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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出行的卦象也……唉,乱中求变,说不定能死而后生罢……”
我看四师兄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正欲问他所说的详情,忽听得我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四师弟,小烛。”
我与四师兄同时转头,看见假山之下,三师兄正立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望着我们。
“三师兄!”
自从三师兄在皇宫里施展法术救了我的性命,我对他便又多了许多敬畏和感激。我先于四师兄爬下了假山,小跑来到他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问道:“这么晚了,三师兄来到枫园,可有事情?”
三师兄点了点头:“小烛,我是来找你的。”
我一头雾水:“找我?”
三师兄没有说话,伸出手来,递给我一样东西。
“拿着它。”三师兄只说了这三个字。
这时四师兄刚刚从假山上下来走到我身后,凑过头来看向三师兄手中之物,问道:“师兄,这是啥?”
而我正震惊地张大嘴巴,看了看那东西,又看了看三师兄,结结巴巴:“三……三师兄……”
在三师兄伸过来的手心之中,一块白色玉石在星光之下熠熠闪烁,蓝光萦绕着玉石上的花纹,是一只昂首长唳的白鹤和它的落羽,雕刻得根根分明,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啊?”四师兄见我和三师兄都不说话,又问道。
“这……”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就是这件生成了乾清宫外坚固无比的结界,操纵了几十名宫女的心智,还差点要了我的性命的妖物,如今竟安安静静地躺在三师兄的手心里,而三师兄将它给我的模样,就好似递给我一块糖果一般漫不经心。
“拿着它。”三师兄重复道,“不必害怕,只要无人操纵,它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毫无作怪之力。”
我惶然又疑惑,但见三师兄这般坚持,还是犹犹豫豫地将它接了过来。
它在我手上闪烁着微微的蓝光,恍若夏日的萤火。
四师兄看看三师兄,又看看我,虽然他没有见过这块玉石,却似乎也突然明白了什么,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地道:“三师兄,这该不会就是……是皇宫里的那块妖物?”
三师兄点了点头,郑重道:“我今晚同大师兄商议过,因为此行甚是艰险,不知会遇见什么样的阻碍,而这块灵石固然力量可怕,但若能为我们所用,将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小烛,之前在皇宫里,只有你能接近此石而不被其伤害,甚至可以借它发挥极强的灵力,所以我们决定,暂由你来保管它,待到可能使用到它的时候,再另行商议。”
我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鹤纹玉石。
三师兄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我们虽然没能查出皇宫里暗中借石施法的人到底是谁,但三师兄既然将它带出了皇宫,它自然可以归我们所用,这样一块强大的法术媒介,说不定到时候真的能派上用场。不过,还是有一个奇怪的问题……
“但三师兄,当时既然是你降服了它,你为什么不……”四师兄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而三师兄已不欲多言,转过身去:“已经快四更了,你们都回去睡吧。明日辰时在秋岚堂门口见,准时出发,不可耽搁了时辰。”
我与四师兄互望一眼,一起点了点头:“是,三师兄。”
从枫园回到卧房,已是四更时分。
我将那块鹤纹石放在枕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蓝光在黑夜中萦绕着,发散着,仿佛凛冽的月光,又如说墓砘穑梦矣只叵肫鹫庖蝗占浞⑸母髦止质拢步患樱笃鸫舐洌男骱苁腔煦纾黄衣椤
我打了个哈欠,觉得身心都很是疲倦,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合上眼睛睡了。
窗外秋虫喈喈,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可是梦中又出现了奇怪的画面。
我仿佛身处一片雪白的天地之中,有濛濛迷雾缭绕于眼前。有一个男子站在不远之处,而我仍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恍惚看见他一双黑色眼瞳,宛如墨玉般明润。
我茫然望着他:“你是谁?”
他不答,只透过层层迷雾望着我。他白色的衣袍像是融入了身后的雪。片刻之后,他轻声叹息,低声唤道:“寐儿……”
我如受重击,蓦然睁大了眼睛。
不知为何,突有复杂而遥远的情绪涌上心头,我仿佛觉得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陌生而汹涌的回忆如同漫天的落雪般笼罩了我。
“你不会回来了,是吗?”我喃喃道,泪水涌出了眼眶,“你……”
我始终记不起他的名字,关于他的一切记忆都是那样模糊,但那痛觉却是如此清晰而彻骨。就在我惶然之时,面前雪白的世界突又破裂,那白衣墨瞳的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和荒芜。
我头疼难忍,“啊”地一声,抱着头坐起身来。
真是个奇怪的梦。
不过说起来,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寐儿”这个名字了,这个“妹儿”到底是谁?哪来这么多念着她的好哥哥?
我乱七八糟地想着,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想摸下床去桌子那里弄点水喝醒醒神,然而摸到本应是床沿的地方,触手却是一面冰凉的石头。
那诡异的触感从指尖传遍全身,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我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躺在天草阁卧房的床上,而是躺在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石台之上——这石台置于一片星光之下,有些像我几个时辰前见到的枫园的星光,但比枫园的星空显得更加不同寻常,只因这是一方陌生的开阔的视野,四周均是数不尽的断壁残垣,焦痕累累,像是一处被大火焚过的废墟。
我发呆地看着不远处一座倒塌的石墙,这时正有风吹过脸颊,一个激灵让我回了过神。
我难道还在做梦?这是个梦中梦不成?
我慌忙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登时疼得呲牙咧嘴。
我又开始打自己的耳光,啪啪啪,掌力由重及轻,最后无力地拂过自己脸颊。火辣辣的痛觉告诉我,我的确不是在做梦。
可是,我明明好好地睡在自己的床上,还要想着准时起床跟师兄们出发前往蜀地,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有点慌,赶紧跳起,向着天空大喊道:“师兄!师父!……有人在吗?”
“人在吗……在吗……吗……”
我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仿佛只有我一人存在于这世间。
天幕之上,漫天星辉洒下。我茫然四顾,看见不远处一座坍塌的建筑之旁,有一株参天大树昂然矗立,风吹着枝头欲落的花叶,淡红浅绿如同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我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修道之人,不论道行深浅,但格物之能必须高于常人。就算勘不破,也定要看得穿。”
受这句话的教诲,我开始凝神思考,尽管我的脑筋不甚灵光,但还是想出了一个接近事实的可能。
这或许是一个幻境。
幻境不同于梦境,梦境由心生,幻境却是外人作怪的结果。我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能人异物,居然弄出这样一副场景把我置于其中。不过既然有了线索,我便心下稍定,努力回忆起师父曾教过的话:“若不慎堕入幻境,只需寻到施法人的破绽,便可从幻境之中脱身。只因施法之人就算将幻境造得再真,也必然存在疏忽之处。或者是无风自动的树枝,或者是歪歪斜斜的壁角,只需寻到这些与常理相悖的所在,便可轻而易举破除幻境,回归真实。”
我想着这话,仰起头来,看向前方。
嗯……就好比我面前这深秋时节纷纷扬扬落下花叶的参天大树,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加违背常理的东西不成?
我不禁为自己偶然一现的聪明欣慰不已,当即信心满满地举起右手,燃起掌心火苗,向那株大树走近,念了一个诀,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火团向它扔去。
就在火团即将触到大树的刹那,突然一道不明电光闪过,小火团登时在空中砰地一声爆破,像是夜空中突然炸裂绽放的烟火,而我整个人都被瞬间弹飞,背后撞上了那坍塌的建筑大门,“砰——”
一声巨响过后,我咚地一声掉进了那黑漆漆的废墟里,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咳咳咳!”我大咳了一会儿,好容易才透过气来。
这难道是一个妖树?
真……真疼。
我费力抬起头,透过撞开的门洞向外看去,只见那大树依旧平静地立在星光之下,绵绵地落下花叶来。花叶在风中起舞旋转,在树下堆积成浅浅的冢。
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但我无计可施,只好忍着背上疼痛,爬起身来,四下张望。借着星光,我隐约看清自己似是掉进了一处黑暗的废弃的宫殿里,内里极为宽阔,但桌椅四散,一片狼藉,好似是经过一场激烈的争斗一般。
不知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但如果是有,也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宫殿空旷,似能听到隐隐的回声,极广极深,这里或许曾是一个华丽无比的地方,但所有细节都被遮盖在黑暗里,难以辨识。而在殿堂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晶莹的东西在发亮,隐约地闪烁着。
我微微一怔,有些好奇,不自觉地迈开脚步,向那尽头走去。
我走了许久方才走近那宫殿的尽头之处,我才发现,那晶莹的东西竟然是一团巨大的冰雪。
而在看清那团冰雪的刹那,我忽然心中咯噔一跳,张大了嘴巴。
第17章 梦中故人迷(二)
在那巨大的冰雪里,我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男子,闭着双目,长发如墨般垂下,一袭月白长衣,在冰雪中折映出淡淡的幽蓝色。他被冻结在那冰雪里,犹如凝固在了时光之中,身边尚有成形的雪花流散铺陈,像是在未融化之前便被这玄冰包裹。
这是一个比那落花的大树还要更不同寻常百倍的场景。我瞠目结舌,怔怔地看着他。
我想,我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美的人。他静静立在那冰雪里,不知是死是活,是悲是喜。尽管他合着双目,那容貌却比身旁的冰雪更加无瑕纯粹,那般无法言说,惊心动魄。相形起来,便是我那四位师兄已是人中龙凤,可是就算四人加起来,也绝及不上此人之万一。
我呆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迈开脚步,踏过散落一地的琉璃碎片,绕过四散倒塌的几案桌椅,来到他的面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凝结的冰雪。
触指冰凉。
我仰起头看着他。
这个人……究竟是生是死?在那冰雪之中,会不会感到寒冷彻骨?
就在这时,冰中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我如遭电击,呆在当地。
我像一个被人施了石化之术的人,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冰中男子。他向我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瞳宛如千尺深潭之下的墨玉一般,深邃的颜色透出温暖的光泽,纵使是在这冰凉的雪里,依然透出那般宁静和暖意。
我忽然想起了刚刚做的那个梦,那个隔着层层迷雾对着我呼唤寐儿的那个白衣男子,也有这么一双墨玉一般的眼睛。我那时望着他,心中充满了陌生的回忆和刻骨的哀伤,可是现在我已梦醒,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只能看着他,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问话:“你是活的?”
随即我发觉自己冲口而出说了冒失无礼的话,不由得惭愧,“对不住,我……”我期期艾艾了片刻,最后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而冰中男子笑了。
他那样笑起来,无瑕的容貌在冰雪中愈发显得惊心动魄。
“姑娘,如今我该如何称呼你?”
他说话了,声音传至我的耳畔,似是对我的窘迫视而不见,只依旧笑着看我,仿佛对我的突然到来毫不惊讶。
而他这句话问得很是奇怪,就好像他之前认识我一样。而我愣了愣,回答他:“我……我叫烛。小烛的烛。啊不,烛火的烛。”我慌忙更正道。
“烛?”他微笑,“好听的名字。”
他的声音温和清润,超凡出尘,我这个可俗可雅的名字由他说出来,的确比平时好听了许多倍。
我试探着问道:“那……阁下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啊……”他回答道,“我名青檀。”
青檀。
我愣了一下,模糊觉得这两个字似乎有一种遥远的熟悉感,仿佛是杳远的只言片语,乘着岁月的孤舟,越尽千帆踏过万水来到了我的耳畔。可是那感觉实在是太过遥远而飘渺,我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将它抛在脑后了。
我剩下的想法只是:这名字也很好听。
只不过,如此美得不同寻常的一个人,便是他说自己名字是张三李四,我大概也一样会觉得好听。
我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脱缰得过分,忙正了正神色,斟酌了半天,问了一句话:“你在那里面……有多久了?不会冷吗?”
说完我再次暗恼自己笨嘴笨舌,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初时会冷。如今已无甚感觉。”青檀回答,“至于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犹豫片刻,再次伸出手,触摸到那寒冷的冰。
“你……是不是被人冰封在里面的?”我问道。
青檀眸光一动望着我。
“我听师父讲过,仙家有封印之术,可动用五行成桎梏,将人囚禁在内。”我说道,“倘若我用火术融冰……是否能将你释放出来?”
良久的沉默。
透过冰雪,我看见冰中人一双墨玉般的眼眸,像是一泓平静的秋水,光华流转,似乎溢满了情绪,却又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有些发窘,缩回手来:“当然,若我此言僭越了,那当我没说……”
“多谢。只是……”青檀淡淡叹气,“谈何容易。”
我不知他说这话是何意,不过直到这时,我的榆木脑袋才猛然想起此时此刻最重要的问题。
“对了,你可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急忙问道。
青檀微微一笑:“你应该已猜出来了,这里是一处幻境。”
我一惊:“那……你究竟是谁?”
“我?我同你一样,是被困在这里的人。”青檀说道。
“困在……”我四下观望,“我该怎么出去?”
“等你醒来的时候,自然会出去了。”
“那你呢?”我问道。
“我也一样。我已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或许等我梦醒的时候,也可以离开这里了。”青檀回答。
我还想再问更多,但就在此时,突然有数声钟声响起,仿佛透过层层帷幔传入我的耳中,由模糊到清晰——这钟声很是熟悉,我知那是天草阁的卯时钟,每天清晨我都会在钟声响起时苏醒。
“可是……”
然而我尚未将话说出口,已开始感到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更加黑暗,所有的光亮和色彩一点一点褪去。我停下话头,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在离开的最后一刻,我看见青檀微微一笑,黑色的眼瞳如同风起的潭水,荡漾开来。
“再会,烛。”
【再梦】
“小烛,你没事吧?”
马车上,四师兄关切地问我。
这一日清晨,我们收拾好了行装,准时从天草阁出发,在深秋萧瑟的日光里出了京师城门,雇了几辆马车一路向西行去。一路上我一言未发,一直在出神,导致同车的四师兄对我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回神看他:“我?我没事啊。”
“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岂止是没睡好,简直就是一夜惊魂。
不过我暂时不打算将昨夜跌入幻境的事情告诉师兄们,因为我不知该如何把那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描述出口,斟酌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最终决定放弃了。我对自己说,说不定那所谓幻境就是一场看起来真实的梦而已,如今我梦醒了,便了无痕迹。
但这么一来,我是不是再见不到那个叫青檀的男子了?
我觉得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很是不该,便告诉自己不许多想,掀起车帘看向车外的风景,感受萧瑟秋风吹过枯叶飒飒而落,拂过脸颊。
四师兄以为这是他昨天晚上给我讲了太多危言耸听的话才导致我情绪低落,甚是过意不去,为了逗我开心,他便要给我讲一些“轻松的”故事,我无法拒绝,只能听他讲了一路狐仙下凡变美女诱惑书生的神奇传说。
四师兄讲起故事来,和他平时高谈阔论一般的滔滔不绝,从狐仙和书生的前世恩怨讲到今生纠葛,讲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原来,那狐仙从这书生儿时就盯上了他,直到他年及弱冠才施以□□,直到不可收拾的境地,然而当道士的桃木剑斩下之时,只听那狐仙伤心欲绝,道:‘辛郎,我对你绝无恶意,只因前生你负了我,故而今生奴家特来向你索债……’”
四师兄捏着嗓子学那狐精说话,正讲到兴头上,发现我又在昏昏欲睡,不满地道:“喂,小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