仁赡至今庙食寿春不绝也。
心念及此,李煜不禁大感头痛,如今刘仁赡果已出禁卫而镇寿州,刘彦贞也已受命应援,一切似乎都正沿着历史的旧迹行进着,他李煜还是没能够左右大局。朱元虽在自己府中,可他也是桀骜不驯之人,自己能否得心应手的驾驭他,至今仍是未知之数。
他李煜不速到访南唐,究竟是一只能引发“蝴蝶效应”的蝴蝶呢,还是一只“螳臂当车”的螳螂呢?
这个答案,包括李煜在内,估计世间再没有任何人能够知晓,也许这正是所谓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李煜忽然道:“正光,你觉得当年诸葛亮认定魏延有反骨,欲杀之,又因爱其材而用之,究竟是对是错?”
卢梓舟差点儿被李煜没头没脑冒出的这句话吓得跳了起来,一脸吃惊的道:“主公何以将魏延与之相提并论?莫不是主公看出朱元脑后亦有反骨不成?”
李煜登时咋舌,知道自己一时不慎,说漏了言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卢梓舟。若对方是谭照,他抑或勉强可以用反骨这个借口来敷衍搪塞,只可惜卢梓舟却通晓观人之术,若以此诓之,无异于班门弄斧,谎言拆穿之下,更可能影响君臣之间的默契。
李煜当下只好反问道:“正光你又以为朱元此人如何?”
卢梓舟答非所问,道:“主公又以为什么才算的上真正的相人之术?什么才是脑后反骨?”
李煜目定口呆,为之愕然。
卢梓舟见状,肃容道:“主公误会我的意思哩!我之所以这么问,非是要考究主公的相学水准,而是希望主公能够明白一点,即使朱元此人真有反骨,主公也不可贸然断定此人将来必反。其中关键,或在于主公如何对待朱也元。当初若非诸葛亮先入为主,执意排斥魏延,致使魏延心存怨怒,始有叛逆。而若孔明一心善导,或许魏延后来感恩戴德,亦必不造反尔。所谓相,人与生俱来,不可变更之事,然人所以为人,除其有人相,亦因有其人性。所谓性,后天之造化也,内里万象森罗,又岂是独一相术可以尽道?人之命途,实在相、性并行也,又岂可凭一而断人是非?当初若非有孟母三迁,未必能成盖世大儒也。今主公之于朱元,亦如同孟母之于孟子,有再造之恩,将来朱元的命势,或主公一言可以决也。况朱元本是北来之臣,可谓已反出李守贞,纵有反骨,已然应矣,朱元并非愚士,除情非得已,又岂愿一反再反,终无颜面立足世间焉?”
卢梓舟这番话,却是说得李煜频频点头,更令李煜心中汗颜不已。须知他虽不谙所谓相术,然而“未卜先知”,亦类此也,若是自己仅因循历史的角度去审读历史人物,尽信史书记载,被先入为主的观念所支配,从而失去了自己的本身判断,错枉好人,那真就是罪过了。
也许自己的穿越、轮回所带来的识见、认知,就如同塞翁失马,是福是祸,只有往下看了才知道。
一直以来,李煜都以为自己凭借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神机妙算,能人所不能,如今看来,他根本已走向一个误区,大错特错了。所幸有卢梓舟在侧,及时提醒自己。
卢梓舟其言在理,人的一生无时无刻不在改变,凡事只能盖棺定论。史书的记载与现在自己亲身了解的人物,必定会有差异,皆因史书写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作古,凡事已成定局,而现在则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甚至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与自己有关。
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然而自己若因为历史的成见而扼杀他们的向善、改进之心,亦绝非自己所愿也。
自己既然矢志改变历史、创造历史,那么必然要从简单的改变人、事开始,凭谁都能知道,从来没有大事,是一蹴而就的。
想到这里,李煜又逐渐对自己恢复了信心,更有一种前无所有的成就感、征服感。
他深信自己作为一只蝴蝶,必定能引发“蝴蝶效应”,小则改变人物的品性,大则改变历史的轨迹,而这一切,就看自己如何去把握、取舍了。
听了卢梓舟的一席话,他终于真正明白,历史的定见,只能成为历史,拿来借鉴、参考或可,却绝不能奉为衡量人士的绳墨。
第三十七章 三司推事(上)
翌日金陵府升堂,数不清的百姓拥聚于大堂之外,引领观之,议论纷纷。
张易、高越、查文徽三人坐上堂,李景遂、宋齐丘、孙晟等人则从旁听审。
可以说,无论宫内宫外,江南江北,所有人都擦亮了眼睛,洗净了耳朵,分外关注今日的结果。
事实上,自从立案以来,金陵府也曾开堂数次,传李煜过堂问话,但凭谁都清楚,那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并不能马上就断出个是非黑白来。然而今日却与往日大不相同,皆因圣上已下了旨意,以边事告急为由,无论如何,务必要于今日结案。
“啪”的一声,居中的张易一拍堂案,原本哄闹的大堂,顷时间鸦雀无声。
待“威——武——”之类的行堂例行程序走过之后,李煜终于在万千双目光之下,被传唤上堂,不过好在他是皇子身份,可免了当堂跪拜。
对于生长现代的他而言,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而古代这些动不动就要三跪九叩的礼节,实在令他难以接受。事实上,每日的早朝参拜,亦是李煜最感可怜的时刻,即令对方是身为自己父亲的天子至尊。
他生来就有傲骨,要他不问情由、奴颜婢膝的给人下跪磕头,却是比哑巴吃了黄连还要痛苦,好在他自尊心虽强,但也懂得变通,所谓入乡随俗,大丈夫能屈能伸,权当是告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的借口了。
张易、查文徽、高越三人分别盘问了李煜一些事情之后,查文徽慢条斯理的道:“昨晚六殿下的门客金楼已经坦白招供,说殿下因为当日在天香阁与辽史达罗千有些私人过节,故而回府之后即连夜秘计授于金楼,要他教训达罗千,岂料阴差阳错,金楼却反将萧无稽误杀,故而才有如今的事端。如今边事告急,殿下想要戴罪立功亦未必没有机会,只要殿下承认下来,使案情水落石出,免了朝廷人事的耽搁,加之圣上仁慈,知六殿下并非有意杀人,必然会从轻发落,如此国己两便,殿下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李煜大感有趣,查文徽的这番诱供不可谓不高明,表面上,他是一反常态的给自己开脱,尽量想办法减轻自己的罪责,将两国仇隙化小成为私人恩怨,其实却是以退为进,暗藏杀招。须知一直以来,查文徽等人给自己这个被告,安着的都是“蓄意并成功杀害辽国主使萧无稽,挑起辽唐纷争的首要嫌犯、幕后主谋”的大帽子,一旦认罪,即需面临来自契丹与国内的双重压力,后果非死即伤,十分严重。
而现在经由查文徽这么一说,自己则最多只是落了个气量窄小、睚眦必报的名声,至于一切后果,自然全可推由金楼这个命令执行者来承担,当然对于契丹会否因为这样的借口而放弃报复自己,却需要看耶律述律的决定了。
查文徽等人可谓把握住了被告的极其微妙的心理,皆因前后两相对比,为了摆脱没完没了的纠缠,尽快脱身,李煜一时心软之下,亦不无就此认罪的可能。更巧妙的是,在那张所谓证据的纸条上面,写着的“清风驿拿下辽史”七字颇有歧义,横竖都能说通。
所以查文徽突然转变原先看法,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