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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姓莫的,到底算是摆了自己一道还是救了自己一回?他摆出这副模样,到底算是默认了还是打算继续跟自己打哑谜?
花荼兮感觉自己要被折磨疯了,可气愤过后,又有点惶惶不安,她突然开始乱了。
屠兮已经死了,所以她才成了花荼兮。而变回花荼兮之后,她见到得第一个人就是莫冉折。他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大夫,而不是什么国相莫易。短短一段时日下来,她对他的防心渐渐削减,在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在她彻夜病痛不得安生的时候,都有他的庇护。
花荼兮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并且开始依赖这种安全感。
可他一旦又成了莫易,那么她又会怎么样?这背后又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她还该不该继续相信他?
她在莫易身上栽过的跟头吃过的亏,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少。
花荼兮就这样眼眶泛红的看着莫冉折,还不自知地吸了吸鼻子,真真的摆出了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她竟然不知道,经历过那样一次生死之后,如今的自己会这样脆弱。
而莫冉折瞧着她,竟也是难得的心头一哽。
莫不是自己太好说话了,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先是暗闯了他的书房,他还未曾说她半个字,这厢二话不说又是砸了东西又是掀了桌子,折腾完了后,反倒是自己先哭上了。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大昭之将的模样?让他怎么再开得了口责问?
莫冉折认命般地微微叹息。他避开了一地狼藉,将像块石头般杵着的人拉近了些。
一如冰雪般的眉眼融进了低柔暖意,他刻意温柔的时候,顾盼流转间流露出的豓色,仿若教人误入了满园□□。
他低沉缓和地问花荼兮:“你在担心什么?”
莫冉折承认自己是藏了私心的。他知道她是在试探她,却不想瞒住她,他就是想让她认清楚自己是谁,而不是其他什么别的男人。
他沉静地等着花荼兮的反应。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万事不过过眼云烟,泰山崩于前也不动声色的人,却在她抬手轻轻摸上他脸颊的时候,变了颜色。
站得那么近,花荼兮能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药的味道,依旧是苦涩中带着些许清隽。
以前怎么没发现?花荼兮有些迷惘地想,随即又明白过来。也是,他们以前见面,哪次不是隔着帘幕重重,人影憧憧,最多最多不过对上一对视线,又刹那错开。
从没靠得那么近过。
花荼兮几乎管不住自己的手,事实上她也不曾控制住。
指尖碰到的是一片温软,花荼兮不敢用力,她是头一次如此小心翼翼地拿捏力道。
她抬手顺着他的眉眼寸寸丈量,与其说在描摹,不如说她在试探,指间时虚时实,时轻时重,颇有些不知多措的意思。
眉长入鬓,鼻梁高挺,再来是眼睛。
花荼兮不知道是自己的手不太稳还是莫冉折的眼珠动地厉害,指腹所触及之处微微震颤,她又挪了挪,这次碰到的是他的睫毛,又软又长,齐刷刷的一片,刷过去有些痒。
好长——
突然之间,手指被捉住。
“你再摸,我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莫冉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花荼兮一愣,随即清醒过来。她掩饰似的咳嗽两声道:“我刚才那是。。。那是突然好奇你长什么样子。”
“哦?”莫冉折嗓音淡淡:“我长什么样子,摸就能摸出来吗?”
不,当然不。
花荼兮在心里默默地想。你长什么样子,我就算再也看不见,这辈子也不会忘。
至此尘埃落定。
两人之间似乎流淌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很是默契地谁都没有说破。
花荼兮对着莫冉折平静地看了会儿,扯了扯嘴角:“来日方长,今日我就先回去睡了。”似乎半点再与他纠缠的力气都没有。
莫冉折微微一侧身,一副请君自便的模样,没再多说一个字。
擦身而过,各怀心思。
花荼兮只身回到水居苑,一路走得心事重重。有太多的事情想要问清楚,但又无法贸然开口。
不过,又有什么可急的呢?她慢慢呼出一口浊气,事到如今,听天由命吧。
于是在一个春日的清晨,摇摇晃晃爬上床榻之后,花荼兮丢开满腹心事,安安然坠入了黑甜乡。睡意汹涌袭来,她阖上眼睛之前,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是要敞开天窗说亮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爱咋咋地,她配合着就是。
谁让莫易如今成了自己的衣食父母呢!
被人当做“衣食父母”的莫冉折自花荼兮回去后就不言不语地立在那一方乱室中,也不曾叫人进来收拾。还是临渊叩了好几次门扉问他,他才下了吩咐让人进来。
正待临渊准备跨入房内的时候,突然听得他出声阻止:“站住。”
临渊顿时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只见自家主上走到横在地上的一副画轴之前,小心翼翼地将它捡了起来。他也不急于收起来,而是就着窗柩外头明媚的春光开始端详起来。
然后临渊惊讶地看到轻易不喜形于色的主上,竟是对着这画弯了唇,眉间如春风拂过,显得那样的柔和怀念。
临渊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去看,匆匆一瞥,恍然大悟。
难怪会这样重视。
画上的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手里正拿着一个小小的拨浪鼓在摇,笑得眉眼弯弯,招人万分怜爱。
寥寥数笔,却是生动传神。那画里倾注了时光和眷念,以至于临渊一看就看出来,画里的正主正是儿提时代的花荼兮。
————
自上次莫冉折进宫找君年已过去了一段时日。
不管是他提出的要带花荼兮前去黑水镇,还是指派季了挂帅出征南洋,君年都快想破脑袋了。
然而日日想夜夜念,权衡再三,君年最终还是妥协了,两件事情都有了结果——莫冉折半月后启程去往岭南,季了在他之后随即率龙鳞卫讨打南洋国。
此决定一出,朝廷哗然一片。君年却一反常态的态度坚决,手段强硬,天子之决断,无人再敢提出异议。
平息好了朝廷势力,君年本来是闹着想要去白水荡见一见花荼兮才能安心让她走,不露面,就偷偷看一眼就走。但莫冉折不阴不阳地道了一句偷看什么偷看,又不是见最后一面,弄那么凄凄惨惨干什么。
君年登时脸就绿了,拂袖而去,头也不回,一连几天都没好脸色。
莫冉折打发完君年,这几日便不去上朝了,待在白水荡里处理手头的事情,顺便等销声匿迹了好几天的花荼兮踏出房门。
然而在这一切行程开始之前,不管是九五之尊的君年,还是漠视成规的莫冉折,亦或是新晋成朝堂红人季了,都逃不过在临走之前,参加古往今来都必须要有的一场百花宴。
俗称,选、妻、宴。
作者有话要说: 撸袖子,作者菌要走剧情线了!
☆、第四十章 春意撩人
春风轻拂,枝头小绿,已然是人间四月天的光景。
白日里总是天气晴好的京城,却在这夜的掌灯时分,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白水荡里草木扶疏,柳丝柔长。绵绵菲菲的春雨打在花叶上,凝成滚圆的小水珠,滴滴答答溅落在阁楼池榭。若有若无的淅沥声映衬着一方万籁俱寂的春夜,显得格外格外纤巧细碎,缠绵悱恻。
月上中天,白水荡里灯火明亮,却只有花荼兮住的水居苑不曾亮灯。零星几点幽暗的月光透过窗柩,将空无一人的屋内染上了一层模模糊糊的幽兰。
花荼兮已有好几日不曾出房门了,整天闷在屋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不知怎的,今日却突然来了兴致,在暮色时分突然推开了门,差了人把屋里的美人榻搬到了外头,说要透透气乘乘凉。
四月的天在暖和也透着几丝凉,又有什么好乘的?但既然正主愿意出门了,下人们再不解也只好照办。
于是花荼兮得偿所愿地把想心事的地方从屋内移到了屋外。她倚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整理着自己的心绪,不多时就困了。她也懒得搬回去,索性就在这夜幕低垂,花木幽深的一方天地里,枕着细雨更漏声,一直从日暮睡到了入夜。
羡鱼一直在旁守着。她抬头看了看此刻朦胧的月色,已经很晚了,花荼兮却连晚膳都没有用。于是她迈着细碎的步伐,轻轻地靠过去,想要把花荼兮叫醒。
她掀开半卷流苏帐,薄薄的香雾顿时顺着层层叠叠的绣帘袅袅而出,如同一场如梦似幻的梦境。
花荼兮在这香雾缭绕中背对着她,素手低垂,呼吸沉静,半点都没有要醒的意思。
羡鱼叹了口气,凑过去小声在她耳边叫了几声。
“唔。。。”花荼兮听觉敏感,一下子就被吵醒了。她翻过一个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羡鱼冷不防对上花荼兮转过来的脸,顿时没了声响。
呼吸近在咫尺,交叉可闻,羡鱼感觉自己的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天气渐暖,厚重的衣袄早就穿不住了,花荼兮换上了一件轻薄的素净单衣,依旧是男子的款式,却因为有些大,前襟微微松开,露出了她莹白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墨色的发柔软顺长,盛着月光蜿蜒垂在地上,像是闪亮的绸缎。
许是睡得时间久了,她的唇色变得极艳,再加上这些时日在白水荡吃好养好,每一寸肌肤都嫩得都掐出水来,就像是一朵饱满盛极的花。
羡鱼看得有些呆。
生得就是一副艷色无边的皮相,幸好;幸好是在年纪尚小的时候就扮上了男人,也幸好,在被折落双翼之后,是被收进了莫易的掌中,不然。。。就这一张脸,要吃多少苦?
羡鱼正兀自出神的想着,根本没有发现花荼兮黑睫震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今儿点的什么香,我竟然一觉睡到了这个时辰。” 花荼兮半支起身子,开口说话间声音还这么鼻音,又软又糯。
“啊。”羡鱼猛然回神。她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是海棠香。您要是不喜,婢子立刻就去熄了。”
她知道花荼兮不似寻常姑娘喜欢熏香,但这海棠香里放了有助于睡眠的东西,香味又淡,她就自作主张地点上了。
正准备将香炉熄了移出去,花荼兮却叫住她:“不用,挺好闻的。”她说着嗅了嗅自己的衣衫头发,眼眸弯弯地伸手过去给她闻:“你瞧我身上都染上了这味道,很香。”
“您。。。您喜欢就好。”要命,怎么一睡醒就撩人?
花荼兮轻轻笑了一声,似是心情很好。她顺着羡鱼端盘子的动作看向旁边小案上的吃食:“今日有莲子糕吃。”
羡鱼拿着碗的手一顿,惊讶道:“姑娘看得见了吗?”
“只看得见颜色。”花荼兮笑着打量她一眼身上穿得衫子道:“唔,水蓝色,很好看,很衬你。”
羡鱼顿时就羞红了脸。为什么每次都会这样!?
明明主上也是这般天人之色,但自己最多也只是不敢看而已,可为什么一对上花荼兮,就会无端被勾出这么多旖旎的念想?她一个女子都尚且如此,这要是换做任何一个男子。。。哪里经得住?
难不成大昭的小将军真的如传闻中一样,男女通吃!?
“你在想什么;脸是不是有点红?”花荼兮觉得自己的目力好像又好了点。
“不,不红。”眼看着她就要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羡鱼一边往后缩,一边极力摇手否认。
也是被花荼兮撩得断了片,她竟忘了手上还端着汤碗,这么一折腾滚烫的一碗全部浇在花荼兮腕上。
“嘶——”花荼兮被烫得一抖。
羡鱼吓得直接跪下,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拭,边擦带着哭腔一个劲地问:“疼吗?”
花荼兮却动作缓慢地抬起手,脸色竟然比闯了祸的羡鱼还要白上一分。被烫到的地方有些红肿,她感觉自己的皮肤在阵阵刺痛。
“疼。”她脱口而出。
“怎么办?婢子真是该死。。。”羡鱼快急哭了,不断在腰间的锦囊里翻找:“药呢;我的药呢?”
花荼兮却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抓住她的手问:“我。。。刚刚竟然说疼?” 就被这么碗热汤烫一下,她竟然会觉得。。。疼?还说出了口?
“啊?”羡鱼跟不上她的思路。
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脑中凌乱。
“疼就对了。”一道淡淡的嗓音透过徐徐夜风吹入耳畔。
两人循声望去。
一根玉白长指轻轻挑开帐幔,似是撩开被帘幕遮住的重重心事。
月上柳梢,草木深处,莫冉折悄无声息地翩然而至,衣衫发丝都被这绵绵春雨微微沾湿,周身围绕着若有若无的水汽。
“主上。”羡鱼仓惶地喊了一声。
花荼兮缓缓抬眸,看向来人的眼神笔直。
莫冉折黑沉的眼眸扫过她的手腕,什么也没说。他微微抬手,羡鱼腰侧的锦袋瞬间就落入他手中。他挥退她:“你下去吧。”
“可是。。。姑娘的手烫伤了。”
“有我。”
花荼兮皱眉,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准备坐下来喂自己吃饭不成?
不料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莫冉折竟真的不请自来地坐在了她身边。长指搭上案几上的小碗,他先试了试温度,然后取过调羹,勺起一口慢慢地送至她唇边。
花荼兮见鬼一样地看他。
“不喜欢?”莫冉折嗓音低沉,似乎还带着雨夜特有的清润凉淡。他手一松,调羹掉入碗中,发出清脆的碰撞。“不喜欢就换,弄疼了就喊,我费尽心思救下你,可不是为了看你隐忍不发,受半点委屈的。”
花荼兮猛得抬眸,无声震颤。
一番话好似在贫瘠土地中破土的嫩芽,绒绒地戳进了心里。有些痒,有些酸,还有些不知所措。
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就好像不管她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可这个承诺却是从莫易嘴里说出来的。她又能信多少?
花荼兮目光沉沉地在他脸上扫过一圈。
闭门不出几日,她想通了一些事情,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这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像根萝卜似的从一个坑里被挪到另一个坑里,定是跟莫易和君年二人脱不了干系。倒不是真要她的命,若这两人要真是心狠手辣想要收拾她,自己坟头的草恐怕都有半尺高了。
想来就是他们联手,硬生生将自己从那高台火架上取了下来。
花荼兮冷哼了一声。她倒是想问问清楚莫冉折,可他就会一五一十地回答自己吗?想也知道不可能。再退一步,若万一他回答了,告诉她一切都是事出有因,自己就能释然了吗?
并不能。
花荼兮在心里大大画了个叉。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名头自作主张。
你问过我愿意不愿意没有?尊重过我的意见没有?说让位就让位,那么这些年我吃的苦都是笑话吗?碾成齑粉的心能拼好吗?瞎了的眼睛就这么算了吗?
花荼兮想着,眼里的寒光更甚。她慢慢呼吸,费力克制下心里起伏的情绪。
暂时。。。就先这样吧。
如今自己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就算要走,她又能去哪儿?
莫冉折将花荼兮的表情尽收眼底。他那样的玲珑心思,哪怕她再掩饰,他又岂会不知到她在想什么。
只不过他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瞥了眼花荼兮还没消肿的手腕,他伸手拉过想要细瞧。
花荼兮察觉,顿时不乐意了,一心一意要与他对着干。
两手相执,力道相冲,僵滞在半空中。
然后下一刻,她听见莫冉折特别不屑的轻笑了声。花荼兮一愣,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不容置疑的力量拉了过去。
莫冉折从锦袋子里掏出一盒膏药,指尖挑出一抹滑腻,慢慢涂抹在花荼兮烫伤的那一处。
花荼兮蹙眉,她看着眼前耐心给自己涂药的模糊身影,内心震悚的无以言表…这真的是她认识的国相莫易?而不是被别的什么东西附了身?
“过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
花荼兮还溺在方才的心绪有些愣神,冷不防听他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地问:“去哪里?”
“巡诊。”莫冉折顿了顿,抬眸看了她一眼,状似无意道:“你要一起去么?”
“巡诊?”原来他定时在朝堂里消失一段时,真的是去巡诊的?
唔。。。外面春光正好,好像;跟着一起去散散心也不错。
花荼兮兀自偏头想着,没注意自己身后的一头长发从肩头滑落,发梢若有若无地扫在莫冉折的手背上。
只不过是几根发丝罢了,莫冉折却觉得痒得很。偏她还在动来动去的晃,挠得他心里微微有些异样。
像羽毛,又像蝶翼。
莫冉折倏得收回手,却收不回心里的一阵异动。
真碍事。他浅浅蹙起眉,抬眼环顾四周,一室雅致,却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莫冉折微微叹息。他抬手,从自己的松松挽着的发间抽出一根通体莹白的玉笄。没了发笄的固定,三千青丝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