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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员,据说是个老实人,月收入好几万,老婆死了之后留下个七岁大的女儿,如果我嫁给他这笔钱他是肯定会出的。
我妈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崩溃地捂着额头:“爸妈,爸妈对不起你,都是家里太穷造的孽,造孽啊这是。”
想到再嫁这事儿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心里挺平静的。感情这种事对我来说太虚了。很多曾爱的要死要活爱的,坍塌的时候只需要一瞬间。真的只有到我爸妈这年纪才敢说守了对方一辈子。
我艰难地笑了笑,宽慰地拍着她的肩:“妈,别这么说。老话说的好,养儿养女为防老。我爸没病之前你们供我读书再苦再累都没张口。这会我不可能眼睁睁什么都不做,再说嫁人是好事,听说那人的人品不错不是吗?你不是也常说人好比什么都重要。”
我妈嘴唇抽搐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江辞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反正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他的影。
也对,他明天要结婚了,今天不该耗时间在这。
☆、014 他的无情和慈悲
病床上,我爸带着呼吸罩,脸色就像是从棺材里倒出来似的。医生说他暂时还不能说话,可他苍老疲倦的眼睛死死盯过来,眼泪不停转着。
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这种样子,死活憋了两个多小时拎起水壶说去打水就出了病房。
失魂落魄地拐了好几个弯,我猛地撞进个紧实的胸膛。抬头看见江辞云皱着眉,咬牙切齿地说:“松脚。”
昨天公司周年庆所以我穿了高跟鞋,整个鞋跟都嵌在他皮鞋顶端,等我提腿他的皮鞋已经凹进去一大块,脸色也乌泱泱的。
我红着眼睛,有点抱歉地问:“你没走?”
江辞云手上提了两个袋子给我:“出去给你买衣服了,穿这样像话吗?”
“你不把衣服都丢了我能穿这样?”没来由的,在病房里就憋很久的眼泪唰的滚下来。
他皱着眉,深沉均匀地落下呼吸:“衣服帮你买了,手术费我也交了。还哭什么,怪丑的。”
“十几万,你说你交了。”我一度觉得是耳朵出了问题。
他轻松地应了声:“嗯。交了。发票拿好。”
“你哪来的钱,再说咱俩,咱俩也不熟啊。”我盯着发票脑子有点懵掉。感激,害怕,惊慌,不知所措,反正什么情绪都有。
江辞云身子一倾,慵懒地靠在墙上:“车当了,我还有点存款,正好够。”
“你之前不是说车是借的吗?”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在我爸病重的时候就连亲兄弟都是躲的躲,断的断,江辞云一个还算不上朋友的人居然拿出十几万?
他只是笑笑,没说话。
我急得直上火:“你明天就结婚了,这会却把车卖了,存款也都干净了吧?你老婆要是问起来这算怎么回事?不行。这钱我不行要,得马上去找医院前台退回来。”
把水壶往地上一放急匆匆往收费台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声后想起个闷沉沉地声音:“唐颖,钱退回来很容易得很。别人的闲话重要还是你老头的命重要,想清楚。”
刚刚还往前迈的脚再没有勇气踏出一步,我突兀定在走廊中央,身子也僵直了。
江辞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好像在我身后停下了。
他的气息掉在头顶,我慢沉沉转过身,抬头看着他:“如果我拿了钱,你要怎么和你老婆解释?”
这太不是回事儿了。
“我老婆?”江辞云瞟我一眼:“唐颖,谁要是付得起你爸的医药费就嫁给谁,是原话吧?”
我愣了三秒,竟噗嗤一声笑出来:“江辞云,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你该不会付了钱要我嫁给你。”
他纹丝不动,淡淡地说:“做人,要讲诚信。”
我的笑瞬时僵在嘴边,他好像不是在逗我。
江辞云的眉心皱了皱,稍有些不耐烦:“衣服换了,准备好身份证和户口本,跟我走。”
“你他妈疯了!”严靳不知道从哪儿忽的冒出声来。他大步走过来朝江辞云吼:“你他妈真是屌得一塌糊涂。放着干干净净的姑娘不娶,要娶只破鞋?”
破鞋两个字狠狠伤了我,自卑遮也遮不住,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江辞云转头看了我一眼,短暂而安宁,紧跟着就听他语气淡淡的对严靳说:“别说是离过婚,她就是个外星人我也照娶。”
☆、015 他的无情和慈悲
我和严谨不约而同地瞪着眼,张着嘴。
严谨咬了咬牙,指着他:“辞云,他妈玩大了吧。你照常结婚,婚后想玩女人还是可以玩,要真娶个离过婚的,多少人会戳你脊梁骨?”
我心里一沉,这就是大多数男人的感情观吗?结了婚还可以照玩?心里一下就憋了口气,想到去年十月那一天的画面,又想到严靳把沈茵给睡了还能大放厥词,我恨得牙痒痒,狠狠瞪着他。
严靳没管我,继续劝说道:“辞云,你说宴席都定好了,两方亲戚也都通知了,这有点任性了吧?你家老头知道还不撕了你。”
“你话太多了。”薄薄的怒意灌进了江辞云的语气中。他大手一挥,一个猛力把严靳给弹到了墙上,带我快速进了医院的电梯。
严靳脱了鞋往电梯扔,嘴里还骂道:“老子是为你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
电梯门恰时关上了,严靳的声音完全隐没。
“一会去大厅的洗手间把衣服换了,我们去登记结婚。”江辞云说。
我悻悻看他一眼:“给我个理由。”
江辞云沉吟片刻:“我不能和那个女人结婚,这就是理由。”
“为什么不能?”
江辞云的咬肌浅浅一迸:“她才刚满二十,和我差十岁,我都能做她叔了,一点感觉都没有,这理由够不够充分?”
“可你为了不和她结婚就和我结婚?这都什么逻辑?而且你不觉得这样牺牲太大了。我离过婚,你不为自己想想,你爸妈那边交代得过去吗?”总觉得江辞云这个提议不仅大胆还挺荒唐,完全不像个三十岁男人会做的事。
正在这时,江辞云的手臂伸过来啪得一声竟壁咚了我。
他脸一寸一寸压下来,又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停住:“怎么交代是我的事。”
我轻轻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可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着。
江辞云的唇凑到我耳畔,淡淡地说:“还是你觉得我连个秃子都比不上?”
我眼睛一提,丫的他之前到底偷听了多少才出去给我买衣服的?
比起嫁给秃子,江辞云提出的这一切的确更让人心动,可我很多顾虑都在不停混淆着我的判断能力。
“江,江辞云,我总觉着咱俩……”我话还没说完,他淡淡的打断了我:“唐颖,我们只是形婚。”
或许是江辞云浑身展现的气场都过于强大了,我竟有点怂逼样,一时间不敢再说话。
他缓缓挺直了脊梁骨,一手悠悠然插进了裤兜里。正好电梯到了一楼,我去洗手间换衣服,江辞云在门口等我,等换完衣服出去的时候他正低着头像在思索什么,毫不意外的手上夹了根香烟。
“换好了。”我挺不自在的,江辞云买的是大牌子的连衣裙,价格我不太清楚,但肯定不会太便宜。颜色是很简单的米色系,而且对于我来说实在是有点短。
“嗯。”他把烟丢在地上碾碎,缓慢抬起头。
☆、016 他的无情和慈悲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紧张的手有点冒汗:“我平时蛮少穿裙子的,好像有点奇怪。”
江辞云地唇角一挑,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好看。”
就是因为这句赞美,内心百般挣扎的我最终拿了户口本和他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至于原因,其实和我以前的经历有关。
陆励一向都说我穿衣服没有气质,穿什么衣服都穿不出味道来,其实我自我感觉还可以,可陆励一次都没夸过我。他应该算是那种典型的传统男人,有点大男子主义,觉得做家务生孩子这些都是女人理所应当的。总是口口声声说宁可我顶着一脸疙瘩也不喜欢我化妆,可最后却被外面化着妆穿着超短裙的妖精所吸引。
于是,一时脑热下我和个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男人登记结了婚,我甚至不知道他的职业,喜好,生活环境,反正一切都很空白。
结婚证的图章盖上去的时候我才渐渐冷静下来,但冷静已经于事无补,还带给我深深的不安和焦虑。
“唐颖。”从民政局出来,江辞云突然开了口。
我一个激灵,虎了吧唧地问:“怎么?”
江辞云眉头微皱,酝酿了好一会才说:“我理想中的爱情观不需要浮夸浪漫的排场,也不需要任何粉饰,能读懂对方的心,真真切切的在一起。平凡,简单,幸福,长久。可找一个能各方面都契合的人是很难的事,或许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往后我们要是真遇见喜欢的,男婚女嫁各不干涉,如何?”
看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见了真诚的东西,我天真的以为江辞云也许是个头脑简单又普通的男人。
莫名一阵轻松,我笑了笑说:“行。”
一阵风打来,温柔撩起江辞云岑黑的发尾。
他不悲不喜地对我说:“哪天我们离婚了,需要帮忙也尽管开口。只要我还活着,没人会随便动你。特别是陆励那孙子,再烦你,我就干脆废了他。”
从民政局到医院的一路,江辞云的话一遍一遍在我脑袋里重复着。像我这样的人,对爱情和婚姻都没了任何期待,这段形式婚姻对我来说只有利没有弊。可江辞云呢?他莫名其妙背上段已婚记录,为什么可以这么坦荡?
和爸妈说结婚的事后,病房里安静了好一阵。
江辞云叠着腿,坐姿随意,随性,但不失分寸。
他时不时按着手机,等他把手机收回兜里,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冒出句:“医生我拖人联系好了,后天一早就会有专家来做这个手术。不过这个医院的设施不是太好,我建议转院。”
“真的假的?怎么办到的?行啊你。”我又激动又诧异。
江辞云淡淡地说:“正好有朋友是医学院毕业的。”
“小江,那真谢谢你了。对了,你和我们家小颖真……真登记了?”我妈挑着眉,眼睛里试探的意味很浓。
江辞云交医药费这事没等我和她坦白的时候她就已经从一些熟悉的护士嘴里听说了,以至于我和他回到病房我妈就问了那钱的事。我爸病了急需手术,偏生这个节骨眼上我和付钱的男人结了婚,作为父母感觉到不安是肯定的。
正在我酝酿要怎么说的时候,江辞云礼貌含笑:“岳母,我和她已经是合法夫妻,以后她就交给我。”
我憋红了脸,这家伙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我都有点怀疑他是专业骗子。
“小颖说和你认识不久,怎么……这么快就?”我妈欲言又止,但这一类的问话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停下。
江辞云的唇角浅勾:“认识多久结婚不重要,结婚后在一起多久才是关键。”
他的眼神看似礼貌,但绝不失侵略性。看得出来我妈有点无力反驳,最后她只得调转话锋问道:“小江是做什么职业的?”
江辞云是做什么的连我都不清楚。我妈突然问起,等于也是替我问了。
他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明明没有太多的肢体语言,偏生就和电影里演的那么好看。
“和互联网有关。”江辞云含笑,答得也是特别简洁含糊。
我皱起眉头,原来他的职业是和互联网有关,那范畴可就大了。比如技术员,修电脑的,又或是卖非法软件的高智商犯罪分子。
☆、017 他的无情和慈悲
“互联网相关的工作应该挺好的。小江,家人还有什么人?”
果然这种问题就和海潮似的一波接着一波,连我都觉得有点尴尬,江辞云却依然耐性极好地答:“还有个大哥,父母也都健在。”
“喔,小江你父母是做……”
我一阵心虚,一下就拽住江辞云的胳膊把他拖起来说:“妈,我和他一天没吃饭了。你看……”
我妈自责地拍了下大腿,脸上抱歉的微笑着:“看我,都糊涂了,你们快去吃吧。不用给我们带饭,你爸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我一会随便吃点就行。”
临走的时候,江辞云不忘又交代:“等等我就让人过来安排转院的事,心脏手术不能马虎,这件事上希望你们能听我的。”
我妈忙不迭地点头:“好,听你的。小江,快和小颖抓紧去吃饭先,别饿着了。”
或许江辞云天生就有吸引人的特质,我妈对他似乎还算满意,简直不可思议。
出了医院,他听从我的意见一起去了家新开的火锅店,我还给沈茵打了个电话让她也过来吃点。
我不愿坐包间,选了大厅靠窗户的位置。周围人声鼎沸,和江辞云坐在一张桌上也显得自然很多。
等待的过程中他手机响个不停,有时他会按掉,有时手指按着键盘速度飞快。
“你临时悔婚家里炸开锅了吧?”我夹了一筷子冷菜往嘴里送。
他把手机放下,十指交叠:“我想他们这会应该还不知情。我了解严靳,他不会去通风报信。”
我有点诧异,江辞云这会竟然还没有说,真是沉的住气。原本还想问问他打算怎么和家里人交代,可他似乎无心继续这个话题,我也只能调转话锋问道:“你朋友严靳,瞧着就是个花花公子。这次害了沈茵,不知道她和宋融还能不能和好。”
江辞云突然抬起头,不疾不徐地说:“傻瓜,严靳只是没遇见合适的人。真正遇上喜欢的人怎么舍得让她吃苦?自己的女人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哭的那刻就是男人错了。”
我心脏狠狠收缩了一番,头一回从个男人嘴里听见这么平实却震撼的话,特别奇妙。
年轻的时候我总会有很多幻想,但都很肤浅表面,比如幻想过和自己相伴一生的男人要有怎么样的外形,怎样的经济条件。可会不会长久,婆媳关系是不是好处理,以后生个男孩还是女孩,这些却通通不在考虑范围。
现在我已不再年少,奉行的是说的好听不如做的实在,可当真真正正听见这种语气平淡却十分动人的话时,属于小女生的那份悸动似乎也没有完全消失,强而有力的冲击感竟依然存在。
我咽下最后一口冷菜渣,身子探前了些:“江同志,听上去以后哪个女孩要是被你喜欢,好像还挺幸运的。那个二十岁的妹子真是没福气,你说她要是知道真相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真相?”江辞云的唇角一勾,从钱包里翻出结婚证翻开,指了指上面格格不入的合照说:“真相是我确实结婚了,和你这大婶。”
我的嘴角抽了几下,喃喃丢出句:“你才大婶,我明明比你小。再说你是不想凑合才拉我形婚,从某种定义上说我也算帮了你。”无法再直视他那双深不可测又显淡然的眼睛,只得摸摸骨碟,喝喝茶,摆弄摆弄餐巾,没一刻闲下来。
沈茵是在我们入座后半个小时到的,她脸色苍白,嘴角还有很大一块青紫。
“先来瓶半斤的二锅头。”这是沈茵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问:“宋融他……”
沈茵苦笑了下,打断道:“宋融和我分了。八年都等不来修成正果,这是命,老娘认。”
她眼泪打着转,拿走江辞云放在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猛烈地吸了几口就没再说话。
没过多久严靳竟也来了。他夺下她手里的酒杯:“你喝死那姓宋的也回不来。打女人的男人最孬种,他有什么好?”
沈茵瞪着他:“你就君子了?他妈你才是孬种。让你别来别来,听不懂人话?快滚。”
严靳看了眼江辞云和我,然后就一把扼住沈茵的手腕,气急败坏地说:“给我出来。”
我急了,起身就要跟上去。
江辞云扼住我的手腕,不咸不淡地说:“老实坐着。”
“沈茵是我朋友,出事怎么办。”我对严靳没有一点儿好感。
他收回手,指了指玻璃外的两个人:“傻姑娘,还看不出来?严靳对她有意思,由他们去吧。”
我皱起眉头:“沈茵心里只有宋融,她和严谨没可能。”
“这么笃定?”江辞云的眼里染上了兴味。
“当然。我可以和你打赌。”
“你输了怎么办?”
“输了我就喊你爸爸。”
“喊爸爸?你竟然有这么变态的嗜好。”江辞云的脸色阴了阴,随后身子一探,整张脸都凑到了我面前。
我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他却眸如星夜,似真似假道:“实际点,你要是输了就给我洗一个月内裤。”
内裤这么隐秘的东西他也好意思放台面上说,还真把自己当我老公了?
我拿起茶杯:“要是你输了呢?”
江辞云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片刻后他戏谑地说:“我输了,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借你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