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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对不住他啊。
第220章
当晚;柳贞吉去跟周容浚说户公公走了,她也亲自去跟皇帝说了。
周容浚听了半晌无话;完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又是再无声响。
皇帝那听了之后黯然道;“难为他这些年了。”
柳贞吉说完就走了。
她跑个腿;报个信,当是为户公公尽点心。
其实说到底;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是奴;他们这一群人是主。
对得住;对不住,没有那么好分明。
只能但愿如果还有下一世,他不再是奴,有好的人生,遇上好的人,得以补全这一世的辛劳。
**
世事人物更叠的脚步从来不停,有人长大,就有人老去;有人出生,同时就有人在死亡。
裕渝一个人带着人回了狮园,把妹妹和长殳带回来后,柳贞吉看着已有担当的儿子,就那么猛然之间,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了——曾经那个喜欢扮可怜的二八少女,已经消失在了过去的时间里。
她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曾经有那么轻快的时候,那时候,就算孔氏每天打骂她,她都能笑嘻嘻地钻进她的怀里,再得孔氏一句小混帐,她还能乐不可支地笑。
而现在,竟是有一些身不由己了。
不仅是世事的身不由己,还有命运给予她的。
她一路不断得到,眼看着,也要一路失去。
万皇后走了,户公公也没了,还有她的母亲,长殳……
在她生活里印下重重痕迹的,她要眼看着,他们一一离去,尤其母亲与长殳,要是失去他们,她人生中,不可能再遇到像他们那样对自己好的人。
爱她的人,失去一个,就会少一个。
这让人如何能不悲伤?
与户公公聊得来的小女儿,想来怕也是如此。
辰安回来后,夜夜都睡在父母的寝殿,睡了三四天后,她又抱着她的小枕头,回她与哥哥的宫殿里去了。
她来,她走,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柳贞吉看着女儿迎上她那清朗明亮的双目,就知道这一次,辰安还是不需要她多加过问。
她也就不问了。
周容浚与周辰安却没有这样不用言语,也能明了对方心意的默契,在当夜回来得知女儿回了他们的寝殿后,他自己提了灯笼,去了隔壁儿女的寝宫。
他回来得晚,辰安已经睡了。
不过宫门被打开的那刻,那一声声响,还是让她醒了。
她听到她父亲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口,在轻声地叫她,“娃娃?”
那是她母亲私底下叫她的小名,她父亲最爱学她母亲,她叫她和哥哥什么,他总爱学了去,比母亲都还要爱叫他们。
他是个好父亲。
这几夜她睡在他们那边,起夜都是他抱了她下床,交给姑姑。
“父王,我在。”辰安嘴角有了点笑。
她这世过得不错。
想来,每个人,都会遇到好事情,哪怕这一世不能,下一世也会的。
户公公想来就会如此,这辈子他过得糟糕,下一辈子,老天爷还是会弥补他的。
就像老天爷弥补她一样。
周容浚推门而进,一进去,其后的内侍领着人快步点了灯,他把小女儿捞到怀里坐着,拿被子盖住了她,这才问,“能一个人睡了?”
“嗯。”辰安点头。
“不多陪父王母妃几天?”
“我可以自己睡了。”周辰安摇了头。
她睡在那边,父王不安心,要给她盖被子,还要给她母妃盖被子,她偶尔要是起趟夜,他也得跟着醒,一个夜要醒好几趟,睡了跟没睡一样……
“那想过来时,自己抱着枕头过来?”
“好。”
周容浚摸摸她的头,低头看了她的小脸,见她小红唇在灯光中微微翘着,嘴角隐隐有点笑,样子就跟她母妃一样漂亮可爱,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给小女儿盖好被子,他起身出了门,走到宫院中,看到儿子站在他的寝宫的门前,叫他,“父王。”
周容浚回身,快步走向了他,“父王吵醒你了?”
“没有。”周裕渝摇头。
周容浚看他还赤着脚,伸出手去抱了他起来,带着他往殿中走,“父王来看辰安,这就走。”
“父王我今天开始学韩策论了。”
“这么快?”周容浚有些讶异,“经史上个月不是还在学着?”
韩策论他记得是帮儿子排在了经史后头学。
“我已经学会了,许太傅说,他这几天要监考,让我先看着,看完了有不明白的,再跟他讲,父皇,你要不要考我经史?”
周容浚听了笑,“要,不过要改天,今晚你先睡。”
“父王,母妃来了没?还是在妹妹那?”
“没来,我让她先睡着,等我回去。”
“嗯,那父王你回去吧,”周裕渝打了个哈欠,“妹妹你就放心好了,我今晚会起趟夜,去看看她的,有事孩儿会办妥,您回去跟母妃说,让她尽管放心就是。”
周容浚给他盖好被子,嘴角不自禁地翘起,温和地回了一句,“嗯,我会告知你的,你睡。”
他轻拍了几下他的胸口,见儿子闭上眼睛,有规律地呼吸了起来,这才起身。
等回了殿中,见她在忙着给他备明天的王袍,也还没睡,这次,周容浚连眼睛都柔和了下来,上前从她身后抱了她。
底下人皆低头退了出去。
柳贞吉回头,见到他的笑眼,也是一愣,笑问道,“今天出了什么喜事?”
又是哪个倒霉催的臣子要被他抄家了?
周容浚笑而不语,把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也不说话。
柳贞吉放下了手中的衣裳,直起了腰,反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放松,也笑了起来。
她没有动,声音在夜里也放轻了些,显得格外的轻柔,“今天我倒是把朝廷诰命夫人的册子缕了缕,打算分个册,等缕好了,就给你看。”
缕清了,总归对他有益处。
“你又忙了?”听到这,周容浚松开了她,拉她上床。
“不洗漱了?”
“等会,先躺会,明早不上朝。”
柳贞吉见他是想跟她说话,这眼睛又笑弯了。
难得太子爷有空赏脸跟她说话。
“前朝的事我有数,你只管管着后宫就好。”
“这不,这几天不闲着。”
“等忙完五月,我带你出去走走。”
柳贞吉听了还真是哈哈笑出来,趴他胸口,问他,“你真有空?”
太子爷想想,“五月揭完榜了,六月就差不多了。”
“六月不是要任命官员?你哪走得开?还是说,你要带我卞京一日游?”柳贞吉不无调侃。
“一日游不行?”周容浚挑眉。
“看不上。”
对着胆大包天的太子妃,周容浚哼笑了一声。
“一日出个宫门,随便走一圈,就没了,还要把护卫吓得饭都吃不好,这时候还是别给他们找麻烦了……”
周容浚摘了她头上的凤头,嗯了一声,又道,“今年都没什么时日,我想七月过后,就进攻西域。”
“要打了?”
“要打了,八月全国的新粮就能入国库了,粮草跟得上。”
“唉,这些年的粮草,都花在打仗上了,就不能歇歇?”
“西域有很多东西是我们没的,”医术,农业,都要比他们好,周容浚也不是急于攻打西域,至少之前他是盘算要等他确实坐上那个位置后,兵权全在他的手里,才打算开打,但捉了那个西域的异姓王回来后,探子也带回了西域国各地的情况,又加上他父王那边已经打算接管他的兵力了,他就又开始心动了,“他们的麦子,也比我们长得好,说一亩田能多出二十公斤的亩产。”
难为他,要会带兵打仗,现在连田土里的事都懂,柳贞吉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这么勤勉,她哪忍心碍着他的路。
“西域毕竟不是世敌,往西那边又地大,不好打吧?”
“嗯,我只打到他们王都那边,把富庶的这边占了就好,以西那边,暂没打算攻过去。”
“西域人能答应吗?”
“嗯,能答应,”周容浚摸摸她皱起来的眉头,笑了笑,“那个哈赤王,打算当西域王。”
“什么?”柳贞吉惊讶。
“他说是异姓王,但一直都是西域的王族,祖上是当年西域王的结拜兄长。”
“你的意思是说,”柳贞吉会意过来了,“两结拜兄弟打天下,当哥哥的没当上王,当弟弟的倒当上了?”
周容浚弹了下她的额头。
柳贞吉拉下他的手,没谈正事,先跟他闲话,“这可,弟弟当了,总有弟弟的理由吧?不见得是弟弟抢了哥哥的。”
“嗯,”周容浚神色淡淡,“但现在这位哈赤王,就觉得西域王是欠他们家的。”
他认为欠就是欠,他就是卖国也要夺取属于他的国家,西域王能耐他何?
养虎为患,终有被反噬的一天,想来堂堂一西域之王,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
第221章
“那七月打?”
“嗯。”
“谁打?”
俞飞舟走得开?屈奴归顺周朝还没两年;还需要他着。
“你说呢?”周容浚似笑非笑。
柳贞吉朝他皱鼻子;“反正你别去就成,你这位置才坐多久啊?父皇现在又管不了政事。”
“我先不去;容大他们多去几个就成了;也正好;给他们个机会。”等他登位了;也有理由给他们升官进爵。
“嗯。”柳贞吉确定了不他不去就好。
他手下大将多,平时也不显山露水的;这时候出去露露也好。
囤了这么多人;不能让他们老窝在同一个地方,天天大眼瞪小眼;小打小闹个不休,吵个架;还要千里迢迢往京里递个折子找太子评理。
闲的!
不如找事给他们做。
**
春闱揭榜过后,六月太子生辰,为庆祝太子又大了一岁,柳贞吉下了厨,可惜太子忙得脚不沾地,她这满腔心思白费了,太子没回来。
不过太子抽空,在一天都没开门的内阁议事里,抽空给雕了个木头美人,晚上回来塞到了太子妃枕头下,第二天也早早去上早朝去了。
太子妃也没看到他几眼,但好在摸到了块木头,知道太子还是记得她是谁的,摇摇头,先前那点不愉的心思也没了。
只要他没真忘了她就好。
他忙,她就是想他,也不可能非要在这种时候显示她的存在感,等忙过了,再弥补也行,反正心在她身上就好。
柳贞吉趁着这段时间把京城贵妇的底细给摸清了一遍,太子忙他的,她也好好当她的贤内助。
人勤快点总没错,把这些个东西熟知了,也许哪天就能用得到。
自此徐家落了个那天大的罪名在身上之后,众多觑瑜四妾之位的大家族暂且就歇了心思,他不管太子妃不说,他自己也不是个太给人面子的,到时候要是惹到他,他们就是撞死在金銮殿求清白,他也会看着他们撞,就是有人要拦着,他也会让人扯开人的手。
跟太子玩横的,玩不过,眼下春闱过后,他又钦点了那么多官员,其中寒族弟子居多,皆是无门无派单打独斗上来的,这钦点过后,他们就是天子门生,再过几年,立下功绩,就可以取代他们了……
眼看危机在际,还留下来的大臣们也不敢依老卖老了,也不敢拿祖上的事再压着太子,那些不多的对太子的不满都消散了去,这七月的战事一开打,更是前所未有的顺利,朝廷中无反对之人。
周容浚派了自己人当监军和粮草官,也没有人有胆子出来,想讨了这肥差。
这朝事,前所未有的顺。
七月下旬出兵后,周容浚心情是难得的好,也愿意去凤宫好好看看怎么咳都咳不死的皇帝了。
周文帝听到叶苏说是他独自来,等人坐下后,问,“你那太子妃呢?”
“没来。”
“你来干嘛?”
太子想了想,好脾气地笑了笑,没说话。
他心情好,也就不说是来看他到底还想活多久的了。
出兵顺利的事,周文帝也听说了。
他其实完全不想看到这个儿子。
现在,他也有点明白皇后看着她儿媳心中五味杂陈的心情了。
明明自己那么困难都办不到的事,有些人,不过短短时日就全得到了。
想得再开,这心中也着实不好受。
“没事就走,朕要休息。”周文帝轻咳了两声,强忍住了咳嗽。
他连咳嗽也不愿意了,不想在太子面前示弱。
周容浚见状笑了笑。
叶苏公公挺奇怪地看着这难得好脾气的太子。
要换往日,周容浚一句话都不会多说,转身就走。
可能日子过得顺心顺意了,人就容易宽容些,太子现在就是如此,往日连皇帝的脸都不愿意看清楚,现在得了皇帝几句*的话也没有甩头就走,而是平静地道,“您给我的那十万大军,我进行了编制。”
周文帝皱眉,不语。
“设一个主营,底下分十个副营,您看如何?”
“给了你,你看着办就是。”周文帝嫌恶地皱拢了眉。
“主营叫龙凤营。”
周文帝就没说话了。
他的皇后大名扶摇,小时候的小名就叫小凤。
后来,她住的宫殿本来不叫凤宫,也被他直接改了名定了凤字,往后就叫凤宫了。
“叫龙凤营?”他道。
“嗯。”
周文帝斟酌着,把尚好两字否掉,开了口道,“挺好。”
应该是很好。
算他是还记得他母后。
“多谢你给贞吉儿的那些东西,有许多样她很喜欢。”周容浚发现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他是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地想起他母后,也是第一次这样不带喜恶地说起她,“母后的眼光不错,贞吉儿说她的每样东西都精妙绝伦,样样都是她生平前所未见的,等到以后,她会多数皆传给辰安。”
周文帝本来板得死死的脸,这时候也松动开了,他眼睛微睁,嘴角松懈,连咳嗽都忘了咳,“这样挺好,你母后确实有许多别人及不上的长处,她自小眼光颇高,看中的东西也好,要的东西也好,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这也养成了她心高气傲的性子,一辈子,都没低下过头看看下面的人是怎么活的。
“嗯。”周容浚点了点头。
他母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没打算了解,他虽然是她生的,但生下来,就如置焚窟,他现在不怎么动情绪,想来也是跟早年的大悲大喜有关,后来他出宫了,与她见面,皆半都是提防猜测着她对他的打算,在他眼里,她是母亲,更是会推他入深渊的那双鬼手,除此之外,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无须了解。
能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不错了。
他不打算再多听什么。
见他冷淡地应声,周文帝那松懈开了口子的心口,有些难受起来。
但到底,他们之间还是有所缓解了,看来他做的,还是有些成效的。
也如他那太子妃所说,他早已定性,性子冷硬,硬碰硬是行不通的,跟他好好说话,比苛责怒骂他要来得有用。
他现在已经提起了他母后,想来,日后还会变得更好。
“裕渝怎么样了?我听说他还是害怕来见朕?”周文帝说到这,脸上更是柔和了起来,“带他来见朕吧,朕好好跟他说。”
周容浚看了皇帝一眼。
周文帝脸上的温和是真的,他就点了头,“回头就带他来。”
解铃还需系铃人,儿子的心结尽管他已经给结开,但如果他父皇愿意再为他的儿子多做些,那么,他也愿意试着跟他和解。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渝儿。
就像渝儿母亲所说,他以前没有的,他可以让渝儿有。
“改天就带吧,凤宫凉快,你可以多带他来。”周文帝已经高兴了起来,躺着的身子甚至坐正了些。
周容浚轻“嗯”了一声。
周文帝是真心高兴,又主动开口问过了龙凤营的编排起来。
主营下面,那十个副营怎么排,每具营的人数多少,怎么统管,副营军长怎么定,如若是校尉,是不是位置得往上提一提……
父子俩这一聊,就聊到了夕阳西下。
太子妃那边知情后,让人送了晚膳去凤宫,让太子在那边用了膳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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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攻打西域的事很是顺利,西北那边,俞飞舟给送来了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屈奴西北的三成的秋粮,全让他给送到前线。
京城这边的粮草,反倒入了国库。
章婉约也给太子妃来了信,说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这事章家那边也很快知情,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