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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吃油,你戴着它,养养它吧。”
杜玫不由一笑:“那行,我就戴着了,离开时还你。这手串要多少钱啊,别吓着我。”
“嗯,这是从一块做观音的大料里落下的,虽然是山料,却质地特别好,你看这珠子,纯白,细腻,不透明,油性强,这两颗碧玉颜色也非常翠。这串。。。。。。我最低怎么也得要30万。”
杜玫吓了一跳,又把玉串扒拉下来了:“还是还给你吧,万一磕着碰着。卖了我都赔不起。你另外找串便宜的给我戴。”
“我这哪来的便宜货,而且你是我助理,戴便宜货,你想砸我牌子是不是。给你戴你就戴着,哪那么多废话。”张子淳不悦。
杜玫犹豫了一下:“那行,我一定小心。”
杜玫对盒子里的小玩意大感兴趣,一件一件的翻看,一面看一面问,原来玉雕,不管多小,每件都有寓意,鱼是年年有鱼,莲蓬是多子多福。
杜玫忽然“咦”了一声,两只手指头拈起一个拇指指甲大小的小玉雕来:“这是,天,一只小脚丫子。”
这 是一只造型夸张的小脚丫子,又圆又厚,四个小脚趾雕得精致异常,一只大脚趾头调皮的翘起来,最有趣的是,整个脚丫雪白玲珑,但是脚背上却爬着一只橘红色的 蜘蛛,五个脚丫上的五片细小的脚趾甲则是比蜘蛛更深的深红,另外就是足底又是极浅的微黄,居然还有细细的足纹。
杜玫见这个小脚丫极富卡通造型,肥美可爱,忍不住在手里摸来磨去的玩:“怎么一块玉有这么多颜色?是染的,还是天然的。”
“因 为这是块籽料,籽料上面都是有皮的,皮的颜色各异。这块籽料非常小,小到不太好加工了,因为手指头不好捏,雕起来非常困难。一般情况下,这么小的籽料就打 个小孔,穿根线进去,挂在脖子上,上海这种挂件非常流行,北京大街上也常有看见。但是这块籽料形状不规则,雕这么个小脚丫特别合适,就叫一个师傅雕出来 了,花了不少工口。”
“对了,我老是听你们说山料,籽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山料,顾名思义就是昆 仑山上的玉石,属于原生矿。和田玉籽料是山料在地质运动中从山体中分裂出来,被雪山融水带入河中,经过河水上亿年的冲刷打磨,再加上日晒雨淋,外层被风 化,浸染,侵蚀,从而形成了一层皮。籽料相比山料而言,质地更细腻,硬度更高,比重更大,油润性更好,表皮有各种颜色,有细腻的毛孔,所以籽料价钱比山料 高得多。。。。。。”
“毛孔?”杜玫稀奇的看着张子淳,“你是在说石头?”
张子淳一笑,从盒子里检出两块不同的料来:“你仔细看。”
张子淳教杜玫怎么识别籽料和山料,杜玫听得云里雾里。
“不就是差这么一块皮嘛。干嘛差这么点皮,价钱就要差好几倍。”杜玫嘀咕,心里明白自己又在说外行话。
没 想到张子淳倒是点点头:“对,籽料本来价值比山料高是因为籽料通常来说品质比山料好,但是山料里面也有好的山料,籽料里面也有差的籽料,但是现在的市场, 拼命追逐籽料。目的就是为了哄抬籽料的价格,而籽料的含义就仅限于这块皮,已经完全忽略了料的质地。我个人觉得,市场已经被带偏了。而且,就因为大家追逐 籽料的这张皮,所以现在市场上到处都是假籽料假皮,而且造假的技术越来越高。。。。。。”
杜玫笑:“舍本求末,说明了人是爱盲从于概念的虚荣生物。”
张子淳看看杜玫,忽然觉得很愉快,很久都没跟人聊得这么轻松愉快了,跟客户聊天总是带有商业目的,平时接触的人都无一不是教育程度低下,沟通困难。
张子淳回到电脑桌,从下面的抽屉里拿了条红色的绳子来,用打火机把端头灼烧了一下,然后从杜玫手里取过小脚丫,穿了起来。杜玫这才发现,原来小脚丫的脚后跟上钻着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孔(张子淳说这叫微型孔,钻得不好,就容易把材料钻裂)。
张子淳把绳子穿进去,然后仔细的重重打好结,递给杜玫:“这个挂脖子上吧。你眼光不错,这粒籽料虽然小,质地却非常好。而且因材就料,造型,设计,雕工都非常好。玉随有缘人,送给你了。”
杜玫一怔,张子淳这么说,倒不好拒绝了,但是无缘无故也不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总得想个法子还情才对:“嗯,好吧,谢谢,我收下了。不过,这个小脚丫,如果卖的话,要卖多少钱?”
张子淳一笑,他已经有点感觉到杜玫的性格了,凡事不想欠别人:“这么大小的籽料,如果就打个孔穿根绳卖的话,大概一万元一粒。这么雕过,价钱就不好说了,在别的店里,至少开价两万,然后看讨价还价的结果。不过,如果卖给你的话,我就收个成本价,4000块钱吧。”
“4000元,那我买得起。”杜玫高兴。
这天剩下来的时间,杜玫一直爱不释手的玩那只小脚丫,越玩越觉得可爱:“哎,张总。我在想,你不是说山料便宜嘛,如果你用山料刻一个这样的小脚丫,成本大概要多少钱?”
“嗯, 雕这种小挂件,料本身必须非常细腻,颜色要白,透明点倒是没关系,但是不能灰,不能暗,否则雕出来不好看,所以即使用山料也得用好山料。还有,这小脚丫尺 寸必须做的很小很圆很肥,大了瘦了长了就没这么可爱了,所以呢,比较费工,估计怎么都得1500元的成本。”
“1500元成本,那如果卖4500元一个,岂不是每个像我这样的穷瘪三也都可以买一个来挂挂了,而且利润不差啊,赚双倍了。”杜玫惊叹,“没有女人不爱饰品的,这个小脚丫这么可爱,我相信除了我外,还会有女人想在脖子上挂一个的。”
“卖珠宝很费时间的,就挣那么点钱,不值得花这精力。”张子淳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膀。
杜玫不吭声了,确实,人家是大老板,不屑于挣这么点钱。
……
杜玫上了两三天班,开始对玉产生了巨大的兴趣,缠着张子淳问这问那。张子淳很愿意回答这种问题,解释得比杜玫问的还要详尽。
杜玫开始对玉雕大感兴趣,想看玉雕的生产流程。
“行啊,厂子就在会所的地下室,今天下班,我带你去看。”张子淳说。
☆、第26章 潜能
五点多,徐航进来了。杜玫跟徐航约好;一周见两面;但是徐航下班如果没应酬的话;就会蹩进来。
徐航自称:顺路。张子淳笑徐航:白痴(白吃)。
徐航白天用脑过度,每次进门就喊饿;每次他来,别人就得提前开饭。当下三人走到珠宝城门外吃烤鱼,一边走,杜玫讲起等会去张子淳会所看玉雕过程的事;徐航说:“去他的那啊;那你干脆在那里洗个澡吧;衣服可以回家再换。”
张子淳奇怪;怎么杜玫没地方洗澡;活在解放前么?徐航解释了一下,杜玫跟她奶奶住四合院里的一间厢房。
“北京人以住老四合院为荣。不过你估计住不惯吧。”张子淳说:“如果不介意住半地下室的话,你可以住公司的员工宿舍,就在会所下面。”
徐航一听大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那里条件比较好,伙食也好,上下班就坐子淳的车,这样,你连2块钱的地铁费都省了。”
杜玫嘀笑皆非:“我。。。。。这么可怜。”
三人坐下,杜玫得意的冲徐航显摆自己刚得到的小脚丫和手串:“小脚丫张总说送给我了,玉串我有佩戴权。好看吧。”
徐航笑,捏着杜玫手细细看了一回,虽然杜伟业才下葬不到一周,杜玫精神压力没了,皮肤上那层灰白色也没了,此刻有美玉衬托,似乎肌肤也有点润泽。
“只有佩戴权?废物利用的一点点尾料都不舍得送给你,真是人越有钱就越小气。”徐航笑骂。
“我送?师出无名啊,还是等有缘人自己出手吧。”张子淳笑。
三人一起笑,徐航眼神含情脉脉,杜玫心里甜丝丝的。
这时烤鱼送上来了,三人一起拿起筷子。杜玫第一口就辣得眼泪夺眶而出:“水,水,水,水,水。。。。。。”
两个男人大笑:“别喝水啊,来,再吃一筷子,以毒攻毒。。。。。。。”
一顿饭,杜玫一面吃一面喊:辣死啦,杀人不见血啊
张子淳的会所就在三环边上,离开潘家园不远,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就15分钟。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到一处高墙围起来的大院前停下,双开的铁花门一侧挂着个牌子:和玉商务会所。里面是一幢前有草坪,绿树掩映下的大房子,一共四层,造得有点像上海外滩的汇丰银行大楼,但尺寸小了很多。
保安过来把铁门推开,两人把车就帕在台阶下面。然后穿过大门的柱廊进入室内——后来杜玫才知道,台阶下有小门,可以直接下到半地下室。
门 厅里竖着一个巨型的木雕大屏风,把后面统统挡住。三人转过屏风,杜玫发现里面是个挑空的大厅,中央空调没打,连灯都没开,好在室内十分阴凉,而且夏天黑得 晚,光线还十分明亮。巨型水晶吊灯从二楼天花板垂下,一楼的地面却铺着红木地板,一道豪华宽阔的楼梯先下到一楼中部,在那里建了个过渡平台,然后从两侧双 弧而下,像两条半抱的手臂,气派无比。两道楼梯环抱下,是一个略高的舞台,舞台下面贴着楼梯摆着一只大得像猛犸象一样的木雕公牛。公牛低头挺角,四啼成刨 地状,肌肉紧张,充满动感。
杜玫情不自禁的走近去摸公牛的肌肉:“真雄壮。”
张子淳得意:“嗯,从木雕公司订货到到手,花了三年多时间。”
张 子淳解释:“一楼就是个大厅,偶然举行个宴会啥的,没什么用。二楼就是一圈走廊,墙上是一个又一个嵌玻璃的陈列窗,里面摆着高档成品,大客户来了,请他们 上楼看一圈。三楼是办公室,总裁办公室,财务部,保安办公室,一共没几个人,房间都空着。四楼是套房和娱乐室,就我一人在那里占了套房间,晚上在那睡睡 觉。”
“会所地面上部分都没什么大用处。咱们到下面去。”张子淳一面把杜玫带到侧面两台电梯边,一面说:“半地下室是员工宿舍和 厨房,保安,玉雕学徒工,还有两处门面的店员,需要住宿舍的都住在下面,两人一间房。厨房给大家提供一天三顿饭,伙食还不错,你吃过就知道了。”
“地下一层是玉雕生产车间,北京这一共有二十几个人,规模不大,只给自己店供货;上海那边也是这么个状态;苏州那边的加工厂人数比较多,主要做外加工,大师傅也给北京上海供货。地下二层是材料库房,都是石头。。。。。”
说话间,三人已经下到了半地下层,出电梯是个公用的大起居室,有两三个年轻男女坐沙发上闲聊,看见张子淳都站了起来:“张总。”
张子淳问了一下清洁工哪间没人住,取了钥匙,然后带杜玫穿过曲折的过道,脚下铺着浅色的地砖,两侧是浅黄的门。杜玫觉得像是进了个招待所。
张子淳把门打开,里面是一个类似于宾馆的房间,靠门边一侧是带浴缸的卫生间,另一侧是壁橱。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大床,床边是一张写字台,床对面是电视机柜,一套四人小圆桌放在窗下,窗口跟外面的地面平齐,可以看见草坪上的绿草。
“住房条件很不错嘛。”杜玫称赞,“这还是在三环呢。”
张子淳笑:“这是给从外地来的大师傅准备的房间,设施比较好。但是他们一般住不了多久就会在北京买房,所以这种豪华间都空着。”
“不久就在北京买房!”杜玫吃惊,“天,他们什么薪水?”
“一般的大师傅,就是水平好的里面算中档的那种,一月5万元左右,最好的两个,一月10万。”
杜玫倒抽了口凉气,徐航又在旁边添枝加叶:“你别听他的,什么一月5万,10万,他们发的是现金,不扣税,不扣五险一金。所以每月5万,就相当于年薪90万,每月10万,差不多等于年薪180万。他们都挣得比我多。”
杜玫狂晕,快哭了:“呜呜,我咋不学这专业啊,嗯,珠宝设计是不是只招文科生。。。。。。”
张 子淳忍不住好笑:“你真想干这行。真的?做玉雕的一般都是初中毕业,15…6岁开始当学徒工,年纪再大,就过了最佳学习年龄了,手就没人家从小学起的灵 活。当学徒工的时候,每天至少干10个小时以上,因为玉雕是手艺活,不花功夫下去,提高不了的。比如我,从我有记忆起,就给我爸磨边角料,但是磨来磨去, 也就磨边角料的水平,因为我要上学,偶然这么摆弄一下,根本不行。”
“现在什么都讲速成,我在网上看见有人学了两个月的雕刻,两 个月的打磨,就去做了,而且是翡翠,白玉的活都敢接。要知道,这两种材质的硬度脆度完全不同,雕刻理念也完全不一样,翡翠天然杂质多,要挖脏去裂,白玉主 要是浮雕,真正从事这行的,从开始学起,就完全分开了,做翡翠的决不会去碰白玉,做白玉的不接翡翠的活。网上那人居然还在那贴照片给自己淘宝店做广告,我 真是。。。。。。目不忍睹。”
三人从房间出来,去电梯,张子淳继续往下说:“当学徒工,2000元一月的工资,一般5…6年出 师,再过5…6年,也就是说10年之后,才能被叫作师傅,那时他们收入大概在5000…10000之间,取决于他们的手艺。不是每个师傅都能当上大师傅 的。任何行业,都是中低下收入的占了绝大多数。能挣5万一月以上的,能有多大比例。能出名,成为大师的,全国又能有多少。“
徐航笑:“开珠宝店,卖玉卖翡翠的老板全国有多少?北京到处都是珠宝城,甚至每个菜场都会有这样的小店面,又卖又加工,但是有张老弟这份身家的,能有多大比例,全国又能有多少。”
“又 损我,我招你惹你了。”张子淳骂道,“这种又卖又加工的小作坊,水平是可以想象的,因为玉雕需要集中注意力,慢工出细活。除非老婆做生意,老公雕,否则一 心两用,出不了佳作。比如我爸,其实他出道时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后来就(张子淳摇了摇头)。。。。。。世界上哪有那么好挣的钱。”
杜 玫却反对:“15…6岁当学徒工,就有2000元一月的工资,还包吃包住,5…6年后,别人还在上大学的年龄,就已经满师正式挣钱,25…6岁,就能挣五 千到一万一个月。这个行业的收入水平还不够高啊?从初中毕业到读完大学,要整整7年,毕业起薪也不过2…3000。一个大学毕业生,在25…6岁时候,月 入五千到一万,在中国也算能干了。你说大师傅不是人人当得上的,但是拿90万以上高薪的白领在全国又有多大比例——就是在美国,又有多少人能挣10多万美 元一年?我今年26岁,硕士毕业,还挣不来这一半呢。说实话,我觉得一个初中毕业生,能挣这么多,也就只有这个行业了。哎,早知道就好了,我弟应该去学这 个。。。。。。嗯,他还是算了吧,学啥都不行。”
这时三人已经下到了地下一层,张子淳掏钥匙打开一道防盗门,三人进去,张子淳把 灯打开,又把防盗门锁好:“做这个行业,一般都具有家族性,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个的。当学徒工要有业内人士的推荐,比如我们的大师傅推荐他的外甥,侄子来这 当学徒工。首饰行,碰到的都是贵重东西,体积又小,巴掌大的小袋子就能装走几十万,上百万,最怕手脚不干净。你没靠得住担保人,根本没人收你的。别说学玉 雕,就是我店里的店员,哪个不是沾亲带故的,否则我能放心把钥匙给她?当学徒工,当店员,如果吊了郎当,不学好,被人退货,连带着推荐人都会很没面子。”
杜玫恍然大悟,怪不得店里那几个女孩,都是南方口音,人前喊张子淳“张总”,私下就喊他“子淳”,原来是有亲戚老乡关系在。
“而 且即使是大师傅,他可以挣那么高薪水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一般在30岁左右,进入他的巅峰期,但是到了50岁左右,他的视力就开始不行,他手的精密度就会下 降,这时他的收入就难以维持。但是这个时候,他的经验达到了峰值,所以他最好能去改做设计,但是做设计需要有一定的美术水平和口头表达能力,因为你的设计 要新颖,合潮流,你画完后还要能跟雕的人解释你的构思。工匠们因为普遍文化程度偏低,没有受过正规的美术训练,又长期埋头雕刻,所以有出色的设计能力,口 才又好的人,凤毛麟角。这种人,又往往会自己开公司,所以,我出重金聘请都很难请到。。。。。。”这时大家已经沿着甬道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张子淳一面开 门一面说。
“30进了巅峰期,50开始衰退,整整20年,每年挣一,两百万人民币,还不够啊。换了我,还做什么设计,50岁,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