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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此言……”我佯装不知,继续问道。
“嗯。你好自为之便罢。”梦寒最后甩给了我这么一句话,转身快步回了院子。
回去的路上,我略略将梦寒以糜夫人身份出现之后的这些过往想了一想,觉得有些地方还有很多疑问,准备回头找孔明八卦一下。
结果,方进屋子才看见孔明,还未来得及说上话,前哨官就急匆匆进了门。
他见了孔明便报,曹操麾下夏侯惇带十万大军已至新野郊外,直欲取新野城。
前哨官前脚方走,刘备后脚便进了院子。
“先生。”刘备见到孔明,依旧是见礼在前。
孔明起身相迎,躬身回礼。
刘备这个时候来,意图很明显嘛,我便颇有些觉悟的起身闪进了里屋。
这燥热的季节里,门窗都是敞开的。因此,刘备与孔明的对话,便听得很清晰。
“先生。曹操大将夏侯惇已带兵十万驻扎博望坡。实乃是军情紧急,不知可敌不可敌。”这句,是刘备。
孔明轻笑两声,“将军忧虑,怕并不在此。”
“嗯……”
“将军莫急。亮,已有对策。不过……”
“先生有何担忧?”
“只恐关羽,张飞两位将军不能听我号令。”
“此事不难。来人,将我的剑印递上。”
这个刘备,原是有备而来。这是准备授剑印给孔明了!拖了这么久,你刘备终是有些觉悟了。
这剑印在古代,是个很重要的官方信物,得此物便可调动兵马,统领兵权。这不就是说,刘备要将军权交与孔明了么。这可是个重要的交接!想到这儿,我偷偷将脑袋探出了门外。
只见,一名个头不高的士卒正端了个托盘上来。托盘之上罩了张红布,想来放着的应该就是刘备的佩剑与印信的真品了,好想掀开那“红盖头”看个究竟哇。
此时,刘备与孔明皆起身离席。刘备接过托盘,也未揭开“红盖头”,而是直接将托盘端于胸前与孔明说道“我刘备今日正式拜诸葛孔明为我军师。我的佩剑印信在此,授予军师以号令三军。”
刘备话罢,孔明一撩衣襟,跪拜在刘备面前,“孔明领命。定不枉主公之恩。”
这声声“主公”入得我耳,颇为自然的变成了……主攻!
话说,这样就改口了啊,改口费还没给呢!
第十二章 升帐,点将。
从刘备手里接过剑印,孔明一个飘然转身,朗声道了句“来人。吩咐下去,升帐,点将。”
见了夫君这般正经的模样,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扬,我这夫君终于是要出道了!这出道的第一把火,我一定要好好围观之。抚了抚自己的嘴角,转身寻着后门溜了出去。准备去寻我那二师父,张飞张翼德。
此时的张飞正与关羽同在一处,他二人皆是一身盔甲,欲往练兵场而去。大老远的,我便听到张飞唠唠叨叨的抱怨。什么“大哥说的那村夫那般厉害,我看叫他一人迎敌便可。”“整日扇把扇子,绣花枕头一个。”“且看那村夫如何调兵。”等等等等。句句不离“村夫”,说得颇为不服气。那个语调花哨的叫我心里不禁想笑,我这个二师父还真是副直肠子。
待到他们见了我,特别是张飞看到我的时候,原本一直唠叨的言语忽而停了住,结果憋得自己生生打了个嗝。
“……哦,这不是我徒儿么。来,快来拜见你师伯。”张飞向我招了招手。
“噢……”我应了声,向前迈了几步,“那个,侄儿东愚见,拜……”
我这正要向关羽行礼,却又被张飞拦了住。
“哦,我差点忘了,你这脚上的伤好了没,你师父我送的药好使不好使?你用了没。”张飞一连串问了好些个问题,叫我一时间有些记不完全。
“徒儿的伤好了啊,你瞧。”我话未说完,抬起左腿就向张飞膝盖踢去。嗯,我这师父也没叫我失望,我腿还未伸直,他已然出腿隔开了我这一脚。我便抬起右腿准备再踢,他的另一条腿却抢先一步一个横扫过来。幸好,我跳起的及时,要不又得摔个跟头了。
“哈哈哈,我这徒儿灵吧。”张飞伸出手来大力拍着我的胳膊,向关羽炫耀道,一下巴的胡子狠狠炸了炸。
“嗯……”关羽沉吟了一声,右手捋着长髯,眼风斜斜将我望着。那副形容,不怒自威。
“那个……师父是要去练兵场的吧。”我这胳膊快被拍断了。
“可不是么,去看那村……孔……孔明如何调度。”张飞差点咬了舌头,却还佯装无事的点点头。
“徒儿陪师父师伯同去。”
“你……好啊。”张飞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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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兵场。
这个时候的主席台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红木桌,孔明与刘备已然端坐于红木桌之后。我与张飞,关羽并肩站于台下左侧,等待听令。
我这个位置于台上并不太远,能将台上的一切看得很清楚。此时的孔明,头上戴冠,着了身玄色氅衣,正襟危坐。面前摆着的,正是刘备交与的佩剑印信。
我瞧着瞧着,忽而觉得哪里有束极强烈的光向我投来……闪得我险些要睁不开眼睛了。视线不自由的向上移了移,正对上孔明清凛的眸光。
我本能的向张飞身后缩了缩。
…
眼见着众将都已到齐,孔明却依旧端坐,并不发话,不知在等什么。一旁的刘备也是不动声色。
又过了片刻,忽闻场外一阵銮铃脆响伴着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少顷,一名八尺来高,身穿铠甲的将士大步迈进练兵场,这几步迈得,太有范了。他几步便至场内,脚下一顿,躬身拜在台前,身后披风随之颇拉风的抖了抖。
“主公在上,赵云回来晚了。”
原来!这就是我一直未能得见的常山赵子龙!真是好有腔调的一位帅叔叔哇。
刘备见了赵云,面生喜悦之色,起身下台来将赵云扶起。“子龙,回来的正是时候。”
…
赵云回营,孔明终是开口了。
“众将听令。”这一声令,在练兵场的上空荡了荡。
“今日夜,戌时起兵。新野郊外博望坡,左侧有座矮脚山,名唤豫山。右侧有一片树林,名唤安林。曹军从博望坡来,这两处皆可做埋伏。关将军,张将军听令。关将军,你引一千兵马前往豫山埋伏。张将军则带一千兵马埋伏于安林。亥时一过,我便命人于博望坡南面焚火。你二人未见火起,皆不可动兵。一见火起,关将军即起兵焚烧夏侯惇粮草车队。张将军则纵兵烧其博望城内屯粮之所。赵将军,你领近日招募新军千名为前部,去迎战夏侯惇。只准输不准赢。主公……”
孔明话未说完,张飞已然忍耐不住,站出身来喝道,“民兵!只准输还不准赢!你这是什么调兵的法子,如何能不输?呵。我倒要问你,我们去迎敌,你这个村夫又作何事。”
“守城。”孔明不知何时将羽毛扇掏了出来,悠闲的扇了几扇。
“哈哈哈哈。”张飞听罢,大笑出声。“好生自在,好生自在啊呸!”
见他这般,孔明站起身来,手按剑印,眸光一挑,“剑印在此,违令者,斩。”
这最后的“斩”字说的毫不留情。这般冷血的孔明,我也是第一次见着。
“咦!”张飞一双环眼怒睁,正欲发作,却被刘备喝止了住。“二弟休要违令。且遵军师调遣。”
“大哥!你这是魔障了啊!”张飞急道。
一旁久未说话的关羽亦伸手按住了张飞胳膊,“三弟勿急。但看他此计灵是不灵。”
见了关羽也是这般说,张飞愤愤的退回了队伍。
“主公,你领一千军做后援。一见火光,便带兵掩杀。新野城,亮与糜竺糜芳二位将军留守,你可放心。”
“嘿。二哥咱们走。”孔明号令尚未完毕,张飞已然转身而去。
“师……师父等等。”
眼下这个气氛,着实有些尴尬。我寻思着好不容易等到有仗打了,若不去围观,白白枉费了我这一趟穿来乱世。想到这儿,脚下已然迈开步子欲随张飞而去。
“东愚见。”我方跑出没几步,身后孔明厉声唤道。
“你随糜竺将军在城中留守。”孔明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望着我。眼里,尽是清凛的光。
见他这般,一股火霎时窜上喉咙,灼得我的喉咙生生的疼。
我没有回话,转了个身准备随张飞而去。却看见远远的,张飞正向我摆手。
“好徒儿,你先乖乖待在城里。这一仗,能打成个什么样儿还不知道呢。你孝敬给师父我的酒,我还没喝。等你师父我回来,咱师徒再寻个机会豪饮几杯。”
张飞说完,转身便上了马。
第十三章 趴山头,观火烧博望。
黄昏渐逝。
一阵邪风平地起,阴冷阴冷的。
说什么“你且随糜竺将军在城中留守”!去找了糜竺,却叫我先行休息,待到有事便寻军卒来唤我。
诸葛孔明,你狠。
辞别糜竺,转了个身准备寻马厩而去。
孔明,你竟用军令压制我,竟安排糜竺来诳我。难道,我一个人就去不成么!……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这博望坡在哪里。这个,若是要去,还真不是件易事。
摸到马厩的一路,我寻思出了若干个解决眼下问题的方案,却都因为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而被我放弃掉。比如,寻个军卒带路?我现下又不似从前在袁家那样有袁尚的令牌,可以随便拿出来耀武扬威。嗯,说来,可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也从孔明身边偷些什么来用。……唔,没有令牌于是干脆动粗?可惜了我没带柳叶刀在身边。
月色忽明忽暗。
眼前绕过一面墙就是马厩了。大牌将领早已纷纷跨马而去,此时的马厩定是颇有些寂寥,可怜我的奔驰一只马在那里孤单的吃草了。
绕过墙垣,但见一束月光斜斜的投进院子,月色很淡。
方踏进院子没几步,遥遥的,前面闪出了一个人。这一见便做未见,我换了个方向继续去寻奔驰。只可惜,心思却还是被面前之人牵动了。
嗯,他一定会唤一声“砚砚”,然后开始说他那些歪理。我不听,左右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哼。
却没想到,我这竖起耳朵等的一声“砚砚”未至。一个从背后而来的拥抱却悄然而至。
“耍流氓了啊啊啊。”我嚎了一嗓子。
“嘘,小声。”孔明歪头道。
“啊啊啊……”他没有放任我多嚎几声,便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寻到他两根手指间的指缝狠狠咬了下去。
我咬得很用力,他的手却动也不动,只是任凭我狠狠地咬。松口的时候,见他的手指间留有深深地两道血痕,我的眼角还是痛了痛。
狠狠闭一闭眼,我挣脱开他的怀抱,与他站开了些距离。
“军师,你此番是在作甚。”
“砚砚。”孔明伸手来拉我,我挥手想去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却被他将手捉住握在手心。这一瞬间,有种莫名的情绪蔓上心头。这种莫名的情绪,大概可以定义为委屈。
“你竟用军令来压我……”我抬眼望了望头顶的月亮,缓了缓,“你为何,就不能顺着我。”
云散了散,月光漫在孔明脸上,竟是缓缓漾起一抹笑。
“砚砚,我欲去博望坡观战,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唉?
我那奔驰着实是匹良驹,驮着我与孔明两个人也依旧是四蹄生风。如雪白鬃在黑夜里随风而荡,很是潇洒。不过,这样会不会太过招摇了呢。
我坐在前面,孔明坐在我身后。一双手环过我,牵着马缰。起起伏伏的手指间,那道红色印痕很是惹眼,好似掌心蔓延出来的两道红线,延到指缝边,又旋了进去。
望着他的指间,我伸出手来,覆上了那两道红线。
孔明牵着马缰的手臂,随即向里缩了缩。“这一战,分不得心。关,张两位将军是此战关键,丝毫不得马虎。不让你跟着去,砚砚,你能懂么。”耳畔传来的他的声音,落进我的心里。好似冬日里,倚窗看雪,手中捧着的一杯温热的红茶,传来的温暖。
你若这样说,我怎会不懂。
“嗯。”摩挲着他指缝间的伤,神思绵远,“这就当是我问你要的红线,若有……嗯。若是留了疤,就时时刻刻记得我。”
其实,我原本想说若有来世来着。唔,我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酸了呢。
不多时,我与孔明双双坐在了博望坡斜对的一座山坡之上的一块大石头上。一旁的奔驰正在欢快的啃着草皮。
还是……难以相信。诸葛孔明竟会与我一同来趴山头?
我偏头望他,见他正是一脸漫不经心的笑颜,望着对面暗色的世界。
这博望坡的地形颇有些特点。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它由远及近,大道渐渐变窄。最窄的地方,将将可够两,三匹马并行。两旁布满了芦苇,视线当是极其不好。
在这样的地方设埋伏,当真犹如天兵突降。叫对方连逃命的路都没有。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一轮清月高悬的初秋之夜,这一片芦苇地还真是容易叫人想入非非。咳咳。
“咳。你是担心你的计划不灵吧。”我支起下巴说道。
他轻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眼前的景色又暗了暗,原是这一轮清月不知何时悄然隐进了浓云里。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是偶尔听到阵阵疾风过。风里带着些秋天的肃萧,有些冷。孔明不知哪里变出了一件薄衣,披在了我的身上。
片刻未到的工夫,就听见远处遥遥有些马匹行走的声音。细密却又杂乱。这些个声响愈来愈大,直有种雷霆将至之感。随之,一大队人马遥遥从博望坡那头涌出,浩浩荡荡。队伍之长,从我这头来看,就好似一条历了百年的黑蛇,久久未见其尾。
这便是夏侯惇的大军了?
我正探出头去,准备看看清楚,忽闻远处一声炸雷,顿时掀起了不知哪里传来的层层滔天的喊杀声。但见博望坡上的队伍并未停止行进,却化作了若干个略小的队伍。
又是一阵风过,乱了我额前的发。抬起手来,拨开乱发之际,眼前模糊暗色中,亮了一处火光。细细看去,正是孔明先前吩咐的博望坡南面的位置。而这里,正好是今夜大风的风口。
山野里的夜风愈加狂野,卷着这处火光迅速撩起了四下的芦苇。不消片刻,山脚下一片芦苇地便成了焚天火海。
眼前被一片火光霸占,看不真切。耳边,喊杀,马啸,嘶吼,全混做一团。分不真切。却牢牢扼住了我的喉咙,久久的喘不过气来。在现代的时候,战争片也不是没有看过,却万万不及这亲临其境的一看究竟要来的震撼。
孔明拉起我的手,握在手心。
“砚砚,是时候回去了。”孔明将此时正在发蒙的我拉起,扶上马去。
回去的路上。我的眼前,不断地浮现出博望坡那一片火海,到最后却终是尽数化作了那日我去冀州邺城救袁尚,被困袁尚帐中的情景。
袁尚,现下,怕是已经殒命了吧。
这,便是战争么。
“砚砚,你怎么看待两军交战。”孔明总喜欢在我溜号的时候问我问题。
战争……哦,这个问题我曾在高中的某节物理课上思考过。
“就跟牛顿运动定律很像。第一条,无压迫没有反抗。第二条,要想控制对方,自己的绝对力量一定要强于对方。第三条,攻击对方的同时,必然受到反作用力。所以,速战速决很重要……”说到这儿,恍然回神。看了看孔明的眼风,习惯性尴尬的笑笑“这个牛顿,是我师父的朋友。可比我师父有名多了,读过书的人都知道!”
第十四章 这个军师不好当。
博望坡一战。孔明的神机终是叫刘备麾下众将为之折服。这军中众将对孔明,顺路捎带上我这个徒弟的态度都是大为改观。一时间,就连后勤的待遇都全不一样了。唔,这点可以从伙食上很明显的觉察出来。比如,之前吃的韭菜炒鸡蛋末这道菜,如今已经华丽丽的变为鸡蛋炒韭菜末了。
这众将里,态度改变最大的,当属我那二师父张飞张翼德。
火烧博望一战当晚,奔驰将孔明与我带回新野县内,孔明随即换了衣衫,携糜芳糜竺兄弟,哦还有胡搅蛮缠硬要跟着去的我,一同出城收军。这一路,道旁不乏出来膜拜的老百姓。我倒是纳闷了,这战场是在新野县郊的博望坡。这城里的老百姓是如何这么快便知道此战成败呢?
截烧粮草的关羽张飞带兵先行回城。待到他们远远看见孔明的小车,就翻身下马,步行来到孔明车前,躬身便拜。全没了之前不屑的嚣张态度。
话说,孔明先下乘坐的这辆小车看着颇为眼熟。没错,就与那日成亲,他来黄家接我的那辆一模一样。真不知道,他是当日来新野就带着这辆车一同来的,还是因为念旧又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只是,那只木牛流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