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香农真是累极了。一连串紧张的旅行所带来的疲劳,昼夜不眠,无休止地在机场和旅馆之间的奔波,各种各样的谈判和会晤,使他耗尽了精力。在乘车驶向机场的途中,他两天来第一次合上眼。在飞回巴黎的班机上,他也昏昏沉沉地打着盹儿。不过,由于飞机一路上停得太多——在上沃尔特的瓦加杜古停了一小时,毛里塔里亚一小时,马赛又停了一小时——他根本没能睡好。回到巴黎布尔歇机场时,已近下午6 点了。第15天过去了。
就在他坐的飞机在巴黎降落时,马丁·索普刚刚坐上开往格拉斯哥、斯特林和拍斯方向的火车卧铺。他到珀斯后再换车去敦提,达格利什律师及其创立多年的事务所就坐落在那个城市里。索普随身所带的手提箱里放着上周末由麦卡利斯特夫人签名、巴顿太太连署的契约,还有苏黎世兹温格利银行签发的四张支票。每张支票金额7500英镑,可买75000 股麦卡利斯特夫人在博马克公司的股票。
“24小时。”他一面想,一面拉起一等包厢卧铺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皇家十字车站月台上的景色。24小后事情就能办好了,可以顺顺当当地把股票带回伦敦。三周后博马克公司董事会里将会出现一个新成员,一个事事听从他和詹姆斯·曼森爵士旨意的代理人。马丁·索普把手提箱压在他的枕头下面,舒舒服服地在铺位上躺好,注视着天花板,心情舒畅极了。
那一天晚上,香农投宿在距巴黎市中心第八区马德莱娜大街不远的一家旅馆里。以往来巴黎时,他总是下榻在蒙马特尔旅馆,但由于那儿的人都知道他叫卡洛·香农,而如今他的护照上却写着基思·布朗,所以他只好放弃了那家住宿地点。不过,现在这家普拉札——絮里伦旅馆条件也不错。他住下后,洗了个热水澡,刮了胡子,打算出去吃顿晚饭。他已打电话给附近一家他最欣赏的马扎格兰餐厅,预订了席位,餐厅老板娘米歇尔太太答应一定照他喜欢的那种方法替他做一个木犀肉片,配上一盘凉拌菜和一碗下饭的美味浓汤。
他预约的两个指定受话人的长途电话几乎同时接通。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马赛的某位拉瓦隆先生的,不言而喻,此人就是让·巴普蒂斯特·朗加拉蒂。
他们互相问好后,香农问:“你是否联系好海运代理商?”
“办好了。”科西嘉人答道。“是土伦一家首屈一指效率极高的代理商,他们在港口有自己的存放物资的关栈。”
“把名称告诉我。”说着,香农准备好了纸和铅笔。
“迪福特海运出口代理行。”朗加拉蒂逐字报了出来,然后又讲了地址。“叫他们把货直接发往代理行,注明是朗加拉蒂先生的财产。”
香农刚挂上电话,旅馆接线员立即又通知他伦敦一位名叫杜普里的先生来了电话。
“我刚刚收到你的电报。”詹尼·杜普里在话筒里高声嚷道。
香农将土伦那家代理行的名称和地址报给他听,杜普里记了下来。
“太好了,”他最后叫道,“第一批四箱货我已准备好了,现在存在出口关栈里,我这就去让他们把货发走。哦,顺便说一下,我已找到那种靴子了。”
“好,干得漂亮。”香农赞许道。
他又挂了个电话,这次是打给奥斯坦德一家酒吧的。约莫15分钟后,电话接通了。
“我在巴黎,”香农说,“那个我打算看样品的商人……”
“晤,我已和他联系上了,他准备和你碰个头,当面商谈价格和条件。”马克·弗拉明克答道。
“行,我星期四夜间或者星期五早晨到达比利时。告诉他一下,我建议星期五上午早饭后,在机场附近我住宿的假日旅馆里和他会晤。”
“明白了,就这样吧。我和他约定后再给你回话。”
“明天上午 10 点到 11 点之间给我来个电话。”香农说完后放下了听筒。
他匆匆披上夹克,赶去吃那顿早已安排好的晚餐,准备回来后再好好睡上一个盼望已久的痛快党。
当香农进人梦乡时,西蒙·恩丁正坐在飞往非洲的客机上。他星期一早晨搭头班机来到巴黎后,立即坐上出租汽车直奔位于维克托·雨果大街的达荷美驻法国大使馆。他在那里填了份冗长的表格,申请领取为期六天的旅游签证。星期二下午大使馆领事办公室下班前,他拿到签证,赶上了取道尼亚美飞往科托努的夜航班机。假使香农知道恩丁此刻正飞往非洲,他决不会特别惊奇。他猜测流亡上校博比肯定将在詹姆斯·曼森爵士的这场闹剧中扮演某个角色,这位前赞格罗陆军司令,早就在那儿等候已久了。但是,假如恩丁听到香农刚刚去非洲同一个地区秘密拜访过那位将军,那他当夜在法航公司这架DC——8 型客机上就甭想睡成觉了,尽管他为了能在飞机上做个好梦已吞下了好几颗安眠药片。
第二天上午10点15分,香农的房间里响起了马克·弗拉明克打来的电话铃声。
“他同意了你的约会并且准备带上样品。”比利时人说。“你需要我也参加吗?”
“当然。你们到旅馆后,先问一下服务台布朗先生的房问号码。还有一件事,你已买到我让你买的那种大货车了吗?”
“买了。什么事?”
“那位先生是否见过那辆车?”
弗拉明克停了一会儿,仿佛在回忆。
“没有。
“那么不要开这辆车上布鲁塞尔,另租一辆车,你自己来驾驶,在半路接上他。听清了吗?”
“清楚了。”弗拉明克应声道。不过看样子,他还没有弄懂香农的意图。“都明白了。”
香农这时还没起床,一夜好觉使他舒服了不少。他按铃要侍者送来早饭,然后按老习惯洗5 分钟的淋浴。4 分钟是热水,最后60秒用冷水冲。当他洗完澡走进寝室时,看见咖啡和香肠卷饼已经放在墙边的桌上了。他拿起床头的听筒挂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巴黎的本尼·朗贝尔,另一个是卢森堡的兰——斯坦恩公司的斯坦恩先生。
“您替我搞到那份证书了吗?”他问朗贝尔。
这个小无赖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
“是的,我昨天就到手了。真走运,我的那个熟人星期一值班,那天晚上我和他碰了面,昨天傍晚他把证书办好给了我。你什么时候要?”
“今天下午。”香农答道。
“行。欠我的钱带来了吗?”
“别担心,就在我身上。”
“那你下午3 点上我家来。”朗贝尔说。
香农考虑了一会儿。
“不,我就在这儿见你。”他说。然后他给了朗贝尔这家旅馆的名称,他宁愿在公共场所会见这小子。但令他惊讶的是,朗贝尔不但一口答应了,而且话音中还夹有几分兴奋。看来这笔交易似乎有点什么地方不大对头,不过他却吃不准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当然,他根本没料到,这个巴黎小无赖高兴的是弄到了一件日后可以卖给夏尔·鲁的情报。
总机接通卢森堡后,斯坦恩先生的电话正占着线c 香农没有等,干脆告诉总机,他过一会儿再打。一小时后,他又要了斯坦恩先生的电话。
“蒂龙控股公司的成立会筹备得怎么样啦?”他开门见山地问。
“啊,是布朗先生哇,一切都安排好了。你看放在什么时候开会?”听筒里传来了斯坦恩先生的声音。
“明天下午吧!”香农答道。两人商定会议明天下午3 点在斯坦恩先生的办公室里召开。香农让旅馆替他为明天上午9 点左右从巴黎开往卢森堡的快车订张票。
“坦白地说,我觉得这很奇怪,确实非常奇怪。”
邓肯·达格利什·西尼尔先生的模样与举止和他这间办公室简直相称极了,而他这间办公室看上去仿佛就像当年宣读沃尔特·司各脱爵士遗嘱的地方。
他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着四份由麦卡利斯特夫人签字、巴顿太太连署的股票转让契约,并已喷喷作情地低声叹息了好几声唉“!至于他投向对面这位比他年轻一些的伦敦人的目光,则更是显得满腹狐疑。显而易见,他很少见过一家苏黎世银行的保付支票。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这些支票仔细地看来看去。当他终于开口说话时,却又重新看起了那四份契约。
“您知道,从前就有人找到麦卡利斯特夫人,也是为了买下这些股票。她过去总认为这种事应当与鄙人的事务所商量一下,而我也总认为应当劝告她不要出售这些证券。”
索普暗中轻蔑地想到,毋须多言,邓肯·达格利什的其他主顾,也正是根据他这种混账建议才死抓住那些一钱不值的证券不肯出售。然而,他脸上仍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神态。
“达格利什先生,您一定会以赞赏的心情注意到,我所代表的那些绅士们是以近两倍于市场行情的价格从麦卡利斯特夫人手中买下这些证券的。至于夫人,她完全是自己做主签署了这些契约,并且授权我在呈交30000 英镑支票的同时取走股票。我冒昧地提醒您一下,这些支票正在您手上。”
老律师又叹了口气。
“真是太奇怪了,她事前居然没和我商量。”他郁郁寡欢地说。“通常都是由我负责她所有的金融事务,我是她财务方面的全权代理人。”
“不过,达格利什先生,这可是她亲笔签署的呀!”索普坚持道。
“不错,不错,我的委托权当然无力约束她行使自己的权利。”
“那么,如果您能就此交出这些股票以使我能及时赶回伦敦,鄙人将不胜感激。”
老律师缓缓站起身来。
“请稍候一下,索普先生。”他庄严地说。接着他便退进内室。索普揣测,律师一定是去和麦卡利斯特夫人通电话了。他心中暗暗祷求那个老太婆会因为助听器失灵而不得不依靠巴顿太太替她传话。半小时后,老律师才回来,手里拿着一大叠褪尽颜色的旧股票。
“索普先生,麦卡利斯特夫人已经证实了您的话。当然,这并非因为我对您的话有所怀疑,而是觉得在转让一些数量如此之大的原始股票前,有义务与我的主顾亲自交谈一下。”
“自然,自然。”索普说着便站起身来伸出手去。达格利什忍痛把股票递给了他,那副神情,好像这些股票是属于他的。
一小时后,索普乘上了返回伦敦的火车。车轮滚滚,疾驰在一片春意盎然的苏格兰大地上。
在离覆盖着石南草的苏格兰丘陵地带6000英里之外,科托努住宅区一幢租来的小洋房里,西蒙·恩丁此时正和又高又胖的博比上校坐在一起。他是上午坐飞机来到的,就住在机场饭店。饭店的犹太人经理帮他查到了这位处境窘困的前赞格罗上校的住宅。
博比是个笨重的巨人,看上去凶狠、残忍,一双手又粗又大。恩丁对此很欣赏。至于此人上台后,带给赞格罗人民的肯定将是和金巴统治时期同样深重的灾难,他并不放在心上。他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愿将水晶山的采矿权拱手交给博马克公司以换取一笔巨款的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博比是他理想中的人物。
在月薪500 英镑的诱惑下,上校先生笑嘻嘻地接受了博马克公司西非顾问这一职称。他装出一本正经的神态,端详着恩丁带来的合同。然而,他对面的英国客人早已饶有兴趣地注意到,当博比翻到合同中他故意倒着装订的第二页时,脸上竟没有丝毫惊讶的神情。看来这家伙不是个“睁眼瞎”,便是个基本上目不识丁的文盲。
恩丁操着一口这个地区通行的语言慢慢地向博比讲解着合同里的几项条款,这种语言是在法语的基础上加进一些洋经滨英语构成的。博比边听边神色庄重地点着头,布满血丝的小眼睛贪婪地紧盯着合同。恩丁强调了,今后两三个月内博比只准待在家中或在住处附近活动,直到他下次前来拜访。
他设法打听出博比还有一份尚未过期的赞格罗外交护照,这是赞格罗国防部长——金巴的表兄一次出访时赐给博比的礼物。
日落前不久,上校鬼画桃符似地在合同末尾草涂了几笔,权作签名。其实眼下他这个签名意义并不太大,只有等以后时机适当时方会告诉他,博马克公司努力把他弄上台是为了换取采矿权。恩丁估计,今后只要价格适宜,博比是不会吹毛求疵的。
第二天破晓,恩丁已经坐上另一架飞机,取道巴黎返回伦敦了。
香农和本尼·朗贝尔按约定时间在旅馆里见了面。这次会晤时间不长,却富有成效。朗贝尔递过来一个信封,香农拆开后从中抽出两张格式相同的多哥共和国驻法国大使私人专用信笺。
两张纸中有一张是空白的,落款处有签名及使馆的印章。另一张是封信,写信人声称多哥政府授权……正式向……政府提出申请,购买列于附表上的全部军火。信末照例是老一套的保证,写着诸如“所购武器仅限本国军队使用,决不转让他方”之类的老生常谈。信的落款处也有个签名,并盖有多哥共和国政府的大印。
香农满意地点点头。他深信艾伦·贝克完全可以不露马脚地在头一处空白填上自己的名字,作为多哥政府授权的买主;而在另一处填上南斯拉夫,作为拟议中的卖方。他掏出500 英镑欠款交给朗贝尔后,便扬长而去。
和大多数懦夫一样,朗贝尔也是生性优柔寡断。三天来他一直坐立不安,犹豫着是否该向夏尔·鲁报告香农眼下正在巴黎张罗“最终使用人证书”。他知道这个法国雇佣兵头头正急待有关香农动向的情报,但并不明白香农是在何事上惹恼了这位“土霸王”。他猜想这也许是由于鲁一贯视巴黎及其雇佣兵为自己的地盘和人马,所以决不允许任何外人在未让他平分秋色、或者把他尊为“老板”的情况下就想染指其中。其实,鲁从来就未们心自问过人们为何不肯出钱雇他。正是他那些臭名昭著的劣迹——谎话连篇、见钱眼开、骗人成性——使得所有潜在的雇主们都退避三舍。
朗贝尔虽说犹豫不决,但由于惧怕鲁,因此最终还是决定前去报告。岂知就在他拿定主意、准备行动的那天下午,他获悉香农随身带来了那笔500 英镑欠款。这一消息使他打消了去向鲁告密的念头。因为这个小瘪三清楚,假如在此种情况下让鲁得知香农的行踪,那他就别指望还能捞到这笔钞票了,而告密所得的赏金肯定远不及这笔钱多。他还蒙在鼓里,不了解鲁早就订下了除掉香农的方案。正由于他毫不知情,于是干下了一件蠢事。
这家伙算不上聪明,更谈不上工于心计,却居然自以为想出了一条两全其美的妙计。他决定先把香农的钱拿到手,然后去对鲁说香农曾请他帮忙弄一份“最终使用人证书”,被他当场拒绝了。惟一使他踌躇的是,他听说过香农这人很厉害,因而也有几分害怕。他担心万一自己刚与香农在旅馆碰过头,鲁马上就采取行动,香农肯定会猜到是谁把风声透了出去。所以,他决定等到明天早晨再说。
当他终于把消息告诉鲁时,已是时过境迁了。鲁随即化名打电话给旅馆,询问是否有个香农先生还住在那儿。旅馆服务台领班很干脆地答复说,宿客中并无此人。
当鲁再去盘问朗贝尔时,他吓得魂不附体,声称他实际上没有去过那家旅馆,而是从香农打来的电话中获悉他住在那儿了。
9 点刚过,鲁手下的亨利·阿兰赶到普拉札——絮里伦旅馆服务台,证实了昨夜住在这家旅馆的惟一的英国或爱尔兰客人与“猫儿”香农长得完全一样,虽说那人登记和护照用名都写的是基思·布朗。他还得知此人曾请服务台预订了一张今天上午9 点去卢森堡的快车票。此外,亨利·阿兰还打听到了另一个情况:布朗先生昨天下午曾在旅馆客厅会晤过一个法国人。根据旅馆职员的描叙,他断定那个法国人就是本尼·朗贝尔。中午回来后,他把这一切全都向鲁作了汇报。
在这个法国雇佣兵的寓所里,鲁、亨利·阿兰以及雷蒙·托马德一起商议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鲁最后作了决定。
“亨利,我们这次又错过了他。不过,只要他仍然毫不知情,我们就有成功的希望。他下次投宿在巴黎时,很可能还会再上那家旅馆。你去和那家旅馆里的某个职员交个朋友,安插好内线。这样,等那家伙下次一住到那儿,我就能立刻接到报告,明白了吗?”
阿兰点点头。“老板,保证做到。我去买通一个职员,这样,以后即便香农只是打电话预订房间,我们也会知道。”
鲁转向托马德。
“等他再来时,雷蒙,你就干掉这个狗杂种。另外,还有件小事你顺便办一下。朗贝尔这个小兔崽子竟敢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