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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材前凸后翘的。那女的一屁股坐到李飞身边,李飞的大手立刻伸进衣服里面揉搓起来。
“大哥,这么急啊。”女的被揉搓的乳房有点疼,但还是强忍着嗲声说。
“哈哈,他刚从大牢里面放出来。”扁头笑得很响亮。
“我操,换上你试试。”李飞踢了扁头一脚。
坐了一会儿,李飞把那女的领走了,孙勇和其他四个人一人搂个小姐在那喝啤酒。
“大勇,想死我了。”魏老六拎着个胖肚子洋酒瓶子凑过来。
“哈哈,我也想你啊,你过去找人跳舞吧,回头我找你。”孙勇把他身边的女人轰走,让魏老六坐了过来。
“大勇,我求你个事。”
“说吧,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就怕我帮不上。”
“你知道,我一直是从忠哥那边进洋酒,现在四里桥那边有个傻比,酒钱往下降,抢了我的生意。你知道,忠哥的酒不便宜,但我不是跟着他后头混吗,所以一直从他那儿进。”
孙勇想了想,“这事好办,你找忠哥不就完了。”
“忠哥也打算让那边进他的酒,不过忠哥爱面子,他生意大,不想这点小事惹麻烦,让我找那个傻比谈谈,结果那个傻比说我威胁他要报警,分局那边我也熟,不过不想把事情搞大。”魏老六小眼睛在舞厅灯光下面很诡异。
孙勇扫了一眼李明亮,尽管李明亮看上去在发呆,但他知道李明亮听见了。孙勇想了想说:“先喝酒,待会儿再说。”
“好好,今天不喝趴下不算完。”
“不喝洋酒,我喝不惯。”孙勇推了一下,还是喝他的啤酒。
坐了一会儿,魏老六看到熟人进来了。
“大勇,税务分局的副局长来了,我去招呼一下。”
“没事,你去吧。”
等到魏老六走开,李明亮坐到孙勇边上。“大哥,我刚才听到了。”
“嗯,你觉得怎么样。”
“估计那家不是洋酒的事,可能那家也有暗娼,抢了他的生意。”李明亮分析着。
“我也觉得像,待会儿问问,那家要是没有公安在后面,咱就干。”
“嗯,我觉得行,这钱跟天上刮来的一样,太轻松了。”
正说着李飞搂着那女的出来了,李飞精神抖擞,那女的一脸疲惫,走路的姿势两腿有点分。
“怎么样,还可以吧。”扁头问。
“哈哈,不错,捏着像肉弹,我刚才连打两炮。”李飞说得很大声,那女的轻轻拿指头顶了他一下。
“你啊,大牢蹲傻了,等有钱了,我带你去忠哥开的人间仙境去玩,那的女的漂亮,听说都是大学生。”孙勇笑笑说。
“操,不都是比吗,有啥区别。”
“操,你就是不懂得情调,那是有文化的比,能一样吗。”
众人大笑。
“大哥,晚上我带她去开个房间。”
“嗯,小心点,李明亮有钱,你待会儿找他拿点。”
“没事,钱我够,刚才你还给了我五千,他们几个都给我钱了。”
“那好,悠着点,小心明天走不动路。”
李飞领着那女的先走了,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公安分局的干警。那个干警认识李飞,他扫了李飞一眼。魏老六赶紧走过去把他拦住。
“他是逃犯。”干警说。
八
“我知道,兄弟,你在这动手,我生意做不做了。”
“你小心他给你惹麻烦。”
“好啦,下次不让他来。过去坐坐,我介绍个新来的你认识一下。”魏老六把那个干警拉过去坐着,顺手塞了一把钱在他口袋里。那时候公安到娱乐场所很多都穿着警服,后来不让穿了,怕影响不好。看着舞厅里面来了个警察,很多身上有底子的开始往外溜。
“那人是谁?”孙勇问。
“路昌分局的。”魏老六低声说,他不想孙勇边上的人听见。
“那我们也走,我和李明亮还在逃呢。”
“那行,你们别走正门,回头跟着我,我带你们走后门。”
到了后门的门口,孙勇说了一遍自己的传呼号,“你的事情明天找我吧,明天我一直有空。”
“没问题,我下午打电话呼你。”
孙勇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个夜间小店呼了一下李明亮的呼机,那个呼机现在让李飞拿着呢。
“靠,我想起来了,李飞可能不会用呼机。”李明亮猛地一拍脑袋。
“那算了,我们先回去,估计李飞不大可能再回舞厅了。”
等到了家,张伟明显有点不高兴,他们五个出去没有带上他。
“你这段时间少抛头露面,张四宝还惦记着你呢。”
“靠,我要憋疯了。”
“别着急,兄弟,等打掉张四宝就好办了。”
此时可能谁也想不到,短短几个星期后,张伟迅速在道上成名。
事情还是从上次去红粉佳人舞厅遇到魏老六引起的,第二天下午魏老六把孙勇约出来钓鱼。
“大勇,我怎么半天一条也钓不到,你快钓了一卡车了。”
“哈哈,哪有一卡车,我数数,六条。”
“大勇,你沉得住气,我就不行。”
孙勇猛地一提钓竿,“我操,这么小,放了。”孙勇从钓竿上摘下小鲫鱼扔回到水里。边上的服务员小跑过来,“先生,这里钓上来鱼不能再往池子里面扔。”
“靠,喊你们卷毛过来。”
没一会儿垂钓中心的老板,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屁颠屁颠过来了,“我操,老六啊,我操,居然是大勇,哈哈,对不住了,上次你进去我没去看你。”
“哈哈,小声点,大哥,我还是逃犯。”大勇伸手过去拉住卷毛的手,两个人一付久别重逢的样子。卷毛算是城北混混当中的老前辈,今天四十多,早年曾经是武斗队的骨干,头戴柳条帽,佩戴红袖章,号令一方。后来武斗队打死了人,卷毛进了监狱,文革结束后,他家亲戚想法子给他弄个保外。等卷毛从大牢里出来,当年跟着他混的很多都成了啸聚一方的混混头。他们再看卷毛都是斜着眼睛看,在他们眼里卷毛已经被时代所抛弃了。惟独孙勇每次见到他还是毕恭毕敬叫大哥。
卷毛感觉这个世界变了,为了帮他弄出来,卷毛家里花了七八千块。这在八十年代初是个不小的数目,当时的万元户几乎是富翁的代名词。卷毛自此退出江湖,开了个小饭馆。本来饭馆越来越大,如果不出意外,卷毛可能在今天早就成了一个富商,不至于九十年代中期重入江湖。
有的时候有人走上黑道是这个世道逼的,家里没有靠山,没有实力,他们只好用刀。
卷毛的饭馆到了八十年代末走了下坡路,很多单位吃完了饭挂账,八十年代末,中国风云突变,那些单位的领导好多换了人,卷毛的账也要不到了。
“哥们,不是我不帮你,你去我们单位打听,我早就靠边站了。”当时卷毛去要账的时候听得最多的是这句话。
后来孙勇打算潜逃外地,临时找到卷毛,“大哥,我落难了,找你借点,我不勉强,你是我前辈。”以前有人到卷毛的饭店闹事,被孙勇打跑了,所以卷毛欠着孙勇人情。
卷毛进去从床下面的铁罐子里面掏出四百多块,“兄弟,我不瞒你,我有钱,都是其他单位挂账,没还我。这点钱还是给老丈人过生日的。”
孙勇一句话也没说,他拿了钱转身就走。后来他逃亡外地,辗转让别人送了四千块钱给卷毛。送给卷毛钱的正是云云的女朋友李娟,李娟的叔叔和卷毛是武斗队的队友,监狱的狱友,现在成了棋友,两个人天天在胡同口下棋。一边下一边感叹:昨日不再。
云云后来知道了这件事,但没怪李娟:“人要仗义点,我跟孙勇是我们的事,和卷毛大哥没关系。”
九零年之后社会慢慢平静,欠卷毛账的领导陆续回来,其中大部分还了他的账。最后一算账,卷毛发现他这么多年辛苦忙活的一切,一夜之间成了零,等于白忙活。
他开始想办法,当时B市公款吃喝开始慢慢复苏。卷毛开始做起水产,当时水产还没有黑道介入,相对来说比较好做。这行吃的是辛苦钱。靠着自己的苦干,卷毛迅速发迹,用他的话说,这一年感觉自己是做梦。但他真正发迹的原因是偷偷卖河豚,这个当时是暴利。
后来他多方找孙勇,如果当时没有孙勇这四千块,卷毛就没有做水产的本钱。但孙勇一直潜逃外地。没想到今天无意中看到了孙勇,两个人分外高兴。两个男人热情地握手拥抱,感觉彼此都熬过来了。
“老弟,我今天真是看到我命里的贵人了。”卷毛的话发自肺腑。
“大哥,千万别,我怎么觉得这话想是要绑我晚上请客啊。晚上我做东,咱们东来顺去。”
“操,来我这里还敢说请客的事,你们玩着,我到后厨招呼一下。”卷毛搓着肥厚的大手走了。
孙勇突然明白过来魏老六干嘛要约自己来钓鱼了,魏老六和卷毛还算比较熟,一来这个地方安全,二来更重要的是魏老六是怕孙勇开价太高。孙勇从这就觉得这一年多身边的每个人都变得精多了,九零年之后,人们个个都变得智商高速猛涨。
孙勇打定主意,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不谈事。
两个人一直钓到晚上吃饭的点,卷毛过来敬烟换茶水,“兄弟,开席了,走走,竿子啥的给他们。”
垂钓中心其实就是个水产养池,因为卷毛要批发,所以不得不包下这个生产队的地方。生产队的队长当年是卷毛手下的红战士,卷毛被抓进监狱,但始终没咬他。生产队长逃了一劫,他爹死后他当上了队长,每个月都要到卷毛的饭馆公款暴搓一顿。
“大哥,我这辈子就是你给的。”生产队长有一次喝醉了说。
后来卷毛找到这个生产队长,“猴子,我要搞个鱼池子。”
“行啊,我让我儿子给你找地方。”
生产队把靠近公路的两处宅基地强行收回承包给了卷毛,租金三年以后付,而且便宜得跟白捡一样。
吃饭的地方在垂钓中心正脸这边,一百多平米的面积,后面四个包间。当时的包间不似现在这么奢华,甚至还有陪酒的小姐。当时包间里面也就是刷遍大白,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下面挂上彩纸条。
这个包间的名字很有意思:群英会。魏老六在门口阴阳怪气地嚷嚷:“今天是道上群英会啊。”
孙勇在心里说:“有你这个傻比在,算个鸟群英。”当时没人想到拉皮条的魏老六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成了道上称霸一方的豪杰。
人只有三个,但上了一桌子菜,有螃蟹、大虾、桂鱼、鲈鱼。孙勇觉得鲈鱼好吃,鲈鱼肉味鲜美。
“大勇是会吃的人,以前有个人想吃鲈鱼想得官都不做了,还怎么说的?但爱鲈鱼美。”卷毛不住地劝酒让菜,他天天吃,再好的水产都没味道了。有时候卷毛吃的回家的时候整个胡同的猫都跟着他后面叫,因为他身上有鱼腥味。
“哈哈,这种官绝对不是现在的官。”魏老六说,他今天有点不快,几次想张嘴都被孙勇把话绕开了。
“你们等等,马上要上道大菜。”
没一会儿,上来一个大盘子。厨师端上来的,然后厨师坐下来先吃了一块,吃的是鱼头上面的肉。
“这个是河豚,按照行规,厨师先吃,厨师没事就没事。”
“我操,听说这个味道鲜美,不过有时候能吃死人。”魏老六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孙勇也没吃过河豚,但他没说话。
“我杀的我就敢吃,别人杀的我碰都不碰,河豚一死毒性就全身扩散。”厨师是卷毛的狱友,浙江人,做鱼技术一流。后来他去了南方的大饭店,九十年代末的一天,他在尝了自己做的河豚后平静死去。
厨师坐了有十分钟,然后和大家打了招呼就离席走了。
“来,咱们开始吃。”卷毛招呼着。
魏老六不怎么敢吃,孙勇夹了一筷子,吃河豚的筷子是每个人专门发的象牙筷子,据说这样的筷子上面沾了河豚汁水好洗。
“不错,真鲜啊。”孙勇豪爽地大声夸赞。
这时厨师在门口探头说了一句,“你们吃的时候注意了,看到谁吃着吃着傻笑,就不能让他吃了。”
“知道,大明,你打牌去吧。”卷毛把桌子上的半盒烟扔给厨师。
“大哥,他说的啥意思。”
“哦,这个厨子是我哥们,他做河豚的方法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把内脏全扔了,内脏有毒。不过他能掌握剂量,稍稍放一点毒汁进去,肉味特别鲜美,但吃的时候要当心,不能吃太多。”
“靠,我不敢吃了。”魏老六吓得放下筷子,起身去上厕所,他打算把刚才吃的那几口鱼肉吐出来。
“大哥,最近没人找事吧。”
“没事,不过有个人你听说过吗?”卷毛起身关上门。
“大哥说。”
“城南有个叫飞机的,他弟弟开了个饭店,欠了我两千多块的螃蟹钱不给,我查了一下,他欠了好几家做水产的钱。”卷毛在犹豫,他不想把事情搞大。
九
“他叫什么,饭店在什么位置。”
“城南河沟边上的税务局你知道吧,他的饭店就在对面,专门做税务局生意,绝对有钱,他就是滚刀肉,赖着不给。他大名叫刘建军,他哥好像是混子,叫刘建民。”卷毛压低了声音,多年的监狱生涯让他警惕性很高。
“行,大哥,我去查查他的底,过两天给你信。”
“大勇,钱我可以不要了,但我要断他的货,我不能再往他那儿送货了。你不知道,我们这行都是一大早给饭店送货。前两天我没去送,他把我雇的司机给打了,一筐子黄鳝也扣了。”
卷毛其实不想把事情搞大。
“我操,欺负到大哥头上了。”
“没法子,你跟他说,钱我不要了,他找别人送货。但我的司机再去城南送货,他别找事。”
“行,我把话带到,明天一早就去。”
“那行,大勇,那我先不说谢了,城南那边生意要是好了,我在那边再开个鱼池子,给你分红,你帮我照应着点就行。”
走廊里面有声音,是魏老六回来了,卷毛坐了回去。
三个人喝了无数啤酒,最后是孙勇把卷毛送回去的。
“大勇,一年多没见了,嫂子给你削个梨。”卷毛的老婆很热情,忙前忙后地给卷毛拿痰盂,又招呼孙勇,让女儿泡家里的龙井。
“难为嫂子还记得我爱喝这个。”孙勇觉得这就是女人,尽管卷毛的老婆胖乎乎的,但孙勇觉得有个这样从不背叛卷毛的女人其实就是幸福。
“可不是嘛,我家老头子就是被你带着爱喝这个的。”
“哦,嫂子,这有点钱,是大哥衣服里面掉出来的,我放桌上了。”孙勇在桌子上放了两千块钱起身告辞。
第二天卷毛醒了骂自己老婆,“你猪脑子啊,我身上的钱什么时候是干的?没有鱼腥味?”
“你骂我,我怎么知道,你昨天晚上醉得跟头死猪一样,是大勇把你从一楼背上五楼的。”
夏天的酷热在缓缓褪去,B市的街头一天天地增添着凉意。四里桥边上的乐乐迪厅对面走过来四个看上去绝非善类的青年。领头的一个身材魁梧精干,穿着一件米黄色短袖衬衫。后面的那个高大彪悍,方脑袋,横着的倒八字眉,眯缝眼里露着凶光。后面的两个青年,一个佝偻着腰,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惟独走在最后面的第四个青年看上去斯文和善,但目光中却能捕捉到肃杀的眼神。
四个人走进乐乐迪厅的时候才刚刚下午四点,距离迪厅营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先生,我们现在不营业。”
“呵呵,我知道不营业。”米黄色短袖说,“找你们老板过来,我跟他谈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