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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说,就是那几尺厚的土、碎石清除得多长时间?”
陈荣贵的提醒让邝荣光立即意识到现在的当务之急,他连忙转身朝着办公室走去,边走边说道。
“我这就给事务厅打个电话,看看事务厅能不能再想些办法!”
清晨时分,城北突然传来的一阵连绵的爆炸声,将睡梦中的人们惊醒,不单普通百姓被惊醒了,就是设立在废王宫旧址上的事务厅,也能感受到来自城北的震撼,甚至连那简易木房都微微轻晃着。
“至少要用几百吨炸药吧!”
于事务厅后院正跑着步的钟俊成,听着爆炸声后,忍不住朝着城北看了一眼,平壤周围十七处适合露天开采的煤矿之中,这一处煤矿最容易开采,只需要对山体进行简单爆破,就可以直接开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天的爆破之后,至多一个星期就能出煤。
就是人手方面……这府上雇工首重国内劳工,可国内劳工招募成本又居高不下,至今招聘劳工尚不足五千人,再经仁川、南浦两地一分,落到平壤的只不过两千多人,可按照煤矿的规模,没有万人绝不能满足煤矿的生产。
人从那来?
“杰林!”
钟俊成看着身边比自己小上两岁的徐杰,他于上海教会学堂毕业,这或许就是统监府的特点——对于府中职员,抱着宁缺勿滥的态度,非受新式教育者不用,除去当年的那一批留美幼童,便是大量招聘上海、福建以及广东等地的教会学堂毕业青年,按大人的说法,至少他们多少总学过一些“现代知识”。
“厅长,”
跟着厅长一同跑步的徐杰连忙恭站于一旁,统监府与国内的其它衙门不同,府中只有一个“大人”,就是驻朝统监唐大人,至于其它人一率喊其公职。
“黄海道今天可曾派人答复?”
钟俊成指的是昨日与黄海道道尹谈论的“矿役”一事,这矿上不止一次催过人,他甚至不得不把南浦那边训练不到十五天的劳工都派了过去,可各方面都需要劳力,又岂只有一个矿上。
为了解决劳力问题,作为平壤事务厅厅长的钟俊成便把文章动到了朝鲜人身上——朝鲜百姓每年皆需服劳役,他便寻思着把这劳役改成矿役,令黄海道内朝鲜百姓分批轮流于矿上或者港口服劳役,甚至将来还能征用这些无偿的劳役修建铁路,从而降低铁路筑路成本。
“李道尹还未派人回话!”
徐杰的回话让钟俊成的眉头一皱,那张年青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怒容,他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看着徐杰说道。
“你现在派人……不,你亲自过去,告诉李全哲,若是后天晚上,他不能招集五千劳力服矿役的话,莫怪本厅长先摘了他官帽,差人把他解往统监府问罪!”
钟俊成的言语中全未拿那三品道尹当成个事,事实上这种“高高在上”的天朝心态,充斥着整个统监府——从未拿朝鲜官员当成事儿,虽说作为地方事务厅厅长的钟俊成没有那种生杀于我之权,但摘去一个三品官的官帽,却是再正常不过,在早先征官山开矿查禁私矿时,他早不知摘了多少官帽。
“厅长,若是当真摘了李全哲的官帽,府中那边……”
徐杰不无谨慎的轻声说道,这李全哲刚上任还不到一个月——上一任道尹的帽子,可不就是眼前的钟厅长摘的。
“府中要的是速度!杰林,你要明白一点,对于统监府来说,若是地方厅能征十几万免费劳役帮助筑路、建矿,没准会嘉奖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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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统监(第一更,求月票)
近中秋的时候,一场由台风带来的暴雨袭击了朝鲜南部,汉城亦降下了暴雨,如注的暴雨下,汉城的街道显得冷清非常,时近傍新晋方才易名的慕华街是汉城少有的几个装有路灯的街道,这是因其直通景福宫的原因,虽说暴雨如注,可在慕华街上却不时可以看到背着步枪,穿着雨衣于街上巡逻的警察。
这些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是汉城地方事务厅下设警察局派出的,在汉城已经完全取代了旧时衙役的地位——地方衙役正在接受警察培训,以就任警察维持汉城治安,警察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汉城,统监府设立的警务学堂以现代方式培训警察,朝鲜警察配合着中国警察在值勤时很有礼貌,工作努力,比旧体制进了一大步,甚至就连同汉城内外污水横行、垃圾成堆的现象也因警察的出现得到了改善。
不过警察,尤其是卫生警察的设立,只是令城市的环境得到了发送,汉城内外绝大多数街道依然没铺路面,晴日时走起路来尘土飞扬,下雨时烂泥都能没到踝部,但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汉城正在改变着。不过这种改变却是以统监府全面介入朝鲜有着根本的联系,而这种介入总会引起朝臣的不满。
汉城北的云岘宫是一片不逊于景福宫的建筑,这是朝鲜摄政宣集大院君的私邸,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比于景福宫,这里才是朝鲜的权力中枢,亦正因如此。在云岘宫外才会有数班警察与朝鲜卫兵一同站岗。或许这是为了安全。但未尝又不是一种监视?
雨声不时的传入二老堂内,在二老堂内,李昰应端坐着,面上全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而在他的面前却跪拜两名官员,此时其中一人更是呜咽着进着言。
“大监,这清国地方事务厅着实蛮横无礼,其索非但索要米粮。且又于逼迫地方提供劳役供其驱使,以方官员稍有不从,轻者当众训斥,重者则去其乌纱,解交统监府……”
进言时金平泽全是一副痛心疾首之状。
“如此长久以往,朝鲜必国将不国,还请大监为朝鲜计,与统监府交涉,令其废止地方事务厅!”
“废止地方事务厅,那各地清商如何维持?再者统监府成立地方事务厅。是为开采我国之矿藏,如若废止地方事务厅。难道将矿交由地方官府?”
作为领相的金弘集一听金平泽的进言,立即出言反驳道,完全不顾大院君的脸色骤变,
身为朝鲜领相金弘集又岂不知两班与地方官吏对商人的无休止的诛求。地方商人要缴纳的税收包括交给地方官府的“官分”、交给兵营“营分”、交给洞、里等底层行政单位的“洞分”还有“贸易分”,以及交给国王、王妃、世子、义和宫、龙洞宫、竹岘宫等均为王室宗亲的孝敬费用等等。两班和官吏常以“借钱”的名义向商人索取钱物,如果不及时孝敬,就要被抓到官府拷打。作为既得利益阶层,这些人还反对对朝鲜实行任何方式的内政改革。
亦正因如此,金弘集才会支持统监府设立地方事务厅插手地方事务,进而逐步推行内政改革,当然,在另一方面来说,他深知自己的靠山并非大院君,而是南别宫的那位。
的反驳让李昰应心头一沉,他又岂不知自统监府成立以来,对朝鲜国政的介入远甚于过去,对外交权的代理,他倒不以为意,但是从地方事务厅的设立,再到警察权取得,无不是其全面掌控朝鲜的开始,若是考虑到朝鲜银行的设立以及钱制的改革,现在的统监府完全就是朝鲜的太上皇,若非如此又岂有国政皆出南别云岘之言?
虽是如此,他却只能保持沉默,毕竟,他需要清国的支持,朝鲜欲于这虎狼林间存活于世,亦需要清国的支持。
“金判书无需忧虑,统监府设立地方事务厅,是办理清人管理以及开矿等商务之事,金领相,你近日看看与唐大人交涉一下,令其约束地方事务厅,至于这征用劳役,如若统监府有所需,可直接由统监府提出,我国定全力配合!”
李昰应这番话,与其说是安抚,倒不是说是退让,保定的软禁生涯并未改其事大之心,而在返朝后面对俄美洋夷以及日本倭寇的步步进逼,他深知朝鲜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中国,而对于统监府或许心存些许微词,但至少现在其所做的一切,都还可以容忍,其并没有直接插手朝鲜国政,更没有空谈改变,在某种程度上,这或许就是他的底线了。
至于钱制改良,虽然朝臣反对颇多,可每年百万元钱利却又是其无法忽视的,且这钱利将由银行、统监府与朝廷共分,朝鲜可分得五成。若是北部开矿顺利,每年朝鲜亦可得银行百万两之巨,相比之下,这些事情倒是可以接受的,至于地方事务约束一二,令其不再明目张胆插手地方就行了。
“是,大监,出宫后,下官就前往南别宫求见唐大人!”
南别宫内卫兵来回巡视着,站于走廊间的唐浩然,望着外间的暴雨,眉宇间闪动着些许喜色,这场雨和北方的水灾来的正是时候,朝鲜地狭国贫,自开港以来,无不处处仰赖国朝贷款,现在这场雨下的——秋收没准就泡了汤,冷冷一笑。
“子然,这场雨下的正是时候,也正是加把力气的时候!”
李光泽依然摇着他的纸扇,望着外面的暴雨,他暗自在心里佩服起唐浩然的连环套,借其财力窘迫,步步为营加以算计,以统监府影响朝鲜国政,再假地方事务厅之手,全面插手地方。从而形成对中枢以及地方的全面干预。
“这只是第一步。你说。如若咱们真的征召十几二十万朝鲜民夫服路役,朝鲜这边当真不会激起反弹?”
“路役”,这是平壤事务厅的建议,说起来倒也简单——征召朝鲜民夫修建铁路,朝鲜百姓服官役,素来都是工具、粮食自带,全如奴隶一般任由官府驱使,既然朝鲜官府能够驱使。为何事务厅不能驱使?
站在走廊下的唐浩然有些疑惑的问道,或许是因为受后世“韩国思密达”的影响,对这些高丽棒子,他从来没有多少好感,甚至对其“事大”之心,亦持以怀疑态度,不过就是一群有奶就是娘的东西罢了,自然也就谈不上信任了。虽说表面上他在那里鼓吹着“事大致诚”,但内心深处他却又对其加以提防,正是这种提防使得他担心征召民夫会不会引起乱子。从而影响自己于朝鲜的大业。
“这……!”
略作沉吟,李光泽回答道。
“咱们不是每天发五十文钱给他们吗?朝鲜官府征役皆是无偿。可府中征役却给以报酬,相信百姓那边只会感念府中之恩!”
李光泽口中的付酬,实际上是借机将铜元推行于朝鲜地方,进而取代朝鲜旧钱,再收旧钱融铸新钱销往内地。
“不要大意了,这事,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这步棋走的有点险啊!”
唐浩然的话声一落,那边便有人传报。
“大人,领相金大人求见!”
“走,和我一起见见这位领相大人。”
穿着一袭朝鲜官袍的金弘集刚走过来,见着唐浩然便连忙行礼。
“下国小臣见过大人!”
“敬能,快快请起!”
说着,唐浩然便亲自将扶起,然后请其坐下,又请仆人上茶。初时两人谈的自己是公事,而所谓的公事,也就是朝鲜借款一事,多年来朝鲜的财政全赖借款支持,而唐浩然自然也是反复思索良久还是拒绝了。
“……现在,朝廷用度依然极为紧张,再者,历年朝鲜借款已达千百万两之巨,再行借款恐朝廷不许……”
拒绝的理由自然是再简单不过了,朝鲜借款甚多且未加偿还则是最好的理由,不过在拒绝之时,唐浩然却又继续说道。
“敬能,现在府中除于仁川设特区之外,欲与大同江沿岸探采煤铁等矿,若一切顺利,矿场顺利出矿,每年仅此一项,朝鲜即可得税银数十万两,以当朝李大人所请开平矿,每年解税达十数万两,若采矿一事顺利,财力之窘,当即可解!”
端着茶杯,唐浩然依如当年李鸿章劝说朝鲜人开港一般,委婉说服诱导对方,而金弘集则连连连点头称是。
“这,小人自是知晓,自是知晓,只是朝中用度不足,且府中天商已于大同江沿岸探采矿藏,出煤尚需解税,尚需时日,又岂能解当前之急?”
金弘集急急的看着唐浩然,他这个领相虽说靠山是统监府,可总归还需要为朝鲜办一些事情——比如这朝中借款一事,就需要统监府帮助,如此才能向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相比于其它事情,在他看来借款一事,甚至关系到他这个领相能否继续当下去。
若是借款不成,待到岁末时朝中无钱度日,届时自然会有人弹劾他,没准大院君亦在等着他人的弹劾,毕竟对于大院君而言,用自己为领相不过只是为安唐大人之心罢了。
“大人,若是借款一事不顺,只恐小臣届时必将为他人所弹,届时……”
不待金弘集把话说完,唐浩然的眉头微微一皱,盯着金弘集问道。
“那大院君那边是态度?”
陈树棠的心底冷笑一声,这金弘集说的到也干脆,不过也确实,至少就眼下而言,没有比其更合适的“狗”了,历史上几年后,日本人控制朝鲜后,所用的不也是如金弘集等这些事大党吗?
“回大人话,户部当下存银不过万两,此次暴雨之后,秋税亦很难指往得上,不过,大院君倒是觉得,若是借款无着,可否由北洋实业公司暂借50万两,以充抵他日地租税款,便,便……”
话说着,金弘集便没了底气,原本的,按照府中的特批,北洋实业公司创办矿场可是享有十年减免税权的,可没有充抵税款一说。
“嗯!”
眉头猛然一挑,唐浩然看着金弘集,面上尽是不满之色,就待要发作时,一旁站着的李光泽却插口说道。
“这银子,不是不能借!”
?唐浩然瞧着李光泽却是一愣,他这是意思?难道他就不知道府中或者所谓的北洋实业公司,现在银钱窘迫到地步?自己都愁银子不够用,还想在朝鲜人身上压榨点,怎么到了他这,一张口就是可以借钱。
“领相,大人对您是看重的,自然不会让您落口实于他人之手!”
向唐浩然使了个眼色,李光泽又继续说道。
“不过,这银钱由北洋实业借,倒也不合适,毕竟这实业公司只是于府中农工商部注册的公司而已,借款之事恐怕难成……”
他这是意思?李光泽的自作主张让唐浩然心底微浮现些许疑色,但他知道平常他可不是个自作主张的人,于是便等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于小臣厚爱,小臣焉能不知,只是这如若不从实业公司借款,又能从何处借款?”
在金弘集的疑惑中,李光泽笑说道。
“这汉城不是还有家新晋刚成立的朝鲜银行嘛!既然是贷款,倒不如往银行贷款,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光泽的笑言听在唐浩然的耳中,让他顿时明白了其的想法,朝鲜银行!没错,这是借银行掌握朝鲜财政的机会。
“这……大人,银行那边……”
金弘集抬头看到唐浩然,刚刚成立的银行,有那么多银子吗?如若所料不错的话,这银行可是与实业公司一样,都是靠着统监府出资办下来的,相比于实业公司,银行还有所不足——完全是靠府中出钱,这统监府的日子可不比朝鲜强多少。
“银行那边,我会打招呼的!你就放心吧!”
“大人,这,这……”
思索片刻,金弘集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看着唐浩然说道。
“既然如此,那小臣这几日便去于银行拜访!另外小臣还有一事与大人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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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路忧(第二更,求月票)
转眼到了初秋,地处朝鲜半岛中部的仁川一带令人难耐的酷暑已经过去,早晚凉风习习,正午时光也不很热了,在海岸沿岸的一片田野间,几名穿着白色衬衫的西洋人,正在对土地进行测量,而在不远处,几名朝鲜民夫则神情各异的看着那些忙碌的西洋人。
比于田间的气氛的诡异,在江畔边却显得很是热闹,数百名讲着山东话的苦力,正将江边将木桩夯入江中,一条伸入江中数十米木制的栈桥以及木制浮码头,已经初显雏形,在码头后方,十几栋简易的木制西式房层坐落在土路边,而位于江边那座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渔村,这会却只剩下遍地断垣残壁。
这里便是仁川,准确的来说是仁川特区,尽管早在三个月前,占地6000亩的特区即于完成堪界,并在当地官府的“帮助”下,完成租地工作,但特区建设不过仅仅只是刚刚开始,十几名来自上海、香港甚至欧洲的建筑师,根据仁川的地势地貌进行区域划分,并借鉴参考法国、德国等先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