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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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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好啦,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今天是除夕,干嘛要提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呢?”
  阿明低声道:“也是……”
  “从今以后,我们彼此信任,谁也不离开谁,好不好?”我生平第一次开始相信不离不弃的说法。
  “Yes Madame!”阿明的笑就像四月的风。
  除夕,团圆的时刻。所有的悲伤在相聚面前都化成了泡沫,所有的痛苦都随新一年的到来分解为尘埃,被风吹到了异度空间。
  “阿梅。”
  “嗯?”
  “明天是春节,春天就要来了。”
  “是,春天就要来了。”我抱住他,眼里涌出晶莹的泪。
  春天真的来了。
  三月,世界褪下银装,换了鲜嫩的青杉,缀着斑斓的花,从枯瘦萧索的老妇摇身变为丰盈可爱的少女。就在这美好的时令,我又回到了倪家,回到了那个令我爱恨交织,笑泪同存的地方。这次回来,我坚定了我的决心。不只为恨,也为爱。为了幸福,为了阿明和我的明天。
  我比从前更小心地观察倪太太的举动,努力搜集一切能够证明我想法的证据。我告诉思思,阿明回来了,你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一面处心积虑地给他们制造机会。我每天接蕴之的电话,说我想你,你快回来吧。此外又一如既往地关心鼓励敏之,他对我的态度就像三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晴明。
  哦,还有健之。三月的某一天,他邀请我去郊外踏青。我爽快地答应下来。我打心底喜欢和他结伴而行。
  我们驱车来到了南郊的崇慧山下,饱览三月清丽的山野风光。
  还是清晨。山间的雾气还没有散开,站在山脚眺望山顶,崇慧山云蔼弥漫,像一位高远清旷的神人。
  一路上行,雾气渐散,阳光穿透了枝叶,洒落在地面上。叶影子在地上作起画,眼前景物也变得分明起来。深深浅浅的绿里藏了供游人歇息的草亭、石桌、木轩。我们走累了便找地儿坐下,说说沿途见闻,听听溪涧淅淅的流水声,喝一捧清凉甜润的山泉。清风送来泥土和野花的芬芳,淡远如烟,袅在恬美的心情中,让人忘却尘世的忧伤。
  健之倚在我身边,说道:“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顶。到时你就可以见到我上次在医院里提起的那位高人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带我来拜访那位高人啊。他……他是住在山顶上的么?”
  “不错。他就是崇慧山随缘寺的住持,广昙大师。”
  2
  修建在崇慧山顶的随缘寺,是城里善男信女拜佛进香的一大去处。我虽从未踏足,也早有耳闻。想不到这一次却和健之相偕拜会,心里颇有些忐忑。
  随缘寺,料想中的谨严法度和清简格局。周围古木参天,禅声起落。几个僧人正在阶前扫叶,其中一个见到我和敏之,跑来招呼:“原来是倪先生,好久不见。是要见住持么?”
  我一乐,现在的和尚见人都不称施主,而称先生小姐了。
  健之笑着点头,拉着我走进了寺中。
  寺庙里光线昏暗,供了几座我不认识的菩萨。正瞻望着,一个披着大红袈裟的白髯老僧走了过来,对我俩说道:“这边请。”
  我们跟随那老僧,也就是广昙大师,进了大堂西边一间收拾得极清净的禅房。木桌古旧,竹椅青碧如洗,幽幽檀香氤氲屋内,一盆玉兰停放在檐下,矜持地将花事袒露。三人坐下,广昙大师微笑道:“健之,这次回国可有什么新收获?”
  我凝望广昙大师。他给人的感觉少说也有八十岁。但气色很好,双颊红润,下巴下面留有三寸多长的胡须,雪白而整齐,一丝杂色也没有,显然是经过特意保养与修整的。最摄人心魄的是广昙大师的一双眼睛,深邃有神,潜藏着无穷的故事。忽然,两颗眸子射出了两道精光,在我脸上晃悠了一下,顷刻又收敛回来,埋入了眼窝深处,只剩下平如湖水般的光辉。仅此一刹那,我也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
  真想不到健之跟这位高僧还是忘年交。耳边听健之说道:“两年没回国了。感觉国内变化好大。大师你身体还好吗?”
  “好的很,好得很,这位女施主是……?”广昙大师口称“女施主”,倒很专业。
  “哦,我介绍一下。阿梅,这位就是广昙大师。大师,她是我的朋友,叫阿梅。”
  我向广昙大师致意,心想:难道健之是个佛教徒?
  广昙大师看着我,笑道:“阿梅这个名字,说俗不俗,说雅不雅。可有姓?”
  “姓罗。”我只好说。那是我妈的姓。
  健之微感惊奇:“原来你姓罗,以前从没听你说过。”
  广昙大师点点头,说道:“想必你父亲喜欢梅花,所以给你取名叫阿梅。”
  我讽刺地说道:“大师你算错了。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因为我生下来右肩有一个梅花状的胎记。”
  广昙大师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恢复了平静与微笑,“原来如此!女施主可知梅花和我佛的关系不浅呢。历代高僧多有咏梅之作,其诗句里含有大佛法。”
  这话我有些感兴趣,便说道:“大师请讲。”
  广昙大师道:“唐朝有一僧人咏古梅,诗云:‘火虐风饕水渍根,霜皴雪皱古苔痕。东风未肯随寒暑,又蘖清香与返魂。’诗中讲古梅遭受诸般折磨,是比喻修道者遭受苦难之多与修持时间之久。而古梅的‘枯死’,又象征着修道人的‘大死一回’,把以往的意念修到荡然无存的地步,这才‘至道’显露。在时节因缘的来到下,悟了道,就像古梅的返魂着花一样。”
  我频频点头,“原来如此,佛理高深,自然不是我们能参透得了。”
  广昙大师又笑:“那也未必。还有一首梅花诗,健之你来讲讲你的看法。”说罢又吟道:“终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归来笑捻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健之蹙眉思索了一阵,答道:“这首诗原意是指人们踏破山岭苦苦寻找春天,回来偶然发现园里梅花开了,这才悟到原来春天就在枝头上。意思其实是说,世上的人不认识自己,一门心思想要寻求佛法。但如果认识自己本身就有佛性,就不会费力求索了。因为心外无我、心外无法、心外没有世界。”
  广昙大师捋髯大笑:“妙哉!健之,你又进益了。”
  我看这一老一少谈佛论道,古言雅语,乐不可支,自己又插不上嘴,心生不快。广昙大师似乎注意到我变了脸色,说道:“阿梅施主,不是老僧存心刁难,只是我看你眉宇间隐有戾气,心中……心中好像有解不开的结啊。”
  我一惊,心想这老和尚还真有眼光,只得笑道:“我们都是红尘中人,难免会为一些琐事烦恼,自然比不上大师心境空明,出尘脱俗了。”
  广昙大师意味深长地道:“出尘入世,也许只是一线之隔。阿梅施主,你如有空,倒可以多和健之谈谈,我想对你会有帮助。说不定……我们有缘还能再见。”
  健之颇为忸怩:“这个……这个……”
  广昙大师作了一个手势,说道:“健之,你跟我来。”说罢二人出了房门,留下我一个人呆在屋中,左右探看。
  二十分钟过去,健之还没有回来,我有些坐不住了,正准备出门寻找,只见一个灰衣僧人进了屋,便上前问道:“广昙大师和健之去了哪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那灰衣和尚年纪比广昙大师小得多,但究竟有多少岁却看不出来。他天庭饱满,目光清明,望着我的脸说道:“我师父马上就回来。女施主还是耐心地呆在这里等等吧。”
  我无奈地坐回原位,见他过来收拾茶杯,便问道:“你是广昙大师的徒弟?”
  他施礼道:“正是。贫僧法号虚舟。”
  我又说道:“那麻烦虚舟大师去叫一下广昙大师好么?我……”
  话没说完,门外一阵响动。健之走了进来,说道:“阿梅,不早了。我们走吧。”
  我起身向虚舟大师辞别,与健之离开了随缘寺。
  下山途中我问健之:“广昙大师呢?”
  “哦,他去念经了。”
  “你们……刚才我不在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话?”
  “没有什么啊。他送了我一本《圆觉经》,还说要我多给你讲讲。”
  我“扑哧”一笑:“想不到留英学生还要信佛。”
  “这你就不懂了。东方文化博大精深,外国人拍马也赶不上。”
  “好吧好吧。我不懂,我是笨蛋。”
  “我不是这个意思。”健之急了,模样比路边的蝴蝶花更可爱。
  我强忍笑意,问道:“你是怎么跟广昙大师相识的?”
  “哦,我十六岁那年来随缘寺观光,正好遇上广昙大师开坛讲法,我留下听了一阵,觉得很有意思,下来又向大师请教,就这么认识了。之后我每次来随缘寺,都会找大师谈论话题的。”
  原来如此。
  “广昙大师修为极高,是当今少有的高僧了。”他又补充道。
  我想起广昙大师说我心中有结的话,不由得心神不宁。下台阶时没注意路,不小心一脚踩空,顿时感到左脚踝剧痛,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健之赶紧问。
  “脚崴了。”我忍痛说道。这次是真的。
  “还能走么?”
  我休息了一阵,移动脚步,痛不可当。只好摇头:“不行。”
  健之想了想,说道:“这样,我背你吧。反正离山脚也不远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大为踌躇。
  “来吧,快点。”说着转过身半蹲下,把我的手往他的肩上拉。
  想想也没其他办法,便伏在了他的背上。
  健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笑道:“想不到你这么重。”
  我“啐”了他一口,“胡说。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日头渐西,我们就像小情人一样,一路打情骂俏,下了山去。我做梦也没料到,这一天的踏青之旅竟会以这样的柔情蜜意结束。伏在健之的后背,听到他沉重的呼吸,愧疚与忧伤又一次注入我的心田。老天,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偏偏是阿梅,偏偏是阿梅呢?

  十四。1

  为什么我偏偏是阿梅呢?为什么?
  从随缘寺回来后,这个念头就像鬼一样一直附在我的脑海,夜间尤显活跃。
  如果我不是阿梅,我就不用背负这么多的仇恨与责任,不用处心积虑混进倪家,伺机报仇。如果我不是阿梅,我就可以和阿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许还可以和倪家兄弟拥有真正的感情。
  也不用像现在一样把阿明推给思思,对他们的关系装傻冲愣,等着看思思撕心裂肺的那一天——实际上我何尝愿意!我对思思,蕴之,敏之还有健之,更多怀着的是喜爱与亲近,而不是憎恨。要亲手把他们推到痛苦的深渊,你以为我不会难过,不会自责吗?
  可是,可是,我就是阿梅,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阿梅。罗芷姗的女儿阿梅。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疼爱的阿梅。本该像思思那样享受荣华富贵结果却潦倒穷困含恨至今的阿梅。为了报仇不惜亲手杀掉自己孩子的阿梅。承受了太多痛苦与磨难,渴望着新生活的阿梅!
  所以,我不能回头。就算我负了倪家所有人,那也是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如果你们要怪,就怪自己不该投胎到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庭!不该有那样一个负心薄幸,见利忘义的父亲!姓什么也不该姓倪!
  每一夜,我都这种心潮的颠簸中沉睡,苏醒,复沉睡,复苏醒。每一个白天,我都在这种意志的指导下执行我的计划,观察倪太太的举动,鼓励思思和阿明的交往,攫取敏之和健之的感情,以及等待蕴之的归来。
  蕴之归来在一个灯火阑珊的夜晚。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急着和我见面,约到我到一间法国餐厅。
  餐厅位于全市最高建筑物的顶层。确切地说,是一个空中餐厅。抬头就能看见星光灿烂的夜空。往四周眺望,摩天大楼的高顶一个接一个缀在都市的空气里,像是飘浮在深海上的小岛,整个城市都被我们睬到了脚下。悠扬温馨的音乐在空中回荡,沁出了夜色的芬芳。
  焗洋葱汤上过之后,服务生陆续端上了红酒牛排、焗田螺、鸡胸肉配摩利菌和海鲜沙拉。蕴之笑道:“刚从法国回来,最近又迷上法国菜了。
  我问他:“生意谈成了吗?”
  “那还用说。法国、比利时、意大利那边已经签订了和约,下半年我们公司就会在这些国家首都的郊区各修建20套超豪华别墅,供世界最顶级的富豪入住。”
  “承建方是‘清远’吗?”那是倪氏集团的房地产子公司。
  “不错,另外,这次还一并收购了国内几家服装与食品公司,还有家电方面,股票刚刚上市,就被炒到三百多点,并且一直走高。新年就是新气象啊。”
  我想起我妈说过的一件往事,心口剧痛。
  “怎么了?”他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儿。
  “哦,没什么。真替你高兴。这次下来,你在倪氏应该威信大升,没有人敢在你面前指指点点了吧。”
  “指指点点我也不怕。我现在拥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七的股份,谁能把我怎么样?”
  我嫣然一笑:“Cheers。”
  酒杯相碰,蕴之从怀里模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递到我的面前,说道:“这个送你。”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盒子里躺着一颗红宝石戒指。鲜红如血,光芒在夜空中宛转流动,像是情人的眼波。
  我惊疑不定:“为什么要送戒指?”
  蕴之咳了一声嗽,郑重地道:“阿梅,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短短的几个字,像是弹珠一样在我心坎上下跳动。他这是在向我表白?在经过一年多的地下情人的关系后?
  “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我现在真心实意并且负责任地说:我爱你。”他的眼光越发地迷离梦幻。
  我爱你!蕴之在对我说:我爱你!
  “怎么?你……不高兴?”他斜眼问我。
  “不是……”我强压心中的狂澜,“我……我很开心,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呵呵”,他抿了一口酒,露出一贯温和俊美的微笑,道:“我也不想我们两个老这样偷偷摸摸的,我想给你一个名分。”
  我还是没有找到北,脑海里像放映影片一样闪过我与蕴之在一起的种种画面,好半天才回过神:“你……你确定那个人就是我?”
  “唉。阿梅。我就说你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确定。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然后我们就订婚,还有结婚。我要给倪家找一个大少奶奶。”他语气极坚定,让人无法抗拒。
  “可是我……我这么穷,什么都没有,怎么配得上,配得上你?”
  “阿梅!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地位,我爱的是你的人。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一个那么功利、看重门第的人吗?”
  “可是……就算我同意,你家人也不会同意的。”我将头低下去。
  “我的事我说了算,谁也不能作主。”
  我闭上眼,听他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我承认,我以前是和不少女孩有过交往,但是我对她们都不是真心的。她们只不过是爱上我的钱和地位。只有你,阿梅,才是我真正爱过的,真正想要娶回家的女人。”蕴之说个不停,为的是打消我的疑虑。
  我睁开双眼,对他说道:“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你需要考虑?”他有些难以置信。
  “不是。蕴之,刚才听到你刚才的话,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那……?”
  “因为我答应过我妈,在没有替她达成一件心愿之前,我不能接受任何男人的示爱。”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达成呢?”
  我眼波一转,狡黠地道:“快了。”

  十四。2

  一路狂奔回家。三月的夜晚气温还是很低。今夜又有风。风的巨笔在天空中划着大字,像一把把尖刀,刺进入人体每一个穴位。麻木的痛楚,从脊背扩散到每个神经末梢——我有种蛇在蜕皮的幻觉。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不可否认,一直以来我都从心底隐约期盼着有一天蕴之能够捧着玫瑰举着戒指,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说“我爱你”。女人的虚荣无非就这么一点——能够有个体面的男人无所畏惧地向自己示爱。我曾多次预想过这样场景的发生,那时我的结论是我会毫不犹豫地接过他的戒指玫瑰,报以幸福的笑脸,说不定还会送上一个甜蜜的吻。
  可是当这一切成为事实时,我的顾虑却比我预想中要多多了。即使只是作为复仇步骤中必不可少的一步…——获取倪家大少爷的爱情,以此对抗倪太太在家族中的地位——我也没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而在蕴之诚恳地求爱面前败下阵来。
  这有可能是因为我不爱他。但,也有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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