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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他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你以为他会真心待你吗?你怎么这么傻!”
她不再分辩,泪水蒙住了双眼,她不想再做那些无谓的争论,即使她说,骏哥哥不是那种人,骏哥哥是个好人,骏哥哥对她永远不会变心……她的姐姐也不会相信,先入为主的观念已形成,好像人身上的一种痼疾,根本治不好。
铁门哗啦一声被拉开,像是一把利刃划破了屋里的死寂。
罗惠玲从门外走进来,下了夜班的她眼圈乌青,眼里布着血丝,却不难看出眼中那股失望与愤怒,她瞪着方若轩,步步逼近她。
她一向当她们是自己的女儿,可如今这个女儿竟变的这么不像话,好像原本被她养在清水中的小鱼,突然游进了泥淖深潭。“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低声说,“若轩,若昕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聂宏骏在一起?”
“玲姐,我……”
☆、第十七章 决心
“说实话!”罗惠玲突然厉声,吓得方若轩全身一颤。
见她不说话,罗惠玲猛的拿起墙边的扫帚朝她挥去,她躲闪不及,一扫帚打在身上,雪白的皮肤瞬间出现了一道血印。
她的泪落下来,罗惠玲停了手,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落,身子一软跪在方槐的遗像前,心中又疼又恨,声泪俱下道:“若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管你了,你抬头看看……看看你的爸爸!他那么正直那么善良,他从不徇私,可他却被聂甄活活打成了傻子……你爸爸杀了聂甄没错,可事情的缘由是什么,你不该忘!”
“我没忘,玲姐……”她哭着,小小的心始终盛不下他给的爱,他的爱让她快乐,却能时刻在家仇面前,让她痛成碎片。
“没忘你还要跟聂宏骏在一起!”
“玲姐,骏哥哥跟他爸爸不一样的!”
“你还向着他说话!”
方若昕冲上前,一把拦住罗惠玲高高举起的手,整个身子护在妹妹身前,也跪在地上哭着求道:“玲姐,别打若轩了……她也只是一时糊涂,她不会这么不争气的!”
说着,又回头揽着方若轩的肩膀,着急的拍了她几下,喊道:“若轩,你快告诉玲姐,你会跟聂宏骏分手的,对吧?你快说啊!”
方若轩只是愣愣的,她抬起泪眼,朦胧中,父亲的遗像却显得格外清晰,耳边像是传来小时候的歌谣,父亲把她抱在手中,指着漫天的星光,和她一起拍手唱到:“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她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痛楚,在身体四周发散开来,一直流淌到心底。父亲的面孔,和聂宏骏温柔的笑容,二者交替在她眼前呈现,却像是恶魔的手掌,一边一个,要把她扯的四分五裂。
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对父亲的爱,其实还未完全消退。他给她的爱是海上风帆,风动,心便动;而父亲的爱,却是一座稳重的大山,深沉而厚重,像天边的启明星,永远挂在那里,指引着她的方向。
而如今自己的方向究竟是对还是错?她伏在地上哭起来,照片里的父亲依旧笑着,不知人间疾苦,不问月圆月缺,不管世事沧桑。
她想问爸爸,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是该与仇家壁垒分明,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放任自己的感情?
父亲不回答,她自己也给不出答案,她看到的,只是玲姐的心灰意冷,姐姐哭红的眼睛,她能想到的,是玲姐十二年来无私的付出,是姐姐小学没毕业就出去做工养家的艰辛,她能感受到的,是当她的大哥无法撑起一个家的责任时,她们母女姊妹共度难关,漫漫冬夜里互相依偎着取暖的温馨……
而聂宏骏呢?不管对她多好,他始终是方家的仇人。
方家聂家的纠葛永远理不清,方家认为聂甄对不起她们,而在聂家,方槐才是那个害他们十二年没有父亲疼爱的刽子手……不就连他自己也说过吗,他的父亲顶天立地,是一条好汉。
“若轩,你快说话呀!”方若昕着急了,使劲儿推推她,劝道:“若轩,听我们的话,就跟聂宏骏散了吧!你们不合适的,他那种人有几个是好的?就算他这时候对你好,可你想想他身处的那个环境,他早晚会变的,你能保证他对你没有厌烦的一天吗?”
方若轩心里咯噔一声,那个横在两人之间的隔膜一点点扩展开来,变成了一团阴霾,阻隔着两人的世界。她心中那个天平似乎慢慢倾斜,骏哥哥的身影似乎越走越远,那朵飘零在风中的杜鹃花,花瓣沾着泥土,花蕊似是在哭泣。
她做不到放弃她的家人,而放弃他,却又像在心头剜掉一块肉。
“我会和他分手的,玲姐……”她慢慢移过去,小心的拥着罗惠玲颤抖的身子,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她又看了看父亲的遗像,父亲像是笑的很开心,很欣慰。
“真的?”
“嗯。”她含泪点着头,狠狠把自己的心抛向半空中,重重摔落在地;狠狠把所有关于他的回忆捏在手心,任回忆的碎片刺进皮肤,刻骨铭心。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罗惠玲总算露出微笑,眼中依然闪着泪光,轻轻爱抚着她的头,像小时候那样,依然为她感到骄傲。
“若轩,不是玲姐霸道,我也爱过一个人,我懂爱情的滋味……只是,你不可以对不起你的爸爸!你想想看,如果你真的跟聂宏骏在一起了,你难道每年清明的时候要陪他一起为聂甄扫墓吗?那些惨痛的过去,真的可以当做不存在吗?若轩,如果不是聂甄……你们兄妹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阿伟不会变的这么不上进,而你跟若昕,也不会弄到连学都上不成!”
一瞬间她泪如雨下,“我懂,玲姐……我都懂……”
“你懂就好……”罗惠玲把她拥在怀中,像所有的妈妈安慰女儿那样,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捏捏她的小耳朵,微笑道:“若轩,你一直都那么懂事,一直都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知道,一下子割舍掉一段感情可能会很难,但你就算不为我想,也想想你的哥哥姐姐,他们本不该受这种苦……”
“玲姐,你别再说了。”她哭道,“你再说,我真的无地自容了。”
“好,不说了,不说了……”
方若轩走出家门,第一次觉得太阳如此耀眼,抬眼看看,眼睛被刺的生疼,心中一阵酸楚,泪水差点又涌出来。她坐在楼道楼梯上,看看手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这个时候,聂宏骏应该已经在书店里等她了吧……她从包里掏出那本粉色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翻看着,一页一页,留下了她的泪。
字迹被泪水晕染成忧郁的淡蓝色,一页一页的纸张变成锋利的刀片,割在她的心口。
第一天,骏哥哥吻了我;第十天,骏哥哥带我去了游乐场;第十五天,我对他说我想考大学,他很开心;第三十二天,我们又去喝了红豆沙,很甜;第五十天,没事做,在书店里看书;第七十天,第一次吵架……
一页一页翻着,一页一页撕掉,纸屑轻飘飘的从15楼的楼道窗口落下去,像是晴空里突然飘起的雪花,突然让人冷的睁不开眼睛。
她的心也落在了雪地上,被冻成了硬块,再也无法复活。
☆、第十八章 记忆泥潭
方若轩来到书店时,比往常晚了许多。她站在门口,却怎么也移不动脚步,她深吸一口气,眼泪不断在眼眶里打转,胸口像被刺了一刀,痛的难以呼吸。
姐姐的话依旧回响在耳边,她的理智也在一点一点苏醒,她不得不承认,姐姐说的没错,她与他,本就是来自两个世界的生灵,她与他,本就是被一道鸿沟所隔断。她与他就像是那彼岸之花,花叶相错,永生不得相见。
她擦干眼泪,缓缓推开了门。他比她到的早,还是坐在柜台边那个半旧的高脚凳上。他手里握着一杯咖啡,微微颤抖,低垂着眼睛,旁边摊开一本书,她走近,才看到是那本《全唐诗》,摊开的那一页,正是那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她鼻子又一酸,轻轻喊了一声:“骏哥哥……”
聂宏骏抬头看她,眼中惊喜一闪而过,好像期待了她很久的样子。他翘翘嘴角,翘出的却是失落与无望,他看看手表,看似一脸轻松的对她笑道:“你迟到了。我看一下……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呵……不过没关系,我是个很好说话的老板。”
“骏哥哥,我……”
“哦,你还没吃早餐吧?”他打断她,好像故意不让她说话,“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弄!”
“我……”
他跳下高脚凳,把书一合,咖啡杯收在一边,急急忙忙对她说:“上次我带来的那些菜,还有几个番茄,几棵生菜,不如我给你做三明治?咖啡机我也加热好了,很快就可以磨咖啡……哦,还有,厨房里还有牛肉,如果你想吃牛排的话我也会煎的,我……”
“骏哥哥,你听我说句话好吗?”她拉住他,她明显感到他的慌张,她不解,却心痛的很。“我们……”
“我们还是出去吃,好不好?”他的鼻尖已泌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他看起来魂不守舍,像是临到了世界末日。
他又一次打断她,还是微笑着对她说道:“若轩,早上我也没吃饭,不如我们出去吃吧……今天这里歇业一天,吃完早餐我再带你到处逛逛,你不是一直很想去海边吹吹风吗?我今天就陪你去,好不好?”
“你别这样!”她的泪落下来,如秋雨落梧桐般的哀伤,化成缕缕忧伤的调子,吹在他心上。她绝望的看着他,往日的柔情似乎都是梦一场,梦醒时分,一切便该各归各位,再无眷恋。她深吸一口气,说道:“骏哥哥,我还是辞职好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他的世界好像突然塌陷,一块块的巨石砸下来,压的密不透风,压的他快要窒息,他还在挣扎着逆着巨石而逃。
他扯动脸上的神经,尽量露出微笑,他知道他大概笑的很难看,而他还是笑着,对她说:“若轩,是不是……是不是你这段时间家里有事?如果你家里有事,那你就去处理,处理完了你照样可以来这里上班。”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她狠下心,字字变成匕首,扎破他心房,“我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他僵在那里,从脚底至头顶,透心透肺的寒凉,他呼出的一口气似乎也能变成冰。他感到一种奇特的力量,在将他生命里唯一珍视的东西一点点抽走,他耗尽全部生命的热情去保护的东西,现在已变成一团死灰,风一吹,碎屑如幽灵般四处飘扬。
早知如此,他为何要摘下原本冰冷的面具,为何卸下刺猬的铠甲,对她毫不设防?
他冷冷的笑起来,原来自己竟是这样一个傻子,原来自己竟也会犯这种错误,原来这么多年,除了身上用来防御这个世界的那根毒刺,根本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包括她。
一瞬间,他仿佛又变回了原来那个聂宏骏。他的脸色逐渐变的阴沉,心门却还舍不得关上,还在探头探脑的望着外面,好像她只是一时迷了路,好像她还会回来。他僵硬了嘴角,以最冷静的声调问道:“是你家里人不同意,对吗?”
她有些诧异,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他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火星闪烁,他只能暂时用这种办法来掩盖心中的恐惧。烟草味可以给他最大的安慰,可以给他最后的保护,可以拉开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可以清清楚楚提醒他,她的世界里花香弥漫,他的世界,却只配这种污浊的气味。
他冷笑几声,似是在嘲讽自己。“今天早上我本想去接你,到了你家楼下,我忍不住上去了。就在你家门口,我听到了你姐姐对我、对我爸爸、对我们一家的高谈阔论。”
她抬起头,疑惑渐去,目光坦然了许多。原来他的落寞和慌张不是没有原因,她勉强笑了笑,强忍心头的悲伤,这样也好,有了心理准备,他也不会被伤的太突然。
他猛的转过身,恶狠狠的盯着她,像是积压了许久的不满、委屈、怨怒,在这一刻如火山喷发,烧灼着她纯净的目光。“我爸爸被你爸爸打死了,难道是他的错?如果当年不是你爸爸非要抓他坐牢,事情又何至于这个地步?”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方若轩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偏激的可笑,“这就是你们聂家的逻辑吗?朋友不是这样做的,朋友也得铁面无私,奉公守法!你爸爸犯了罪,就该受到惩罚!”
“他当年越狱是为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对他穷追不舍,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你觉得现在争论这些还有意义吗?”她含着泪,这样的聂宏骏让她觉得可怕,更可悲。
“事情已经是这种结果了,我们两家的仇也延续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不光你们失去了爸爸,我和我哥哥姐姐也是!所以……我们的开始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这十二年里我们两家都已经不相往来了,怎么就不能继续这种状态呢?……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我们两家的仇恨,根本不允许我们做朋友,甚至根本不允许我们提对方的名字!”
“不……”聂宏骏愣了许久,她的那句“不再见面”,是他最致命的伤。
他怎么会忍受不再与她见面?那些温暖的旧时光,就像被太阳晒过的细砂,暖暖的从指缝间溜走,那些带着香气的老照片,一张一张存在他脑海中,他每晚睡前都要翻看一遍。
她已化作他腰间那根肋骨,抽出来,他便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他,他的一生,便是残破不堪的痛。
“不要,若轩……”他拉住她的手,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对不起……我刚才说错了,我不会再提这件事。我们……我们都别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我们……我们还在一起,”他举起右手,郑重的起誓,“我保证,我会永远都对你好,我……”
“没用的,骏哥哥。”她松开他的手,看着他,像是看到了这一辈子的尽头。“这件事不提,难道就不存在了吗?我姐姐说的对,我们两家的仇恨,就是一道坎,它永远横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我们就算再小心,不去碰,可一旦碰到了,就是毁灭!”
“若轩,不然……不然我们离开这吧!”他上前拥住她,无论她怎样挣扎,他都不放手,柔声在她耳边说:“若轩,我带你离开这。你想去哪?美国,加拿大?还是欧洲?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我们去一个新的地方,我们还可以有新的生活……”
“我说了没用的!”她哭起来,环抱着肩膀蹲在地上,“走到哪里都会有阴影,离开又有什么意义?你能放的下你弟弟吗?我能放的下我家人吗?我们走了就一辈子不见他们、不回来了吗?”
他缓缓蹲下身,老老实实蹲在她身旁,已经变得语无伦次,“不会有阴影的,若轩,我跟你保证!你……你说回来,咱们就回来,你想见他们……我就带你回来见他们……呵,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别再说了……”
“你不喜欢烟味,我以后再也不抽烟了,你喜欢看日落,我天天都带你去山顶看!”说着,他背过身,蹲在她面前,对她笑道:“来,若轩,我背你!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一生气,只要我把你背在身上,给你当马骑,你就会很开心……”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她一下子站起来,倒把他吓了一跳。
“若轩……”许久,他喃喃说道:“你真的要把过去都抹掉吗?你一点也不留恋了,是不是?”
“我没有权利留恋。”她的声音飘在空气里,像残月散发出的悲哀的光。她转头看他,眼中的不舍已被决然取代。“骏哥哥,过去对我来说,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们把那段日子珍惜在心底吧,那么美好的东西,我只有权利去回忆,没有权利去占有。”
他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瘦弱、单薄,却透着非比寻常的坚决。他闭上眼睛,眼前尽是她小时候的模样,那声纯美的“骏哥哥”悄悄消失在耳畔,滑进记忆的泥流。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眼眶竟然还会湿润,睁眼望望,她已不见了踪影,外头一片无际的阴霾,那些白色的吊兰被拴在葡萄架上,被风一吹摇摇欲坠,竟显得那么碍眼。是啊,他轻叹一声,兰花……怎么可能开在葡萄架上?
☆、第十九章 十五分钟的世界
那天,连他弟弟都看得出来,他跟从前的他判若两人。
聂宏驰觉得很奇怪,一向冷静的大哥,怎么突然如此慌张。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着,总公司这个月的业绩虽然比上月有增加,可是幅度不大,与同行业相比我们的业绩是最差的;新界那块地竞拍的日子就要到了,我们是不是约一下赵总一起吃个饭?还有,公司上市的问题,也得找那个豪少爷谈谈……
谁知他却慌里慌张的掐灭手里的烟,拿过外套,一低头,几缕乱发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