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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药若练出来的都是些无用的东西也是可惜了,等我和栎护法那边沟通好了再说。”
“是”
又是深吸一口气惊破这一刻的寂静,怡河稳步向着更深处走去,将匍匐于地的老者置于身后。
那是一间不大的石室,位于整个地下室的最角落。这里面放着一张用巨石垒砌成的床榻,在床榻的正前方是三柱正在冒着青烟的燃香。
怡河纵身一跃而上盘腿坐在上面,右手捂住胸口心脏处,大红袍子在石床上铺散而开,阵阵青烟吸入耳鼻,伴着这浓郁的气息她渐渐陷入了半睡半醒之中。
…
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一日黄昏时分,斜阳带着暖意透过浓密的枫树叶子洒落地上,形成斑斑点点的印迹,一片落叶被风刮着掉落乌黑的长发上,而那个放眼望着前方湍急泉水的女子却丝毫没有察觉。
再过两日便是她登上城主圣座的第一百个年头了,一百年啊,本以为这会是何其漫长的一段岁月,却没想到还是在不知不觉间一晃而过了,女子扬眉苦笑。
百年来她没有出过玄坛冷殿一步,如今的她已经可以凭着意志让灵念到达任何地方看万般风景,而她的肉体则终日在大殿与寝宫间穿梭,日复一复,年又一年,守着诺大殿宇。
整整百年,有着体内冰虫赐灵她的功力日渐增强,而她的容貌则从十二岁开始就没有发生过变化。仍旧是娇小的身躯,圆圆的脸蛋,细长而浓密的睫毛呼扇呼扇。只是这眸子,从开始的清澈而澄明渐渐变得深邃,透着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气息。
这里是她每日闲暇时间必来之处,没有了石灰白瓦,没有了金銮辉煌,而有的却只是莹莹花草,祥静山水,让她能够忘了眼下的烦恼全心投入到美景之中。
可今天却不巧了,只见她眼帘忽的低垂,深沉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栎护法,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到远处站在园亭立柱旁的男子耳中。
可以说是瞬的移动,男子来到她的身后,轻手将落于女子发间的叶子拈起,握在手中。
“今日有重要的事要向您禀报,到了冷殿听守着的俾人说您来了这里,便赶了过来”他望着那墨般长发,说的面无表情。
“是什么事啊?”女子悠的起身,伸手扫扫衣服的褶皱,皱起眉头望着这个高她两头的男子:“不要告诉我又是去苍冥山,栎岚,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那个她只去过一次的,令她厌恶地恨不得立马铲平了的苍冥山,如今他确是要月月都去上个几次了!可是要去看风景呢,还是去看住在上面的人?!
“怡河…”他伸手。
“不要这么叫我!”她霍地穿身而过,胸口起伏不停。
“好,不这么叫你”,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城主,这个季节苍冥山上各种珍奇药草都出来了,正是摘采的好时候。而我一个医者而已,唯一的作用也就是钻研药学了,希望您能允许我暂放职务,入山数日。”
“你一个医者,而已?”怡河笑了,笑的弯了腰,笑的眼角泪都要溢出来,“栎护法,你也太小看自己了吧?”
“。。。。。。”栎岚不语。
“你的医学确实不错,百年前我每次受伤回到小黑屋中都是你给我包扎换药,无论伤的多重很快就会见好。”,她走到他的面前,轻抬脚尖,眸中映着的是他那清秀的容颜。仰着头凑到他的耳边,气息温润,“只是不要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
多么暧昧的姿势,多么呢喃的耳语,只是这说出口的话却像是个刀子,狠狠地插在两人的心头,血淋淋,潮乎乎!
“那城主同意吗?”
“我只在问你,上山真的是为了采药,不是去看那个俊俏的女子?听说她就住在苍冥山顶的那个老阁子里吧,没去看看?”她好奇,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第四十九章 冷殿上的杀戮
而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晦暗终究还是没能逃得过女子的眼睛,那是秘密被人发现的局促之色,也是一个人心虚的最好证明!
女子缓缓后退,纤细的双手慌张着寻找能够支撑她身体的东西,稳稳抓住。见此他急忙伸手将她扶稳,又是一声长叹,眼中是一些看不清的情感。
“就知道你会多想才没提她,我只是去上山采药罢了,哪有时间去见什么女子,若你还是不放心我带着个俾人去便是了,何苦如此?若是乱了内息,你体内的冰虫又该‘活动’了。”他用力地握着那冰冷的手,努力地想要传些温度过去。
“不碍事。”可她还是挣脱了那不顾一切伸来的温暖,然后用一层坚固的外壳再次将心包裹起来,使他探不得分毫。
“想来栎护法是误会了,本尊只是担心你这上山数日,那些公文琐事恐怕会堆压起来得不到处理,所以…”
“臣已将一切事宜交代下去,自有人办理,城主不用担心。”他冷声打断她的话。
“明日便是为百姓们例行巡检的日子,一向都是你主持大局,若是你不在场…”
“这样的事煊祭护法也可以做,臣已经告知于他,想必他今夜便会从南部赶回来。”,又是打断,只见他的眼中闪着复杂的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她。
“是吗。”怡河不再试图阻止,眼神有些茫然,微微皱眉道:“那看来是一切都准备好了才过来知会一声的啊,就知道我一定会同意?…对啊,这么能耐的栎护法做什么事不是考虑的天衣无缝,我有什么理由不让你上山去呢。怪只怪当初没有狠下心来将它夷为平地,如今看着碍眼也是我自找的。”
暖风当下,泉声悦耳。没有了刚刚的自信与骄傲,此时的怡河喃喃低语,仿若受了伤的小孩般眼中尽是委屈。
忽而栎岚微微弯腰将她抱在怀里,骨节分明的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身,紧紧地搂着,恨不得要将她融入身体里面。
“不要这样说,我知道你也舍不得那里,毕竟那是你父母生前的居所,不要说出令自己也无法饶恕的话,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他心突地痛楚,叹息着。
——这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啊…
两日后,玄坛之上,十几根通天巨柱分散而立,每根巨柱上都塑有撒上金粉的展翅雄鹰,暗红鹰眼勾人心魄。沿着天阶蔓延而上,在通往冷殿的每过一段路程中便会有一座石碑矗立于道路左侧,石碑上刻着的便是历代城主的生平事迹与贡献,而到达第十四阶时则会看到一座无字之碑伊尔矗立,那正是为怡河准备的。时至今日,她是塔尔中的第十四位城主。
今日是她坐守塔尔中的第一百个年头,整整一天她都必须坐在又硬又凉的金煌石椅上接受来自百姓们的礼拜与赞扬,娇小的身子笔直的挺着,一动不动。
到了夜间则是一个盛大晚宴。金碧辉煌的冷殿之上,除了最年轻的栎岚护法有事不在,其余三位资深历久的老护法全全聚齐,他们分别是煊祭护法,左荼护法和忻茽(zhong)护法。当然,应邀而来的还有各巫族的首领与圣姆,在这个夜晚整个冷殿打破了长达百余年的寂寥,歌舞声起,一片欢腾景象。
一开始所有人都只是围绕着怡河说事,对她的夸奖与赞美之词不绝于耳,而怡河也点头应着,嘴角微微扬起,不显冷淡却也不热情。
可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儿,话风就跑到了那个唯一不在场的栎护法身上。
说起栎护法啊,那可是个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的男子。二十岁的时候就被当时在任的蔺城主破格提拔为四护法之一,武功卓群,而他的蛊术,巫术在整个塔尔中更无人可以相较,就连遥远的中原医术都是十分精通,这使他一个人就成了支撑塔尔中千年延年不可或缺的力量。
“他可不是什么天才,为了能学通了这些东西,他对自己可狠着呢。”怡河低声自语,晃得想起前日他抱着自己的情景竟不由得笑了起来,仿佛耳畔还有他沉声的呢喃。
接下来的时间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底下群人的噪杂谈话,饮酒小酌。可慢慢的,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冽起来,握着酒杯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到了最后竟豁然而起,轻身一掠便越过身前矮桌来到一老者的面前,掐着他的脖颈,漏出来的纤臂上青筋毕露。
“你再将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栎护法最近经常怎么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杀气凝聚。
大殿之上,刚刚还一片的欢声笑语如今也是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这个被她掐住脖子的老者,左荼,左护法!
“您,您…”他说不出话来。
怡河稍松手间力道,大声道:“再将你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这时的她仿若被穷极之地的恶魔附了身,浑身的戾气。圆圆的娃娃脸上挂着扭曲的表情,那咧开的嘴角仿佛在笑,又仿佛下一秒便要哭出声来。
“栎,…栎护法这两个月经常去苍冥山顶的洁心殿,好像是有什么事要与人商议,啊!”他的话音刚落,怡河便划手为刀,在他的臂膀间一划,他的整个手臂便应声断落,一股殷虹的鲜血喷薄而出,引起一阵尖叫。
“我让你说原话!”她又是厉声怒斥,眉心间淡黄色标志时隐时现,而她的整个身子都染上了一层浓重的寒气,让邻近的人都不寒而栗。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眼前这一幕究竟因何而起,而本应高居殿上的城主又为何会露出如此癫狂又狰狞可怕的面容。他们只知道若再没人出来阻止,那左护法的命恐怕就要送在这里了。
左荼,在蔺城主在任时便担任护法一职,至今已有活了五百年之久,而就在三百多年前他曾一人独挑整个入侵的外敌队伍,将他们全部封在了雪山之顶。
而就是这么一个功力深厚的老者,在发了狂的怡河面前竟使不出一丝力气反抗,只能任凭她在自己的身上一刀一刀发泄着怒火,尽管他没有一点错。
“栎护法,一直都与住在苍冥山上住着的蔺老城主的女儿月茗,联系着!…近些日更是经常到山上去找她,那日我无意间听到他与下人的谈话,…好像是让他替栎护法带些治疗伤寒的药去苍冥山,给她吃…”
他说的断断续续,偶尔停下来想一下,脖颈就会被怡河握紧一分,让他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
“哈哈,哈哈哈!”她仰头大笑,眼中雾气萦绕,忽的她嘴角裂开一抹殘笑:“那你说,他为何要与她走得这么近呢?”
“臣,不知,啊!”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红袍女子的指尖闪着淡淡蓝光,而她的指尖正对着的则是一双被劈断的腿!
一旁两个圣姆忍不住了,以为是城主被什么蛊物上了身,扬鞭而上就想将怡河控制住,怎么她背手一挥两人便纷纷倒在地上吐血而亡。
“说!”她的脸色已是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眉头紧皱,像是在承受着比眼下之人痛苦百倍的折磨。而她手间的冰冷也顺着指尖皮肤传送到老者身上,让他从浑然中清醒一些。
“月茗是蔺城主存世间唯一的女儿,当初您继位时虽然有着老城主的手谕,名正言顺。而月茗当时却早已有着大量人心,您将她赶到苍冥山上隐居也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如今…”他喘不上气来。
“如今什么,继续说!”
“如今栎护法与她频繁接触,…恐怕有特向扶植之疑。”说完,他便被怡河狠狠按在地上,她那眼中闪现出的嗜血光芒让老者又是一个寒颤,头皮发麻!
就快要忍不住了!沉睡的冰虫再次苏醒,在她的体内肆意的叫嚣着杀戮,只要她一停下来便会噬咬她的血肉,而当她将周围的人的鲜血挥洒出来时却又出奇的乖巧。
这就是个嗜血的怪物!将她也变得不人不鬼的怪物!
像是实在忍不住了,她一掌将手底之人的天灵盖震碎,鲜血从他的口中,鼻中,耳中溢出,伸手触碰着这滚烫的鲜血,她终于有了一刻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她强忍着痛楚松开手,一只手颤抖着伸向袖囊,空空如也。她没有将栎岚给的药带来!
她酿跄着不断后退,苍白的脸张目四望,望着这群鲜活的生命,一张口便是冰冷寒气溢出,“所有人都离开,将这三具尸体也带走,…好好厚葬了吧。”
第五十章 放声大哭
她眸子的颜色在红与黑之间来回转换,像是在于本能的嗜血yuwang做着殊死抗争。她不断后退,望着眼前这群鲜活的生命不断向后撤退!她能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与厌恶,他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那就像在看一个满身是血无恶不作的怪物!
——不,不,我不是怪物!我是塔尔中高高在上的城主,所有人都尊敬爱戴的城主!怪物只是住在我的身体里面,它总是借着我的身体撩起杀戮,那不是我!
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众人,沾满鲜血的双手徒劳的伸在半空之中,身体一直是向后退。恍然间栎岚的话又飘进她的耳中,“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我的错。”她的声音冷涩而悲苦,声音不大,也只是在说给自己听罢了。
转眼,一道红色身影瞬的移动不见,不知去向。
像是猛地惊醒,煊祭护法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算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怡河体内被种下了冰虫这种东西的人之一,可就是想到了这里他也不懂,为何这冰虫会在说到栎护法的时候苏醒?!
容不得他再多想,接下来他和另一位护法交换眼神,轻一点头后便行动起来。
他们指挥着躲在角落中的俾人将那两个尸首抬下去,安抚巫族之人的情绪并让他们先行离开,然后便亲自将那血泊中的残破尸首用烈焰之火焚烧殆尽。
诺大殿宇,终于在乌云将月光完全遮住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空寂,只是在今夜之后更多了分血腥气味。
回到房间,怡河慌乱的寻找着装有药丸的木典盒子,豆大冷汗从她的额间滴落。她那黑血沾染的双手在抽屉中来回穿梭,扫乱了安置整齐的敷粉,画眉与胭脂,晃得竟将一支做工精细的簪钗环佩扫落地上,瞬间折成两半。
将药生生吞入肚中后,仿若没有了力气般,她顺势坐在了地上,让头抵在桌角,眼中是一片的空洞。
就在刚刚服用药丸之后,她体内的冰虫便又陷入了熟睡之中,而她的身体也已感觉不到噬咬与冰冷。
但为何没有了冰虫噬咬的她心中反是更疼了?那感觉就像一双巨而有力的手将她的心紧紧攥在手心,只要再过片刻便会将她的心捏成碎片,而她却无能为力。
长时间的安静过后房间传出低声的呜咽,然后是隐忍的哭泣,再然后竟是放声大笑!
只见身着血红衣袍的女子将头努力的向上仰躺,眼睛不甘地睁到最大,而莹莹泪水就沿着眼角向下滴落地上,转瞬又被木质地板吸入缝隙之中不见踪影。
“哈,哈哈!”她疯了般的大笑,像是要将心都笑出来,“栎岚,你真是好狠啊,好狠啊!百年前我还被关在小黑屋中就费尽心思骗我,如今一切都按照你的安排走了却还要骗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城主这个虚名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放下了一切的刺人的骄傲与自持,她疯了般的大笑,笑的眼泪都止不住的向外流淌,一如她十三岁那年于苍冥山顶的悲绝笑颜,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惊,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哀愁,能让一个如此明媚的丽人笑着流泪!
“一切都是骗我的,一切都在骗我!可怜我还跟个傻子一样相信你,可怜我竟然会为了心中那该死的感情将弑亲之仇放下!为什么,哈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竟然连手刃仇人的勇气都没有?!”
她的手狠狠的捶打着胸口,而粘稠的黑血就凝固在她的整个手部,看起来恐怖异常。
不是没有勇气手刃仇人,而是不能手刃仇人。
她知道,从一开始她就是被计划着来到人世的,她父母的命途都掌控在别人手中,更何况是她?
她只是一个计划的产物罢了,而从冰虫种在身体的时刻起属于她的任务便开始了。
从被当成个怪物般关押在一片黑暗之中时起,到放她出去与各种猛兽决斗厮杀,再到后来的让她与父母见面却见到一群尸首,到了最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早已计划好的事情。
而他也就比自己大五岁啊,为什么那时的他心机能够那么 深!
……
十日之后,栎岚护法从苍冥山返回自己的居所,高俊的身体中透着的是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