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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四见到我后，明显松了口气，开口先责备了我走也不说一声，害得他好找。不过他也只是说了两句，便转而与邵征铭讨论事情了。我无趣的四处走了走，刚好看见霍小五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捧着账本愣神。
他看账本能看愣神可是很难得的事。我当即走了过去，“霍小五！”
霍小五吓得甩手就丢了账本，跳起来到处看了看，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我。
“大姐！”霍小五哭丧着脸，“好端端的吓我干嘛呀你！”
“我看你好像有心事，过来关心关心啊。”我捡起他丢掉的账本，坐在他刚坐过的旁边，并把账本放在了他坐的地方。
霍小五一脸的不开心，“你这关心可真要命！”
我回他两个字：“哈哈。”
见他坐下之后还是一副有什么心事藏着的样子，我搭着他的肩问：“怎么了嘛？你最近气儿不顺？这可都不像我家霍小五了！”
霍小五凄凄惨惨的叹了声：“我不是气儿不顺，我是觉得自己命中有一大劫，刚好现在是撞上了！”
哟，有这么严重呢？还命中一大劫？我听得笑了，“那你说说这一大劫是什么啊？看大姐能不能帮你躲过去？”
霍小五张开了嘴，半晌确实重重拍了下大腿，叹道：“嗨！我遇到……”
“小贼！你跑不掉了！”
天边传来一个声音生生打断了他的话，我俩都是一惊，同时往声音的源头看去。眼见一个粉色的身影伸着一条腿从天而降，我下意识就闪身将霍小五护在了身后，没想到那条腿竟从空中拐了个弯，往后一勾，结结实实的踢在了霍小五的屁股上，把他踹到了几尺外的草地上。
霍小五那声“哎哟”也是听得我感同身受。
粉色身影稳当的落到了地上，向前几步叉着腰气势足足的睥睨着霍小五，“小毛贼，快把东西交出来！”
霍小五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难堪的撑着上身爬起来了一点，“大姐，我……”
我立刻赶过去把他扶了起来，“直接动手？”
“不是大姐，我没叫你。。。我是说那位姑娘……”霍小五哭笑不得的挪掉我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姑娘，我真不是贼，我也没拿过你的东西！”
那姑娘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说不是？”
不管如何，我先挡在了霍小五身前，“抱歉，这位姑娘，容我插一句嘴，我身后这小子不可能是贼，你大概弄错了。”
姑娘脸色一沉，“我明明见着他拿着我的东西。”
我正待开口，霍小五却从后面露出头，“那你倒说说我拿了你什么东西啊！”
姑娘一扬下巴，“我明明说过，你还在这装傻，还说不是贼！”
“你说过？”霍小五活想弄死这个姑娘，“你说你一见着我，抬腿就踢，力道比我大姐还狠，都不由分说的踢飞我四次了，你什么时候说过我到底偷了你什么东西啊？”
姑娘一愣，低下头狐疑的皱起眉头，低喃道：“我没说过吗？”
“没说过！”霍小五坚决的回答。
姑娘眉头拧得更紧，头痛似的一手按着太阳穴低头喘了两下，而后轻轻晃了晃，“没说过吗……”
她茫然的闭了闭眼，再抬起眼时目光恢复了坚定：“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偷了我爹给我的簪子！”
“簪子？”我回头看霍小五。
霍小五眨了眨眼，想了下，从怀里掏出一直玉簪，“你是说这个？”
姑娘眼神明显一动，漫上焦急，“就是它！”
这玉簪我是认识的，就是许久之前和我的金钗一起买的那个。
“姑娘，这簪子是我买的，我花的钱，在店里买的不是偷的你的，你可别冤枉我！”霍小五为自己辩解。
我也跟着说：“确实是他说的这样，这簪子还是我和他一起在晋京城的店铺里买的，姑娘你大概是认错了。”
“不会认错。”姑娘的声音忽然有些低哑，还有些哽咽，“怎么会认错呢……”她往前走了几步，“就是它，爹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不会认错的。”
看她哀伤的样子，我觉得有点难办。再看霍小五，也是一样的弄不清事情状态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霍小五到底动容了，“姑娘，你说这簪子是你的，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得到的只是摇头，“没有。”
方才的气势全然不见，现在只剩下了哀伤和茫然，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像是被我们欺负过似的，霍小五踌躇了下，走过去把簪子递给她，“想要你就拿去吧，反正这玩意我留着也没用了。”
眼中闪过欣喜，那姑娘瞬间换做了笑脸，“真的！？”
“拿去吧拿去吧。”霍小五摆了摆手。
“谢谢！”姑娘欣喜的拿着簪子说。
霍小五双臂环胸抬了下肩膀，看向一侧，“那你倒说说，我还是不是小毛贼啊？”
姑娘抬起脸，刚长了嘴，身子忽然一晃，便倒了下去。
“哎……”我伸出手，无奈离得颇远，没能来得及。霍小五虽然离得近，但手臂没能及时打开，也没来得及去接，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姑娘倒在了草地上，簪子也摔到了一旁。
这场景，让我感触颇深，想起了接郑若榕的时候。
霍小五倒是没有当时顾笑之的淡定劲儿，当即就吓得把她抱了起来，“哎这都什么事儿啊，她不能讹上我吧？”说完他回过身看我，“大姐，这……”
我过去把簪子捡了起来，“把她带……”想了想，好像把一个陌生人带进营帐不太好，便改口说：“既然是你惹上的麻烦，你就带到内城里去吧。”
“大姐……”
“哭都没用，自己解决！”
霍小五撇了撇嘴，站起身看着怀里的姑娘，小声嘀咕了句：“看着分量足，抱起来倒挺轻的……”
我把簪子揣到了霍小五的怀里，“到时候你再给她吧，我先回去了，你顾大哥受了伤，我不太放心。”
霍小五眨了眨眼，笑了下：“哟，大姐，终于不遮遮掩掩的了？”
我瞪了他一眼，“少说风凉话，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再说吧！”
回去的时候霍四还在和邵征铭单独在营帐里说着事，我猜他们商议的大概是要联手的事，便命侍卫等他们说完之后带句话，就说我去林子那边了，入夜之前会回来。
托人烧了大桶热水而后回到营帐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我换上了顾笑之说的给我带的千齐国服饰。虽然两国衣裳的样式差异较大，但因着他曾经引进一些千齐国的样式修改后和无征国的衣服融合在一起卖过，对于千齐国那边的衣服我穿起来也不至于很生疏。
总的来讲虽然穿起来麻烦了些，但穿在身上还是很舒适的，轻软不失暖意，显得轻盈又可人。
但是带回来的首饰，我却不是很会用，弄了半天也只能如平常自己打扮时的那样随意的插了个镶珠的簪子在头上，而后原地转了一圈，满意的走了出去。
看到我的打扮，许多士兵都有些发愣，“霍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我笑了下：“怎么，要把我当叛徒处理了？”
问我的士兵红了脸，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小的只是觉得奇怪。”
我略一点头，越过了这个话题，“我出去走走，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是。”
说是走走，其实就是去找顾笑之。来回也离开了两个时辰了，不知他醒了没有。
“爷还没醒。”
“一直再睡吗？除了你有人进去过没？”
天成说：“没有。”
“那好，我进去看看他，没问题吧？”
天成往旁边让了一步，动作不言而喻。
顾笑之果然睡着，身上穿着我走前为他套上的中衣。看着他疲惫的睡颜，我的心里有些揪着似的难受。
睡着了，他终于不用掩饰了。
“你个骗子……明明对我好的不得了，却总是瞒着我事情，让我想烦又没办法逃掉，想厌也下不去手赶开你。”我轻轻捏了他的脸一下，当做是报复。
他似有感知的伸出了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移开，却没放手，而是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不知嘟哝了两句什么，接着睡。
睡得像个傻子似的。
我忍不住笑，干脆就无声的坐在他身边笑了个痛快。
他的隐瞒让我心中总有一个结横在那，但若有一天能打开那个结呢？
好像，嫁给他也不错。
只可惜心底的顾忌到底是有些根深蒂固了，每当想到这些时，我也总会深深的为难。
☆、96。人家一个妻子两个夫
原本无征国和千齐国就已经算是连过姻有了盟誓的关系，两边想要联合起来抗争外敌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在霍四和邵征铭商议过后，小胖子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同意他们共同抵抗郑家。
按理说小胖子应该挺开心的，有了强大的外援帮忙抵抗敌人，是一件好事，可偏偏那敌人是他正妻的娘家人，这就有些难受了。
顾笑之来时把他在朝中需要做的事情又托付回给了许丞相，“大病痊愈”的许丞相也表示自己虽年老体弱，但撑那么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于是跟在顾笑之身边的我总能得到朝中的一手消息，无非就是根据这次战争，许多人联名上书申请废后之事。
虽然联姻是与千齐国联的，但这皇后毕竟是郑家的人，郑家出了乱子，千齐国总要给个说法，也不会太责怪小胖子废后的事。
可小胖子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没有作出废后的反应。
“将军，你来无征国之前有没有和你们那边的皇上说过关于这次联姻该怎么处理的事？”我问邵征铭。
邵征铭沉默了下，说：“皇上认为事情大半是出自他的过失，若你们这边想要废后，他并不反对，也欢迎下一次联姻。”
下一次联姻？是想再送个公主过来给小胖子当皇后，还是等小胖子的儿子出生了给定个娃娃亲？
这事我只在心里腹诽了下，没问出口。
回去我又问了顾笑之：“皇上知道千齐国那边的态度了吗？”
顾笑之说：“知道，我已经上报给了他，但怎么处理还是他自己的事情。”
明明之前说过不行就和离，现在又顶着众人的压力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绝口不提废后，小胖子是怎么想的呢？
他怎么就那么喜欢把什么压力都往自己身上揽呢，这傻孩子。
“下一次联络时我能不能也写一封信给皇上？我有话想对他说。”
顾笑之搂着我的肩膀笑道：“亲我一下就答应。”
我二话不说就捞起了他垂在我肩膀前的手。
“不许耍赖了！”顾笑之飞快的将手抽了回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这次要这里。”
“哼！那我找霍四去！”我假意起身要走。
“嘶，咳，咳咳！”身后立即传来了一些听着就是装出来的声音。
我笑了下，头也不回。
顾笑之在后面抱怨：“小刺猬，我旧伤复发了，你都不关心我一下？”
“平时怎么没见你复发？”我走到门口终于还是无奈的折了回去，“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我不是舍不得你么，亲我下你都不肯，这要是以后……啧啧啧，我总不能一直用手吧？”他还要装作委屈。
我真是无奈的想笑，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用手？”
顾笑之当即眼睛闪烁了下，抿起嘴唇像小狗一样期颐的看着我。
“……”
不知是不是我想歪了，但我真的是一不小心就想到某个春宫图里的方面去了……
“懂了？看不出你懂得还真挺多的。”顾笑之揶揄。
我哼了两声，“懂得一点点而已，却比不得丞相大人有经验。”
“经验？”顾笑之低喃，旋即笑出了声，“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的经验？”
试你个鸡腿腿哦！
我弹了他脑门一记，“好好休息你的！明天就要搬去霍四那边了，你这样子可是要拖邵将军后腿的！”
顾笑之一下子就闷闷不乐了。
“邵将军，邵将军，最近怎么总听你提起邵将军？”
我长长的嗯了一声，眼睛四处溜着细细寻思了下，说：“我觉得自己可能是挺崇拜邵将军的，你看他身材多魁梧雄壮，一看就觉得是个可靠又安全的人。”
顾笑之扫了下自己的身子，当即瞪了我一眼，“男人么，有点本事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就行，要那么大块头又没什么实际用途！”
他说的没什么问题，可我还是忍不住反驳：“但是邵将军往那一站看着就有安全感啊，让人看着就觉得安心，我从小就希望能嫁给一个让人有安全感能保护我的人。”
“安全感？”顾笑之嗤笑出声，“小刺猬，就你之前的彪悍模样，还需要别人给你安全感？我站在你旁边都觉得比带着千军万马来的安全。”
“所以说，你都没我厉害，要靠我给你带来安全感，还想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我朝他吐舌头。
顾笑之气鼓鼓了一会儿，反而笑了：“等你是我女人的时候，再来用这句话顶我好了。天下乌鸦一般烟，但是天下女人像你这么彪悍的，啧啧啧，着实少见。”
我总觉得，他的笑里隐藏着一股怒火。
这股怒火看得我真是太开心了。
“还有，”顾笑之又说，“就算你改变了主意喜欢邵将军了，也没用，他和他夫人可是青梅竹马伉俪情深。”
“他夫人？”我回忆了下，之前是见过一个女人和他在一起，不过就那一次之后，不知是不凑巧还是什么，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我刚来时站在他身边的就是他夫人？”
顾笑之凉凉的说：“是啊，而且你还别想着邵将军他会娶二房，邵夫人不嫁二夫就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二夫？”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想想又不会。
可这是什么情况？
顾笑之看出我不懂，便解答说：“千齐国自古便女子稀少，国法第一条便是千齐男子只得从一而终，但千齐女子可凭自己意愿选择是否遵从二夫侍妻制。”
“二夫……侍妻制？”
“就是嫁两个夫婿，让他们共同侍奉一个妻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规定有点厉害啊！”
顾笑之沉下脸，“但你是无征国的，你不许想这些！”
我朝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吃醋了？”
“吃了。”
“……”
说这人诡计多端吧，有时候还真是“老实”的过分，令我无可奈何。
他到底还是克我啊！
霍四在战场上要管的是所有士兵的生死存亡，自然就没多少时间管我的行踪。知道了我经常和顾笑之待在一起，他好像也没怎么反对。
想到原因，我觉得可能是邵将军和他说了什么，使他对顾笑之的敌意动摇了些。
这个倒不重要，霍四毕竟是我弟弟，又是个冷静沉稳又顾全大局的人，我相信他看待事情的时候总是理智的。
千齐国的营帐从林子里搬到和霍四在一起之后，两方联合的阵仗看着更让人有底气了。之后虽然将近两个月都没什么大动作，但光是干耗着，宁垵城里的补给就已经出现短缺了。
大门紧闭，城墙之上守卫森严，夜里我悄悄靠近过去一点儿听信儿的时候隐约能听到生活不下去的百姓们在城墙内哀嚎的声音，和着被残忍制止的声音，凄惨不已，令人不寒而栗。
相互僵持中，也不知城内的人们还能死撑多久。
又是几天，新的情报从宫里头传出来，说是小胖子解了皇后的禁足，偶尔还会留宿在椒房殿里。群臣不解，奈何管不到皇上的头上去，也不好总劝人家离，朝内的劝分小队渐渐地就没声息了。
他们参谋这参谋那，总不能参谋到龙床上过问皇上想睡谁吧？
但想想郑若榕也是可怜，明明在自己的国中可以做一个快活的小公主，还能嫁两个男人换着用，到了这边不仅只能有一个男人，还要和人分着用，搞不好自己还可能出事。
当时她不情愿也是难免的吧。
只是不知道现在郑家发生了这么个事，她到底知不知道，又会不会参与进去。小胖子以身涉险临幸他，又是为哪般。
不过比起操心这些天高皇帝远的事，我更关心的却是霍小五的一举一动。
无征国位置偏北，哪怕早春的花儿早就开了个遍，回暖的步伐也要照着往年的速度一点一点挪过来。但垣前内城中，霍小五迟来的桃花显然已经伴着他周围温暖的气息一同开了。
“大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嘛！”
“我有什么办法可想的，我又没追求过女孩子！这事你不是比我有经验多了，怎么不自己解决？”
“……我，我是有点儿经验，可是那经验放在月萌身上完全用不通啊！”
看霍小五愁的和什么似的，我忽然觉得好笑。一代鬼精灵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说笑间进了春晖楼，这儿和之前来时那副样子完全不能混作一谈，里面食客满座，掌柜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