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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空间，批注，抽向空间，不是网络空间。”厍世炎仿佛来了兴致一般，“写微博的人，有些是纯粹地没事闲着无聊，注册个账号浏览每天真真假假的新闻，偶尔转发一两条自己觉得挺有趣的讯息；有些是企业或品牌宣传需求，就相当于原先的企业门户网站，只是功能完善了，增进了客户与品牌之间的交流，同时也就流失了神秘感与距离感。当然，大部分个人用户使用微博的目的无非是在向身边的人炫耀或知会自己想要极力塑造的形象及状态，我从来不觉得微博上所展现的是真实的自我，而是被修饰润色过的，带着主观臆想的。”厍世炎鄙夷地扬起了唇角，“就好比，我想让你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直接电话你就可以，何必让其他那么多双眼睛看到，又不是寻人启示。”话间，厍世炎举起手中的移动电话，指着一条转发了上万次的微博说道。
“你不是不玩微博么？”尹志豪皱起眉头。
“我每天都转发很多条抽奖信息，只是很可惜，小到开心果，大到几千块的家用电器，我都还没有中到过。”厍世炎深深吁了口气，失落地叹道，“总之我想说的是，微博也好，朋友圈也好，都是个人英雄主义的伪装，满足人类对自我的包装需求，并填补真相带来的痛苦缺口，也许自欺欺人能让自己好过些，但久而久之，连自己都被假象迷惑了。”
“行了行了，给我你的昵称，我跟你互粉一下。”
“不用。”
“你抽奖转发不用@人啊？”尹志豪惊讶地问道。
“随便找几个陌生人@一下不就行了？”
“你加我，如果我中奖了奖品归你——”
“别信我是厍世炎。”厍世炎淡然答道。
“什么？”
“我的微博昵称，别信我是厍世炎。”厍世炎刷新了下页面后，跳转出尹志豪的好友信息，“嗯，还不错，有V啊，等等……如果作为好友的你加了我这个账号，大家是不是会确信这就是厍世炎？”
“得了吧，你自我感觉还真好，放心吧，谁会相信一个整天只转抽奖信息的微博账号是你的。”尹志豪受不了地翻了翻眼皮就，“工作室最近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至少今年的业务量已经确保了。”
“现在才1月份。”尹志豪难以置信地道，“今年年度的业务已经全部落实了？”
“是啊，托中寰的福，TOP。T项目结束后，他们推荐了SONGs的业务给我，这样一年的大头问题便解决了。接着林佳靖和官宇他们又签订了十来个商业规划的设计案，理论上今年已做到了收支平衡，至于初期的投资成本能不能回来，就要看开年后的情况了，我想一定会继续有业务上门，怎样，前景还算不错吧？”
“有件事，我一直不是很理解……也许无限工作室能够有很高的盈利，但它不可能发展成为中寰这样的集建筑设计与工程管理于一身的综合性大企业，因为你对工程并不感兴趣，这样对你个人而言，每年的收入未必多于在中寰的年薪，自己又有营运压力，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样的一条路呢？”
“因为无限是我自己的。”厍世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是任何一名设计师的愿望，责任与最高的自由度，无限使他们有了完美的平衡点，至于收入，很早之前已经到达了我的心里目标，我爱财但并不贪婪，总会有出色的设计新秀涌现的，中寰也会向前看，所以我想拥有我自己的东西。”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拥有了你自己想拥有的东西之后呢？”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由两种人组成。”厍世炎神秘地说道。
“哪两种？”尹志豪不免有些好奇，很想听听好友是否能从另一个角度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和女人。”厍世炎轻描淡写地吐出了五个字来，旋即停顿了数秒，“任何事，除了生老病死等自然规律，大部分都可以通过时间与个人实力来处理、解决，判断是非对错，可一旦牵涉到男女关系……”
“你可别跟我说出爱情是永恒的主题这样的话，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无论性别。”
“人是一种充满欲望的动物，原始欲望中，排第一的那是本能。族群的领袖以可以与任何异性结合为标志，充分证明了权利的最高、最终体现。金钱可以堆砌起无数物质产业，到头来呢？”
“好吧，假如我承认你的观点，那我是不是可以对你的行为产生质疑？你最终是否也归属到所谓的原始欲望？我们这些人中，你的人生目标最为清晰，看上去也与男女关系无关——”
“创造良好的物质生活，获取自己喜爱追求的东西，最终依旧免不了组建自己家庭，当然做单身贵族的男女不计其数，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守身终生。童贞女王伊丽莎白，究竟有什么科学依据来证明她至死还是处子之身？即便真如史书所写，她也依旧游走在利用性别差异来保全权贵与国家利益的游戏之中。”
“我问你，你相信死至不渝的爱情么？那种刻骨铭心、义无反顾的情感么？”
“相信。”厍世炎果断而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相信它的存在，但即便是这样的感情，也需要无数条件做为基础。”
“说了那么多，你的意思是，无限步入正轨后，你想安定下来，找个灵魂伴侣共度余生没错吧？”
“你似乎理解错了。”厍世炎摇了摇头。
“是我又被你搞糊涂了。”尹志豪深锁起眉头，“算了我也不问了，明显我们有沟通障碍，你继续思考、探索人生的意义，我继续喝我的咖啡、刷我的微博。”
斜睨目光凝重的厍世炎，尹志豪不禁悄悄叹了口气，交友如厮，也算其几世修来。
“看报纸了吗？”清早，谭子晶激动地冲入办公室。
“没有，但网上新闻都已经上了几小时了。”官宇淡然回答。
“你们都不兴奋吗？公众提名里，炎哥排在第一位啊。”谭子晶继续说道。
“小谭，相信我，十五分钟前，我们和你是同样的状态。”林佳靖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然后五分钟前，风尚大奖筹备委员会打电话过来和炎哥确认是否收到他们寄出的邀请函，炎哥很礼貌地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说要退出最终的评选。”官宇补充道，“别问为什么，我们也不肯定到底为什么，如果没别的话说，请你坐下开始工作。”
“你们没问他为什么吗？”谭子晶不甘心地问道。
“回答是不为什么。请开始工作，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再去试试，但是我建议就不用浪费时间重蹈我们的覆辙了。”官宇叹了口气说道。
“Connie，你不是说炎哥只是退出专业提名吗？为什么公众提名他也放弃？”见Connie耸了耸肩，谭子晶不由挫败地坐回自己的办公位，取出报纸认真复读了一遍，讶然发现公众提名排名第六位的是汤文萱，根据组委会规定，公众提名位列前五的有资格进入年度专业组复核评选，如果厍世炎放弃公众提名，汤文萱就能自动晋级。而她在专家小组中极具影响力，没有厍世炎这一劲敌，在最终评审过程中脱颖而出反败为胜将是近乎百分百的概率。
“明白了不？”官宇意味深长地看了恍然大悟的她一眼，“不用说，我们都懂。”
“那你们刚才不说！”谭子晶不悦地说道，“他又没欠汤文萱什么，何必那么计较？再说了，人家也未必领他这份情。”
“那你就太不了解炎哥了，他图的是自己的舒坦，才不管汤文萱领不领情。”
“年后我会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在国内，所有工作由林佳靖和Connie统筹，今天把进度表排出来。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不用坐班，只要不影响手头的工作，但我需要大家保持电话的畅通和定期的工作邮件汇报，并且至少每天有两名工作人员值班。”厍世炎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向众人说道。“财务部如果有需要我签字才能走下一步流程的，由Connie扫描发至我邮箱，我会传真件回来或直接委托相关负责人□□。下午一点开会，确认第一季度进度表。”
“你的意思是，无限可能即将有第一笔国际业务了？”谭子晶兴奋地问道。
厍世炎扬起唇角，似是而非地笑着，办公室内不由地一阵欢呼。
第二十三章 记忆之旅
前往英国之前一天，厍世炎没有至工作室上班，而是在家整理着行李，他的私人随身物品不多，基本都是工作的必需品。在给窗台上的花草洒水时，他不慎碰到了一小罐粉末，这是四年前他在破损的皮衣口袋中找到的，还为他设计“海之帆”提供了能源方面的灵感。他将瓶子放回原处，虽然早已没有了光学作用，但他却仿佛嗅到了一股沙滩与朝阳的味道。
厍世炎对着镜子打理着全新的棕黑皮衣，不同于过去的小牛皮夹克，他这一季所购置的基本以进口绵羊皮革为主。本质上，并不是为了驾驶机车而设计制作。拉开抽屉，不同款式与色样的手套躺在原处，多少伴随着些许灰尘，只有厍世凉时常借用的两副尚显得干净柔软。
入夜，厍世炎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户射入，窗台上的那瓶粉末渐渐闪耀出一种奇特的七彩光晕，屋内充斥着丝丝难以言喻的气味，让他感觉昏昏沉沉，眼皮也越发沉重，耳边响起阵阵有节奏的韵律，引导着他的呼吸，那是幻觉吗？
他是睡着了么？如果是，那他此刻所体验经历的，应该全都是梦境吧？可为什么又是这个场景？虽然不同于之前的峡谷，但他却能判断眼前的这片原野是属于那峡谷同一境遇的。因为那芬芳的气息与之前如出一辙。
“你准备好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身后，厍世炎迅速回过身，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谁？”
“看样子，你还没有准备好。”声音继续环绕在他的耳旁。
“这是在哪里？”厍世炎止步向四处张望，似是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田地，没有方向没有道路，而更为可怕的是，上空悬浮着他所生活、居住的城市或者说是世界。
“你觉得你的脚，是脚吗？你觉得你是在用脚走路吗？”
厍世炎不解地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双腿，一瞬间，场景发生了变换，围绕着他的是无数七彩波纹，起起伏伏，光晕呈现出不同的形状，他就像被困在一个巨大无比的肥皂泡中，高不见顶深不见底，不知何处为前何处在后。
“厍世炎。”一个女人温和的声音透过光晕传来。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女人稍势一个停顿，“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带你来这儿，这是你自己强烈的潜意识，同时也是你内心深处所向往的地方，难道不是吗？”
“你到底是谁？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你完全不记得我是谁了吗？”光影穿梭在厍世炎的周身，不久又形成一抹人的身形轮廓。
“格温……多琳……”厍世炎微眯双眼，不经意地吐出四个字来。
“你开始想起来了吗？”格温多琳继续幻化成光影，散至四周。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记得这个名字，可我并不知道你是谁。”厍世炎原地转着身，想要跟随光影的走向。
“如果你已经记起我的名字，你很快便能进一步想起那七小时内所发生的一切。”
“七小时？”厍世炎不免有些震惊，“我丧失的，是七天的记忆，你为什么说那是七小时？”
“那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不是吗？既然你这一次主动找到我，我想我有理由重新进入你的世界，帮助你重拾你所失去的记忆吧？”
“你能让我恢复所有的记忆？”
“能让你恢复所有记忆的只有一个人，而我所能做的，只是帮助你完成你心中所想，指引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等等，先告诉我，刑天煠是谁，为什么我脑海中会有这样一个名字？”
“等你想起他是谁时，自然而然便知道了。你在这儿呆的时间太久了，以你现在的身体承受能力会支撑不了，赶紧回去吧，祝你欧洲之行一切顺利。”
不待厍世炎作任何辩驳，一阵失重感突如其来，在跌入万丈深渊之前那一刻，他蓦地睁开双眼，浑身的肌肉无比酸涩疼痛，像是刚做完一系列的剧烈运动。困意如潮涌般袭来，相关的印象也在脑中逐步消失，仿佛预感到一切会被遗忘般，他抓起床头的笔，想要写下关键的字词，然而笔尖划过白纸不过数秒，他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清晨，厍世炎坐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思索着纸上奇特的字符。他想不起昨晚那个梦来，却依稀觉得床头柜上的便签能给他带来些许线索，尽管上面只有一个“火”字。一般而言，他简单签名所使用的是姓氏，而非名中的“炎”字，更不用说根据个人的写字习惯及笔迹，看得出那只是中文字中位于左方的部首。打开手机网页搜索汉字中带有火字旁的字，足足401个，要想以此推出结论犹如大海捞针般困难。凭着仅存的记忆画面，一路上他不停查阅网上对于世界各地峡谷的介绍及照片。
由于是直飞，抵达西斯罗机场不过十一个小时，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厍世炎办理完出关手续，已有相关专人在接机大厅等待着他。对方的衣着让他想起不久前海之帆网球中心内上演的戏剧性一幕。当时追逐那个新娘的黑衣男子们身上同样有着这股气息，他知道，这些人类似于专职私人保镖，对于这一点，他能够明显体会到中寰与欣崛投资之间的差距，至少尹志豪与尹志倩的生活中，尚不需要这些人相伴左右。但，端木林枫说过风伶只是作为留学生居住于此，并不打理公司事宜，纯粹的留学生又怎会需要配备保镖？更不用说目前欣崛的事业还未触及伦敦。
“厍先生，你可以先吃点点心，距离晚餐时间还有四个小时。”话间，男子递出一个精致的木餐盒。
“这是风伶小姐交代的吗？”
“是的，不过这个点小姐在上她的声乐课程，其实作为经济学研究生，小姐的日常生活还是十分丰富多彩的。”
厍世炎点了点头，从对方的语音语调，可以判断出风伶是一名亲切随和的雇主，不多久，车子在一幢维多利亚时代传统的老式建筑前停下。男子下车为厍世炎提取后备箱中的行李，而屋内严谨的摆设，让厍世炎不自觉的也小心翼翼起来，感觉得出女主人生活的精致与层次，虽然这种富有的表现形式略显奢侈，但厍世炎并不排斥，至少，当他坐等了将近半小时后女主人出现在二楼过道中后，他对眼前的一切都抱以理解与赞赏。
厍世炎不禁认为风伶这种优雅的气质与不施粉墨的清新之美可以成为别具风格的一景。
“我以为欣崛会安排我住在市内的某家宾馆。”
“这里有足够的房间招待来自国内的亲朋或客人，而且出入也更加方便、自由。”风伶淡笑，“等下索菲亚会给你房门钥匙，一路上你一定会有些疲惫，所以你可以去房间休息一下，房内有独立洗浴房，你也可以出去走走。晚上七点我们在家里用餐，到时候我会让人来找你。”
“我会在这里呆一个星期，大部分时间会用在米兰，因为相对于英国文化，我对意大利相对陌生一些。”
“没有问题，端木林枫可能没有告诉你，我会和你一起去米兰，这是我临时的行程。”风伶小心地解释着，厍世炎总觉得，在风伶如此这般的生活状态下，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作为一名富家女，独自在国外生活，二十多岁的年纪，既没有正常学生的社交，又与当地政要没有交集，再殷实的支撑也会变得枯燥乏味。而正是如此，厍世炎才更为尊重眼前这名女子，因为她没有用挥霍或堕落的方式来寻得生活的刺激，至少目前她所展现的是健康、积极的一面。但与此同时，厍世炎对于其配有保镖的疑问又加深了，良好的治安和惬意的生活，欣崛投资人为什么会给乖巧懂事的女儿安排如此多的“看护”？
“关于端木林枫，他的工作性质你都清楚？”厍世炎好奇地问道，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感觉自己步入了十分诡异的境地，他所接触到的人或事物在过去看来是这般遥不可及，仿佛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
“当然。”风伶点头，“我们晚餐时可以再具体聊。抓紧时间安顿，我先回房了。”
厍世炎注意到有一阵手机的震动，风伶自然地将手伸入口袋，淡漠地摁去来电，脸上未有一丝异样，却还是从言语中显示出对于来电的重视。如果猜得没错，风伶是准备回房间处理方才的那通来电。
虽然只有短短一周，但厍世炎已将自己的构思初步拟定。他还抽空去了次皇家艺术学院，尽管这并非是他儿时的梦想，而皇家艺术学院也非世界最为顶尖的设计院校，但依旧拥有着其吸引人之处，特别是其课程讲授者均为国际知名艺术家