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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不过只块把几毛钱的军饷,而现在,这一级却是几亩甚至十几亩、上百亩田产。
“裕民,你看咱们时候把这件事告诉弟兄们?晨练结束,还是……”
“营长,我看还是等下午吧,弟兄们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消停不了,这训练就没法进行了,中午所有的军官先开个会,互相了解一下这事,然后晚上教育课学习时,再行通知,我看明天的晨练可以放个假,今天晚上不知道多少人睡不着觉!”
于东北军中所谓的教育课名义是源自驻朝新军时期的“扫盲教育”,依照当时新军营务处制定的要求,也就是在新兵第一年完成成人基本教育,主要是利用晚上针对新军士兵进行的扫盲教育,要求士兵掌握基本语言、文字表达能力,基本运算能力。而随后的学习则是不间断的,根据最终要求,则是让其在退役时取得小学毕业证。
而与统监府针对新移民制定的扫盲教育不同,新军的扫盲教材更具政治性,教材文章中不断培养着士兵们的民族意识,在“东北战役”结束后,军令部更是进一步加强了教育课,并将教育课与战术训练一同视为战斗力的基本保障。
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之后,作为老兵的吴满屯则带着几个新兵学习教材读本,和战术训练一样,文化教育课也是老带新,这些新兵在新兵营时也接受了基本的扫盲,相比于战术训练,他反倒对文化教育课有些抵触,可无论如何,命令总需要服从,就像命令他要拿笔识字一般,而且按排长的说法,不识字的人在行伍中也没有前途——升不成士官。
就在这时,排长的话声在营房中响了起来。
“好了,今天就学到这,有一张表要大家填一下!”
在说话时候,在中央走路中走着的通信兵已经将三叠表格分别交给了三个班长,一叠十五张。
“表很简单,就是征求大家的意见,”
排长的话声稍稍一顿,瞧着面带诧色的众人笑说道。
“就是问大家是愿意领军饷,还是想退役后授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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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士兵的野心(求月票)
深夜;寂静的军营之中上;除了定时来巡逻的游动哨外;军营内静悄悄的,熄灯号吹响了一个钟头后,除去各连营房戒哨的的煤油灯依然还亮着,整个营区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之中,而与平素不同的是,尽管熄灯号早已吹响,可这些原本就疲惫不堪的战士们,此时却是难以入睡,在黑暗的营房中,一双双眼睛睁大着,总会有人在那里说道着,讨论着。
此时大家伙所说的就只是一个话题——军人授田!
文化教育课上,当军官们把军人授田的种种实施细则一一告知大家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当年的第一批新军士兵,这会最差的也是中士——足足四十五亩地,上士六十亩,至于军士长其待遇更与尉校军官相等。
几十亩的田产摆在众人面前,让大家伙如何能睡得着,而真正睡不着的原因,恐怕还是那个选择——眼前的军饷与将来田产间的选择。
在军人授田实施细则公布之后,在大家伙都陷入惊诧之中的时候,在熄灯号吹响之前,李子山被张大力叫到训练场上的独木桥前,从当新兵的那会起,这里就是他们三人聚会的地方,之所以会选择这里,是因为其在训练场正中,军官巡视时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喂,我说,这都被操,了一整天了,怎么还不睡觉!”
拖着没有一丝力气的双腿李子山问了一声。
“你叫我到这儿干吗?”。
张大力瞧一眼这小子,随口说了一声。
“这是满屯的意思,他今个要请客。”
“这小子平时一个铜钱当成三花的主。怎么想起请客了?不想过啦?”
相比他们两人平素花钱大手大脚。吴满屯一直都是个有“抱负”的人。他会把自己每个月八块六的军饷中的八块钱都存到银行里头,往下的一个月,除了按军令保持个人卫生的肥皂、牙粉外,他不会乱花一纹钱,非但如此甚至就在打仗的时候,都不忘记收集弹壳,然后把弹壳当废铜卖掉,这么的一个人居然要请客。这太阳当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我也这么说,你小子,家里还有四个兄弟、两个妹子,你不成天说着要给他们娶媳妇,置嫁妆嘛,充特么个鸟大头?结果那小子跟我急了,居然敢和我瞪眼,说你要不去就滚蛋,以后就别理他,若是搁当初咱们当新兵那会。我非往死里收拾他。”
大家都是这么收拾收拾出来的感情,时间长了的感情也就出来了。更何况还参杂着老乡的情份,感情自然亲过旁人。
“这家伙,该不会是癔症了吧!”
李子山这么说的功夫,就瞧见满屯抱着一包东西匆匆赶来,他蹲下身,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那罐头是过去成天能吃着,现在见不着的鱼肉罐头,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只烤鸡,几块熟牛肉,还有两包纸烟,还有六瓶白酒。这罐头烟酒的在福利社能买到,可那烤鸡、牛肉显然是从营地附近的小集子上买来的,
李子山和张大力默默地看着他在那开着罐头,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吴满屯,看着那满地的吃食,两人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来——这小子当真是不过了!
吴满屯打开罐头,又打开酒瓶斟满三个杯子,他望着李子山和张大力两人说道:
“兄弟,还站着干啥?都快坐下!”
两个人默默地坐下,这会可真弄不明白他们这个“兄长了”。
吴满屯举起杯子瞧着这两和自己一起上船,一起到了朝鲜,进了兵营的兄弟。
“都端起来,干了。”
说罢他便把酒一饮而尽,他饮尽了,李子山和张大力两人也跟着喝尽了。
一喝完吴满屯又重新斟满:
“再干。”
就这样三人连干三杯酒。
三杯酒,一个人也就是一斤下了肚,已经有了醉意的吴满屯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你们两都不是外人,别笑话我……”
他突然朝一个方向跪下,连连嗑了三个头便声泪俱下:
“爹娘,儿子给您嗑头啦,咱家有盼头啦,咱再也不愁日子咋过了……”
吴满屯嚎啕大哭起来,多年的委屈和压抑在一霎间都释放出来。而李子山和张大力都被满屯哭愣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我说,大哥,”
李子山抱着满屯的肩膀连连劝道:
“你瞧你,你不是算过嘛现在一个月能存八块钱,一年也就是九十六,再当四年兵,就是384块钱,当兵五年,退役的时候再多发五个月的荣民饷,就是四十二块五,这加在一起,就是420多块大洋,回徐州老家能置二十亩来地……”
因为平常没少吴满屯谈他的抱负,这会李子山说起来倒是极为顺溜,他话没说完,张大力又与一旁劝道。
“子山,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就咱满屯哥平常训练的认真样,往后还能真只一级下士?我可连长说过年底提中士的人选里头,肯定有咱满屯哥,到时候一个月的军饷可就是十块九……”
“就是,就是,到时候再提上士,上士干完了,再干军士长,乖乖,到时候一个月可就是几十块钱!满屯,到时候俺哥两没准还得指着你赏口饭吃哩!”
听着两兄弟的安慰,满屯擦着眼泪哽咽道:
“我知道,你们两笑话俺扣,可心里是真把俺当兄弟看,我扣,那也是没法子,俺家里弟兄五个,那就是五张嘴,俺就寻思着出去要饭,那也能让家里少张吃饭的嘴,当了这兵。就寻思着能存点银子。回家置点田。好……”
那话没说完,吴满屯突然又笑了起来。
“不说了,不说了,现在好了,下士是三十五亩,三十五亩上等熟地……”
瞧着脸上堆着笑的吴满屯,这下李子山和张大力两人算是知道他今天为啥不一样了,不是发癔症了。而是真真正正的解脱了,三十五亩田,瞧着是不多,更不能同军士长的上百亩田相比,可乡下那些富足之家,也不见得能有这么多田产。
“三十五亩地,一年可就能收五六千斤小米、谷子,到时候,俺家就再也不愁了,俺弟兄几个。到时候,俺供小四、小五他们读书。没准还能考上讲武堂来……”
先前李子山和张大力两人还寻思是拿军饷,还是领地,一想到领了地,一个月只剩下一块六的军饷,早就花钱花惯的两人便有些犹豫,现在听吴满屯这么一憧憬,两人却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从来没想过将来,现在花钱花的是顺畅,可将来呢?
“满屯,你确定你要地?”
“就是,那,那地可是得等你退役了才行,即便是这五年改成三年,你那可还有两年那,谁知道到时候是啥样?”
“啥样?谁还能把咱的地给啥没了?管他天皇老子,想弄咱的地,得问咱手里的枪杆子,到时候谁打大帅,咱就拼命打,把他们都打死了,看谁还敢弄咱的地,没准到时候,咱们的军衔还能再升上一升,就朝廷那熊样,到时候直接打过去,让咱们大帅坐上那龙椅!”
可不咋的,将来是啥模样,他们不知道,可却知道,只要这东北还是大帅的天下,这地肯定就跑不了他们的,有人想打过来,想让大帅下台去,那也得先看他们手里的枪杆子,过去他们吃的是大帅的粮,就得为大帅卖命不是,这现在可是他们自己个的地卖命。
东北啥不多,就地多,这些地都是官府的,只要官府开成了熟地,可不就是他们的地!地那么多,大帅又怎么可能食言而肥。
吴满屯瞪着,又抓起酒瓶子:
“好吧,我啥都不说了,以后该咋干,俺姓吴的心里有数,喝,这六斤酒今天要喝完,谁也别装熊,谁不喝,谁是孙子养的。”
这句话一嚷出来,谁会不喝,
李子山一口干掉杯中的酒大声道:
“喝,特么,满屯,明个把那表一递,我可就和你一样了,一个月,就靠那一块多钱过日子了,来,这好日子今个算了到了!今天咱弟兄三来个一醉方休。”
“瞧你说的,啥叫到头了,明明是才开始,没准回头再打上一仗,不到年底,咱爷们就是中士了,甚至到时候弄个上士排长干干,那可是八十亩地,到时候,咱也娶一房、纳一房,睡觉的时候,左边搂一个,右边抱一个,那日子才叫日子!”
张大力的憧憬让李子山顿时不乐意起来,
“我瞧你这就是没出息,上士排长?我瞧着没准,咱爷们到时候能弄个一级军士长,到时候弄上千把几百亩地的,那小妾再怎么着也得纳个七房八房的吧,这一个星期都轮不完……”
听着他们两在那越说越离谱,越不着边际,吴满屯却又给他们倒了一杯酒看着他们两笑说道。
“不就是那几十亩地嘛,瞧把你们牛的,更何况这地现在还没到手那,大帅是不会食言的,可保不齐这关里头有人想弄大帅,咱可得给大帅把弟兄们给操练好,练好了兵,将来打起来,打赢了,咱弟兄们才好升官,多领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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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变革(第一更,求月票!)
绵绵秋雨,让天津卫这座城市倒显得更洁净了,那刚刚铺成的柏油马路被冲刷得乌黑发亮,所有的一切被笼在细密的雨丝里;一切都像是蓬勃带着簇新的气息。
确实,现在似乎天津的一切都带着簇新的气象。于中国而言,这天津并非只是京城的卫城,作为直隶总督驻地,其并不仅仅只是以李鸿章为首的北洋势力的基地。而现在当人们谈及“中枢”一词,绝非仅指京城,而多少必须包含天津在内。因为天津不只是一个口岸,而是半个首都。这过去是因北洋大臣专办外交通商事宜,而现在却是因北洋大臣李鸿章是议政会“领议政大臣”,而这议政会现在又是决策“国家大事”之地,这“领议政大臣”之位自然显要非常。
议政会的创立使得地方第一次有了左右朝政的权力,在议政大臣们借着“新政”之名,从“议政会”把权力往地方上拉的同时,多年来被保守势力钳制的李鸿章,便于直隶展开了一系列的新政举措,至于前几十的洋务,不过只是“小试身手”罢了。
没有了保守势力的钳制,在李鸿章的推行动下,天津及整个直隶地区,因缘际会地成为清国新政的示范之地,依照李鸿章的计划推行包括整顿吏治、改革科举、振兴实业、增强军备等等新政举措。而其于直隶推行的各种新政措施,更使直隶成为“新政权舆之地”,为全国所瞩目。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完全取代了东北的光芒。
与东北的那个“暴发户”不同。于国内外享有极高声誉和威望的李鸿章。不过只是刚一推行其新政。便引得了世人的关注与赞扬,这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李,在过去的数十年间,正是李鸿章和他洋务支撑起了这个帝国的体面,现在没有了牵绊,这个帝国的再次崛起自然也就指日可待了。
从军工生产,到煤铁矿开采。从铁路交通,再到新式教育,在短短的不到五个月的时间里,在李鸿章的推行下,当然更重要的是在一千万两的借款支持下,天津几乎在各个领域全面发力,引领全国潮流,远超上海,甚至超过了至今未曾施展新政的东北。
在直隶的新政为世界所瞩目,北洋衙门吸引着世人越来越多的注意力时。北洋衙门后厅的书房房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书房。那堪称魁梧的身子站在走廊中。书房里透出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到黑暗的院子里在;而他却纹丝不动的站走访边。
那绵绵秋雨总会不时的被风吹进走廊,吹在他的身上,秋雨绵绵湿了他的布靴;雨丝飘染颊边;那苍老的面孔上似带着些忧虑,眉头不时轻锁着。
“荃帅,这夜凉了,还是进层吧,别凉着身子!”
身后的话声让老人转过脸来,借着那房中透出的灯光,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位便是那位因推行新政而为全世界关注的“东方政治家”李鸿章。
在西方人的眼中,东北的唐浩然只是一个“军阀”,只有李鸿章这位曾被他们称赞为“东方俾斯麦”的人物才是真正的政治家,真正的帝国掣柱!
“幼樵,你说,咱们办的这个北洋大学堂,还差了什么?”
就在几个小时前,李鸿章去了北洋大学堂,那是用东局子的旧营舍,仿着唐浩然于仁川创办的同文学院建起的现代“洋式大学”,可今天去了大学堂之后,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从未去过国外的李鸿章并不知道西洋的大学是什么模样,可在天津除了洋人办的教会学校,还有唐浩然办的同文学堂——专门为同文学院输送人才的学棠,就是北洋大学堂第一期的三百个学生中,也有三分之一来自同文学堂。
“荃帅,听说同文学院的具以洋为主!”
张佩纶道出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事情来,人们只知道唐浩然创办同文学院志在育才,却不知道其是在用洋有育才。
“哦?从何处听说?”
“经述早先提过一次,经述还曾因此当面质问过子然,问其为何具以洋为主!”
张佩纶随口说道,与李经方现在一心扑于新政不同,二少爷却无心新政。
“哦那子然如何回答?”
“子然回答说,洋人又如何?既然是求知识于世界,连国之要务军事亦可求教于西洋,为何教育不成?大家都说我中国的道德文章冠绝天下,可西洋这船坚炮利,靠的可不是道德文章,靠得的是科学,他倒是想用国人为教务,可问题是谁人称职?谁能教土木、机械、化学、工程,所以其教授唯能向他国聘请,”
张佩纶的话,让李鸿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过去他每办洋务时,那些人总说着什么中国的道德文章冠绝天下,可全不顾洋人船坚炮利非道德文章所能制的现实,就是欲办新学,也只能打着陆水师的名义去办,虽是如此亦受各方牵绊。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