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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会问自己,什么是爱。敛柔曾问他,你爱不爱我,于是他就在归隐的那五年里没日没夜的问自己,什么是爱?我爱不爱她?应该是爱的吧,可爱情就是这样吗?
如今他不会这样问了。当那个对的人到来之时,一切的答案都会在心中生根,发芽,成长,开花。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爱的花朵可以光明正大的采下来为爱人戴到头上,插入发髻,两情相知又缠绵。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爱的花朵只能在各自的心中开着,开着,用苦涩的泪水和相望的愁思浇灌,不采摘,不点破,然后让它继续开着,开着,直到花期过去,花瓣凋零,归于土壤,盼望着来年重生。
对于洛奈和萧雪来说,若不是错的时间,两人不会相遇。
若不是朝中动乱难治,萧雪不会费劲心思的去寻找他,若不是塔尔中密谋侵略,两人连相守不离的机会都没有。
终究,行途万里,日升日落。时间将他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
四天过后,正午时分,天色阴沉,乌云滚滚。
一场预料之中的大雨就要到来了。
塔尔中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挤人,每条弯弯曲曲的泥土道上都挤满了人,每个人都面朝向同一个方向,每个人的脸上都在此时带上了相同的表情。
老人,年轻人,小孩子。他们虔诚又恭敬的跪拜着端坐在玄坛之上的红袍女子,心中是惶恐和不安,脸上是崇拜和向往,口中深切又激动的呼唤着:“城主万福,神祜佑我。”
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大地的颤动,神灵在动怒。他们渴望无上的城主能够向他们解释,能够说出一句足以安抚他们躁动不安灵魂的话语。
哪怕是一个字。
但是端坐于天坛之上的人没有给他们想要的答案,也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在微笑着,嘴角僵硬的扬起一个浅浅的角度,一动不动。
她是被栎岚点了穴道,只能保持这个姿势。
洛奈就站立在玄坛脚下的一个柱子旁,双手环胸,一脸漠然的望着这群不停跪拜的塔尔中百姓们。
他们是愚蠢的,而洛奈却不忍嘲笑他们。是这里的大环境使他们成为这个样子,使他们深信台上那个已经被人钉住了身体的傻孩子就是能够抚慰他们焦虑的天降神人。
哪知,他们心中的天神是那样的不堪。
其实若是以前,高高在上,披靡众生,生命绵延千年的城主真的就是他们的神,就是指引他们光和希望所在的神祜。百姓们相信城主,依仗城主,心中怀揣着城主的谆谆教诲,用劳动和汗水来报答城主的关怀和庇佑。
代代相传,绵延不息。
而自从怡河这一代开始就已经不是了,神祜之名在她这里就已经名不副实了。
因为她也是一个需要人告诉她光和希望的迷途孩子啊!
她所渴望的东西没有人能够给予她,她将自己的灵魂永远的困在了儿时的额那个小黑屋子里面,最终也因为没有人能为她指引,死在了洛奈的剑下,死在了自己的心魔中,永世难以翻身。
一个时辰后,这里的士兵开始为所有跪拜在地上的百姓们分发木牌。
这是一种长两寸,宽一寸的方形桃木牌子。每个桃木牌子上都泛着整齐的条形波纹,牌面上闪着浅黄色的光芒。
当牌子分发到百姓手中之时,每个百姓都会拜上一大拜,然后才张开双手,恭敬的将桃木牌子接到手中。
而桃木牌子一到了百姓的手中,浅黄色的光芒便会消失,继而一个深红色的数字出现在上面。
这些数字便是他们的命了。
他们最信任的是天神,那就由天神来决定他们何时从这里撤离。他们手中的数字是几就代表他们是第几波从这里撤离的。一共五拨,第一拨百姓今日下午四时开始准备撤离,六时正式撤离,由训练有素的士兵和德高望重的巫长,阿姆带领。
第五拨是四天后的凌晨,那时距离苍焰山喷发还有不到一天时间。能不能在滚烫的岩浆滚到脚底的时候离开,就要看他们各自的命。
栎岚的冷澈目光在底下那群百姓们的身上扫过,许久之后,他背手一挥,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便闪现在他的身后,恭敬的询问:
“栎护法。”
“传话下去吧,让百姓们都散了,第一拨撤离的百姓赶紧回家去收拾收拾,不要耽搁了时辰。”
“是!”
栎岚望着底下开始变得散乱的人群,深叹口气,转身将端坐于旁边椅上一动不动的红袍女子抱起,消失在了玄坛之上。
他并不担心底下的那些百姓们会追问为什么要让他们离开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因为他们根本不会问。
就在那些桃木牌子发下去之前,他和众位巫长们已经合力在每个牌子上施了法,只要百姓的手接触到木牌,一股意念便会传到他们的大脑深处。
他们会深信,从这里撤离是天神的指令,无需多想,因为天神不会害他们。
。。。。。。
四壁上燃着烛火的雍长走廊中,只听一个人的脚步声。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动静,栎岚低头,清秀的脸庞上扬起微微笑容,说:“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怀中之人见装睡不成,只得嘿嘿一笑,睁开圆亮的眸子,一脸欢喜的搂着栎岚的脖子,却只是嘿嘿的笑,不说话。
第149章 自私
就连她这种心智不全的孩子都感觉得到,自从从北山下来之后,她睡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每次一睁开眼睛就像现在这样,被他抱在怀里。
可她明明记得,睡觉之前是躺在床上的啊。
栎岚将她放到床上,为她盖好柔软的衾被,骨节分明的手掌就放在她的额头,话语轻轻的对她说:
“睡吧,你困了。”
念蓝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睁着圆鼓碌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稚气的问他:“可是我才刚醒啊,我不困。”
栎岚的手抚着她的额头,将她额间的碎发扫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仍旧温柔的对她说:“念蓝,你是个好孩子对不对?”
“我是个好孩子。”
“那就睡吧,睡醒了我陪你玩好不好?”
“好。”念蓝听话的将眼睛闭上。
“乖孩子。”栎岚的手又轻柔的抚了抚她的脑袋,“真是乖孩子。”他的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而透过那层温柔的薄膜往里去探究,却是无尽的冰冷与默然。
他直到现在都总是会出现一种错觉,总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回头,或长长的注视间将她误认为是怡河。然后心脏便在那一瞬间停止跳动,直到理智重新回到他的大脑,血液才开始流动。
这个孩子,和以前的怡河真像。
但她却不是怡河。
有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自己真是犯贱,非常的犯贱,一个和怡河外貌完全相同的人就摆在他的面前,但他却还是要让自己沉浸在孤独和失去之中,无法走出来,别人也无法走进去。
每个夜晚,他都不肯睡觉,而是孤独的在荒郊野外里四处寻找怡河的三魂六魄,每日每夜,盼望着能够与她再见一面。
再见一面,或许他对她的思念就不会如此的深沉。
再见一面,他会对她说对不起,然后当面向她承认,百年前杀害她父母家人,残害她家族上百条人命的凶手,就是他。
不论这样做的理由多么充足,他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杀害了她的家人,毁了她的人生。
许久,当听到沉稳的呼吸声后,他毫不留恋的从床边离开,关上房门。
雍长的走廊中又响起了一个人的脚步声,沉稳而孤独。
…
冷殿之上,栎岚挡在道路中央,目光凛冽的瞪着前方众人。
这些人有的是各族巫长,有的是阿姆等,都是塔尔中说得上话的人物。而位于他们之前的分别是煊祭护法,咛茗护法,忻茽(zhong)护法,还有月茗。
他们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栎岚,心中或是得意,或是迷惑,或是心伤。
这些人听到传言,说真正的城主早已仙逝,此时登于城主宝座的人只是一个和城主长得一模一样的傻孩子。所以他们来这里辨别传言的真假。
若传言是真的,那就要把这个假冒城主的孩子和助纣为虐的人一起揪出来,处以极刑,用烈焰真火焚烧,让他们永世难得超生。然后立上任城主蔺冷然的独女,月茗为塔尔中的新任城主。
若传言是假,那就是虚惊一场,他们会亲自向城主请罪,祈求城主的饶恕与宽容。
而此时两方对峙,栎岚拦在众人之前不让他们进去拜见城主,局势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状态。
所有的人都知道,城主与栎岚护法的关系非同一般,不像是普通的君臣关系。
但虽说两人关系紧密吧,却让人难以判断他们是不是真的有除了君臣之礼外别的情感,因为他们百年来确实没有发生过任何超乎礼法的行为举止。除了二十多年前,城主曾为了栎岚护法杀掉左荼护法。
许久,忻茽护法站了出来,目光真挚的看着栎岚说:“栎护法,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进去拜访一下城主,拜访完我们马上就走。”
忻茽护法是前些时日才从塔尔中北部调回来的,是个忠贞又懂分寸的人。
这些年来他对栎岚和怡河的种种动静只是听闻却从未插手过,就算是现在,都只是被人强托着拉过来的。他对于煊祭的噬主叛乱,月茗的心机谋算都不知道,说这句话,也只是想平息事端,让众人见到相见的,然后偃旗息鼓离开此地。
毕竟,冷殿之上,岂是可以大声喧哗和放肆之地。
“城主已经睡下,不方便接见众位。”栎岚的目光冷冷的从他们身上扫过,清秀的脸庞上带着明显的不悦气息,说:“众位若是真的想见城主的话,那等城主醒了待我向城主说明,再逐个召见你们。”
“这。。。。。。”忻茽护法闭了口,不知还能怎么说。
“栎护法,我想城主不是睡了,而是被你下了迷咒吧。”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说此话的人是煊祭,此时的他就站在月茗身旁,一脸的孤高与不屑,看着栎岚,似是在无声的对他说,你就不要装镇定了,我什么都知道,城主,她早就死了,头颅掉落,心脏粉碎,就是我将她的尸体焚毁的!
真想杀了他。
真想杀了他!
栎岚笔直的下垂着的手紧紧握拳,怒气盛冉的瞳眸中血丝遍布。
咬着牙说:“煊祭护法,注意你的措辞。城主这些日子过于劳烦,身体一直欠佳,如今好不容易睡着了。。。。。。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落个大不敬的罪名吧。”
在栎岚这句话说完后,众位巫长和阿姆开始躁动了起来。
“这说的也对啊,我等臣子就算是有再大的事都不应该在城主睡熟之时前来打扰,更何况还是这种事,哎。”
“今天午时城主还在玄坛之上接受百姓的叩拜了呢,那就是城主啊,城主怎么可能会。。。。。。”
“不对,经过我占卜观星,城主的星象确实已经消亡了,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这又该如何解释?”
“狄阿姆,我看是你老花眼又厉害了吧,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别争吵了,等一会儿见上城主,一切就都清楚了!”
“对!今天一定要见到城主!”
当争吵声渐渐消退下去后,月茗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走到栎岚的身边。
她的容颜依旧美好,清浅眉眼中带着淡淡的笑容,迈动小巧的步伐朝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走去,仿若不争风尘的仙女。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一直都是这样,这样的美好,这样的从容又淡定。当年蔺老城主还在世,她也还没有被关入苍冥山时,她的善行和德行就早已在百姓口中广为流传,是人们心照不宣的城主候选人。
怎奈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皆俱变,纵使她的容颜未变,那包裹在容颜之内的心却已经布满淌着苦毒的沟壑,再难回到最初了。
栎岚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她会是这一切的谋划者。
记忆中那么乖巧,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会变成如今这般富有心机的人。
“不要这么看着我,栎岚。”月茗的纤纤细手抬起,怎奈刚要抚上他的脸颊就被他躲了过去,手就僵在了半空之中。
月茗看着他,心就像被人用刀子狠狠的砍了一刀般疼痛。
她将手放下,用仅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话对他说:“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有多苦这些年来你一点也不知道。”
“我只问你一句。”栎岚的眉宇紧蹙,转过头来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这些人是不是你找来的?”
“你一直都知道你欠怡河的,我父亲欠怡河的,可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欠她的吗?我欠她的吗?我不欠她的!我月茗从来都不欠她的!这一百多年来我被她囚禁在苍冥山上已经受够了,真的已经受够了,我不想等我死的时候还是一群孤魂野鬼陪着我。这一辈子太长了,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再为谁赎罪了。”
栎岚的目光闪烁,却依旧冷淡的说:“看来真的是你。”
听此话月茗苦笑,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终得咬着牙说了句:“栎岚,你真自私!”她的眼睛狠狠的瞪着栎岚,身体酿跄了两步。
真自私。他的眼睛,他的心,他的一切都只能看得到怡河那个女人,却独独看不到月茗对他的那份爱。
他忘记了,无论是多么善良,多么明媚的女孩子,当一份爱放在心里却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无论那是多么深切炙热的爱,终究会随着时间而消弭,甚至变成恨。
月茗,她恨。不仅恨怡河,此时,她亦恨他。
栎岚看着月茗,刻意压低的声音中透露着焦急:“月茗,你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在此危急时刻,你真的不应该策划这么一出篡位的戏码!”
“那我应该什么时候策划呢?”月茗冷冷一笑,又说:“栎岚,我们也算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了,你不爱我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阻挡我。”
第150章 入夏
她点起脚尖凑到栎岚耳边,清秀的眉眼中淌着悲戚的泪光,哑声说:“如今我对你已经什么都不盼了,只想要城主这个位置。既然她都已经死了,那城主这个位置就给我吧,算我求求你,嗯?”
“你不要再想了,城主没有死,你也不可能登上城主的位置。”栎岚目光沉重的看着前方,仿若前方阻着一座艰险的峰,怎么也望不到峰后面的星点阳光。
又淡淡说:“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说出去,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谎话,月茗忽的竟笑了起来,听在栎岚的耳中,是那么的悲怆。
她从不会这样笑,从不会这样虚假的含着泪笑。
她的清浅眉眼中似乎在滚着一个深不到底的漩涡,吸收进每一点照进去的光线,然后吞噬掉,撕成粉碎,不给一点逃离的机会。
再转过身时,月茗的脸上早已扬起了惯有的笑容,眼眶中的泪光也早已消失不见,仿若那明媚的如春风般的瞳眸上从未沾染过晶莹。
“众位长老且听我一句话。”
只听月茗一开口,原本还耳语嗡嗡的冷殿之上立即安静了下来。
她缓步往回走,双手规矩的于身前交叉相握,面色平静的说着:“当年城主即位,将我困在了苍冥山上。说实话,当时我确实心有不服,但是为了能使咱们的城主更加安心的为塔尔中造福,我也心甘情愿的去了苍冥山,在山上为塔尔中的百姓祈祷安康。”
这句话说完,众人又开始了激烈的讨论,都在为月茗的遇境而抱不平。
他们的这种反应正在月茗的预料之中,她得意一笑,继而转身望着栎岚说:“可是有一件事我实在弄不明白,希望众位,尤其是栎护法,可以为我解答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煊祭护法站了出来,眼中闪着精明的光,一脸的狡猾表情,“您但说无妨,正好我心中也有疑惑,或许我们疑惑的地方。。。还是一样的呢。”
“对啊,对啊,您就说吧。”
“说吧。”
“对啊,说吧。”
栎岚气恼的深吸口气,目光沉痛又有些无奈的看着月茗,面色虽然还算镇定,但他的心早已乱成了一团麻花,琢磨着该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
“百年前,也就是我父亲死去的第三天,咱们的城主将我丢去了洁心殿,作下咒语令我今生今生都不能离开苍冥山。在场的众位应该都亲眼目睹了那场变故,都知道当时城主所下的咒语该是做了血祭的,无法破解。除非。。。。。。人死咒除。”
月茗微眯的双眼中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