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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成佛-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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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长亭面色一僵,“会梦游?”他问。
  非真打着哈欠点头,“会吧。”站起身,“那会儿本来准备叫你吃饭,睡了这么久,饿不饿,我热一热饭,去吃吧。”
  许长亭沉默地点头,也站起身,但身子却晃晃,腿麻了。
  “腿麻了?”非真眼尖看到,低头顺手帮他揉。
  许长亭神色复杂,拉着她的手,“别揉了。”他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喉头微耸,故作平静问“你真的不记得昨晚梦游做了什么吗?”
  非真停了手,听见他的话,站直了定定看他,“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许长亭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沉默向外走去。
  非真却拉着他,他回头看她,她奔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僧衣的褶子层层叠叠,她语气像要哭出来,“师父,不管我做了什么,不要讨厌我好吗?因为我,真的好喜欢师父的。”
  许长亭皱着眉头,抬起她的脸,果然又换了一个人格。“非真,我不会讨厌你。”顿了顿,又喊,“非真,”是呼唤,有些话,他想对非真说。
  她的眼睛好像有一瞬间的迷茫,又恢复清明,像孩子犯了错一样有些害怕看着他,“师父?”
  “非真,嫁给我吧。”语气平静极了,他得负责,他想。
  不管是哪一个非真,他都得负责,他都得保护,他想自己大约是不懂爱情的,其实非真也是不懂的。
  这有什么关系呢?
  他对她永远是怜惜和关爱,她对他永远是依赖和仰慕,大约是改不了了吧,这样不算爱情的爱。
  非真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好啊。”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微微地笑。
  佛像的微笑也从来没有变过。

  ☆、小村庄

  两个人都不太懂结婚这回事儿,许长亭更是直接,拉着非真在佛祖面前磕三个头算是礼成,“佛祖,今有弟子:是,非真,愿在佛祖见证下结为夫妻。”
  “这就完了?”非真磕头完了,还是蒙的。
  “应该是吧。”许长亭也不确定。
  “那佛祖会不会不同意?”非真皱着眉头看向佛像。
  “不会。”这句许长亭倒是说的斩钉截铁,“江宁他们那儿的和尚要是结婚,都是这样跟佛祖说的,我知道。不会不同意。”
  非真点头,看来各个凡俗界还真是不一样。自己这边其实是不许结婚的,江宁那边却开放地很。
  于是两个人就算成了夫妻,然而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吃过晚饭就各回各屋了,事实上,他们也没办法就这样直接改变。
  许长亭躺在床上,有些失眠。
  他看向床头的兰花,兰花最近很乖,因为,他把它连根拔起,放在了水中。他一直想试试像那个农家人一样尝试把陆生植物培育出能在水中生活的根,有段日子了,兰花还活着。但病殃殃地垂着头。
  兰花其实早就该死去了的,水中的营养不够,许长亭每晚都要放血到水中,一滴两滴的,兰花却很受用。
  月光很亮,他望着窗外,其实,他也想活下去的。
  床旁边的墙壁传来轻轻的扣击声,是非真,“师父你睡了吗?”透过墙壁,朦朦胧胧的,不真切的声音。
  “还没有,你呢?”他回道。
  “我睡不着,我…我来找你。”她道。
  许长亭没有拦她,料想自己也是拦不住的。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许长亭的门总算被推开了。
  她站在门口,一声红色的纱衣显得她明艳极了,虽是艳,却不妖不俗。月光还是朦胧,纱衣里的风光却更明媚,许长亭呆在那里,不知作何感想。
  她轻轻一笑,腰肢款摆,婷婷袅袅走过来,玉指青葱抚上他的脸,轻轻吻他的唇。
  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师父,今晚,该是洞房花烛夜吧?”声音轻轻柔柔,却也媚,挠地许长亭心痒。眼睛更是有些控诉,却又撩人。
  许长亭愣了一会儿,才道,“我这是娶了多少个老婆?”又道,“以后,这种事,还是我来,你是个女孩子家,矜持些。”说完,捧着她的脸,吻上去。
  ………
  日子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没有变的,是两个人对对方的态度。变了的,是对铃兰的心态。
  非真不是第一次拿出魔修的那把刀了,刀不长寸把,也不锋利,厚重得很。但非真毫不怀疑它的威力,大巧不工,重剑无锋,谁知道呢。
  黑漆漆的刀身,黑漆漆的柄显得气氛很压抑,但非真心里却很舒畅,它恰恰克着界灵了,那铃兰就有解决的办法,多好。
  许长亭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似乎睡得很熟。刀背把月光反射在非真的脸上,她脸色镇定,小心掰开许长亭的手心,铃兰露出小小的蕊,非真都看得见里头来往的人。
  但在她看来,千千万万的人都没有睡眠中的这个人重要。
  她的刀已经落下去了,那只手却更快,迅速闭了起来,非真已经来不及收手了,刀落在手指上,泛着金色的血一下子流出来。
  “非真,不行。”许长亭的声音也带着凉意了,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
  非真手忙脚乱地包扎他的伤口,好一会儿,血总算没有流了。她叹口气,“不行就不行吧。”说完,颇有些幽怨叹口气,“等着我两个月后守活寡咯。”
  许长亭在心里想,非真的人格还真是什么都有啊,好一个深闺怨妇呢。
  但没办法,他看一眼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指头,和依旧旺盛生长的铃兰,讨好地说,“会有办法的。我也想活下去,陪着你。”
  非真是不信的,但也拿他没办法。她坐到床边,脑袋枕着许长亭的肩膀,手里转着那把刀,月光就一轮一轮地映在两人脸上,“师父,给我念会儿经吧。”
  “观自在菩萨,行深 般若波罗蜜 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 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 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许长亭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来,非真就睡着了。
  一卷经完完整整念完了,许长亭才停下。他看看非真皱着的眉头,轻轻揉开来,又看一眼桌前的铃兰和窗外的月光,“会有办法的。”他自言自语。
  虽然没办法隔断铃兰和许长亭,非真却还是不肯放弃的。趁着下山的功夫,她打听了一些事情。
  “师父,陪我去个地方吧。”她这样说。
  这里是一个小镇,没有人声,死气沉沉的。灰蒙蒙的天空看不见一丝云彩,窗棱上积着厚厚的沙。土地称不上土地,踩上去就陷入厚厚的沙中。
  “和我在修真界看到的一样了,完全成了死城啊。”许长亭感叹。
  非真点点头,“没关系的,我跟瓯江打过招呼了,它要分支从这边过,会好起来的。”
  “挺好说话的,那条江。”许长亭道。
  “没有,我也软磨硬泡了好久,许诺了好多的。”
  “许诺了什么?”
  “反正是好东西,修真界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划得来。”
  “哈,你倒学会做生意了,还有一重奸商的人格嘛。”许长亭笑了。
  非真也笑,等级可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呢。
  因为修真界的等级比凡俗界的高,所以它的物品等级也比较高。
  也是因为等级,凡俗界去到修真界除了界灵帮助,首先是要贡献需要天道承认的。那从凡俗界到同等级的凡俗界呢?
  他们当晚在这个小镇住下了,一间没人住的房子,简单收拾了就住下了。
  许长亭问起来的原因,非真没有说。她想,明天,他就懂了。
  夜里的风很凶狠,仿佛在驱逐这两个外来人口。沙子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吵的人睡不着,许长亭念了一晚经,非真倒睡得不错。
  天亮了,非真睁开眼睛,许长亭的脸色显得很疲惫,“师父,你也睡会儿吧。”她轻轻握着许长亭的手,铃兰的左手。“我不会伤它的,我保证,我没跟你说过谎的。你放心睡。”
  窗外天光大亮,风也歇了,许长亭点点头,歪着头,想眯会儿。
  非真看着他闭着眼,和他交缠的手指越发握紧了,手心却因着铃兰硌着,不能触到,她也闭上了眼睛,微微笑了。
  

  ☆、假道士

  许长亭眯了一会儿,在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外间似乎很有些不同了,人声鼎沸的,好像死城又重新活过来了。
  他看向身侧,非真闭着眼睛,好像还在睡觉。两个人的手还虚握在一起,他从手心的缝隙看过去,那朵铃兰的光芒好像更胜了。他皱起眉头,闭上眼睛,心头的感觉更奇怪了,他隐隐约约觉得,铃兰轻了不少,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空壳。轻了,是的,长在手心里的铃兰,怎么会有重量?可他就是觉得,轻了。
  想到这里,他推推身边的非真,“别装谁了,起来吧。”
  非真仍然是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怎么了?”
  许长亭终于有机会抽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指向窗外,“你把他们弄出来了?”
  “。。。。”非真沉默了一会儿,抿唇,“是我。”大无畏的语气,叫许长亭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是换了。她最近换的太频繁了。
  “怎么就是不听话呢?我说叫你不要动它。”他尽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但拔高的声线还是泄露了他微微的生气,只在尾音带着一点点的无可奈何。
  没想到非真的情绪比他更为激动,毫不掩饰地,她说,“听话能有什么好结果?
  十一年前我听话吧,结果呢?生生等你十年?
  这一次,我要是在听话,只有等着你被铃兰榨干吧。”
  她说完笑了,这笑声里带着一点点得意,“接下来的事,还是按着我的法子办吧,师父。”她一字一顿道。
  也不待许长亭回答,她回身抽出那把寸长的短刀,一手捉着许长亭的手腕就要割下去。
  “非真!”许长亭的力气自然比她大,制住她。他真的生气了,但这气却不全是为了她的行为,他感到自己的心情像这死城的空气一样,全是蒙蒙的沙尘,看不见前方。“你听我一回吧,我有办法的。”他在劝她,可声音并不显得有底气。
  “那你告诉我啊,什么办法?你总说有办法有办法,为什么不告诉我?
  好,你说为了铃兰里的哪些人不愿意割断它,那我现在把他们全都弄出来了,为什么还不许我砍了这铃兰?
  你说有办法,可你听听你自己的语气,你跟我说,你敢说有十分把握?”她逼问他。
  “从前我有八分,现在,你弄这一出,我却只有三分了。”他叹口气,有些颓丧地说。他把手放到她面前,那朵铃兰,已经从核桃大小,变成了石榴大小。没有了人的束缚,它生长地更加猖狂了。
  他的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就收了回来,怕她再动手,“我的时间更少了。”他说。
  非真果然来不及捉他的手,她惊疑不定,“怎么会?”
  她终于不再同他争执,心里却想,自己得更抓紧,迟早得割下这铃兰。
  两个人在房中僵持一会儿,外间的人声总算唤醒他俩。
  “出去看看?”不约而同道。
  小镇同昨天有些不同了,黄沙中竟有些微微的水汽,然而形成霾却更加降低了能见度。他俩握着手一路往人声最大的地方走去,开始还走得动,后来真真是摩肩接踵,人挨人人挤人的,他俩就住了脚。
  人群的正中是一个道士,看不清脸,但他的声音却很有力,叫这一群人安静下来,“据贫道所看,是穿越了。我们需得齐心协力,才能活下去。”
  非真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心里微哂:这假道士真能忽悠。
  许长亭却道,“他说的很有道理啊。从一个国家不拿通关文书到另一个国家,是偷渡。那他们,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说穿越不是挺正常么。”
  道士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话,众人决定在小镇稍作歇息。
  两个世界最大的差别是,是温度。道士愁眉苦脸翻了一会儿典籍,非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周围的人全都蜷缩着身子,是冻得,他们不适应这边的温度,难道,这些人就要被冻死吗?
  她想做些什么,却很无措。许长亭递过一张纸,是药方。“医谷的岐伯,还记得么?他身子不好,为了去冰室采药,专门写了方子,你要是不要?”
  “要。”她劈手拿了方子,去找那道士。
  许长亭坐在那儿看着,也不上前相帮,她自己捅的篓子,该自己解决。
  非真和那道士,赶着功夫住了一夜的药,众人总算熬过来了,就连孩子们也不再是青白的脸色了。
  他们的脸上还是写着迷茫和惶恐,但终归会有办法的。
  道士累瘫了,倒在一旁呼呼大睡,泛着青光的菩提出现在他身侧。
  直到这时,非真的心里才算舒口气。
  菩提,已经接纳了包括道士在内的这整个铃兰世界里的人了。

  ☆、每一天

  小镇曾经死去,但它将会活过来。
  在水中,它将重获新生。
  在灰蒙蒙的晨雾中,在渐渐喧嚣起来的人声中,非真和许长亭离开了小镇。
  短短的一次外出,铃兰变了,留在梵阿寺里的兰花也变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雪妖就僵立在兰花旁,是知错的样子,但眼底的野性难驯。
  兰花离了土,本来就在水中生存不易,偏偏这水还因着雪妖凝了冰,虽不彻底,但水面晃荡的时候,冰碴子实在惹眼。
  兰花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的样子。
  非真狠狠地教训着小雪妖,雪妖吱了一声,跑了。许长亭看着非真追过去的身影,摇摇头,小雪妖终归是养不家了。
  他又看着兰花,下意识地就想滴几滴血液进去,但蓦然住手了。
  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救它?让它自救吧,熬得过就熬,熬不过…。不能熬不过啊。
  他坐在窗前,看了兰花一宿。枯萎的叶子和花朵,垂死的气息,但还在垂死挣扎着的兰花。
  自己和这兰花何其相似,全是时日无多的样子,但,也不一定是全无生机的。
  他们等待的不是死亡,而是一个契机。
  和兰花截然不同的,铃兰长的很快,从核桃大小涨到石榴大小,从石榴大小长到香瓜大小,再到西瓜大小。
  许长亭就这样看着它长大,奇怪,他总是用食物来形容,大概因为在凡俗界的食物让他觉得最重要吧。
  他恍惚觉得,铃兰好像变成了自己捡来的另一个孩子,他错过了非真的成长,却没有错过铃兰的。
  但非真是不允许他这样想的,她隔三差五地就想法子来隔断铃兰。
  在铃兰生长的这一段时间里头,非真几十种人格轮番上阵,想尽种种办法想砍铃兰。
  菲菲的法子是撒泼打滚,许长亭只有一招,无视。
  她抱着许长亭的大腿撒娇求他,让他没法儿安心念经睡觉,做什么都不成器。许长亭还是无视无视,再无视。菲菲就安静了,坐在一边儿,瞪他。他哭笑不得,过了会儿再安抚她。但她的法子是不可能成的,许长亭不把铃兰给她碰的。
  晶晶呢,哭包的名号很实在,在许长亭面前哭到声嘶力竭。
  许长亭着实有些不忍心,但没一会儿,哭包哭着哭着自己就睡着了,所以她也失败了。
  许一,爱穿黑衣的暴力小哥儿,倒是直接不耍花样,半夜直接一刀砍向铃兰。
  许长亭这次可不会由着他,你来我往过了一晚上的招,因为互相都顾忌,所以没分输赢。结果是许一退出了,换了另一个人来。
  来人自称许二,乃是许一的弟弟,人如其名,二不兮兮的。
  一上来就给许长亭磕头,言辞恳切求他不要再作死。许长亭嘴角抽搐,直接拿木鱼把他敲昏了。
  他们成婚那天穿着红色纱衣的人格也出现了,直接的很,赤,裸裸的诱惑,她叫许芳菲。
  说句实在话,许长亭承认自己确实有被诱惑到,但对他来说自持并不难。于是许芳华也失败了。
  那个冷冰冰的许芳华,却显得有些束手无措。
  她倚在门边,垂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抬头,凉凉地看他一眼,皱着眉头,“砍不砍?”她抽了刀,抬起下巴向铃兰,问他。
  许长亭愣了会儿,摇头。许芳华似乎是早有所料,“都说了术业有专攻”,自己是解决那些麻烦的敢抢问题的啊。她嘟囔几句,走了。
  还有些不熟的,许如晦,没有见过的人格,有些古板。
  她引述经典,想说服他,自然也是失败。
  在水城问他什么是爱情的那个少女,许俏俏,她捧着脸,懵懂不已。
  她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只是一个劲儿地问着,你是喜欢我多,还是喜欢铃兰多。
  许长亭有什么说的,自然是喜欢她多啊。于是她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还有在医谷,那个委屈不已的姑娘,许笙。如今,就显得更委屈了,总是饱含泪光,欲落不落的样子,用控诉的眼睛看着他。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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