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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凡扯了下嘴角,
“阿熙去德国了。”
周景航嘴角一僵,随即又笑开,“真是的,乐不思蜀都忘了回来上课了哈。”
罗凡摇摇头走上前,拧开水龙头。
半晌,身后低低传来一声“靠。”他关上水龙头,侧开身子,周景航走上来,脸色不太好看,“次向熙他妈的几个意思!”
罗凡伸手揽住他往外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甭操心了。”
“可~”
“待会要交化学卷子。”
罗凡回到教室,拉开毕瑆兴身旁的椅子。
“毕小瑆,我没吃早餐。”
毕瑆兴点点头,将吐司拿出来递给他。
他靠在椅子上啃面包,过了会探身将书包拿过来,抽出张卷子做。
平静的一天,虽然雨下了好久。
大概九点钟的时候,她就爬上床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时有耀眼的白光划破天际。她捂住耳朵,有什么从眼角慢慢滑下来。
原来教室里突然少了个牵挂的人,挺难受的。
折折腾腾快到十二点,她爬下床,将书桌上的几本参考书拿过来。
有点旧,她将它们抱在怀里,又窝回被窝。
一本化学尖子生学案,一本生物王后雄,一本生物小题狂练,还有一个深棕色的笔记本。这是月考后他拿给她的,每本练习册里都做了些注解。
她趴在床上,将尖子生学案摊开。白色的书皮有些磨损,扉页上写着次向熙三个字。他的字很好看,是那种介于行书和楷书之间的字体,毕瑆兴也不知道叫什么。
目录他打了几个勾,旁边还用小字写些注意要点。
她又往后翻了翻,找他的字,他的字那么好看。毕瑆兴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真的有那么一天,会因为一个人,而不停翻找着他留下的痕迹。
她忽然想起,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和他一起做呢。没有和他一起吃过午饭,没有和他一起被阿楚叫上去解题,没有和他一起在国旗下瞎掰,什么都还没有开始。
就匆匆地走了。
眼泪无意识地流了下来,毕瑆兴你这个矫情的,好歹你也算是脱单了,你不是让他信你吗,你怎么连他也不信了。
睡吧毕瑆兴,你不要老是哭,他那么优秀,你也要变得跟他一样优秀。
黑夜里她愣愣的睁着眼。哥哥曾经说过德国念书特别特别难,他又是中途转学过去的,不能老是打扰他的对吧。
想念一个人的滋味,有点难过。
☆、习惯就好
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
罗凡觉得毕小瑆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可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可能男生跟女生不太一样,虽然生活忽然少了个阿熙心里酸酸涩涩的。
他倚在门框上,不远处少女端坐着写写画画,面容平静。
就这样吧。
每逢周一,上午第四节,语音室练口语。
“瑆兴,我跟你坐!”蒋一蹭过来,一把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嘿嘿。”
毕瑆兴失笑,“好呀。”
“哎,真是实在是哎!录出来的根本就没法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恶心加矫情。”
毕瑆兴重重点了下头。
曾经也以为自己打败天下无敌手的。当她第一次在语音室里听到自己的声音,果断摘下耳机。
从此以后毕小瑆的手机多了个功能,每天傍晚录口语。
录到自己愿意听为止。
她戴上耳机,开始测麦。
“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
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有人嫌无聊,干脆打起节奏。
“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人人,才能到,嗒嗒嗒,彼一一一一一岸!”
毕瑆兴笑,永远都是这句话,也许出题老师是个专一的人吧。
In this part ;you are required to listen to a monologue and then retell it based on what you have heard。
故事讲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丈夫破产了,他们从温暖的家搬到一座破旧冰冷的小公寓。他早出晚归,忙的没和她说上话,她以为他不爱她了。有一天,她想洗澡,他却一把挡在前头,“我先洗。”她伤心欲绝。
瓢泼大雨的一天,她偶然看到他的日记。
“But I found that; if someone took the shower first ;the bathroom could get warmer;at least 1 degree Celsius。”
“I can’t give her more;but I can give her at least one degree of love。”
后来,毕瑆兴在练习册上找到了这篇短文,并把它背了下来。
幸福就是如此吧,在各自的天地里努力着,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温暖着。
录音播放完毕,她摘下耳机,站起身收拾纸笔。蒋一侧过头,
“瑆兴小朋友,麻麻出差去了,中午求收留。”
毕瑆兴弯弯嘴角,“欢迎。”
罗凡忽然转过身来,可怜兮兮的,他刚好就坐在她背面。
“瑆兴小朋友,粑粑出差去了,中午求收留。”
毕瑆兴眯起眼笑,双手摊开,“给钱。”
毕瑆兴载着蒋一,慢悠悠地骑着车。“我刚刚跟妈妈打电话,她说已经准备好午饭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凑合着吃。”
蒋一笑眯眯,“没事没事,我无所谓。”毕瑆兴莞尔,“我也就客气客气,您老别当真。”
她们俩都没再说话,快入秋了,阳光也不是特别晒,暖暖的,很舒服。半晌,蒋一突然开口,
“毕瑆兴同志!”
“小的在。”
“本姑娘今晚决定临幸你。”
毕瑆兴扑哧笑出声,
“得令。”
回到家的时候,她们俩在玄关换鞋,饭桌上的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毕妈妈走出来,笑,
“回来啦~”
蒋一很乖巧地喊了声阿姨好。
毕妈妈点点头,“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生的真是机灵。”
蒋一继续装乖巧,
“阿姨我叫蒋一,您可以叫我小一,真是太麻烦您了。”
毕妈妈笑,“有什么麻烦的,我们家瑆兴才是,什么都不懂,傻乎乎的,平时还要你们多帮衬点。”
蒋一很淑女的笑,
“自然的。”
毕瑆兴默默将书包放在沙发上,这是亲妈。
洗完手,毕瑆兴乖巧地拿出碗为她们盛汤,蒋一抿嘴笑,“瑆兴没成想你如此贤惠。”
毕妈妈在一旁插嘴,“她平日里可没这么乖。”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看她娘亲,专业拆台三十年。
她们坐下来吃饭,妈妈做了她最爱吃的酿苦瓜和猪扒,她献宝般为她夹菜。蒋一轻叹一声,“毕小瑆难怪你长这么嫩,阿姨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毕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喜欢就多吃点。”
吃完饭,毕瑆兴带蒋一到她房间,关上门。
蒋一两手一摊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瑆兴。”
“嗯?”
“你不午睡吗?”
毕瑆兴转过头,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我看会书,你睡吧,待会叫你。”
蒋一睡不着,在她书架上抽了本漫画书窝进小沙发,林青慧的焚月。她抬眸,少女静静翻看着笔记,忽然之间心里酸酸的。
大家心照不宣,或前或后知道他走了。好像一切都没变,好像有什么变了。
☆、少女心事
我俩之间的秘密,公平交换。
下午数学课,老罗拉开黑板,让大家写一道立体几何的题。
往往画的越简单,越难解。
“呵呵”,教室里静悄悄的,老罗呵呵笑,“找个同学上来讲一下吧,次向熙。”
静悄悄的,同学们面面相觑,老罗一拍脑袋,
“瞧我这脑子,给忘了。来,郑正上来。”
郑正拉开黑板刷刷刷写,老罗在一旁扯。
“唉,真是可惜,又一孩子贡献给了资本主义社会。”
有人扑哧笑出来。
“不过我们得承认,德国的工业确实比国内发达,同样的也难申请呐相比美利坚加拿大。”
“现在去当然比较好,只要当地有亲戚,中途转学再申比从国内念完高中申容易得多。”
“你们也是,以后估计你们班至少一半出国,出去了可要记得回来啊。那什么不是说了吗,一出国就爱国。”
同学们哈哈笑,周景航轻轻低咕,
“爱国主义罗麻麻”。
因为某些人,毕瑆兴弯弯嘴角,她对那个陌生的国度莫名好感。
傍晚放学,林浩过来约排球,罗凡部门有事,毕瑆兴被蒋一扯回家拿换洗衣服。
“毕瑆兴同学。”
“您说。”
“要不要吃甜筒?”
毕瑆兴郑重点了点头。蒋一给毕瑆兴买了一堆五羊,哈密瓜,香草,香芋,菠萝,巧克力,美其名曰住宿费。毕小瑆同志也不客气,笑眯眯收下。
晚上老毕带她们去蹉了顿海鲜大餐,酒店远离市区,车子拐了很多个弯,甚至走了段山路。毕小瑆趴在爸爸的椅背后,
“父亲大人,您这是要把我俩给卖了呀?”
老毕哈哈笑,“刚好我瞧见猪肉强的儿子不错,傻愣傻愣的,跟你般配的很。”
“……”
“哈哈哈哈”,蒋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趴着毕瑆兴的肩膀,
“傻愣傻愣的,般配的很哈哈哈哈哈。”
“……”
爸爸在一栋白色小楼旁停下来,周围静静的,特别多的杂草。毕瑆兴挽住父亲大人的胳膊,
“老毕同志,大声告诉我,您是怎么找到这地的?”
毕妈妈笑出声,“你爸公司有一同事,特别会吃,这地我也来过,很鲜。”
爸爸妈妈在楼下点餐,毕瑆兴她们走上楼去,出了楼梯口往右拐就是几间小包厢,往左有个小门。她走出去,真的有那么一瞬,一下子海阔天空。
毕瑆兴兴奋地跑回包厢将蒋一扯出来,真的是在外面完全看不出来,走到这里才发现别有洞天。
阳台外就是沙滩,就隔那么一小段距离,无边无际的大海。
她们俩兴奋的尖叫,毕妈妈走出来,笑,“这地不错吧,你爸说对面就是南海,咱们现在站的地方也算是天涯海角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残留着尚未褪去的晚霞,海浪不断翻滚着,在寂静的夜里声势浩荡。她们俩果断掏出手机,定格画面。
这么浪漫的地方,女孩靠在栏杆上,轻轻笑了笑。
真希望身边是他。
“阿熙?”有人轻轻敲了下房门。
次向熙回过头,舅妈站在门边处,眨眼笑,
“Essen”
他站起身,点点头。
手机屏幕上,几个小时前拥抱社会主义的蒋一发了条微博,
“我陪你到天涯海角。”下面是张图,夜色,大海,暖黄的灯光。少女穿着白色校服靠站在栏杆前,模糊的背影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纤长的手指抚上屏幕,他垂眸,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勾起嘴角。
蒋一洗完澡出来,毕小瑆正抱着只熊靠在床头,拿着手机录口语。她轻轻走到一旁擦头发,大大的落地窗敞着,凉凉的风吹进来。
待她录完音,她矮身在床边坐下。
“瑆兴,我们聊聊吧。”
毕瑆兴眨眨眼,又眨眨眼。蒋一忍俊不禁,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这么看着一个人,特别是男生。”
对面的女孩不知为何一下子烧红了脸。蒋一眯眼,“啧啧,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毕瑆兴急忙摇头,可脸还是红的惊人。蒋一细细看着她,看得她发毛,最后露出一脸我知道了的表情。毕瑆兴嗷呜一声将脸埋进honey熊橙黄色的大头,声音闷闷的,
“不跟你说话了。”
蒋一哈哈笑,“来,让个位置。”她拍了下毕小瑆的大腿,蹭上去学着她抱膝坐在床头。
“不开玩笑了,我们聊聊吧。”
毕瑆兴抬起头,扁扁嘴。蒋一抿嘴笑,往后仰了仰身子,
“跟你说个秘密吧。”
“嗯?”
“我喜欢班里的一个人。”
毕小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特别好奇的爬起来,两眼泛光,
“是谁呀?”
蒋一摇头笑,
“果然你这个情商为负的。”
毕瑆兴晃晃脑袋,忽然坐直身子,
“罗大爷?”
蒋一失笑,“你怎么这么叫他啊?”毕瑆兴眨眨眼,“真的是他?”她点头。她靠坐回去,“为啥么是罗凡呢,我刚刚甚至想到季元。”
蒋一侧过头,
“为何不是他?”
毕瑆兴笑,眼眸眯着,
“因为他自恋又臭美,平时还吊儿郎当,整天跟我抢吃的。”
蒋一轻轻扬起嘴角,
“这只是你眼中的他,可在我眼中,或者说在所有的女孩子眼中,他特别优秀。很有魄力,气场强大,成绩逆天,长的好看,打篮球很帅。”蒋一一件件地数着,到最后,她说,语气有点酸涩,
“还有,对女孩子特别客气,却挺疏离的。”
“很明显我不是个例,你是。”
毕瑆兴赶紧摇头,“不是不是,你不要误会。”
蒋一笑,“我知道,可他对你确实好好。”毕瑆兴晃晃脑袋,没说话。
“毕小瑆,其实”,她顿了顿,转过头来,
“我好羡慕你。”
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蒋一笑,往她肩上一靠,
“以前我一直想吧,怎样的家庭,才可以养出这么傻的妹子。”毕瑆兴失笑,“您继续。”“今天看到了,真羡慕你。”
毕小瑆学着他,摸了摸她的额发,轻轻的。
“可是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
她低下头,有点害羞,
“你不要这样说。”
蒋一扑哧一笑,“没,我就客气客气。”
“……”
“以前你在二班的时候,就经常在班里听到你的名字。那时候周景航陆城他们就在yy,妹子那么软萌结果考出来那么猛,哈哈虽然你一直很厉害。我以前坐在他们附近,哦,季元也在,他和罗凡他们坐在一块。罗凡有时也会说刚刚在哪碰到你了什么的,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当时阿熙可神在了,什么表情都没有,一个人靠在椅背上看书。”
毕瑆兴笑,眨眨眼。
“谁成想,那货才是狼子野心。”
“哈哈哈”
“藏的那么深。”
“后来才明白过来,罗凡他每次故意提交你的名字,只是调戏阿熙。不知为何心里忽地松了口气。”
毕瑆兴探身取过她的大毛巾,俯身给蒋一擦发,想了想低低出声,
“对不起,我不知道。”
蒋一笑,抬眸,“傻逼,道什么歉,是个人都知道你木有脑。”
她摇摇头,想了想,
“我以后注意些。”
蒋一哈哈笑出声,“毕小瑆呐毕小瑆,你喜欢跟我玩吗?”
她点头。
“你喜欢跟罗凡玩吗?”
姑娘偷偷看了她一眼,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跟阿熙玩吗?”
姑娘傻眼。
“哈哈哈这不就得了。我今天跟你讲这些根本就不是让你不要跟罗凡玩哈哈哈你这傻逼,其实吧,说这么多。”
她一把爬起来,眼睛亮亮的,
“我把秘密告诉你了,作为交换,我想听听你的。”
“……”
毕瑆兴顿时热气腾腾往上涨。
☆、十年
书上说,即使是一块黄连,长久的咀嚼,它的苦涩也会慢慢淡下去。
蒋一笑眯眯,“毕小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毕瑆兴双手捂脸,良久,点头。
“哈哈哈我就知道,来来来,说说次大少爷怎么表的白,真的好好奇!”她拉下毕小瑆的手。
毕瑆兴不自在地挠挠头,眼神飘忽。
“不是他。”
“不会吧!!!我的天,真是劲爆!”
“我……那时一冲动,就,就表了。”声音低低的。
蒋一上下打量着她,“真是,毕小瑆我实在无法想象。”
毕瑆兴抱过熊,作鸵鸟状。
“哈哈哈哈,他当时什么反应啊?”
毕瑆兴想到了某个场景,嗷呜。
蒋一将她怀里的熊扒拉出来。“啧啧,脸红成这样,他该不会太过感动就唔”,嘴巴被一把捂住,面前的女孩脸红的不可思议。蒋一眨眨眼,将她的手扯下来,笑得坏坏的,比了个口型。
毕瑆兴张张嘴,急得差点要哭出来。蒋一突然觉得好有罪恶感,欺负这么软萌的一妹子。
她咬着唇,半晌,微乎其微地点了下头。
蒋一的眼神,毕瑆兴不知道要如何描述,看的她发毛,奸笑?她往床上倒,蒙住被子,黑暗里脸红红的,却压不下嘴角的笑意。
蒋一哈哈笑,声音传进来闷闷的,
“以前一直以为一中罗凡最吊,没成想这个才是深藏不漏,不动声色地就把咱们毕小瑆吃干抹净。”她想起了那个不真实的夜晚,心脏不知被什么轻轻划过,痒痒的。
眼前忽地一亮,被子被揭开,蒋一侧躺下来,笑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