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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事,你为什么要给郝助理打电话救助……”
方小姐,你先解释解释你危及情况下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而不是给少爷打电话。
“……我乱按出去的。”我看着余扬解释,“我放在包里,看不到……”
“求助不是本意?是我多事了……”
“不是,不是。”我摇头,唇在他唇上擦过,略痒,“我是求助,只是……”
“目标随意。”
话都被他说了,我不再出声。
过了许久,我闭上眼,再次诚心诚意的道,“谢谢你,余扬。真的很……”
“你的谢没一顶点的诚意。”余扬打断我,道,“在你心里,我连一个陌生,不,是连一个想强暴你的杂碎都不如。”
“……”我睁开眼睛,再次直视他。
“你宁愿把你的难处对他说,却没想过,你要的,在我这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我……”
的确是一句话而已,可他想要的,是我不想给的。
“路那么多,你挑了最难的。方小冉,”余扬松开我,诱惑道,“说出来。你的坚持,是在浪费时间。”
“我……”
余扬推开我,目光一错,拿过床边的扫了眼,“三分钟,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要么,说出来。要么,转身滚,以后不要在我眼前晃。”
我在床边坐下,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你的坚持,是在浪费时间。
吴用是说会帮请那个医生,可交换条件是我接近冯佳那伙人。现在,我接触那伙人中的职位最高的是杨副总。而这个杨副总,昨天已经被我得罪了。
如果我再想按着那条路往下走,就必定要和杨副总缓和关系。到时,我……
我垂下头,抬起左手狠狠抓住前额的头发。
门口处,突然传来敲门声。我转过头时,球形锁被拧动了几下。
“……求你,帮你。”
雨越来越小,可天空却莫名的更灰了。
“大点声。”
“求你,帮我。”我理理额发,直视余扬,把每个字都咬的清楚,“三年前,我姐姐家的孩子,因为我出了车祸。她脑子里,有一块血块。那块血块,压住了她的视神经。现在她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医生说,随着宝宝成长,那血块对她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她,要尽快做开颅手术……所以,我要很多很多钱,和一个很有名望的脑科医生。”
余扬一瞬不瞬的看着我,良久,吐出一个字,“好。”
我笑出声来,眨眼间,眼中雾气划落润湿了眼角。
看。
多简单。
余扬轻飘飘的一个好字,掀掉了压在我心底三年的大山。
用不了多久,宝宝的手术就能进行,就能重新看到东西。
我不用再想着怎么去挣她的手术费;不用再怎么算计成为吴用眼中有用的人,以换取那个声名显著的医生来执刀的机会;更不用在午夜梦回,站在宝宝出车祸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徘徊痛哭。
门从外面打开时,我神思还在飘着。
我浮着脚步站到窗旁,看郝助理站在门口没进来,看吴用跟在护士进来后站在我一旁,看护士给余扬左臂上的伤口换纱布……
发呆之际,我来到了门外。
走廊里有点冷,我打个哆嗦时,肩膀多一件衣服时,郝助理的唠叨声传到耳中。
“……方小姐,你没事吧?少爷脾气是大些,可他对你绝对不会……今天他生这么大气,是因为老爷子……”
门内,余扬隐忍的声音传来,“吴用,你和郝助理好样的!我说过我短期内不想见他……”
“你还能一辈子不见。再说,这事可和我无关,是郝助理……”
“吴总。”郝助理站在门口,颤着声音喊进去,“你不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我把西服脱下来还给郝助理,轻声道,“我有些累,先回去了。你家少爷有事找我的话,你给我打电话。”
“方小姐……”
“嗯?”
“你没事吧?”郝助理道,“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好。”
“没事。”我摇头,笑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有点,想飞。”
“想飞?”
我点头,转身往楼下走。从来没感觉过的轻松,连走路都是飘的。有几次迈下楼梯时,我都紧紧抓着扶手,怕背后突然长出一对羽翼,带我脱离地心引力,直冲云霄。
稳着步子下到一楼,意外的看到吴用。
我回头看看楼上,又看看站在眼前的吴用,有点恍惚。
他不是应该在七楼和余扬聊天吗,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不管如何,我还是对他扬起手打招呼,“嗨,吴总,好久不见。”
“半个小时前见过。”吴用伸手过来拉我,“和我回去。”
“回去?回哪儿?”我看他,“余扬那里?那个,我回去,煮汤。然后……”
吴用不由分说,拉着我坐上电梯,去了六楼他的病房。他走的太快,我踉跄着脚步勉强跟上。
进到屋里,他把我按坐在沙发上,用力扯下了我左腕上的纱布。随即,把一块酒精棉用力压了上去。
我疼的后脑一阵抽痛,连甩几下手都没能把吴用的手甩下去。在他越掐越紧时,连咳几声,带了哭腔,“你他妈的放手!”
“现在知道痛了?”吴用道,“你割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痛?”
“和你有屁关系!”我挣开吴用的手,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道,“吴用,告诉你,我和你的交易结束了。我不再帮你做事了,我的事,你也少管!”
“哦。”吴用淡淡的回了声,道,“因为余扬答应你了是吗?可你知道余扬把这事交给谁了吗?”
我脑中发凉,看着吴用好一会说不出话。
吴用看我一笑,揭露答案,“我,他全权交给我负责。无论是钱,还是那个医生。”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所以,你还得,听我的。”
☆、047 不知道起什么章节名
我仰起头,看嘴角上扬的吴用,调动所有脑细胞,来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
我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去求余扬帮我,余扬同意了。
然后,余扬把这件事交给了吴用。
也就是说,宝宝想要顺利手术,最后的决定权又回到了吴用手里……
定定看吴用两眼,我转身往外走。
我要去找余扬,去和他说清楚。我和他之间的交易,不要吴用插手。给宝宝请医生的事,换个人来进行。
吴用两大步越过我,手一甩把病房门关上。他横在我面前,微微垂头,看向我,“去找余扬?想让他把这事交给别人,不让我插手?”
我抬眼瞪他,紧握成拳的手微微发抖,“让开!”
“你搞错一件事。”吴用不仅没让,还向我靠近两步,“我不是郝助理,不是余扬的管家。他把这件事交给我,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他兄弟,而是,这个邹医生,只有我能请的来。”
吴用抬起手,指向他鼻子,“看清楚,只有我能请到。不信,你大可以去找余扬说。不过,你说完后,我能不能再请到邹医生,我可就不肯定了……”
“认识你这么久,我第一次知道你自大到不可理喻。”我看着吴用磨牙,“也许,那个邹医生只有你能请到。可我不信,世界这么大,除了他之外,余扬请不到比他更有权威的医生!”
“能啊!余扬亮出展氏太子的身份,别说是邹医生,就是邹医生的老师也不成问题。可问题是,余扬他还没正式回到展氏。就算回了,他离开七八年,也要一段时间去巩固地位。”吴用双手插兜,嘴角的笑意加深,“没有展氏太子的身份,他也能请到更权威的医生,只不过,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方小冉,宝宝等得起吗?”
金边眼镜后,吴用偏褐色的眼眸中闪过精光。
他算计好了余扬现在的处境,算计好了宝宝手术等不起,算计好了我对那个脑科权威这四个字的执念……
“你到底想干什么?吴用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算计我!”
我抬起双手用力把吴用推开,回身拿起茶几上的药箱向他砸了过去!
吴用一侧身,药箱砸在墙上反弹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散了出来。
他抬起手掸掸被药箱扫到的肩膀,没有说话。
“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吗?半年了!你让我做的事,再难再险我也去做!”我抄起茶具再次砸在了地上,“不管是去跟踪冯佳录音拍照,还是陪在余扬身边,去给你当卧底,我从来没有忤逆过你的意思!”
稀里哗啦的碎瓷声中,我忍着眼中的泪,对他高声喊道,“为什么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逼我!是不是,要我把命放在这里你才满意?”
举起电热壶,我狠力砸在茶几上!
“呯”的一声,玻璃茶几龟裂出几道裂痕。滚烫的热水迸散而出,溅在我身上,沙发上,碎了一地的瓷器上。
吴用拿起电话放在耳侧,目光凌厉的扫过来,“砸够了?”
我的回答,是抓起放在沙发后面柜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狠狠摔在地上。
不够!远远不够!
霹雳哗啦的声响不绝余耳,我后脑顿痛,耳中嗡嗡直响,把所有能拿在手中的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
花瓶,相框,保温盒……
当抄起果盘中的水果刀时,吴用踏着一地狼藉大步走过来。
他紧紧握住我拿刀的右手,用力一带,把我紧紧困在他怀中。
我挥舞着手里的刀,咬着下唇在他怀里用力挣扎。在刀被他夺下去扔到一边,双手被困在胸前时,我不顾腕上的痛往地上蹲。
“说话。”吴用气喘吁吁的道,“像刚才那样喊出来。”
我连连跳脚,含着嘴里的血腥味用肩膀撞他胸口。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头发粘在脸侧脖间,眼前的景物像飘在水中来回荡漾一样。
“你不是恨我吗?”吴用问,“怎么不骂我?不敢?”
我扭头瞪吴用,用尽所有力气去和他抗衡。他双臂越缩越紧时,我脚踹手挠,用后脑一下又下的去磕他的胸口。
每磕一下,脑中都嗡的一颤,又麻又木。
磕了不知几下,病房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护士和一个杨医生急匆匆的走进来。
吴用大口喘气,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拿了吗?”
杨医生回头对护士伸手时,吴用掰着我右臂递了出去,“快点。”
我用力挣扎,往回缩手,却被走过来的护士紧紧攥住,把袖子撸上去,露出半截小臂。
杨医生右手拿着一枝蓝色的注射器,左手手指在上轻弹几下。轻轻一推,尖锐的针头渗出几滴药液。
我咬着唇,用力挣扎伸腿去踹他,却被吴用抱死不能动。
“别动,一会就好了。”吴用轻喘道,“方小冉,打一针,睡一会。”
我摇头,我没病,我不打针我也不睡觉。
紧紧攥死的右拳被护士有技巧的捏开,酒精棉擦在臂弯处,手轻轻一扇,带了丝丝凉意。
杨医生把针头压在静脉血管上,一用力,刺了进去。
微痛。
针筒推动,药液缓缓流到我身体里。
3毫升,5毫升,10毫升……
杨医生抬头看了我一眼,把推到底的注射液拔了出去。微不可观的针眼上,渗出一滴淡红色的血液。
护士熟练的擦掉,轻按了会儿后,粘上绷带。
我眨眨眼,把头靠在吴用肩膀上。呼吸间,神经乏了。看着眼前,思想变的倦怠。
“打的静脉,起作用了。”杨医生把针递给护士,看看周围,轻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抑郁症?我不确定。”吴用松开困在我身上的双臂,回道,“不过有些自虐倾向。”
“找个时间确认一下吧。这种病不能只依靠药物,要心理疏导才行,也要她家人配合。”杨医生把手摸上我额头,微凉,“有些发烧,住院吧。”
“嗯。”
眨眼间,我躺在移动病床上,在昏暗的走廊里快速移动。
郝助理走在一侧,右耳上的耳钉在不亮的灯光下发出微弱的光。他看着手上文件夹,边看边对吴用摇头,“啧啧,方小姐身体素质不行啊。不过也是,昨天晚上受那么大的惊吓,那会儿又单独面对少爷……”
“你脸上怎么看不到一丝愧疚呢?”
“我干吗要愧疚?”郝助理反问,“吴总,也没见你愧疚啊。”
“我为什么要愧疚?”
“也是,昨天晚上多亏你给老爷子打电话……”
身子一晃,移动病床进了一间病房。我轻合着眼,意识再次迷糊了。
等再有些清醒,耳边隐约传来余扬的声音。
“不是只发烧吗,怎么晕好几个小时?”
“这是在睡着。还有,她不仅烧,还有惊吓。”吴用更正,声音里带了一丝揶揄,“昨天没怎么样,今天反倒被你给吓病了,你说你是不是比禽兽还禽兽?”
“啪”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
余扬骂了一声滚后,问,“有结果没有呢?”
“……她里还真没什么,没看到家人备注,也没看到朋友备注。”吴用道,“除了同事就是同事,哦,还有一个,江泽的。叫他来?别别,我在宝宝医院查到她姐姐电话了,可以打给她……”
我心中一紧,瞬间清醒,咳出声来。睁开眼看向靠在一侧窗台上的两个人,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都穿着病号装,余扬垂着左臂,吴用吊着右胳膊。
我抬眼扫向吴用,目光和他对上。
吴用看着我,笑了,“明天余扬要回公司上班,处理招标的事。而我,要去总部。虽然这里医生护士都不缺,可到底不如家人朋友。方小冉,boss当到我这个地步,也算不错了。”
我没接吴用后面的话,回了句,“不用,不用给我姐打电话。”
我想撑床坐起来,却发现四肢用不上一点力气。放弃后,我仰躺在床上道,“我明天也出院。”
“尊医嘱。”余扬一语定音,“医生什么时候说你好利落了,你什么时候再出院。”
我笑出声来,“那,我可能要住一辈子。”
郝助理推门进来,和余扬吴用打完招呼后,对我道,“呀,方小姐你醒了?我刚买的粥,你要不要吃点?”
放下粥后,他对余扬道,“少爷,邢副总五分钟前打来电话,说招标的事……”
余扬嗯了声,起身往外走,“我给他打回去。”
郝助理跟在余扬身后,门一关,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吴用两个人。
☆、048 往左还是往右?
病房里很静。
雨已经停了,阔别几日的阳光穿过雨滴末干的玻璃窗,带着斑驳痕迹落在东墙上。
空气夹着雨后特有的清新,带有一丝淡淡的花香。
我吸两口,嗓子眼发痒,看着吴用咳了几声。
吴用伸手把虚掩的窗关上,看向我,“这样呢。”
我收回目光,继续看病床上方的天花板。
几声脚步声,我眼前的光线变暗。吴用站在床边,附身看我,“还在生气?”
我摇头。
身边这个人我很讨厌,睡前所发生的所有事和那场大闹我也都记得。
可心里,生不出情绪。心境说不出的平和,像一池无波无浪的静水一样。
后脑不痛了,思绪很轻松。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左腕的伤口有些痒。
那痒,是身上唯一的不适之处,也在提醒我,我此时是真的醒着,不是在梦境里。
吴用轻弹了两下药葫芦,左手插兜,道,“过些日子,我给你安排心理医生。”
“我没病。”我看向吴用,“要我和你说多少遍,我没病?我砸你病房,是因为你做事太过分!你不觉得你很过分?”
吴用没说话,看向我的目光赤祼祼的写着:方小冉,你病的不清。
我应该生气的,可情绪怎么也提不起来。看了他一会,我深吸一口气,换另一种方式说服他,“吴用,我有病的事,你告诉余扬了吗?”
吴用摇头。
“那好,我问你,如果我有病,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任一个有病的女人在他身边,是在害他。”
吴用微微倾下身,道,“你的病不重,只要你配合,很快就能痊愈。还有,我不会害余扬,在我有生之年,都不会。”
定定看了吴用一会,我心中有些了然。
吴用所做的一切事,都是在帮余扬正式回到展氏。在这个大前提下,所有小瑕疵都可以忽律不计。
比如,我有病。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余扬女人多到数不清,转眼就会忘了。
而且,我在他眼中,别有作用。
“吴用,卧底的那个人非我不可?”我问,“所以你才死攥不放,一定要治好我的病?”
“不是非你不可。”
“那是为什么?”我手微微攥起,心往下沉了沉,“你还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比去卧底还重要的事?那难度系数岂不是……
“方小冉,在你的世界观里,一切事都是可以论斤论两拿来交易的?”
我看他,动动嘴唇没说话。
不然呢,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会在毫无所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