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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在吸食着了不得的东西。
然后复生的是触觉,我可以感觉到自己依附在一个坚韧的躯体上,虽然会一片片慢慢从那上面脱落,然而意识却没有消失,反而开始凝聚。我探索着那个躯体的形状,饥渴地吸食,
然后某一夜,我终于再次获得了最为宝贵的视觉,突然睁开的双眼,看到面前的一切。
面前的,是我一直依附的那个东西,我知道有这种躯体的是人。再后来我接触过更多的人之后,明白他又不仅仅是人。
当时我看到的,是那分不清五官的青紫脸上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不动声色。
我看着他的人形; 突然间激发了莫名的欲望; 牵动体内四处流动的力量; 我的躯体向外伸展; 伸出了向他一样的手臂; 猩红色的手臂; 一只; 然后是另一只。
那人在滚水中偏着头,仔细上下打量着我,似乎非常满意,“不错不错,不枉费一番功夫,这么快就成形了。”
我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给我一种亲切感;他似乎是赞许我这样做;于是我更加努力伸展身体;拥有大略像他一样的体型;只是几乎动弹不得。
“你现在还是不完成体。不过只要你吸取更多的妖毒和法力,你就可以像任何妖物一样自由行动了。”他顿了一下,又解释说,“妖毒和法力就是你从我身上吸到的,热流一样的东西,凭你的本能,应该可以分辩那些是有法力的,哪些没有吧?”
是的,我很清楚,比如他的躯壳下面,就潜藏着汹涌的法力,真是很想粘在上面吸食个痛快。
我的视线慢慢移动;这个洞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洞口狭窄;视物全靠顶上数颗熠熠明珠。因为正中这个沸腾的水池;洞窟内热气腾腾;水雾环绕。在四面;雾气凝结成水珠滴下;水珠汇作汩汩水流四处流窜。潮湿和闷热;是这洞窟里的最大特色。
不过更让人吃惊的是;居然有人可以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睡得坦然自若。靠近洞口的地方横着一个鼾声大作的家伙。他睡得死死;光溜溜的身上只搭了条毛巾。但他身体里;同样蕴藏巨大的法力。
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法力似乎和这个人身上的法力同源而出,有着十分相似的味道。
他看着我四顾的模样; 奇怪地盯着我,“你已经可以看到东西了?”
“听好了,既然是吸食我的妖毒成长的,就要乖乖听从我的命令。”他的声调没有起伏,“否则~~!”
我捣蒜一样地点头。他太凶恶了,我虽然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也不敢表示出半点不满而且,自己也还是清楚,毕竟能再次成形,完全是因为此人的关系,如果他愿意,立刻就能让我恢复成面团一个,所以虽然心里踹他一万脚; 我可不敢违逆他。
从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现在时间还早,你还是继续化作面团,慢慢来;万万不可被别人发现了。”
我继续伪装成面团一块,几天之后,发觉这个人原来唤做典墨,那个当时光溜溜倒在地上睡的;是他的师父李梳。听他们对话的口气,李梳好像地位比较高。跟我面对面时候那个恶劣的典墨,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觉得怪怪的,明明典墨的法力要强得多啊,为什么他要对李梳惟命是从呢?
从我的角度看来;典墨是十分大方的。他不仅让我吸取他身上的妖毒;也附赠一些法力;助我快速修成人形。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能轻易化为人形;行动也越来越流畅。
我满怀着对新生活的向往;白天努力做一块老老实实的面团;晚上勤勤奋奋地收集从典墨身上掉下来;飘散在池子里的面屑;希望能早一日到外面去。
我心里记挂着距离平心崖不太远的那片桃林,那是我活着的意义。
某天晚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池子中间没有了典墨黑乎乎的人影。四面看看;李梳照例倒在那边睡得死去活来;然后就没有人了。
我摇摇晃晃地从池子里爬起来;趴在地上伸展一下躯体。
本来我是草妖,但现在这么一折腾,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了。反正仍然是妖物吧?不过就算是妖物,老是泡在池子里也难受得慌;时时都要害怕自己被滚开的池水给煮散架了。再说;典墨身上的妖毒被我吸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几乎都是消极怠工。
我趴在地上打了个滚;很舒服;继续滚;滚来滚去~~~
这种乐趣;实在是以前所没有的;有人形真好啊。
我滚得太投入;太忘我; 突然啪得一声;我的脚好像踹着什么东西。软绵绵的,这个,好像是李梳的脸啊。
然后是闷闷的“嗯”的一声;李梳动了动;他…好像…被我踹醒了…
怎么办······
他若是醒来发现典墨不在;反而是我这个面人在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虽然典墨不在是他自己的问题;但是李梳是被我踹醒的…
天啊!!!
我本能地确定若是典墨知道李梳发现我;一定饶不了我。
趁他还没有睁开眼转过身;我扑通一头跳进了水池;还没来得及化做面团;李梳含糊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恩·”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李梳发现典墨不在…典墨肯定会杀了我。
如果李梳发现在的是我…典墨一样会杀了我。
如果李梳发现我是面人…典墨还是会杀了我。
我在水底已经听到李梳靠近的声音;以及他没有看到典墨而发出有点焦急的呼声; “你还好吧·”
如果现在我是典墨就好了!!!!
这个想法如闪电般划过的同时;典墨那漆黑的模样在我头脑里再三显现;身体突然开始发热。我的手;身体;在水底开始变黑;我…我居然开始化形为典墨!
我从水底看到李梳的倒影; 他大概是趴在水池边寻找典墨的身影。
定定神;我从水下潜到另一边;探出头;伸伸懒腰。
李梳看到我;松了口气; 自个摇摇头; “奇怪;刚刚怎么没看到你。”
我打了个哈欠;冲他摇摇手。
李梳看我没事;掉过头去;走回洞口;倒下去三秒钟后呼声又起。
我的冷汗;这才滴下来。
好险啊;幸好李梳没有多问话;我还不能开口呢。
也幸好典墨一团漆黑;洞里又水雾缭绕;李梳看得不甚真切。否则以我这么粗浅的化形;怎么可能瞒混过关。
正想着;一根冰冷的手指点上我的肩膀。
吓得我动也不敢动。
慢慢偏过头来;是典墨;他回来了。
他看看我一身的黑;又看看移了位置呼呼大睡的李梳。
“你把他吵醒了;所以扮作我·”
小的知错了!!!
我连忙化为原型;用眼神恳求他放我一条生路。
“这次就算了。毕竟你提供给我了另一个可能性。”他上上下下地看着我; “嗯;你也许;比我想像的更加有用。”
我不太明白典墨的话,不过他向后仰躺在温泉壁上示意我可以来吸妖毒的时候,我还是叹了口气。
如果是花妖,或是那个跟人吵架结果完败的道人,或是把我从地里拔出来的男子,或是炼化我的美人,随便哪个也好,若是他们向后一仰示意我上,我肯定流着鼻血欢天喜地扑上去了。
可是面前这个比黑炭还黑,还丑,连五官都看不见,浑身走动诡异金色纹路的锅底男,我实在没有向他扑过去的意愿。
虽然妖毒是很美味的,可附在他身上吸食,总是有点败胃口。
就算燕窝一碗,放在痰盂里给你,你总是吃不下去吧。
很久以后,不知怎么谈到这个,他疑惑我当时怎么那么客气,不狠狠吸个够本,那时候我说了上面的话。
他白了我一眼,说,你懂什么,吃燕窝就是吃燕子的口水,放痰盂里正好。
我呕~~~~
当时我有多不想伏在这难看的身体上吸食妖毒,后来我就有多后悔!
我怎么眼光那么差啊!
不,要能从那黑不溜秋的东西上看出后来他的长相,这需要的不是长远的眼光,而是突变的眼光!
我哪里知道典墨能出落得那么惊艳?我要早知道他后来长那个模样我死活也要贴在他身上不放啊!!!
当时的我只能在典墨看不到的地方,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吸食。
算了,我就当他是奶牛,还是头比较丑的。
这天以后;典墨非常大度地让我吸取,妖毒所剩无几的时候,他甚至让我吸取法力。
我开始觉得古怪,身体似乎在改变。
吸取人体的妖毒是妖物的本能,所有濒死的妖物都能做到,因为对人体来说,妖毒是外来异物,零散于气血之外,是人的身外之物,就像衣服一样。
但是法力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修道之人身体里所蕴之法力,就如骨中髓肉里筋,深藏体内,随着功力越发深厚,甚至融入魂魄,是成仙之基础。
你想啊,要拔一个人的衣服容易,要抽一个人的骨髓那就难了。
当然,这也要看情况的。基本上在清水文中拔衣服比在SM文中抽骨髓还要难。
所以,我居然可以轻松吸取典墨的法力,很古怪。
莫不是因为典墨让我吸所以才行?我心里嘀咕着,典墨好像能读懂我的心似的,让我在李梳身上试试。
趁着李梳睡得死仰八叉光溜溜的,我打算像扑典墨一样扑上去。
结果被一脚踹翻在地。
“扑什么,皮肤接触不就可以了?”他狠狠瞪我,脸如漆黑锅底,眼如锅底上两个大洞,吓死个人。
我双手伸向李梳法力最集中的胸口,踹。
我双手伸向李梳气枢要道的脖颈处,踹。
我双手伸向李梳血脉纵横的大腿处,踹。
头,踹。
脸,踹。
脚,踹。
背,踹。
膝盖,踹。
肚子,踹。
我可怜巴巴地盯着典墨,你看,要不要干脆给我悬根丝线?
典墨可能也觉得让我悬丝诊脉一般地吸取法力难度委实高了点。最终,我和熟睡的李梳小心翼翼手指尖相对,(姿势详见米开朗基罗名画《创造亚当》),证明我可以抽取典墨之外者的法力。
典墨也忒小气。
我才吸一点点就被赶回温水池里。
难道典墨是如此舍己为人?可以贡献自己的法力却不让我碰李梳的法力?
摇摇头。
不是,绝对不是。
原因究竟为何我是不清楚,但是很快;我已经可以说话了。
一能开口,我就大喜过望。
要知道对于妖物来说,开口说话基本上就是修炼成功的标志。人类天生能言,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而对于动物类的妖物,生为动物起码能嚎几声吧,但是植物类的妖物,成妖前哪有这机会,那可憋得紧。
“啊啊啊啊,我能说话了,我真的能说话了。老天爷啊,我居然能说话!咳,哆来咪发嗦啦嘻哆,不错。我觉得这嗓子还不错还不错。听说世界上有唱戏的那行,我估计我也能做的。你觉得我的嗓子怎么样?”
回应我的是典墨的脚丫子和更黑了几分的脸。
典墨;好像相当后悔让我进化到可以说话的地步。
又过了一天,夜幕再次降临之前,李梳就打着呵欠睡了。随着他的呼吸声变得悠长平稳,典墨的眼神也经历着从乖巧到乖戾的变化。
我从水池边脱身而起,看见典墨的嘴唇轻动,对躺在远处的李梳下了一个言咒,“睡吧,启明星亮之前,不要醒过来。”
李梳身子微微一震,睡得更熟了。
其实我极端怀疑他施展这个法术的必要性。 就我观察;李梳此人一旦睡觉;别说启明星亮了;就算太阳亮了;他也醒不过来。
典墨从水池中起来,披上外套,我趴在温泉边看他。典墨常常消失不见,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正待目送他离开的时候,他却对我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径直走向洞口。
洞口贴满了道符,我可以感觉到之间古怪的气流窜动,不可以进去,我不愿意进去。我连连摇头,表达自己的意见。
“你要自己出去,还是我一脚踢你出去·”典墨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我苦恼地看着洞口那些威胁十足的道符。
典墨漆黑如锅底的脸转过来对着我; “有,左脚或是右脚。”
“可是;可是小妖我妖力微弱;这道符网太强;恐怕还没通过我就已经挂了。”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我死不足惜;但是还没能帮上你一分一毫就死;实在死不心甘啊!!”
而且桃花林的花妖们,人间的美人们,我连你们的手都没有摸到过,我死不甘心啊!
他啧啧两声;“时代变了么·连妖物都这么谄媚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迫不得已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我思索着;不知道有没有逃掉的办法啊。
典墨已经站在法阵面前;对我做了个跟上来的手势。他穿越道符网的方式很古怪;他每走一步;都双掌互击;而每一次击掌;我都可以看见奇特的空间扭曲在他面前展开;无声无息地穿透了面前张张道符布下的法阵。典墨一步一步;自由自在地穿行。
走了几步;典墨回头瞪了我一眼; “还不快点。”
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挤进那正在变回原状的空间扭曲。那扭曲能把我拉长压弯;拗过来扭过去;幸好我现在的身体原型是面团;柔韧性极佳;倒不至于被弄坏。奇怪的是;典墨似乎完全不受空间扭曲的影响;在我前面走得不慌不忙。
跟了一阵;我忍不住问; “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什么都看不见,完全没有东西,会不会迷路会不会走不出去啊?”
典墨头也不回的说; “是在划分三界的三方神界的缝隙。”
“原来如此;所以从这里可以自由穿越空间。”我权当作是在观光;东张西望; 不过凭良心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脚下漆黑一片;阴冷的风四处乱窜;完全是个紊乱的空间夹缝; “不过你怎么找得到这个地方·真是奇怪啊,完全就是个混乱的地方,不容易找到吧!”
“我曾经花了很长时间寻找三方神界薄弱之处;当时无意中发现这个裂缝。”
“你找三方神界薄弱之处做什么·你想去仙界还是妖魔道啊·你真有追求啊;我虽然是刚生成的小妖;对这些天地构建还是很有兴趣的;你是怎么无意中发现这个裂缝的啊·”我兴致勃勃地问。
典墨斜了我一眼; “左脚还是右脚·”
我不敢再多嘴;只在心里嘀咕的时候;眼前景色骤然一变;我们出来了!
四周的景物看着眼熟;这可不是洞口么· 回头一看;身后正是那道符构架的法网;如此薄薄一层;却让我却跟着典墨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穿越。
我很兴奋。这是第一次拥有身体地站在大地上;感觉非常新奇;草地的香味;微弱的星光;风穿越树林的沙沙声;夜鸟间或啼叫。原来拥有可以感知的身体是这么美好的事情!
我正要赞美世界激扬文字;耳边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 “多嘴一句;打成面粉。”
哆嗦;艺术的冲动就这样被强权给压制了。
“不过…”跟着他走了一小截;好奇心又起了;实在耐不住还是冒着被打成面粉的危险;我问道; “如果刚刚真被道符法网逮到;我会怎么样啊·”
典墨突然停下脚步; 柔声说; “放心;你有机会体验的。”他诡异地一笑;漆黑的皮肤衬着雪白的牙齿;再加上暗月阴冷的反光; 露出叫人战栗的笑容。
你们要相信我;能露出这种表情;就算此人自愿打扫公共地带;搀老太太过街;扶跌倒的小弟弟;每天垃圾分类包装;也决不可能是个好人。
典墨带着我;不知怎么三拐两拐;就进了一间小院落。
门虚掩着;豆大的灯火在纸窗上透出人影;显然屋里人还未眠。
典墨没有停顿走上前去;但他仅是推开门却不进入。一个大叔级别的人坐在桌前;抬头看见典墨进入;也没有露出特别吃惊的样子。
虽然他是个大叔,不过看上去很有性格,而且沉稳的气氛让我喜欢。我的心跳慢慢加快,又是初恋吧?
“典墨;你突破结界深夜至此;有何事·”
典墨站在门口微揖 ; “师伯见弟子来此;自是已经对前些日的事情了如指掌。”
那人哼了一声; 目光扫过我; 又回到典墨身上; “怎么;这次我是你的目标了·那你还不进来?”
“师伯说笑了。师伯以房门为限设下灵兽之阵; 擅入者立死。我哪能进来?”典墨似乎笑了一下; 露出森白牙齿; “我自不会以师伯为目标。”
“你连老头子都敢下手;我看不出你为什么不敢对我动手。”
我心里嘀咕,不会和不敢应该是两个概念吧。
“师伯过虑; 可否解开杀阵;让我入内一谈。”典墨轻轻说道。
“也罢; 你进入吧。”也不见他如何动作; 房内肃杀之气大消;典墨昂首进入; 我犹豫再三;还是跟入了。
“那么;师侄来此究竟为何·”他挑亮了灯火; 缓缓说道。
“也没什么;想和师伯做个交易而已。”典墨笑道; “我想一个人死早点。”
“谁·”
“我会来找师伯商量的;还能有谁·”
他注视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