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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乌列的眼神从凶狠慢慢化作冷漠，他的头发才重新变回了短发，虎牙也才消失。
乌列最终放开了千寻：“哼，下次我喝得正开心的时候，别再做刚刚的蠢事。”
听到这番话，千寻松了一口气：“知道了，我不会再有下次了。”
话音刚落，千寻的手再次被手铐反锁。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一阵巨响。
千寻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缩起脖子。
“怎么，原来也有害怕的东西啊，刚刚差点被我掐死也没见你这么害怕。”乌列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只是起风了而已，砂石被风带着打在了车上。”
说罢，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千寻依旧止不住地吓了一跳，仿佛惊弓之鸟：“我不喜欢这种一惊一乍的轰鸣声，毫无预兆的巨响，让我很不适应。”
“噼里啪啦！！！”这次比之前的两下更加响亮，也更加持久，吓得千寻一把扑倒在乌列的怀中。
完了……
千寻顿时后悔，这可比巨响还恐怖，她想马上直起身子，但由于双手反锁着，用力的方向不对，反而陷得更深，最后整个人都跌入了乌列的怀中。
此刻，千寻的大脑十分凌乱：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对，对不起，麻烦能不能推一把我，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千寻舌头打结，满脸通红。
乌列看着千寻一脸的尴尬和羞赧，突然弯起嘴角：有个人肉抱枕也不错啊！
这样想着，乌列竟然躺了下来，一脚抬起放在千寻的身上，再一个侧身，将千寻彻底压在了身下：“你就这样当我的抱枕吧，还挺舒服的。”
你倒是舒服了，可我很不舒服啊！混蛋！
“哈？抱枕？！什么抱枕？你开玩笑吧？喂，你其实……挺重的……麻烦能不能抬一下手和脚啊……”千寻尴尬地发出了各种请求。
然而乌列却打了个哈欠，轻轻拍了拍千寻的脑袋：“别吵了，抱枕，我现在有点困了，你给我安静点。”
千寻顿时无语：还真把我当人肉抱枕啊？！可恶的家伙……
“啊，没有手刃锁，真是舒服啊……”乌列喃喃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后就睡着了。
而听到了这几个字的千寻也不再抗拒做人肉抱枕：这么说来，这确实是他第一天脱离了手刃锁的夜晚，算了，就让他舒服这么一晚吧……
第十二章 山雨欲来
【1区】
第一天的搜查一直持续到午夜，但以无果告终。木笙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办公室，开始写起第一天的搜查报告。大约过了一刻钟，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木笙抬起头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1：14。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请进。”
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正是桑。
木笙的脸上立刻挂起笑容：“是你啊，你怎么会来？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桑走到木笙办公桌前，坐定：“你也知道累了一天，那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正在写搜查报告，快好了。”木笙用手揉起眉心。
“我看你一下飞机就跟云中君打电话汇报了，这种文书工作让助理去做不就好了？”桑看到木笙的疲态有些心疼。
“搜查报告还是要自己写，写这个有助于理清思路，为下一步行动提供参考依据。”木笙含笑道，手又开始打起字来。
“木笙，你真的很爱这份工作啊。”
“哦，是啊，因为我觉得这份工作很有意义。”
“很有意义……这个世界上很有意义的工作还有很多吧？”
“是，但是唯独这份工作对整个人类来说意义最为重大。”木笙此时已写完报告，发送了出去，他伸了伸手：“写好了，我现在准备回公寓，你呢？”
桑欠身道：“我也是。”
木笙站起身：“那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结伴乘坐电梯到达一楼大厅，而就在两人走出VIA大楼之时，后面有个人影闪过。
“所以这次活捉的亚伦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又怎么会让他逃出来呢？”桑边走边问。
木笙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些事原本不应该对探长级别以下的探员说，但是我相信你。”
桑听到“相信”二字，心中有些愧疚。
“他原本被关在2区的秘密研究中心，叫第五研究所。”木笙解释道，“但在今天凌晨的时候，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从里面逃了出来，还一把火烧了整个研究所，最后不知去向。”
“第五研究所？”桑一脸狐疑，“难道修罗水和罗刹都是从这个研究所出来的？”
木笙摸了摸桑的头发：“聪明，就是从第五研究所出来的。”
“那该不会……那个……死去的纯种赫曼也在那吧？”
“嗯，确实在那，不过已经被烧焦了。”
“烧焦？！”桑大惊失色：赫曼竟然……我的弟弟竟然死无全尸……
木笙察觉桑的脸色突然煞白，于是停下脚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吓到了？”
桑强行挤出一抹微笑：“没事，大概是今天一整天神经紧绷搜查的缘故，现在后知后觉地感到累了。”
木笙有些心疼地搂过桑：“今天辛苦你了。从你进VIA开始，我就一直让你出任务，真是抱歉……”
桑依偎在木笙的怀中，顿觉温暖：“没关系。”
“明天……明天你不用行动了，我特批你休息一天。”
“那怎么行，你、米罗、季晟和真彦都这么努力，我凭什么休息。”桑立刻拒绝。
木笙见桑秒速反驳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爱：“你一个女孩子这么要强，这性格难道是与生俱来的吗？”
桑不禁有些脸红：“有，有问题吗？我的家族没有世俗的所谓男尊女卑的观念。在我的家族里，男女是平等的。”
木笙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微微点头。
“所以明天我还是会加入你们。”
“驳回。”木笙同步回答道。
“嗯？木笙，我不是说了，我没关系的，你难道看不起我？你看不起女人？”桑有些生气的样子。
“不是，在我的家族里也是男女平等，但是我不会让你再加入这次行动。”木笙的神情正在变得严肃，“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突然有种焦虑，我突然害怕我会失去你，如果找到那个纯种的人是你，如果你一冲动直接和他开战怎么办？”
“不是有罗刹吗？”
“我知道有罗刹，但他可是能从第五研究所逃走的纯种啊！能摆脱手刃锁和千叶项圈的纯种啊！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木笙焦虑的目光注视着桑，“已经有太多的人从我身边离开，大哥大嫂、威廉、龙介、西蒙、萨莎、崎护……我不想再有更多的人牺牲！我宁可死的人是我自己！”
就在这一刻，桑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很可怜，他虽然夺走了路易和玛丽的生命，但是我们从他身边夺走的人更多更多……
我到底怎么了？我爱上一个人类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现在还越来越为人类考虑？难道爱情还会改变一个吸血鬼的价值观吗？太可笑了……吧。
“木笙，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桑突然问道。
木笙愣了一下，然后不禁笑了：“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超乎常人的冷静，你相信吗？”
“？”桑无法理解。
“你知道VIA大部分蜂鸟的亲人都死于吸血鬼之手吗？这是他们加入VIA的初衷，和你一样。但是所有这样的蜂鸟，在提起吸血鬼的时候都是恨得咬牙切齿，唯独你不一样。”木笙牵起桑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起来，“你还记得我们那次在飞机上关于霍华德·雨果说的人性的观点讨论吗？你竟然能那么冷静地分析吸血鬼是否具有善的人性的观点，并且还为他们说话，这真的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也是自愧不如。”
桑回想起那次的讨论，当时还怕自己“过激”的言行会引起木笙对自己身份的怀疑，没想到却引来了木笙对自己的爱慕。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木笙继续道：“或许那是一个契机吧，又或许我在更早的时候就对你……我也不知道，反正每次只要你出现，我就会特别注意你，会因为你的一举一动而牵肠挂肚，所以我想我应该是爱上你了吧。”
听着这番甜言，桑的心跳不由自主得加快。
“那小桑又是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木笙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
“谁喜欢你了。”桑轻声嘀咕道。
“啊？”木笙听罢，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桑看到木笙尴尬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木笙微眯双眼：“你……在笑我？”
真是个木头脑袋……这都能上当……
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仰头道：“其实我这个人啊，天生就崇拜强者，在我心里，我一直很崇拜我的一位叔叔，他是我们家族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人，不过他去世的早，除了他以外，我几乎没有再崇拜过谁。直到……有一天我得知有个人，他没有服用任何药物，仅凭一把手刃刀就杀掉了纯种，还取下他的手刃做成——九天剑。从那时起，我就对这个人有了特别的感觉。之后我又听说他能二次修罗化，并且还杀掉了世界上第一个初代吸血鬼，这让我更加吃惊！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很想会会这位厉害的人物了！”
啊，难道……我在他杀了路易叔叔的时候就对他暗种情根了吗？！原来早在那时我就对他……被爸爸知道，他一定会气得□□我永生永世了吧。
桑突然意识到自己“丑陋自私”的内心，对自己厌恶起来……
“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些都只不过是运气罢了。”木笙却有些害羞，“有时候回想起来，还会有点后怕，也觉得惊讶，为什么我的体质会和其他人不一样，其实这也让我陷入焦虑，因为我不喜欢这种不一样的感觉……好像身体里面有另外一个我……”
嗯？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就算再亲密的人，我也没有提起过，可是在她面前，我却能很自然地说出来……
“另一个我？”桑疑惑地看着木笙。
“嗯，另一个我，一个连我自己都害怕的我，像……吸血鬼一样存在的我……”木笙回答道。
桑诧异地看着木笙：一个人类竟然说自己有吸血鬼般的另一个自己，而这个人类还是杀了两个纯种吸血鬼的VIA的特等指挥官。
“你吓到了？”木笙看着桑奇怪的眼神问道。
“哦，不是，是惊讶，这番话本身就很特别，而从你的嘴里出来就更加特别。要知道你可是憎恨吸血鬼的人啊。”桑回道。
“其实我不是没想过吸血鬼所说的适者生存法则。人类确实卑鄙，对待除人类以外的其他生物，我们讲所谓的适者生存。而当这个法则降临到自己头上，自己即将被淘汰之时，却极力撇清。”
木笙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起来，“可是吸血鬼难道真的比人类强吗？当我第一次杀了纯种，我突然觉得人类并没有那么弱，起码我作为人类做到了，而当我第二次杀了纯种，我更加肯定，吸血鬼并不是最强大的物种，而人类也并不一定是弱者。更何况吸血鬼到底从何而来还是个未解之谜。他们既然能突然降临在地球上，会不会有一天，又突然消失呢？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吸血鬼是不是上帝派来惩罚人类的，因为在吸血鬼下面，人类的所有缺点和恶行都暴露无疑，或许经过这一轮的洗礼，人类才能真正地进化！”
木笙的这番话对于桑来说简直醍醐灌顶：他的这些想法已经超越了一个憎恨吸血鬼的人类，而是将人类和吸血鬼放在平等位置进行思考，事实上固步自封的是我们自己，人类已经开始变化，他们发明修罗水，研制半罗刹，这些都证明了他们根本不比我们差，而我们却依旧用几百年以来的优越感麻痹自己……更可笑的是我们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
桑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木笙，你是哲学家吗？”
“哲学家？是因为我突然变得这么唠叨的缘故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说的话很有哲理，而我觉得说出这番话的你……才是我认识的木笙！”桑看木笙的眼神带着崇拜和爱慕。
木笙被盯得有些害羞起来：“是，是吗……”
“啊，到了。”桑和木笙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交叉口。
木笙突然有种不舍：“嗯，到了。”
“那，晚安。”桑道别之后，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被木笙一把拉了过去，继而被牢牢吻住，炽热的舌尖相互交缠，索取着温存……
这时，不远处的草坪发出了一阵猫叫，桑警觉地推开了木笙。紧接着，后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桑。”
木笙抬头望去，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拖着一个行李，正面容祥和地看向桑和自己：嗯？这个男人是？
桑看到这个男人，一时之间语塞了。
“桑，他好像在叫你。”木笙说道，“你们认识吗？”
男人已经走到木笙眼前：“你好，木指挥官，我是桑的叔叔，我叫亨利。”
“叔叔！”桑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的“叔叔”，“你怎么会突然在这？真是太意外了！”
“叔叔？”木笙顿觉尴尬。
亨利摸了摸“侄女”的头：“想你了，就来看看你。我刚下飞机，因为不知道你住在几楼，于是就去问楼下的管理员，他告诉我你还没回来，所以我就在外面等你了。刚刚等的无聊，就出来走走，没想到在这遇到了你……们。”
“呵呵，原来如此……”桑的笑声有些尴尬。
木笙回过神，紧张地说道：“你好，亨利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亨利打量了一番木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以前都在电视上看到你，这回见到真人了。木指挥官果然是气质非凡啊。”
“过，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蜂鸟而已。”木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普通？木指挥官太客气了，您的威名谁人不知啊，人类的未来可就靠您了！”亨利夸赞地说道。
木笙听得更加羞愧了：“您说得太夸张了，我真是受之有愧啊……”
“叔叔。”桑拽了拽父亲的衣袖，“你长途跋涉累了吧，木指挥官也辛苦了一天，所以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木笙看了看时间：“嗯，时间不早了，那就不打扰你们两位休息了，我先走了。”
“木指挥官慢走。”亨利微笑着点头道别。
而当木笙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之后，亨利的脸立刻变回了冷漠：“莫比乌斯环。”
“什么？”
“你们刚刚不是在说人类的进化吗？”
桑心中一沉：“原来你听到了……”
那刚刚我和他接吻，不知道爸爸有没有看到……应该没有看到吧，不然他早就发飙了，不过这还要多亏那只猫……
“嗯，从他说‘另一个我’开始，我都听到了。”亨利的眼神是不屑，“人类的进化啊，就和这莫比乌斯环一样。看似在前进，实则永远在原地踏步。”
“那不就是轮回吗？”这时，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桑惊诧地转身一看：“季晟？！你什么时候在那的？”
“从你们出VIA大楼开始我就在了啊。”季晟回答道，同时朝亨利深鞠躬道：“领主，晚上好。”
“你是……”亨利看着季晟回想了一会儿，“季晏之的儿子季晟？！”
“领主好眼力，就是我。”季晟回答道。
桑厉声呵斥道：“季晟，你竟然偷偷跟踪我？！”
季晟双手高举过头，一脸无辜状：“领主，我冤枉，明明我也回公寓，跟你们顺路而已。”
亨利一手搭在女儿肩膀：“桑，被人跟踪都没有察觉，该反省的是你。”
“爸爸！”
“好了，这里不方便说话。”亨利朝女儿使了一个眼色。
季晟见状，识趣地说道：“那，我先告辞了。”说罢，竟学了一声猫叫。
听到这声猫叫，桑立刻明白了刚刚的事：看在你立了一功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那么，晚安。”亨利瞬间移到季晟身旁，轻轻拍了他的后背，这神出鬼没的速度让季晟不禁后脊发怵：“晚，晚安，领主。”
亨利走进女儿的住所，环顾了一番环境，淡淡地说道：“这就是VIA给高级探员的待遇？”
桑咳嗽了一下：“爸爸，VIA相对其他政府机构而言，还算清廉，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家具设备、隔音效果、安保设施做得非常好。”
亨利有些诧异地看向女儿：“嗯？假装了一段时间的蜂鸟，你到还挺入戏的。”
桑白了一眼父亲：“爸爸，我只是实事求是。VIA虽然是我们的死对头，但是这个对手也是很值得尊敬的。”
“桑，我觉得你有点变了。”亨利敏感地觉察到了女儿的变化。
“是吗？那这个改变是好还是不好呢？”桑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