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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护士还在，她为穆凝换完药，对门口的二人一笑，退了出去。
宋泾修小时候，穆凝抱过他，给他洗过澡、哄他睡过觉。他见过穆凝最成熟漂亮的模样，当初好好的人却躺在这里，而她又是肖燃的母亲，宋泾修的心情一下子沉下来。
护士走前已经体贴地在穆凝床边拖了两把椅子，两个人坐下来，手紧紧握在一起。
“妈妈，”肖燃侧头看了宋泾修一眼，对穆凝道，“泾修哥哥他来看你了。”
“阿姨，我是宋泾修。”他语气不由郑重，“将近十六年没见面了，您在这边住得还习惯吗？我听肖燃说照顾您的这家人的儿媳是中国人，那么在饮食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德国冬天很冷，好在您这里空调开得很足，那么我跟肖燃也就放心了。”
宋泾修断断续续地跟她说了很多话，最后不免要谈到肖劲，“肖叔叔这些年一直一个人，他把肖燃照顾得很好。我们都看得出他深爱着您，一直在等您醒来，等您重新从心底接受他。”
“阿姨很抱歉，现在才过来看您，也很抱歉我跟肖燃在一起的事情现在才告诉您知道，”宋泾修说：“我会珍惜肖燃，对她好，不会伤她的心，照顾呵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我希望您能够醒来看着我们走过接下来人生里的每一步，一直到老。”
肖燃听完他这番话，眼底满是动容。
而穆凝就像一棵树，你知道她呼吸鲜活，却无法换来她的回应。
回国的飞机上，肖燃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宋泾修令她靠在自己肩上休息，替她拉下眼罩，耳机里放着飞机广播频道里的歌，很轻柔的音乐，她却依旧睡不着。
“睡不着也休息一下。”宋泾修为她拉了拉毛毯，望向窗外。
从身后走来的人去洗手间，袖子不小心扫到他，宋泾修侧头看过去，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她说了声抱歉，宋泾修点了点头，无声说了句没事。
收回视线的时候，他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他却确认没有认错人。但这个人，他难以置信会出现在这架飞机上。
身边的人实在没有睡意、要摘下眼罩，宋泾修眉头微微蹙起，按住了她的手。
“我睡不着。”肖燃低声道。
怕她生疑，宋泾修将她的眼罩摘了，却有意往那个人的方向挡了挡。空乘人员推来飞机餐，两个人要了鸡肉饭跟果汁，靠在一起分享午饭。
“难吃。”
宋泾修笑笑，“对。”
“回家就可以吃到老爸做的菜了。”
“是。”宋泾修微笑点头，眼睛往刚刚的方向看去一眼。
下飞机以后，宋泾修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
——“谢谢，没让她知道。”
宋泾修回了句没事，面色不变地删掉短信，将手机收进大衣口袋。
两个人直接从飞机场打车回了肖家。
肖劲正在家准备晚饭，肖燃放下行李便跑到厨房抱着肖劲不撒手。宋泾修看得一脸无奈，回到客厅看电视去了。肖劲有些严厉地拨开她的手，“小心烫到。”
她跟宋泾修的事情，肖劲还是通过宋征才知道，肖燃更觉愧疚，撒手以后便撸起袖子说帮他做晚饭。肖劲看了她一眼，被她避开视线，“老爸，我在国外这几天可想念您做的菜了。”
肖劲笑了笑，“是么。”
“是啊，柳阿……”肖燃差点说漏嘴，及时纠正道，“留学生真是太苦了，我以后坚决不要出国念书，要一直陪着老爸。”
宋泾修听得直摇头，她从小到大就不会撒谎，到现在还是一样，真话总不自觉就蹦出来。他想象了一下她工作以后说不准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感觉应该会蛮有意思。
饭后，宋泾修在肖劲的眼色下留了下来，肖燃虽然不解还是自己乖乖上楼了。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后，肖劲对站在他面前的宋泾修点了点头，让他坐。宋泾修坐下来，心情有些许忐忑。
肖劲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跟肖燃一起回来，只是再次谢谢他没将他跟过去德国的事情让肖燃知道。宋泾修本想问为什么要偷偷地，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去看穆凝，他紧接着想到原因，没再多问。
“肖燃有个室友，”肖劲蹙着眉头道，“跟肖燃似乎有不和、冲突，她有没有对你提过这事？”
宋泾修摇头说没有，不过有人告诉过他，“我想等肖燃自己开口对我讲，但事情过去那么久，我看她根本不打算要我知道跟室友的矛盾。肖叔叔，您要我怎么做？”
肖劲顿了顿道，“她或许是觉得自己可以应对、能处理好，但你最好还是问一问她。肖燃的性子你也知道，只要不是特别难搞的人，她都能与他和平共处，那天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听得出来，她只是在走一步看一步。室友矛盾可大可小，小事化了自然最好，就怕……”
肖劲沉吟半晌，“你上楼跟她谈一谈吧。”
宋泾修敲门进去的时候，肖燃换好了睡衣，正趴在床头玩ipad，腿左摇右晃地显然很开心。听到他进门的动静，肖燃在床上转了个个，爬到床尾来。
她的睡衣是宽松款，动来动去的过程里领口被拉得有些低，于是……
宋泾修看过去，又立刻别开眼，咳了声道，“肖燃，整理一下你衣服。”
肖燃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噢”了一声整理好自己，盘腿坐在床尾。
“你坐呀。”
宋泾修坐到床尾她旁边，一手撑在床上、身体侧向肖燃，他跟她聊起学校的事，假装不经意间问起她的室友如何，肖燃说：“你见过她们其中之一，她叫周雯，人很活泼很热心，而且看起来没什么心机，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另外两个一个叫刘佳佳，另一个叫翁晨，刘佳佳学习很刻苦，活动也积极参加，是我们的副班长，处理事情很公正，又不拖泥带水，我挺喜欢她的，至于翁晨嘛，怎么说呢，”肖燃语气迟疑起来，“我跟她不是特别熟，因此对她不是很了解，总之能够相安无事。”
宋泾修听完心里立刻有了答案，他没刻意点出来，只是点头，而后问她想吃什么水果。这是在她家，洗水果怎么能让他来做呢？肖燃穿上拖鞋要下楼，被宋泾修拉住了按坐在床上。
“嗯？”肖燃看着他，眸含疑问。
宋泾修人靠近她，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笔直地望着她的眼睛道，“你是不是该改口？”
“……什么改口？”
“就是改口叫我……”宋泾修低头靠过去，唇在她耳边呵出热气，轻声说了两个字。
肖燃推开他，脸颊爬上红晕，“我才不喊。”
“你确定？”宋泾修扣着她肩膀，语气危险。
肖燃缄口不言，宋泾修便有些凶狠地吻住她，舌尖长驱直入，冷齿磕在她唇上，有点麻。被迫随着他的动作呼吸，肖燃喘不过气，人不自觉向后倒去，宋泾修顺势压了上来。
“唔——”这姿势暧昧又危险，肖燃开始推他起身，宋泾修身体悬宕在她上方，忽然捏住了她鼻子，往她嘴里吹气，肖燃感觉他的气息从眼睛里泛出来，有些难受地抬腿踢了下他。宋泾修瞬间按住了她的腿，触手光滑，他一边咬着她嘴唇，一边问：“你叫不叫？”
肖燃拼命摇头。
宋泾修在她脸颊上轻咬了一口以示惩罚，人坐了起来。肖燃立刻滚到床里侧，防备地盯着他。
宋泾修却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衬衣，见她望过来又恢复一直以来光风霁月的形象，他笑了笑道，“以后你会叫的。”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宋泾修回到客卧，心思一动、发了微信红包给肖燃。肖燃兴冲冲地点开，结果发现要输入红包口令才能领，而口令正是他今天要她改口叫的那两个字：老公。
哼。她是那种轻易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她是。
肖燃输入口令，接着就被红包的金额震到：52013。14。他这是要上天啊？肖燃啧啧感叹，顺便将自己发的“老公”两个字撤回。紧接着，肖燃手机上收到了宋泾修发来的截图，那是她“折腰”的铁证。
肖燃：“……”
她打字讽刺：“不愧是单身二十四年的手速，在下叹服。”
宋泾修发来一个原始微笑表情，看得肖燃心里发毛，三秒后肖燃收到他的消息，“是啊，不像你……”
这个省略号暗示的内容竟比说出来还要明确，肖燃已经脑补出他捂着胸口委屈到极点的模样，迅速跳下床去。她在他房门口站了五秒，抬手敲了敲门。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宋泾修正坐在床边喝水。他换了件黑色v字领t恤，露出性感的锁骨，喝水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写满男人味。肖燃很没出息地盯着看了会，而后艰难地别开眼，走到他身边。
宋泾修搁下水杯、牵起她的一只手，“怎么了？”
肖燃反握住、小幅度晃了晃，“我刚刚说的话没别的意思啊，你不要多想。”
宋泾修呵笑了一声，反问：“我能多想什么？”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踩雷了，肖燃焦急之下双手比了个心，笑容甜甜的，“别生气嘛。”
宋泾修看着她，表情有所松动。肖燃再接再厉地握上他的手，掏出手机拍下两个人牵手的照片，坐在他身边。“我发啦？”肖燃征求他的意见。宋泾修忍笑点头，肖燃便在他的注视之下发了状态：发狗粮，大家春节快乐，三个调皮的表情。配图是刚刚拍下的牵手照。
朋友圈里炸了。
巧乐兹：“前排吃狗粮，汪汪汪！肖燃燃发红包吗？祝久久，比哈特。”
穷得只能舔酸奶盖儿：“这是谁啊？把我们肖燃宝宝抢走啦！一个愤怒的表情，老子要跟他决斗！！！”
周周不是粥粥：“祝福祝福，虽然我早就知道jq啦，比心么么哒~”
你刘姥姥：“为什么上面那只知道了我不知道！我不服气！不行我要安慰要红包还要照片！”
陆续还有许多条来自同学好友的评论，都是“谴责”她大过节还要虐狗的行为以及满屏的祝福跟好奇。
肖燃一一回复。第一个是杨巧，肖燃笑回她：“红包可以有，那你欠我的红包嘞？”酸奶盖儿是白子陆，肖燃回了个鄙视的表情：“你特么喊谁宝宝？你还敢决斗？游戏里你切磋先赢过我先。”切磋的时候，肖燃的军爷一直能将白子陆的毒奶踩得死死的。第三第四个分别是周雯跟刘佳佳，肖燃干脆在寝室的微信群里打字：“过年回去，有时间请你们一起吃饭。”
周雯是最先回应的：“啊啊啊又要跟上回那个帅哥一起吃饭了吗？好紧张好紧张，小心脏都要跳出来啦！”
刘佳佳发了一串省略号：“你们两个背着我干了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不开心了你们还不哄哄我。jpg。”
肖燃简单解释了下，刘佳佳佯装冷哼，“我不管我要看照片才能好。”
肖燃于是在手机里翻了翻，找到一张不久前她偷拍的宋泾修的侧脸发了过去。
刘佳佳说：“我被秒了！！！心脏骤停！！！我不行了！！！每天沉迷男色。jpg。”
肖燃笑了笑打字说：“我先不跟你们说了，再玩手机某个人要不高兴了。”发完就暗灭屏幕，将手机收了起来。秀恩爱嘛，就是要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宋泾修不知道自己被强行甩锅，肖燃的态度让他心里很踏实，对她的朋友公开了的话，觊觎她的人就会少一些吧。
肖燃要回自己房间了，宋泾修却忽然将她拉近自己，指了指嘴巴，“晚安吻。”肖燃笑着亲了他一口，宋泾修瞬间按住她后脑，反客为主，慢慢加深这个吻。
结果肖燃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身体被开心愉悦充盈着，满的要冒泡，她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最后还是坐起来开灯，打开电脑。
上游戏来把竞技场发泄一下吧。
她登录自己的游戏账号，进入角色选择界面，握着鼠标的手却忽然停了下来。不然，给宋泾修建个号玩玩？建什么好呢？肖燃摸着下巴思索。
宋泾修见她卧室迟迟不关灯，发消息过来催她睡觉。肖燃灵机一动，发了几张图片过去，“这些成男角色，你觉得哪个比较帅？”
过了不久，宋泾修发了一张图过来，“这个还可以。”
哎哟，英雄所见略同，他选的是炮哥。肖燃立马建号，之后扔给代练，断腿堡的轻功，她一个天策实在驾驭不来。
大年初七那天，白谦岳一家人过来作客，除了白炜文因为跟白谦岳吵了一架，过年在学校没回家，他们一家三口都来了。那时候宋泾修还在，听说肖燃跟宋泾修两个人在一起以后就按捺不住的白子陆一下子蹦到两人跟前，绕着转了几圈以后停下来摸着下巴评价，“虽然我不服气，但是说良心话，你们俩站在一起还真挺般配。”
肖燃挺胸抬头，微笑看着他。那是，她家的男人当然英俊无匹，肖燃在心里夸宋泾修的同时顺带自恋了一把。
午饭是肖燃跟宋泾修做的，白子陆拼命想表现，无奈就是插不上手。
最后盛菜端上桌，肖燃喊他，“过来搭把手。”
白子陆跳过来，忍不住就开黄腔，反正在她面前自己早没什么形象可言，“搭谁的把手？哦不对，肖燃你没那个。”
肖燃：“……”
宋泾修将端起的菜一放，指头捏的直响。白子陆瞬间讨饶，“唉唉唉，我就开个玩笑，别认真啊泾修哥哥。”
他最后四个字有意模仿肖燃的语气，简直惟妙惟肖，宋泾修咬了咬牙、实在忍不住，结结实实揍了他一拳。
白子陆夸张地吸着气走出去，对外面的三位家长控诉，“肖叔叔，爸妈，他俩合起来欺负我，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白谦岳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将茶杯放下，对后面走过来的两个小辈道，“没事，你们尽管揍，他从小皮厚，揍坏了我负责。”一旁的白太太只笑不说话。
开饭以后，白谦岳对肖燃跟宋泾修的手艺赞不绝口，“比我们年轻的时候强多了，说起来我们这么大的时候饭都是家里人做好了我们等着吃，真是惭愧。”
肖劲笑说：“是啊，后来工作以后才慢慢学着做饭，不过厨艺只能算过得去。”像宋泾修这么大时他还在国外，平时都是随便解决三餐，姑且认为那些食物可以果腹。
“是，”想起过去，白谦岳又是一番感慨，“我跟陈露谈恋爱那会吃遍了大学城附近的小吃店、饭店，就没几回是自己亲自下厨做的，偶尔做的时候都是因为过节，什么情人节啊，七夕啊，才有这样的待遇。不过我记得你跟穆凝在一起以后，厨艺倒是进步不少，后来有了肖燃，你都快成全职奶爸了。”
提起穆凝，桌上的人都一阵沉默。肖燃停筷去看肖劲，他脸上的表情也只是顿了一顿，之后便笑起来，“养女儿当然得认真养，不好好增进厨艺怎么行？我要是有子陆跟炜文这么两个儿子，平时也不用这么操心。”
“我也操心啊，”白谦岳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这两个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过心，过去吧，他们俩都爱勾搭小姑娘，才多大年纪，女朋友换得比翻书还快，后来我严肃地批评了他们，子陆还算是听话的，但是炜文就不一样了，人家小伙子有志气，我就在电话里说了他几句，人家干脆年都不回来过。”
白子陆一听气氛不对，忙给自己老爸倒了杯酒，“爸，来喝酒，喝酒消消气。”又给肖劲满上，“肖叔叔，爸妈，宋大哥，肖燃，我敬你们一杯。”
肖燃这回忍不住要给他点赞，痛快地仰头喝掉手里的果汁。
嗯，自从她上回喝醉以后，她有了自觉，以后不喝酒，只喝果汁。
饭桌上的气氛慢慢恢复成之前的和乐融融，宋泾修这时忽然站起身，对肖劲举杯道，“肖叔叔，谢谢您愿意把肖燃交给我照顾，这杯酒我敬您，我会一心一意地对肖燃。”
肖燃在桌下偷偷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摆，他这个举动太突然了，都没有给她心理准备。而且他这番话讲得，好像他们要结婚了一样。宋泾修低头对她笑了笑。
肖劲很快品出他这话的味儿来，一笑说：“答应跟你交往的人是肖燃，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虽然我对此没什么意见。但是日后，你如果对肖燃有一点不好，我都不会允许。”
“不会的，我珍惜她还来不及。”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坐了下来。
肖劲也干了手里那杯。
白子陆看这状况，心道自己差不多该准备份子钱了，肖燃毕业，估计两人婚事就定下来了吧？真是羡慕嫉妒恨啊，想想大哥跟他女朋友，再看看郎才女貌正秀恩爱的这俩，他什么时候才能遇到那个呢？
苦逼的单身狗，吃顿饭还要被虐。
饭后，白子陆问肖燃身边有没有好妹子给介绍。肖燃想了想说有一个，又毫不留情地打击，“不过她可能看不上你。”
“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男子汉气息多一点的，”肖燃瞧了眼他的小身板，“你肯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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