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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达布
阿妈说我该准备准备了,在不久之后会有一个人来接我走,离开这里,去我一直梦想着的天堂。我说阿妈你呢,你会跟着我一起走吗。阿妈又会笑,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讲给你听的传说吗?在那积满着厚厚白雪的西山的那一边,有一个纯净美丽的湖;在那片湖边,生长着终年绽放的雪莲,但只有拥有真爱的人才会看见那片灿烂的紫红色。你今生注定要为一个姑娘翻越过那座雪山,去摘回一朵最鲜艳的雪莲,来留住那个你心爱的姑娘……
我说阿妈,我在西山的山脚下看见了一个女孩,她总是仰望着山上的白雪,然后很悠扬地踮起脚尖,翩翩起舞。那个人就是我心爱的姑娘吗?阿妈说,你的爱当然只有你才会知道了,或许是,或许又不是吧。
卓玛
我带着妹妹来到西山的山脚下,来找那个吹着青绿色横笛的人。我看见一匹很瘦弱的马儿,在马儿的旁边,依偎着一个留着很长胡须的男人。他的手中也有一根青绿色的横笛,悠扬的乐曲声从他的嘴角边淡淡地流淌出来。那熟悉的曲子,跟拉达布的一样。
小卓玛说那首曲子好熟悉啊,跟姐姐从小为她哼唱的一样。我点点头。
那男人放下手中的笛子,站起来,抬头看着我。我透过他额前长长的留海,看见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一道很忧郁的蓝色从他的瞳仁的绽放开来,灿烂无比。
小卓玛说姐姐,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吗?我摇头,说不是的。小卓玛说,但是他吹出来的曲子跟姐姐你唱的一样啊。我没有回答,但我却知道,我要找的人不是他,他不会来留住我的心。
拉朗
我在西山的山脚下停了下来,腰间的那根青绿色横笛已经落满了灰尘;我很长时间没有再拿起这根横笛了。
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布达拉宫,想起布达拉宫佛殿里昏沉的钟声。每次在钟鸣的时候,我都会爬上高高的宫墙,吹起那首古老的乐曲,看成群的猎隼从身边飞过,冲向即将逝去的夕阳。
我看见两个长得很像的姑娘,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知道那个姐姐摸样的女孩子叫卓玛,因为在我离开布达拉的时候,有一个大喇嘛跟我说过,当我第一次停下脚步的时候,会有一个姑娘来到我的身旁,听我吹奏这首古老的曲子;而这个姑娘就叫做卓玛,她会成为我的妻子。
但我有时候不相信,会很怀疑大喇嘛说的话。卓玛她不会成为我的妻子,在她的眼里看不见对我的期望;她的心里一直深藏着另一个人,从她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等到那个人,来为她摘下最鲜艳的雪莲,来留住她的心。
小卓玛
姐姐说那个不是她要找的人,尽管他有着一样的青绿色横笛,会吹奏出同样的曲子。
我感觉那个人真的很可怜,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却留不住姐姐的心。
拉达布
卓玛去过西山的山脚下找我,而我没有出现在那里。因为在那一天,我试图翻过那座积满着厚厚白雪的山,为卓玛摘回那朵世上最鲜艳的雪莲。但为什么当我站在山顶的时候,我没有看见那片灿烂的紫红色呢?阿妈说过,只有拥有真爱的人才会看见那片灿烂的紫红色。那我呢,是不是还没有拥有对卓玛的真爱?是不是还不能永远留住卓玛的心?
卓玛
今天是我跟拉达布的20岁生日,他说他会在西山的山脚下等我。我要穿着自己最美的外袍,为拉达布跳起最美的舞步。
拉朗
今天应该是卓玛的20岁生日,她会和她心中的人去西山的山脚。那个深藏在她心中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世界呢?
拉达布
西山山脚下的草越来越绿了,我的手中却没有那朵世上最美的雪莲花。在卓玛20岁生日的这一天,我还留不住她的心。
我看见在西山的山脚下,有一个留着很长胡须的人依偎着一匹瘦弱的马。他的腰间夹着一只精美的横笛,就跟阿妈给我的一样,青绿色的。
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身边有一股很浓烈的气息,那种忧郁的气息在使劲地召唤着我,把我拉到他的身边。我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他孱弱的心跳,一下,两下……
拉朗
他就是深藏在卓玛心中的那个人吗?他就叫拉达布啊,跟卓玛一样,今天是他的20生日。
但在他的身上,有一股我从未感觉到过的亲切,那种隐隐的亲切,好像是在慢慢地唤起我的灵魂。他就是那个注定要和我有同样命运的人,我知道了……
卓玛
我看见两个近乎一样的男人站在西山的山脚下,他们散发着同样的气息,等待着同样的心跳。
拉达布的手中怎么没有那朵世上最美的雪莲花呢?
拉朗
我问拉达布,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吗?去你向往以久的天堂,跟着那群划破长空的猎隼。你跟我一样,注定要属于布达拉。
他没有回答我,却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你知道怎样才能看见那片灿烂的紫红色,怎样才能摘下世上最美的雪莲花,怎样才能留住心爱的人的心。
我转过身看见卓玛,她静静地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就像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一样。
拉达布
他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一起去我向往以久的天堂,跟着那群划破长空的猎隼。
我转过身看见卓玛,她就静静地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没有回答他,但我问他,怎样才能看见那片灿烂的紫红色,怎样才能摘下世上最美的雪莲花,怎样才能留住心爱的人的心。
他也同样回答不了我的问题……他转过身看着卓玛,那种神情,就像我第一次看见卓玛的时候流露出来的一样。
卓玛
我感觉到有一种很浓烈的杀气,从遥远而陌生的地域传来。那种杀气,冲击着我面前的两个男人,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个杀气的蔓延。
他们面对面的站着,像在安静地等待一场判决。为什么我觉得,在他们与我之间,根本不存在谁和谁的胜利,以及失败;我们似乎都被命运捉弄了,被捉弄的很茫然,不知所措。
拉达布
天上的浮云开始变动,越来越黑暗。我感觉到有一种很浓烈的杀气迎面扑来,不是来自于眼前的这个男人,而是来自我向往以久的天堂。
天空中的猎隼在慌乱地盘旋,惨烈的嘶鸣声穿透着我的血液,我也感觉到一种灭亡的来临。但我好像一点也没有畏惧,因为我看见卓玛,她穿着最美丽的外袍,在深绿的高原上偏偏起舞,就像一只破茧欲出的彩蝶
拉朗
我知道应该是他们来了,带着自己的欲望和贪婪来到了这里。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这场杀戮,这场早就被安排好的杀戮。
我说拉达布,跟我一起走吧,你是新生的“图腾”,你属于布达拉,你是所有人的信仰,是世界的图腾。
我知道这样对他,对卓玛,都是不公平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有理由和可能去逃避这场宿命。
卓玛
我看着拉达布,知道他是注定不会属于我的,他留不住我的心。
拉达布
我看着卓玛,知道她是注定不会属于我的,我留不住她的心。
卓玛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利箭像雨点一样砸向拉达布和拉朗,他们没有躲,都只是很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同拿起那只精致的青绿色横笛,轻轻地放在嘴角边,吹奏出那首古老的乐曲,就像我从小一直为妹妹哼唱的一样。
拉达布
这是我最后一次吹起这首古老的乐曲了,为卓玛,为一个我注定永远都留不住她的心的女人。
拉朗
这是我最后一次吹起这首古老的乐曲了,为卓玛,为一个我注定永远都留不住她的心的女人。
卓玛
拉达布和拉朗,在他们还没有一起吹奏完那首曲子的时候,就倒下了,手中还很用力的握着那两只同样的横笛。我悄悄地走近他们,在他们中间缓缓地睡下,闭上眼睛。
我感觉到西山上一直终年不化的积雪在慢慢地融解,甘甜的雪水洗尽了拉达布和拉朗身边嫣红的鲜血,载着我和他们,沿着山道,静静地漂向我们梦想中的天堂。天空中阴霾的乌云也渐渐地散开了,骄傲的猎隼在恣意地翱翔,高亢地在为我们鸣叫,像一道电在彻底地撕破历史的伤痕……
小卓玛
在姐姐20岁生日的那一天,姐姐跟着两个想努力留住她的心的男人一起,漂向了他们梦中的天堂。那一夜之后,整个高原上都绽放着灿烂的紫红色,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莲花在热烈的拥抱着这个依旧美丽的世界。
我坐在幽静的高原上,看见自己的小儿子在开心的追逐着天空中飞逝而过的猎隼,又会想起姐姐,还有拉达布、拉朗。他们在那个遥远天堂里,应该不会寂寞。
我拉着儿子稚嫩的小手,说阿妈讲一个美丽传说给你听好吗?
在那积满着厚厚白雪的西山的那一边,有一个纯净美丽的湖;在那片湖边,生长着终年绽放的雪莲,但只有拥有真爱的人才会看见那片灿烂的紫红色。你今生注定要为一个姑娘翻越过那座雪山,去摘回一朵世上最鲜艳的雪莲,来留住那个你心爱的姑娘……
1/3的几幕剧(1)
我听见有人在很近的地方叫我“小远”,很熟悉的声音;而我回头,却看不见那本应一同出现的熟悉的身影,我才想起,小米他已经不在了。
梧桐树枯脆的落叶又铺满了整个路面,光秃的枝干在恣意地指着苍白的天空和上面行如流水般的浮云。
透过教室厚厚的玻璃,可以看见1/2的长廊;在那段明亮的长廊上,总是可以看见一个扎着很高马尾辨,有很漂亮面孔的女孩,在安静地看着脚下来回默行的路人。
我知道她叫上官清。
上官清
我叫上官清,出生在流泪的七月,在夹杂着疼痛的滂泊大雨里,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这个灰蒙蒙的世界和同样灰蒙蒙的人。
我喜欢站在高高的长廊上,看底下忙碌的人群和空中东来西去的云,然后听见候鸟迁徙的嘶鸣,落向谢幕的夕阳,就像一曲划满伤痕的挽歌,在静静地重复上演。
我坐在运河堆满青石粒的堤边,想起小米,想起小米最喜欢的紫苜蓿花瓣,还有跟他自己一样幽柔的乐曲。小米曾经对我说,说我已经不再像小时侯,不再像小时侯那样贪婪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说小米你知道吗,有很多东西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追寻到的,一辈子的时间啊。小米微笑,很安静的看着运河沿途漂过的流水,说我知道。
小米总是很安静,很安静地听我讲,很安静点头,很安静的微笑,也一直到他很安静地离开。我想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可以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陪我看弥留的夕阳,为我弹古老的乐曲了。
小米
小远他一直喜欢叫我“小米”,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每次看见他笑,笑的那么天真无邪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听他静静地叫我小米,陪他看弥留的夕阳,还有,为他弹古老的乐曲。
小远他真的很坚强,一直都在努力地支撑着我孱弱的生命;或许他跟我一样,有一天也会泪流满面地离开这个世界,但我记住的全是小远天真无邪的笑。我想以后一定会有另一个人,可以像我一样,静静地坐在小远的身边,陪他看弥留的夕阳,为他擦眼角边的泪水,听小远为她弹奏古老的乐曲。
学校空旷的琴房里每天都会飘出很悠扬的曲调。我在路过琴房教室门前的时候,又一次看见上官清,看见她静静地倚靠在落灰的拐角,闭着眼睛,沉浸在那个悠扬的世界里。我站在她身边很长时间,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听那悠扬的曲调,还是在等上官清,等上官清睁开她的眼睛。
小远
小米,我每次听见琴房里飘出钢琴曲的时候,就又会想起你,想起你为我反复弹奏的古老的曲调。
小米,我很后悔,在你演奏生命最后一曲的时候,我没有在你的身边陪着你,陪着你走向另一个世界。
小米,我不敢,我不敢看见你,不敢看见你那双会突然合起的眼睛,不敢让你在最后一刻看见我忍不住流下的泪水,不然你又会舍不得,又会难过,又会带着牵挂远行。
我喊她上官清,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很安静的微笑,露出浅浅的酒窝。她示意我小声点,指着琴房,说走吧。
我站在门口,说等等可以吗。她说你很喜欢听那首《回忆静逝》吗,那种柔杂着C小调的美丽音符。我说是的,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听过这首曲子了。其实在小米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很安静地听过任何一首钢琴曲了;我想把自己对小米的感情和对那些古老乐曲的迷恋一起丢在小米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把我对那些过去流泪的思念锁在厚厚的日记本里。
她说我弹给你听好吗。
我抬起头看见她清澈的眼眸,就像,就像我第一次遇见小米的时候,小米对我说“我弹给你听好吗?”我看见小米身后缓缓飘坠的紫苜蓿花瓣,滑着很美丽的弧线落在他的脚下。他拾起一片,轻轻地吹向空中,在灿烂的阳光里打转,飞过一层一层的云。
我说好。
我坐在上官清的旁边,看着眼前交错的黑白键盘,又一次听见那古老动人的旋律。我感觉到小米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为我弹奏,那种只有我跟小米才懂的留恋,从他的指间悄悄地露出。
小远
小米,你能听到上官清的琴声吗?在那么远的地方,有人可以听到你的弹奏吗?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地听别人弹琴了;我想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可以像你一样,和我并排坐在一起,看着密密麻麻的乐谱,敲击黑白相交的乐键。
小米,我没有能听到你生命最后的那一首曲子;小米,你的最后一首演奏是不是,是不是就像荆棘鸟惨烈的绝唱,把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留念和爱,都一起带走了?那你为什么不把我也一同带走呢?
小米
小远,我想你了。
我一个人躺在苍白的病床上,看着蔚蓝的天花板,感觉很冷。
窗外的苜蓿花又开了,还是紫色的;一片一片的,在风中静静地划落。你在哪呢,怎么不来陪着我看苜蓿?
小远,我的钢琴呢?是不是还在蒙着厚厚的灰,是不是没有人再去弹奏他了,是不是也在陪我流干涩的眼泪?
小远你去啊,你再去为我弹一次那古老的乐曲,再去敲敲那可爱的琴键,做为,做为给我的送行;因为他们和我一样,没有你,也会孤单的。
小远,我想你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想你多久,或许等下一个黑夜降临的时候,我就要闭上眼睛了,永远的闭上眼睛了。小远,我很怕,我怕再也不可以陪在你的身边,听你静静地叫我小米,陪你看弥留的夕阳,还有,为你弹古老的乐曲。
小远,我舍不得你。
很好听啊,我说。上官清睁开眼睛,说是吗。我说是的,很久了,我很久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了;如果小米还在的话,他也会陪我一起,静静地听你的弹奏的。
小米?小米是谁?
小米?小米,小米是,是过去的另一个我;对,他就是过去的另一个我。
过去的另一个你?
上官清
他的嘴边总是会出现一个很甜蜜的名字,叫“小米”。每次他说到“小米”,总是会很安静地弯起嘴角;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并不开心;在他的眼里,充满着对小米的爱恋,对小米的不舍,还有,还有一种淡淡的愧疚。或许小米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取代的,他会一直守着小米,一直守着那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美好过去,一直带着对小米的爱恋,不舍,和愧疚。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象很熟悉“小米”这个名字,就像他说的一样,是过去的另一个我。
每次我看见上官清的时候,总是觉得她跟小米好像;每次我坐在她身边,听她弹琴的时候,都好像能够听见小米微弱的心跳,感觉他就真的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在静静地看着我和上官清,就像是看着他自己和我一样。
我说上官清,有一天你会突然不在了吗?就像小米一样,永远地放开了我。我再也不会去一个看不见你的地方了,我再不要失去你了;你也不要像小米一样,带着我的留念离开我。
上官清说不会的,你的小米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他一直蹲守在一个很远的地域,永远牵挂着你,为你祈祷。
我睡在上官清的身前,听见她孱弱的心跳,就像小米的一样;在那心跳里,我模模糊糊地听见小米在叫我,叫我“小远”,一遍又一遍地叫。然后那声音一点一点地消失了,我又一次感觉到自己被遗弃了,被丢在了陌生的黑暗里。
冬天很快就到了,每天早上都会看见整个世界满眼全是朦胧的雾气;我裹着厚重的羽绒服,站在小米的墓碑前,看着那张定格在很多年前的相片,突然觉得很累。我想,我想如果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