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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温和安慰他,握着他的双手,轻轻擦去了上面的灰尘泥土。“好孩子,我会帮你的。”
我站起来,对张婆道:“请把契书给我看看。”
张婆有些犹豫,眼睛转了转,变了神情,冷笑道:“你听信这孩子一面之词,我只问,如果你错了,又该如何?”
“错了任你们处置,绝无怨言。”我伸手,“现在请把契书拿出来吧。”
“好。”张婆从契书中抽了一张给我。
我看了行文,然后仔细看了落款,是摁指印画押。
还有两个见证人签字。
我仔细盯着看了会,果然如此。
“契书上的手印是郑昙儿的?”我向张婆确认。
“不错!”张婆不疑有它。
“哪个手指?”
张婆不耐:“食指罢。”
是么?我微微一笑,手用力一挥,大声道:“你这契书是假的!”
“什么?”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张婆反应过来,抢白:“凭何说假的?!你凭空诬陷,当心我撕了你嘴!”
我大声道:“自然有证据。诸位,我立刻就能证明!”对着围观者道,“只肖给我印油一盒,白纸一张。”
“这好办!”围观中商人,从背囊中取了印油白纸,借给了我。
“多谢!”我很感激。
取出帕子,把郑昙儿的手指擦干净,低声对他道:“别害怕,相信我。”
郑昙儿点头。我把他每根沾上印油,在白纸上摁下指印。大家都惊奇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干嘛。
有很多在现代是常识的事,古代人却是无从知晓的。比如每个人的指纹是独一无二的,这由遗传基因决定。罪犯在犯案现场留下的指纹;早是警方追捕疑犯的重要线索。在我国,战国就有“手迹”记载,到宋代,才有正式的指纹作为判案物证的记载。而虞国,还未有指纹判案的先例。我在衙门做过书吏,很清楚虞国人对指纹的知识是不足的。
这,就是我的优势之一。我接受过高等教育,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现在,我可以轻易用这些知识帮助他人。
我把白纸和契书放在一起:“大家请看,这是郑昙儿的手印,大家再看看契书上手印,张婆说郑昙儿是用食指印下的。”我指出郑昙儿左右手的食指指印,“大家看,可相同?”
众人奇道:“果真不同。”
张婆辩道:“或许不是食指!是中指!”
我早有准备,道:“大家请看,这是郑昙儿的全部指印,可有一个与契书上相同?”
众人议论:“竟然都不同。”
“这世上没有相同的两个指印。大家可以看自己的,每个的指印都是独一无二,绝无相同。”我站直身子,扬声道,“昭昭日月,早有决断。这契书就是假的,张婆你可认?”
张婆还不认:“还有见证人可证明,决不是假的。”
“那就请见证人来对质。”
围观者中有人看了契书,嘲笑道:“哈哈!胡闹,见证人是本地两地痞流氓,大字不识几个,德行有亏,如何做得见证人?!”
又有人道:“我看这位姊姊说得没错,契书就是假的!”
张婆脸青白一阵,就要来抢契书。
我早一步将契书塞在怀中,喊道:“呀,这是要毁证据了。她既不认,还只好报官差了。”
张婆再待不住,要离开这是非地。但大街上早挤得水泄不通,无处走。她气得满脸通红,揪着打手就要揍我。
可拳头还未落下,就被拦住了。
拦住她的人,赫然是陈游之。
“多谢。”我松了口气。讲真,谁愿意当街打架给人看呢?尤其我这种空有蛮力,无拳脚技巧可言的。
不多时,官差来了,喝散了围观群众。陈游之出面与他们交涉。我见他亮了块牌子,官差立刻变得恭敬极了,拿了张婆一伙,听他指示。
孩子们尚不敢相信事情这么快解决了,怔怔的。
“你们以后怎么办?”我蹲下,温和的问他们。
郑昙儿领着弟弟妹妹们跪下:“多谢恩人!”
我忙扶起他。
当中有个小姑娘羞怯的后退。
“怎么了?”我微笑,“不要害怕。”
“……脏”声音细若蚊蚁。
她是说自己身上脏。
“不,不脏。”我轻柔拥抱她,“你比谁都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都在干嘛呢
☆、初见
随陈游之去了当地衙门。里正亲自接的案子,找郑昙儿问了些话,把我手中的契书和指纹要了当物证,又令契书的两名见证人来问话,将他们和张婆一伙一起扣下了。
原来郑昙儿自己去找过张婆,不过他要卖的不是弟弟妹妹,而是自己。张婆却嫌他腿疾,不肯要,但见他年幼可欺,无宗族亲戚护着,想来无人为他们出头,便动了心思,想把他弟弟妹妹给卖了。她搓动了两个地痞给做保人,假造了卖身契书,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遇到了我。
天色渐暗。
陈游之不愿多耽误,嘱咐里正秉公办理。里正不敢慢待,把我们一行人送出衙门,许诺定当尽心办好。
“你们今后怎么办?”我有些担心。
几个孩子一脸菜色,显然是营养不良。郑昙儿都到了要卖自己的地步,想来是饿狠了,日子维持不下去了。再说他年纪尚小,能做什么养活自己和弟弟妹妹呢?
郑昙儿茫然极了,褪去凶狠和愤怒的脸,就是个小小少年罢了,却要咬牙扛起一家重担。
“先去驿馆吃饭罢。”陈游之建议。
是个好主意,我欣然同意。
郑昙儿却要拒绝。
陈游之似笑非笑:“那让你弟弟妹妹今晚和你一起挨饿?”他早看出郑昙儿穷途末路了。
郑昙儿脸一红,终于不再反对。
待回到驿馆,才发现多出一个人。
和陈子敬长得像极,年长些,一身布衣,剑眉星目,神情庄重而冷峻,沉着而内敛,像原野的狼,矫健坚毅。
这,就是陈伯轩了。
“将军。”陈游之笑着,行了礼。
陈伯轩拍拍他的肩膀,像父亲看着骄傲的儿子,也像兄长看着宠爱的弟弟。
“见过陈将军。”我不敢怠慢,恭敬的行礼。不知他为何突然来了,陈游之有提过他今日有场战役要打,难道已经结束了?
郑昙儿领着弟弟妹妹懵懂的行礼拜见。
“嗯。”陈伯轩颔首,并未多说,“吃饭吧。”声音既不冷淡,亦不亲切。
他们仿佛早知道似的,谁都没问这几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待进了饭厅,赫然是一张大桌,细数,碗筷正好加了郑家几个孩子的。
噢,原来他们的确是知道的。
陈伯轩有天然的威压,孩子们不敢造次,连常嘻嘻哈哈的阿九也乖巧极了。我忙着给几个羞怯的郑家小孩夹菜,心中感激,还好他们在这让我有事做。在陈伯轩的目光下,我也胆寒呐!
饭后,陈伯轩把郑昙儿留在偏厅。
他说:“我有一处庄子,但不养闲人。”
郑昙儿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将军,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做!”
陈伯轩却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不可做,做人当有气节。”
郑昙儿眼里噙了泪花,颤抖道:“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不做!”
“好孩子!”陈伯轩终于扶起他,“去罢。”
便进来一个黑衣人,在门边等待着。
郑昙儿含着泪向我告别。
我绽开笑脸,鼓励他。
他擦干眼泪,带着弟弟妹妹,随黑衣人走了。
剩下我端坐着,等待陈伯轩指示,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懈怠。还未等听到指示,又有黑衣人进来,在陈伯轩耳边轻声禀告如此这般。
陈伯轩神色渐严肃,待黑衣人禀告完。他便站起,我立刻跟着站起来。
他对陈子敬道:“有军务,先回大营了。”说完,对我点头示意,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我拱手相送,不由松了口气。
目送哥哥离去,陈子敬似有些担忧。
我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大人。”
他回神,笑道:“阿良若是学武,当是大侠。”
我也忍不住笑了。
“相识久已,却不知你力气那般大。”陈子敬感慨。
“我也是勉力一试,才知扛石狮子还是太勉强了。”刚吃饭的时候,手臂酸痛得很,咬牙忍着罢了。
陈子敬从袖中摸出一瓶药油:“见你脸色发白,就知逞强太过。当时唤一声,我们就在旁边。”
“天啊!我真是太需要这个了!”看到药油我眼睛发亮,不自觉勾住他袖子摇摇。
他忍笑:“以后遇事别再逞强。”
“是的是的,我知道啦!”我立刻顺杆爬,“遇事三呼大人,速速来救。大人把药油给我罢!”
“你自己可以?”陈子敬挑眉。
噢,也是,好像不行诶……
陈子敬淡淡道:“我为你推拿罢。”仿佛在说极寻常的事,拧开了瓶盖。
“嘿嘿。”我傻笑,幸福来得太突然。
“坐过来些。”陈子敬一脸无奈。
“哦哦!”我好像只会发语气词了,忙搬椅子靠紧他。
“手呢?”
“嗯~”我抬起手臂往他面前一伸,哼唧。
陈子敬终于忍俊不禁,抬手遮住了眼睛,静静笑了。
“大人!”我很不满。
他微收敛了笑意,把我的袖子叠起推到肩头,倒了些药油在手上摩擦热,然后双手拢住我的手臂。
那一瞬,我似触电般一颤。他察觉了,手中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开始推拿。
我埋头不敢看他。
可余光分明看到,他红了耳朵。
“大人,你当时在旁边吗?”很小声的发问。
“嗯。”他也小声的回答我。
“大人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没看到你?”手臂愈热,我的声音愈小了。
“当时你忙着做英雄,哪里会看到其他。”陈子敬轻笑。
“大人!”脸更热了。
“好罢。”他笑道,“不过,你先告诉我,人指纹是真都不相同么?”
“是的,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指纹。这不是我发现的,忘了是哪本书上写过,观察下发现的确如此,反正有用就行。”我含糊带过。
他没追问,静了会方道,“此案可写成范例,由刑部下发各州府,今后凡涉及画押的案子都可参照。”
高明!我被他的想法吸引了:“不光如此,可以选取历年典型案例编纂成册,给州县学习,对照比较,让今后相同或相似案例判决结果相近,可减少官员自由裁判可能。”
然后又被自己启发,我兴奋道:“还有仵作验尸技巧,精准的的尸检,可以为侦查提供突破性的线索,缩短侦查的时间,减轻侦查的压力,大大提高准确率。但如今,有许多仵作是世袭,技巧不外传。故步自封无益于技术进步,如在全国范围内召集优秀仵作,把正确的技巧写成教材,甚至让优秀仵作当师傅,培养弟子,对今后查案一定有极大帮助。”
“我们不能零散的看待,要把整个立案、侦查、审讯、刑罚作为体系尽量规范化。”
“一次不公正的审判恶于十次犯罪,我们得让办案经得起检验,要防范冤假错案发生。办案程序必须公正,才能保证判案结果公正。”我不自觉说起现代理念,跳跃性说了一些针对虞国现行制度改革的看法。
陈子敬听得入神,推拿的动作渐缓。
我停下来,疑惑的看着他。
“阿良可有想过以后?”陈子敬低声问我,深邃眼睛直看到我心里去。
“当然想过的,大人。”我勇敢的直视他。
我想要的以后,是有你在我左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回来,是要写完的
亲们若觉难得等,也可以等完结一口气看了呀哈哈
☆、通敌
整个镇子沉睡了,却有两人疾行穿过街道,径直往驿站来。
驿站门响两声,便停住了。
驿站的人还未醒,陈游之却警觉的睁开了眼。他摸到身侧的佩剑,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后,窥视门外黑影。
“谁?”陈游之轻声问。
“我。”门外人应。
陈游之皱眉,神情凝重的放下佩剑,静悄悄开了门。两个穿着斗篷的人影安静滑入。他恭敬的将来人引入房中。
未几,便推着陈子敬去了。
片刻后,又扣响了我的房门。睡意朦胧的我被带到他房中。
房中未点灯,一颗夜明珠照亮。照着房中三人沉着的面容。我一个呵欠未打完,生生僵在脸上。
“好久不见,阿良。”
“昭……王?”我下巴都要惊掉。环看这几人——昭王、忘忧、陈子敬、陈游之,深更半夜悄悄聚集,皆非轻松模样,我心中有感,瞌睡立刻飞走。
“坐罢,不必讲虚礼。”昭王不似平时闲散从容。
“好。”我顺从应了,在桌边坐下。
我看着他们,他们也沉默看着我。
我一头雾水。
“若非事情紧急,不敢深夜打扰。”昭王打破沉默,“伯轩今日出战大胜而归,拿下敌方将领。这本是喜事,我方照惯例审讯,未料……敌方将领身上搜出了一封信,据说是我亲笔所写,大意是我出卖军情联合敌军,通敌叛国。那将领本要悄悄自尽,幸而被伯轩亲卫发现,撬开嘴巴,把暗藏的□□给抠了。不然……”
通敌?!我内心惊诧,却不敢打断她。料想今晚让陈伯轩变色,匆匆离去便是此事。敌方将领若当场自尽,那真有理都说不清了。
“必不是你做的。”陈子敬温和道。
“多谢。””昭王苦笑,“我的字,伯轩最是清楚。”她深吸了口气,道:“他说,信上的确是我的字。”
“那封信呢?你自己可有检查过?”我问。
昭王摇头:“我相信伯轩,他绝无可能认错,若他说是就的确是。”
“可你没有写。”我说的是陈述句。看得出,陈子敬很信任她,陈伯轩与她关系似非比寻常。
那么,我也选择信任她。
“是的。”昭王肯定,眼神中有一丝了然,一丝感激。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陈游之问道。
“我未写,信又的确是我写的。我自己都弄糊涂了。”昭王看向陈子敬,又看向我,“这当中的蹊跷,也只能托赖你们解答了。”
“信何在?”我问,直觉关键是这封凭空出来的信。
“尚在大营。”昭王道。
陈子敬推测:“事情是在大哥离开大营后暴出的。若大哥在营内,尚可控。偏偏他不在,审讯人中有其他势力,当上报了监军。现今耳目太杂,信怕是暂时拿不出来了。”
昭王点头:“不错,确是如此。”
“我们不能去大营?”我心想无论如何要先看到证据。
“是的。大营不比驿站,若深夜去,必然遮不住耳目,反而坏事。”陈游之忽然走到窗边,机警的查探,不一会转回来,拿了张帕子把夜明珠的光芒遮挡暗了些。
“有何异常?”陈子敬皱眉。
陈游之摇摇头:“无事,小心些更妥当。”
“您为何在边城小镇?”我看向对面的昭王。
她道:“我一向四处漂泊行医。自离了平春,一路向西北行,停在此地已有半年。”
“有人知道你在此地么?”我追问。
凝眉思索片刻,昭王并不确定:“我从不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以布衣行走市井,有心人定能察觉。”
“嗯。”我陷入深思。
隐隐感到,此事极可能涉及政治斗争。通敌叛国乃是最恶之罪,比谋逆更甚。通敌叛国背叛的不是王朝政权,而是民族百姓。这个罪,太大了!
“您可有怀疑对象,谁要陷害您?”我又问。
“我素不在朝中,一闲散人罢了,谁会针对我呢?”昭王喃喃反问自己,似乎也无答案。
凭一纸书信就能定罪?倘若真是如此,也太轻率了,应当还有后招。如果昭王被陷害,那陷害人目的是什么呢?昭王只是一闲散王侯,无实权也无实职,是什么人又为何要针对她呢?对方甚至以牺牲一名将领来达成目的,所图绝对不小。到底是图什么呢?
我把疑惑告诉了他们。
“其实我也觉得蹊跷,不怕他们冲着我来,就怕……”昭王犹豫的看向陈子敬。
陈子敬眉目紧锁:“我也有此担忧。”
“若真是冲将军来的,必不轻饶!”陈游之声音很轻,掩饰不住凌厉杀意。
显然,他们早想到这一层,只是我先说出来了。
闭目思索,陈子敬把自己代入其中,再来推断:“设计通敌叛国是一方还是合谋?从通敌信来看,对方很熟悉昭王的字,知道昭王的行踪,清楚昭王同哥哥的关系。若是敌军一方当无如斯全备的消息,由此推测合谋可能性更大。”
“若是合谋,内应是谁?通敌信只是个开始,光凭一人、一信不足以坐实罪名。在整个计划中,敌方将领本是死棋,但未成功。那么第二步会做什么呢?怎样才能把哥哥拉扯进去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