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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疏琳想了想,眯起眼睛倏尔一笑,“你今晚喝酒了没?”
“没有。”
“那带我去兜兜风。”
“……好吧。”
第四十八章
零点后的京城空旷得近乎陌生,路上的车子一辆辆流星般飞驰。密集的雨点落在挡风玻璃上,转瞬被雨刮器擦掉。阮默怀的余光注意到蜷在副驾上的傅疏琳抱紧了胳膊,便调高了车内的暖风温度。
“冷不冷我自己知道,不用你费心。”虽然以手遮眼,但她并未睡着,“要让一个人死心,就要全面斩断她的希望。否则,这种举手之劳的温柔对她都很致命。”
阮默怀打着方向盘,不吭声。
傅疏琳扭头看向窗外,露出苦涩的笑容。被雨水放大的光圈斑斓,让这城市看上去,像瓶泡在冷却桶中的葡萄酒一样可口。
停在亮起红灯的路口,她伸手打开车内音响,然后摸索着按下座椅的按钮,靠背向后仰去。
Louis Armstrong醇厚沙哑的嗓音传出,是那首《What A Wonderful World》。
曲目列表里只有这首歌,她有点意外,“还真的只有这首?”
“我不喜欢在车内听音乐,懒得换。”
“……白糟蹋这么好的车。”
阮默怀瞥她一眼,收紧了下颌的线条,把车子开上四环线。
她身上的酒味还很浓烈,本来想问问要不要吃宵夜,或者去个夜景好的地方。但他现在顿悟了,她在拖延时间。他无奈,只好绕环线,遂她的愿。
傅疏琳没料到这么快被他识破。
她还双眼虚无地看着车顶,过去在台北和他逛遍市内大小音像店淘唱片的情景历历在目。这首歌他买了十一个版本,还被她取笑“等你买了车,有本事只放这一首”,他当时就正色驳回来“你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
一句玩笑尚且如此认真,却对于肺腑之言装傻充愣。
她眉头拧紧,侧过身去。
毕竟细细想来不能全怪他,从她表露出对他的特别照顾时,他就说过心里有一个无法取代的人。是她好胜心切,不相信自己会失败。尤其在秘书发回林琅的照片后,她愈发怀疑阮默怀怎么会爱上一个这么普通的女人。
可她就是失败了,只是不愿承认。
“哎,你知道吗?我这次在Pittsburgh遇到一家很好吃的泰国菜馆,叫Nicky’s Thai Kitchen。”
“哦。”
“口感上虽然不如Sacramento的,但我觉得你会很喜欢。”
“……嗯。”
“真的,我下次带你去尝尝,那里的pad Thai和red curry就是你偏好的那种,我还记得……”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没等她出声,阮默怀就掉转了方向。
被他打断的一瞬间,傅疏琳突然明白,不爱一个人最残忍的在于,他永远不想了解你,也不愿给你机会去了解他,并且吝于分出他千分之一的耐心听你说话。
她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爱他的气力,也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直起腰背,抱臂转向他:“其实今天晚上我们一起跳支舞没有什么不妥,你何必让我那么难堪?想让全公司都知道我在追你吗?”
“随你怎么说。”他连解释都兴致缺缺。
“你选择在今晚宣布恋爱,真的没挑对时候。”
他耸耸肩。
此后的一路两人没再说话。
等车子快开到她家楼下,她才不紧不慢地说:“我钥匙丢了,暂时不住这里。”
阮默怀一个急刹车停靠路边,手臂搭上方向盘,侧身看她。
“住哪里?”
“就是今晚那家酒店。”
他盯着她几秒钟,下车给林琅打了个电话,才再次发动车子。
***
回去的路上,傅疏琳突然开口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阮默怀不出声。
她又问:“青梅竹马?”
他还是没说话。
“你不会以为我想对她怎么样吧?”她像听到笑话一样双手摊开,“拜托,我要想对她怎么样,不至于那么蠢来找你打听。”
他沉默了几秒,随后笑了一下,“其实我也忘了,年纪很小……大概十岁?十几岁?真的不记得。”
“啊,我和我老公也是青梅竹马。”
阮默怀眼神柔和了些,扭头看她一眼。
“不过那时候他喜欢别人,”傅疏琳抿着笑,“所以我一直相信,天道酬勤。”
“不是对谁都适用。”
“真遗憾,我现在才知道。”
“娱乐圈每年冒出这么多小鲜肉,你人那么漂亮,可以考虑重点发展几个。”
“还‘几个’?!”傅疏琳被逗笑了,笑到以手撑额,“身体吃不消啊。”
先前冻僵的气氛终于变缓,两个人像一对真正的老朋友那样说说笑笑,不负责任地胡侃圈里的八卦,相互打趣。
以至于当车子开到酒店门外时,傅疏琳遗憾该再绕两圈。
“不上去坐坐?”
“说好了只送到楼下。”
傅疏琳自嘲地笑笑,推开车门。
谁知竟一个趔趄跌下车去。
“啊,抱歉,”她双手撑住地面,茫然地抬头看向急忙跑来的阮默怀,晃晃脑袋,“我以为没事了,想不到酒劲还没下去。”
他扶起她,“你喝了多少?”
“……两瓶?三瓶?不记得了。”她大半身子倚上去,靠在他颈间,贪婪地嗅着他的气味。
阮默怀蹙眉,想偏开头,被她双手环抱住,“你不用送我上去了。”
听她这样说,像是在告别。他便停下动作,只当是最后的拥抱。
她手指划过他的侧脸,到下巴,托住。
倾身凑上去,她顿住,见他没有拒绝,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撤回的瞬间看见他眉眼的松动,是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多可笑,她什么时候混到连吻都要别人施舍的地步。
告别之后,阮默怀转回主驾,傅疏琳静静站在一旁看他。关门的前一秒,他听到她说:“还记得我说今晚你不该宣布恋爱的消息吗?”
“或许吧。”他礼貌地笑笑,关上车门。
***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三点多。
简单冲了个澡,他走进封闭的房间,灵敏地嗅到林琅新换的柑橘洗发水的味道,还有没能散尽的奶味,淡淡的甜饼干香气。他甚至能从这些气味推断她回了家,倒在床。上是如何辗转反侧,索性起来用微波炉加热牛奶和饼干——林琅一贯这样,畏冷,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全都要加热。
四周静得可怕,听不到她沉入睡眠时加重的呼吸。
阮默怀按亮手机屏幕,转向床铺,看见床。上那团胀鼓鼓的被子,枕头上只留有几缕柔软的发丝。
他压抑了一整晚的心终于在此刻松开,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林琅说过她从小就这样,一旦太紧张,睡觉的时候会用被子蒙住头,近乎窒息地昏睡过去。
于是他掀开被子,见她侧身缩成一团,脸皱着,直到新鲜空气涌入的一刹才露出舒缓的表情。四肢也伸展开,蹬了几下腿,手也触到他,随即环抱住,脸埋向他的胸膛。
阮默怀赶紧靠过去,手肘垫在头下,面朝她侧躺。
一个标准的“相拥入眠”。
困倦也恰到好处地泛起,他打了个哈欠。
对于傅疏琳,其实他还有话没说完,比如林琅对他的意义。但他现在无所谓了,等完成手上这个本子,他就不接新的,慢慢淡出。
只是离开前傅疏琳的那句“今晚不该宣布”有点奇怪,她在暗示什么吗?
***
阮默怀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
林琅坐靠一旁,见他醒了,把手机递给他。
他虚着眼睛,瞧见她脸色很差,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仔细一看,顿时清醒大半。
——“前一秒庆功宴上大胆表白,后一秒酒店门前偷摸吻别,横批:做人还是得要脸。”
耸动的标题下,分别贴了张阮默怀与林琅跳舞和傅疏琳吻他的照片,每张附注的文字说明极尽夸张嘲讽之能事。然后另起正文,对他与傅疏琳的台湾往事娓娓道来,详述她当年的帮助,文中指出没有傅疏琳,阮默怀早就死在台北的闹市街头。接着又说他如何背信弃义,为杂志拍封面时看上林琅,两人迅速勾结。阮默怀为了办事方便,还特意把林琅安排给秦冉做助理,以图掩人耳目,瞒骗傅疏琳。最后在庆功宴上当着所有人公开恋爱的消息,事后却忘不了傅疏琳,还妄图与之共度春。宵,实在嘴脸丑恶。
阮默怀看得两眼发直,刚要张嘴说话,被林琅“嘘”了一声。
她说:“我知道,这是血口喷人。”
然后转头问他:“你老板干的?”
“她不会承认。”
“但这张照片……不是合成的吧?”林琅指着那张傅疏琳吻他的照片。
“不是……”
林琅惊愕地看着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时都以为她要和我永别了。”
她点点头,没多做计较。沉思良久后,又说:“恐怕记者是提前找好的。”
阮默怀拧紧双眉,“大概。”
“怎么办?告她吗?”
他苦笑道:“告?她有最专业的律师团队,一个人去告,岂不是螳臂当车?”
“那就忍了吗?”
“你介不介意我背着这种名声?”
林琅认真想了想,转向他,“我不介意,但这会影响你日后的工作和生活,你要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完全默认了,可能从此大家真的会把你当成这种人。不过话说,和吸。毒、逛窑。子还有婚内出轨比起来,负心汉的形象受损应该最小。”她说着眉骨上扬,眼睛明亮,“能让一个负心汉安定下来,我也挺有本事的。”
见她一脸轻松,他也放心不少。
林琅问:“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
“昨天晚上离开后就在想她要怎么对付我,因为我不相信她会这么简单地放手。现在看她出招了,反而踏实了。”
阮默怀嘴角上扬,掀开被子,“总之走一步算一步,等下去公司看看。”
两只脚刚蹬上拖鞋,手机铃声响了,蔡檬在电话里心急如焚,“你还在家里吗?啊,太好了谢天谢地,千万别出来,今天在家好好待一天!现在公司前后门全都堵满了记者……新闻?看到啦!天哪究竟是谁干的!不过默怀,你要老实回答我,你真的整过容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阮默怀有点懵,愣了愣,“没有。”
“可这报道说的有模有样,我都差点相信了。”
“报道?不是……”不是负心汉的报道吗?
“你不会还没看吧?当然不是你和Lily还有林琅那段三角恋,是另一篇,说你曾经放火烧死了亲生父亲……”
仿佛一柄大锤敲下,阮默怀的脑袋嗡嗡作响。
第四十九章
阮默怀的公寓在城市东边,有茂密植被覆盖,高低错落,四季花开。房子是两居室,他才刚搬过来一周。
就撞上了这种事。
那些按旧地址找过去的记者统统扑了个空。公司找不着人,家也搬了,一夜之间人人都在问,路导新片里的那个男主角去哪儿了?怎么会那么恰好的搬了家?是事先预谋的吗?
两条新闻一前一后发出时间不超过一小时,一条七点发,一条七点四十发。
上次阮默怀和秦冉去医院看望谢侯爷,后来一同回家的照片发布,不到一个小时耀星就做好了两种紧急应对方案。
然而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耀星一点动静也没有。
蔡檬在火急火燎赶来的路上。
卧室的落地帘还未拉开,房间里光线幽暗。阮默怀戴着大耳机,盘腿坐在床沿玩PS4上的The Last of Us——一个末世题材的游戏。他腿边的手机每隔十几秒屏幕就会亮起一次,各种各样的信息和电话涌进来。因为快被微博的提示刷爆,他便不得已把微博卸载了。手机连接充电器,调了静音,他暂时不理。
却并不代表真的能轻松以对。
当游戏中他扮演的Joel又一次被病毒感染的变种人类杀死后,他烦躁地扔掉手柄。
林琅不敢触他的逆鳞,在另一间房里和乔出线上联系,问他有没有办法查出关于阮默怀的过去,是谁爆的料。
隔了一会儿,乔出说对方早有防备,把所有资料都做了加密处理,还用了伪地址,需要费一番功夫。
在等乔出回复的时候,她又联系起仅认识的几个同样在耀星工作的人。很可惜,全都没有回复。恐怕傅疏琳早就授意,要整个公司从上到下按兵不动。
那蔡檬是真心过来救火的吗?
于是林琅思路一转,噼啪敲出一行字:小出,这件事对他很关键,能拜托你妈妈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乔出:那查爆料人?
林琅:那个暂时不用,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能说上话的人。
乔出:好。
***
于是当林琅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蔡檬先冷笑:“还真是小瞧你了,找我儿子向我施压。”
“我也是没办法,默怀他不知道我找了小出。”说着,林琅请她进屋。
“他在哪?”
“里屋。”
蔡檬脚下带风,几步就刮进去,提高了音量:“我的祖宗!你还有闲情玩游戏?这都什么时候了?!”
阮默怀摘下耳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就说点我能做的。”
蔡檬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盯着他:“那首先你得告诉我,网上那些东西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是你想知道?还是别人想知道?”他眯起双眼,“我甚至不能肯定,你是不是来帮我的?”
蔡檬脸色变了变,移开视线。看得出,她很纠结。林琅为她倒了一杯水,端进屋去的时候接到乔出的电话,说他买了最近一班机票赶过来。
林琅按下免提,蔡檬目瞪口呆。
“行行行,我直说了,他们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
阮默怀听了半晌没有动静,良久,才轻叹道:“身败、名裂,很有她的风格。”
蔡檬调出通话记录,“你看,就今天上午已经有两个品牌来找我中止合同了,还要我们赔偿。”
他点点头,“而且,这些赔偿款,傅疏琳一个子都不会出。”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打听。是,我承认,在小出威胁我断绝关系之前,我是过来打探情报的。但我现在没有选择了,我宁愿失业也不想失去儿子。”见阮默怀一脸镇定,蔡檬坐不住了,急得走来走去,“所以,你还是得告诉我那些事情的真假,不然我怎么帮你?”
阮默怀歪过头,提起嘴角冲她笑了笑,随后坐到地板上,靠着床沿伸长了腿,“你问。”
“你的脸……”
“你今早不是问了吗?”
“但我觉得你没有说实话。”
“……直觉不错啊……动过。”
蔡檬跺一下脚,“为什么要动?”
“烧伤严重,不动不能见人。”
“真的是你放火?”
“不是。”
“那么……那场火灾是假的?”
“真的。”阮默怀转头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从小和我爸关系不好,他是个疯子,想烧死我和她(手指向林琅),火是他放的。这就是真相。”
蔡檬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扶着床坐下,喃喃念叨:“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难怪……”
“是,我们不仅早就认识,还是从小一起长大,在很多很多年前我就认定了这辈子只会和林琅在一起。你老板真可怜,亏我昨晚还挺同情她!我早就该想到,一个生意人,会有什么好心肠,连爱也可以利用!”他激动地从地板上一跃而起,“我真的一点都不怕,还有什么冷箭尽管放过来好了,这个圈子我毫不留恋!”
这下蔡檬彻底没声了。
傅疏琳今天早上交代完事情就立马返回美国,至少12个小时联系不上。这两个人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可一旦硬碰硬,阮默怀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
网上的爆料已经连发好几波,每一波都着力点都不一样,力求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抹黑阮默怀。
林琅倚靠门框听蔡檬和阮默怀讲话的时候,最新的一波又出来了。
是某网站挖出关于傅疏琳去年年底的一则采访。
采访中她详述了耀星过去的总结和未来的发展计划,重点在“辞旧迎新”。耐人寻味的是,她说话时不停换手势,露出的手背上有明显的输液针痕,右手食指的指甲有小块缺失,边缘呈焦黄色。
该网站发文称有输液针痕是因为她为了阮默怀吞了大半瓶安眠药,被连夜送去医院洗胃抢救。而指甲则是火烧造成。她把阮默怀留下的照片、衣服、打火机等物件全都烧毁。文中把她描述为至情至性的女人,是她的用命去换,不是她的毫不稀罕。
“放屁!她在放屁!还打火机?我这辈子就没抽过一根烟!”阮默怀再也无法没事儿人一样稳稳坐着,暴跳如雷地高声喝问,“她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有真有假,才让人分不清楚。”深谙此道的蔡檬这一回倒是很淡然,“看来她早有准备。先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