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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俘,还不如果断地任她而去。此时的快活该是何等巨大、以至超越一切啊!
这种放任的理由,可以作为恋人间的余地和距离发挥作用,从而使他们摆脱因袭的制度,认真地去爱一个人。
然而,这说来容易,实际情况却复杂得多。像唐璜那样不顾他人单凭自己的自由意志去实现完美的爱情,这可能吗?这能是人们常说的爱情吗?由此可见,爱情也有难易之分。也就是说,根据不同情况,爱情的难易度也不一样。所有恋爱者都有点艺术家情调。就拿艺术家来说吧。一个艺术家,年青时因尚未确立自己的世界或世人的不理解而彷徨流落。他嗜酒、神经质,生活穷困却无节制。这时候,有一个女人始终留在他身边爱他,这何其不易呀!他的一切长处以至他俩之间的爱情本身,时时受到环境的威胁,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但不久他在社会上获得了成功,人气大旺,作品赚了大钱;这时,她作为他的女人爱他又何其容易呢!他的缺点以至他俩可疑的爱情都淹没在外在的享乐之中了。
然而,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就那艺术家本身,而非他身边的女人而言,爱情也有难易度。当自己物质和精神皆处困境时,去爱一个容忍他出尔反尔的脾气的女人,与她共处并不难;但是,当他名成功就面临无数诱惑时,要他继续去爱她,相形之下又何其难也!然而,每当危机临头,人们却对爱情的难易度问题视而不见,仿佛爱情本身有问题,掩盖了事情的核心所在。尤其是,以婚后理应持续的共同生活为名,爱情的难易度等问题被搁置一旁,以至被践踏实属常见。他忍无可忍的,正是这一点。
终于,他妻子起身了。他也随之而起,付了账,跟她走出了餐厅。他们无言地走到了出租车停车场。等前面的人上车之后,她有些着急地说:
“你主张摆脱婚姻的权利,但你是在尚未把离婚权提上议事日程的制度下,答应跟我结婚的。你说过,你乐意接受一切制度要求。请别忘了这一点。而今你却捶胸顿足地推翻这一切!在这制度下,许多人出于无奈凑合着过。这一事实,难道如你所言,只是制度而一无可取吗?往后你想自由,就别勺詈笠品氖虑椤U馐怯亚橹腋妗N揖驼庋恢痹诒颇悖圆黄稹!?/p》
然而,她完全没有歉意。她像断了发条的玩具,毫无节制地畅所欲言。这时,从十字路口驰来一辆出租车。她无力地走到车道上,再次对他唠叨着,而不管他听不听:
“离婚得忍受种种不便,我不能原谅你,因为你给我招来这些意外麻烦。当然,你也一样麻烦。你提出离婚,就得有面对各种情况的勇气,对此,我不能不表示敬意。你逃离婚姻固然可耻,但你甘冒骂名逃脱铁丝网的勇气可嘉。以后真的该再见见你才是。”
她站在半开的车门前说毕,上车关了门。司机转过头,满脸不高兴地朝她说了句什么。于是,她朝他举起右手向前挥了几下,随后,用手指按着前额,遮住了她那疲惫而汗津津的脸。很快,出租车毛手毛脚地离开了。
结果,他一句话都没能跟她说。然而,这是为她好。而且对他而言,现在的问题不是言,而是行。待到她的车消失在车流中,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面,看有没有长尾巴,但什么也没摸着。这时,他看到妻子透过后窗举起他截断的尾巴,凄凉地笑着。一时间,他禁不住走下车道来。
我猛然意识到,我的故事已经离我而去,跑得无踪无影。我愣眼看四周,见我的故事已跑得远远的,不时地回头催我赶上。有时候,它懒洋洋地嗔怪我跑得过快,把我搅得晕头转向。所以我的故事常常会跑到本书的结尾,而我为了协调迟缓的故事步伐而拖泥带水,结果又往往回到了故事的起点。现在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于我与我的故事之间?它们是否具有同质性?这想法掐住我的脖子,让我步履蹒跚。我绝望而徒劳地落在后面了。
跟妻子分手后,他无聊地走在路上,时不时地打电话,不断地摁同一个电话号码,而对方始终无人接听。整个白天他都没接上话。
自他几个月前决心离婚之后,他开始专心于搞男女关系,而这种关系,他曾是无意识地加以节制的。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出于并非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个与会女人。他有一个常来常往的朋友郑某,已经当了四年兼课讲师。那天,郑某在汉城近郊某大学上完课,在赶回汉城与朋友聚会的路上,跟同在一所大学兼课的她结伴而行。郑某说,都是单身吃顿饭吧,便把她给拖来了。她已经二十好几了,未婚,性格快活积极,几乎直来直去,所以同座的四名男子都始终感到舒坦、有趣以至有时感到困惑。他们五个人意外地情投意合,就换地方继续喝酒,直到很晚。当大家都感到疲惫之后,他便提议送与他相距不远的女士回家。他俩坐上朋友们招来的出租车,在他们的欢送下离开了酒店。
然而,到了她家附近,他俩又找了家尚未关门的酒铺,在那儿他们彼此有了更多的了解。她大学毕业后曾先后在私营公司、出版社和学院等处上过班,后来重回大学,最近刚念完研究生,现在地方大学当兼课讲师。为数不多的课时费虽然不足以维持生计,但她始终不忘自己的谈吐举止得体。这正中他的下怀。
现在,他正是为了见她而在电话机前徘徊着。直到夜幕降临,他的电话才有了回应。他放下电话,坐上出租,直奔她家。她的双亲在外地,她一个人租房子住。到她屋前时,从屋里隐隐飘来饭菜的香味。他已在电话里告知她自己吃过晚饭,所以想必她一个人草草吃了。她把准备好的酒瓶与酒杯放在矮桌上,面对面地坐了下来,先开口道:
“今天早上,你妻子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要跟我结婚。我嫌烦,不想啰嗦,所以回话说有这意思。于是,她告诉我,你之所以要跟我结婚,是因为我是一个一旦有事就比较容易离婚的女人,叫我头脑清醒点。这忠告令我感动。她说,前面的话是你亲口对她说的。”
妻子片面地认定,他所以要闹离婚,是由于她钻了他俩的空子。他想跟妻子说明事实并非如此,但占了道德优势的妻子,既不信也不想听。当然,他没有完全回避再婚的可能性。但从实际效果来看,一个新女子的出场,有助于妻子更清晰地看到了离婚的起因。与此同时,这女子简单明了的反应,令他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
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阳具和睾丸之间(6)
他俩坐在置有大床、书桌、梳妆台和书架的屋里,小口小口喝着冰镇酒。她问他,他俩是否都有些过于严肃了?他一时无言以对,但不一会儿,又说与其说是严肃,毋宁说是有些累了。如她所言,他对眼下情况感到非常严重。起先,他只是跟她说话投机,合得来,所以想跟她交个好朋友而已。然而,他有家庭,而她对他的爱是一时冲动,没往前看。他这样提离婚之后,夜里直奔她家,她自然感到事态的严重和内心的窘困。他再也坐不住,缓缓起身,走到了书桌前。桌面一角上,贴着她男友的家、办公室和现场三个电话号码。他来她家已
经好几回了,但她仍没有去掉它。
他眼望桌面倾诉了自己的心里话。她听罢,以虚脱的语调说道:
“说真的,你让我受窘确实有一手。虽说,我们交往的时间短,几乎没有能见度和可信度,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到我对你的爱。我倒担心,只有我一方在认真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没有除去书桌上的字条。我已经告诉他我俩的关系了。但是,我决不会把我自己送进你生活的伤口之中。只有到你伤口全愈了,我才想进入你的心中。”
听罢,他感到了一种上前看她眼睛的深深的冲动。彼此紧靠对视,也许可以抚平他们不平坦关系撞击招致的红肿肉体。然而,他没法挪动身子。她垂眼望着地面,他可以看到她轻微皱起的眉间。
大多数男人在一般情况下不做深入思考。看到女人的欢颜,而且自己也有欢笑余地时,才有性的冲动。这是否属实他没有把握。但他意识到,他眼下望着她,心里直想拥抱她。他们的第一次同床共枕,确实令他感动不已。后来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次都给他留下了新的印像。简而言之,他跟她可以达到性的完美和谐。令他惊讶的是,比起青年时光,如今三十四、五的他,对此有了更重要的认识。所以,他就更离不开她了。然而,待到他着手办离婚了,却不知如何,他们难得有笑容了。即使此时此刻,当他浑身充满对她的渴望之时,他也感觉到性感急转直下。这样下去,他将很难觅其踪影。为了防止到那种境地,他得继续挥动船桨,把他们的一切搅到水面上来才行。然而,他却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他望着她的手腕和脖子,想起了上次跟他上床的情景。于是,他就像一台冰冷的发动机冷不防启动一般,突然感到全身火星四溅。尽管现在的情况还不能让引擎启动,但他仍明确地感到,几天前的云雨交欢与眼下的性感正在交融,而且他明白,前几天的男欢女爱至今尚未结束。但他对此作了修正:不是男欢女爱没有结束,乃是从今天上午某时开始急切思念她起,他已经跟她重新坠入了爱河。现在他们相对而坐,唇焦口燥,欲火中烧,难道不就是男欢女爱的一部分吗?
那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那天晚上,饭后约两个小时,有人直揿他家的门铃。尽管他想不出有什么人来,但过道上乱响的铃声使他感到有些不祥之兆,便带着一丝轻微的紧张感,把门打开了。出乎他意外,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男子,一打开门就冲进来。当他用力抓着门把制止来客时,那男子才抬头望着他,显出莫名其妙的惊慌神色,往里瞟了一眼。显然他找错门了。仔细一看,年轻人拖着皮鞋,露出脚跟,做好了直冲里屋的准备。他光着脚,西装口袋里装着袜子,另一个口袋里露出红领带的一端。他红着脸竭力把光脚伸进皮鞋里,道了歉,赶紧转身沿过道朝电梯方向奔去。他望着那人的背影,“嗤嗤”地笑了起来。瞧那青年准备冲锋陷阵的模样,他联想到了一个一进门就手忙脚乱搂抱情人,颠鸾倒凤的热情青年,或者一个为了当场示爱在电梯里脱裤子的女人。由此看来,毫无疑问,那男子早已开始了性行为;虽然由于荒唐的失手受到了陌生人的阻挠,但一进电梯,性行为便周而复始了。
那么,一般地说,性行为的起点与终点在哪里呢?其起点是否在于爱的感情集中受孕、接着欲火中烧的瞬间?常人认为肉体的插入才是性行为的开端。其实,把爱抚阶段包括在内更合常理。那么,爱抚的概念又该做何界定?也许有实际的接触行为才算爱抚,对此许多人持有异议,那么包括爱抚在内的广义的性行为从何时、从何处开始呢?当然,这得看具体情况。这属于难以一语道破的愚问吧。尽管如此,相爱的人们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不重要吗?在我看来,这和分手前确认他们之间的性行为真正告终一样重要。
还在没想到离婚、但已口角不断之时的一天,他的妻子照例抱怨说,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不在乎她。他便回答说,不在乎自有不在乎的道理,说到底,不在乎也可能继续下去,希望彼此暂搁不提。但是,她断然说“不!”,并唠唠给叨叨搅得他心绪大坏。终于,他忍无可忍地喊道:
“你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牢不可破的东西,足以保证你可以如此乐观,如此自鸣得意地对待我吗?你不知道,我们的担保只不过是结婚证上的几句话和户口本上的几个字吗?我们彼此都没有拥有对方的确凿可信的东西,所以该倍加谨慎才是。近来,我甚至听到你走近我的脚步都感到讨厌。你不明白吗?”
她听罢,睁大眼睛怒视着他,随后粗鲁地关上门去了客厅,接着传来她穿衣走出楼门的声音。这时,我脑中开始形成几个有决定意义的想法。由于他说话非常轻率,他与她的性行为已告结束。虽说,这在此时此刻只是一种暂定假设,但结果难免如此。从不久前开始,他们之间的性行为,只是在彼此心怀苦涩楼抱之时才开始,而一旦完事,性行为便完全告终。换言之,性交时间越来越短,而今这也失去了重复的可能性,等于失去了性行为本身。然而,如同生命体生死交替一样,他以为性行为也会复生,却不知从何开始,所以心里倍感忧郁。
大概是终日用脑过度的缘故,尽管他舒服地坐在她面前喝了几杯烈酒,前额的疼痛仍不见减轻。从几个小时前开始,头痛症就钻到了脑中心。他的头痛有些特别:一旦发生,就像一头讨厌的猴子坐在他头上,乱晃他的头。这种痛苦一般不易消失,特别是想用吃头痛药或冷水洗头来消除痛苦时,那猴子又长又尖的爪子,会更无情地抓他的头发,久久不去。
如同他体内潜伏的性欲时时窥视着发泄欲火的洞口一样,他的头疼也是一种热病。
其实,身上的异常均表现为发热。那怕是颗疹子,也是一块热团子。令人烦心感伤的一段回忆、一个念头,也会化成热流在体内回荡,何况是令人头晕目眩的头痛病呢?
要寻觅头疼的根源,还得追溯到久远的过去。他对幼年时代的具体记忆,始于入小学前后。那时他就开始跟这来历不明的头疼病斗了。然而,对孩子来说,这种斗争过于吃力。每每头痛时,他只能用掌心摩挲前额。当时他以玩泥为主,所以前额上总是沾满尘土。家里看到他的病不寻常,多次请医生诊治;但他们认为这是他不断抚摸前额所致,所以不让他摸前额,并力图把他的注意力引向别处。所以,每当他从学校回来,就得涂上很多不明成分的黏乎乎的软膏,再用绑带裹上。他缠着绑带到处走,白色绑带脏得发黑,大半松垮垮的。不过,那时医生的话为时已晚,他更习惯头痛时用手摩额头,还涂口水。
待到父母知道软膏绑带无效,便带他去了城里某大医院。但诊断依旧,并给了他一瓶药水,叫他随时擦前额。其实,那不过是酒精,刚擦时有一阵凉快,但这种权宜之计治不了他的头疼或他的坏习惯。这本是洞若观火之事。然而,不管怎样,他仍起劲地涂医院那药。后来酒精擦完了,头疼没治好,倒添了个搔痒症。于是,他前额摩得更厉害了。如今任何人细观他的脸,都可以发现前额中间的皮肤比其他部位黑。有一天,他随母亲上医院,医生见毫无转机,想动用吓人的妖法。一个修女护士把他带到一边,给他看手术刀,做出怕人的表情说,他若继续用手摩额头,她将用它断了他的双手,吓得他从此怎么也不肯去医院。父母见他如此顽抗,就此作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阳具和睾丸之间(7)
然而,他的头疼确实忒怪,跟一般人的偏头痛截然不同。因为他后来也得了偏头痛,以至两者并存。大体上,偏头痛服止疼药可减轻病情,但对头痛病却完全无效;唯有他酒意正浓,或者全身心投入某事,或者体力消耗过度时,他才能摆脱它。但时间一过,他条件反射,又习惯地想起头痛来,不觉间,那猴子的幽灵又在他头上乱蹬四肢了。自他戴眼镜以来,病势更加重了。镜架在鼻梁上触到前额的感觉,令他无法忍受。所以,他把眼镜放在兜里,需要时才拿出来戴。他曾一度借隐形眼镜来缓解过病情。然而,随之而来的一连串麻烦约束他。于是,他束手就擒,乖乖听从摆布了。所以,他无计可施,只能拿手摸弄前额了。
除非埋头做事,这痛苦一直追随着他。换言之,他必须经常返回痛苦自身上来,不时地意识到自身和自身的状态。因此,他因头疼变得过敏。反言之,头痛成了他衡量自身状态和工作专心度的一把尺子。这样,头痛病完全成了他的一种生理需要。他曾多次试图用意志战胜它,但每次都以痛苦的失败告终,感到浑身的力气冲到了眉宇之上,前额仿佛在燃烧,四肢的关节扭曲,其不爽难以言表。
由此看来,这种痛苦不时诱发他的躁郁症,导致他性格异常,是理所当然的。他拥有的几种强迫症也如出一辙。后来,当他长大跟女人上床时,这种症状也一成未变。性交时,他没一点头痛的感觉;但是,当射完精瘫在一边时,那头痛便又重新扼住了他的脖颈。所以说,头疼是他的穷途末路,却也是他逃亡藏匿之地。那么,他为什么突然想起头痛病并喋喋不休呢?也许他现在到了可以客观看待性的时候了。当他回顾性对他的疯狂影响时,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